第 2 节
作者:      更新:2024-05-25 15:04      字数:4856
  早有预备。化解了他掌风,欺身制住他。
  他睁眸,正对上我的。
  ”七冥……今天不动你,只因你旧伤碍事。”引他抚向我身体,”真要了你,我们两个,都会被折腾死。”
  他愣愣,呆了。
  我反省了下……好像问题出在”我们”二字上。跳过跳过。”待接了断肌筋,自有一番计较。总之,短期内,侍寝之事,唯你是问。”
  ”……是。”
  ”现在……”我轻喘,身下的人温暖颀长,神情里带着某种让我想蹙眉的东西……身体好似又开始热起来了,”帮我。”
  他伸手,隔着我半褪的衣衫,闭闭眼,握住了那里。
  翻身把他放到自己上面,”慢慢来。”欺身吻了吻他,真是……早知道一开始就让他回去好了……我略觉得疲惫。
  七冥的手指生涩,有时还硌到,无法让我激动和解脱。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自己动手,却看到他咬咬牙,眸色黯淡下去,慢慢弓下身,竟是将嘴凑过去了。
  虽然口技是妙事之一,但显然他现在并不做此想。我连忙扣起他的下巴,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糟糕顶透的床伴,一边引着他的手,慢慢挑弄。
  终于解决了。
  ”为何如此?”殚精竭虑,冒死取药,现在又任我恣意?
  ”得报深仇,残生无所求,自当尽忠。”
  ”忠……”我轻笑。”也罢。然吾非吾,子当何如?”
  ”七冥……不明。”
  ”忠于午时楼楼主,还是忠于我。”
  ”自是忠于……”他顿了顿。
  我知道他没法称呼了。把他安置到身侧,顺手探了探伤口,没有什么异样,”床第之间,唤我真便是。”
  不想自此往后,连个名,都没有人叫。
  ”若没有楼……真当年允我入午时楼,七冥早已惨死于……”
  ”所以你觉得,报了仇,就算惨死在我身下,也是无所谓了?”我不由暗中翻了翻眼。
  他惊跳起来,翻身下塌,”七冥不敢。”
  我起身,看着他伏在地上的身子,忽然觉得疲惫。
  跟他明明白白说我想拿他当情人用?
  算了罢。
  ”上来,歇了。”我懒懒躺回去,随手掌风熄了屋里的烛火。
  他愣了下,慢慢挪回来,跪坐在我腿边,”七冥冲撞,自当领罚。”
  ”罚你三日不得进食,参汤续命。”如果做括约肌手术的话,先要洗肠罢。
  ”谢……”
  不耐烦,把他揽倒在身边,手随意搁到他的腰腹间,感觉到起伏的温热皮肤下脉动的节律,觉得金阁主,谋划良久,得益的,好似是我?
  再笨,这种情况下也察觉到了我的意思。他不再说什么,身子慢慢松弛下来。大概折腾累了,加上带伤体乏,不久便睡着了。
  窗子外慢慢亮起来,碎碎的鸟鸣代替了夜晚的秋虫声。早有仆从端了东西,候在廊外。我看着帐顶的纹路,任由自己发呆。
  他们在等我醒。却不知道我早已经醒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七冥有了动静,似乎是进入了浅睡。
  且不论午时楼阁主平日应有的警惕,单是习武之人如此便很不多见了……看来前段时间他伤累不轻。
  七冥略略翻了个身,大概伤口疼痛,眉毛挤成一团。
  我忽觉得不忍。以前和千追击到了疲累无度的时候,也看到过这样的睡颜。算了,就让门外的人等着罢。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七冥缓缓睁开眼,终是醒了。
  “君上。”
  我不语,只是坐起身。
  门上适时地响起敲门声。轻缓而有节奏。
  “进来。”
  盆水,巾帕,衣冠,一干人等鱼贯而入。
  照以前的惯例,我竟是要被这么多人触碰?
  隐约仿佛可以看到千对我挥起拳头皱起眉……
  对哦,孰可忍孰不可忍?!!
  “放着,出去。”
  进来的仆从惊白了脸。
  七冥偷抬眼看看我脸色,“七冥服侍君上更衣。”
  更衣……?我低头看看,记得被子下面应该没有穿什么吧……应该是穿衣喽。
  不过,难得七冥胆子大了点,且不论他是不是以为我心情不好要见血……
  “嗯。”
  “你们退下罢。”七冥好像怕我反悔,急着让他们离开我的视野。为首的机灵,没有叩谢什么“不杀之恩”,倒退着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洗脸我会。漱口也简单。单衣好穿,可是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外衣怎么摆弄?
  七冥拿过,有条不紊地替我着上,又替我理顺了发,结成髻。
  “君上,今日是初一,堂厅的议事……”
  “带路罢。”我对着镜子里那张不错的面皮打了个哈欠,?
  迈出书房所在的偏院,才觉得有些肚饥,“七冥。”
  “在。”
  我本来想说的话噎在喉口,他只着了一件和昨晚类似的单衣。
  是男宠穿的那种吧。和一块布料没有什么区别。
  又是规矩吗?
  “你下去罢。半个时辰后到堂厅议事。”
  “属下已非火阁主,君上……”他讶异。
  “新阁主尚未出选。”
  “属下明白。”他施礼,转身。
  “速速。”我朝屋顶扬了扬眉。他的伤,稍稍飞檐,应无大碍。
  “是。”他微微提气,闪了闪,人已不见。
  厅堂里低声议事不断,可所有的声音忽然都停住了。我抬眸,是七冥。
  他着的不再是那让我哭笑不得的单衣。简简单单的平常衣服,没有任何标志身份的饰物。
  我隐约听到左下有人激动得哽咽,“阁主您还活……”想扑上去,被旁人捂住了嘴,扣住了身子。
  进旁几个大概听清楚了,齐齐变了脸色,偷眼看我。
  我可不可以笑出来?
  “赐座。金、火二阁暂由木阁主、七冥代劳。”抿口茶,“继续。”
  “江南慕容家……”
  “恩……”我掂起一片甜糕,很漂亮的扁形长方体呢……竖到桌子上。
  “……所说甚是,然……”
  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再一片,平行放到那片后面。厨子很厉害,这两片大小差得很少啊。
  “……不必甚虑,时已近冬……谅他们……”
  “……”
  “……”
  块到午饭时间了吧,我垂眼看着地上的影子,估量。“金火二阁不可一日无主,此事当速议。”
  “君上所虑甚是……”
  “……恳请君上恕七冥戴罪立功。”
  “君上,七冥之责,……不可……”
  ……
  ……
  “君上,请过目。”土阁主递上一张名单。
  我扫了一眼,都不错,都麻烦,所谓权利洗牌。“此上所列者,接三位阁主联手十招,是为一;取得一十七珍之一,是为二,限时三旬。入格者,二月后堂厅议事面进。”
  放下茶盏,“至于今日所议之事……”我弹弹指,第一快糕点倒向第二块……
  盯着半桌糕点,堂厅里片刻的静默。
  “属众明白!”
  我略略颔首,走了出去。很好,你们明白就好。我明不明白……无关紧要。
  晨起,轻拂七冥的睡|穴,我掠出阁外,带起几点雪花,倏忽间人已经到了树林里。
  来这里之后,续菜肴,我又喜欢上了练剑。平心忘我,往往就觉得,千便在身边。在这种温柔缱绻的怀念里等这具身体自然老死,未尝不好。
  前几日新上任的阁主向我提议暗中寻找“不死药”,为这事,他们吵得纷纷嚷嚷。饶是杀手商人,再冷静通透不过的习武人,居然也着迷这个。我照例看着影子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淡淡吩咐几句。既不鼓励,也不打压。
  这帮人……买卖的当然安乐于城镇繁华,那些武艺在身精力过剩的,总要找个事做罢。比起自己人内耗着拼死重分地盘争夺权势,我宁愿他们分点精神去深山老岭碰碰钉子,挖点药材,以分优劣高下。
  这难得的盛世,何必搅黄了。
  至于七冥,自那日便随我起居了。帮他理顺了肌筋(参照整形手术和肛门吊线类手术),逗逗他,倒也好玩。不过,除了晨起时偶尔抒解一番,却就再没有起过感觉。
  其实,早上醒来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出来练剑的。就像今天。
  出去时也会顺便偷听下人们多嘴。
  起初,莫过于什么君上性情有变,更阴晴不定了。
  渐渐,说是良久没有人头落地,大凶,凡事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那一阵,庄子周围黑色的野狗都不见了。
  后来,传说了一阵七冥是火狐狸精转世。听到的时候我一口气不稳,差点从半空摔下去。好在七冥身份特殊,不至于受这类气,我便也懒得管。
  目前,主要是认为我鬼门关走了一回,得神灵指点,堪破喜怒了。
  阁内的事务,不算繁难。老阁主们正值青盛之年,本就算是尽心的。偶然有次当厅心算清查了几本呈上来的旧帐之后,似乎那些坛主门也变得更厉害了。他们的争斗,我向来懒得管。理了理楼里的规矩,画了个度,谅短期内还出不了第二个金阁主。
  原先伤到“我”的人,早被“我”一掌断了心脉;金阁主的事,也慢慢都打理完,楼里算是平静下来。
  我正觉得无聊,前几天,水阁主试探地问到联姻的事。
  当时我正在和木阁主对弈,懒得去看一旁的土阁主和新任阁主之间打得什么眼色,随口应了声“嗯。”
  然后我执子的手略略顿了顿,居然会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以冷虐闻名的人?
  不奇怪。毕竟是午时楼楼主。
  于是我缓缓将子落到看好的位子,啜了口茶。
  “君上,这些是画像,请过目。”
  随意瞟一眼那名师执笔的绸绢堆,“不必了,两月后有盟会。”
  天下武林,济济一堂。盟会号称是这样的吧?
  在我看来,相较于提供划分利益达成合作的功能,给深锁闺阁师门的年轻男女提供机缘才是更重要的。
  毕竟,这可是人类延续进化的动力。
  虽然,上有父母之命。
  “君上意欲赴会?”木阁主惊喜交加,或者说惊吓过度?
  “嗯。”把茶盏递向身后,七冥将水满到八分。
  再啜一口。
  果然是茶沏二度为上品。
  土阁主惊讶地看看我和七冥,欲言又止,被水阁主一个眼色瞪回去。
  我知道。没有试毒,不合规矩。
  不过他们不说,我当作忘记岂不省事。
  “请君上小心防范。”新任的火阁主却递上了一只特制的银药簪。
  “请君上小心防范。”新任的金阁主也跟了句。
  “嗯。”我打了个哈欠,随手把药簪收到袖中,新老磨合,居然敢拿我缓冲……“诸位阁主,难得今日轻风暖阳,可有兴致陪我过几招?”
  ……
  ……
  不过一会会时间,亭子里面只剩一副残局,几个茶盏。
  若不是碍着身份,以他们的身手,应该能够走得更快。
  回头看看七冥轻挑眉,我也几乎笑出来。
  停在树梢,抬眼,正是日升云淡时。
  轻舒,提气,展势。
  舞到顺处,仿佛若流云风起。
  这套剑法,总觉得哪里不对。招是好招,形归于无。
  可是,却还是觉得不顺。
  直到看到日边云舒灿烂的样子,想起千扬眉说你这家伙没人能拘束的粲然。
  心有所悟。
  千。
  我笑笑,松了随手折来当剑的树枝。
  复又轻舒,提气,展势。
  良久,落到地上。
  心和记忆也落回原处。
  “恭喜君上大成。”不远,七冥薄衣衫,拜贺在地。
  那瞬间,我清楚他眼里真实的喜悦。
  却在低头时,对上空空如也的手,觉得无着落。
  初春寒峭,庄子里却一片忙乱。为了楼主十来年里首次赴盟会,总管把仆从们支使得脚不着地。
  难得留得一片清净的,大概就是院南青湖了。
  湖旁有不少老树,年头上百。片片枝桠伸展开去,也就遮蔽了一片水面。
  我背着手,倒挂在一根树枝上。抬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陌生的面容,心里酸苦,眼里面的湿意就要快压不住了。
  ”君上,君上……”七冥一路找来。一回头看到我,”明晨出发,请君上早点歇息吧。”
  七冥目前……怎么说呢,好像唠叨的管家婆兼贴身小厮兼抱枕。
  也兼几个胆小慎微的家伙见我之前的传声筒。
  我松开腿,放任自己掉下去。
  ”君上!”七冥叹了口气,踢了根落枝出来,飞身上前,接住我,刚好在后至的枝块上借力一点,稳稳落回岸上。
  这家伙,会在我面前叹气了?
  ”此去暮霭山庄,路途颠簸,请君上早些歇息。”
  ”七冥……”我动了动,略略变了变姿势,伸手到他衣袍里,抚弄着探下去,一边叼住他唇舌,细细碾转开来,”你等不及了么……”
  ”君上!君上若真想,便要了七冥罢!”他微挣开头,轻喘着,气急败坏地憋出一句。
  彼此身体紧贴,七冥自然知道我有无变化。其实他应该差不多习惯了我私下偶尔变了个人似地拿他调笑,这次不知怎么被逼急了。
  若真想,便要了你。
  若不是真想,便放开你么。
  我愣了愣,顿住了,松开他。
  面前这个人,你真的想要吗?
  我摇摇头。
  心里茫茫然压下去的孤寂惶然叫嚣着抓住了自己。
  那是无边无界,无始无终的时空界里,不知所归的寂寞。
  那是千微笑着要我留存时候,生生融入体内骨血的痛。
  罢了。
  我转身,提气,掠了回去。
  歇了罢。
  恍恍忽忽。
  却没有听到七冥请罪,没有看到他跪下去。
  不想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