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节
作者:      更新:2024-05-22 14:00      字数: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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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观世音最后终于修成了男身,不再有女子的诸多烦恼,又或者只是广罗大众因为观世音菩萨一双大脚而生出的美妙联想。
  “倘若她真是一个女子,缘何要修成男身呢?”程帛尧还是不懂,她觉得做女人蛮好的呀。
  “呀。还有明明是女子,非要修成男身的。噢……娘,这个好像我耶,我上辈子是男的,这辈子也是姑娘,可是做姑娘好处那么多,干嘛要修成男身?”蓁蓁做为过来人,也不是很能理解,就她现在想来,做姑娘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儿呀!
  “郡王妃不觉得。做女子有种种不便么,女儿家每个月要流一次血,还要受闺阁所缚。生孩子疼的也是女人。如习武,女子习武总要被轻看几分,且除了师祖没有男女之见,天下还有几个武馆肯收女子的。”宝珍说得认真,却只捡几点说。真真身为女子的难处,自家郡王妃这样没吃过苦受过罪的又哪里会明白呢。
  这样,好像也对,不过不就是月经和生孩子么,她不觉得有很麻烦呀,而且她也没被闺阁束缚过呀。像老程那样的儒林清贵都能放她出去四出游学。大明朝对女子的束缚真的不算什么吧,好吧,她从来是异类:“那么。若有来世的话,宝珍想做儿郎么?”
  “若不必受刀山火海等诸多苦难,婢子愿为儿郎。”宝珍她们学武的姑娘,本来就是一身飒爽,说来属中性。这样的姑娘在现代算标新立异,倒也招人稀罕。不过在古代。当真不怎么受主流审美观所待见。
  愿为儿郎,程帛尧和自家闺女相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待到私底下相处时,程帛尧才问自家闺女:“蓁蓁,你细细想想,为什么你这一世愿托生为女儿家?别跟我说没选择,我相信凭着李无涯的能耐,便是天道也要容他二三,李无涯肯定是自己选择投为女儿身的。”
  这个问题吧,蓁蓁自己也想过,她主要是觉得一男人选择投成女胎,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纵观李无涯一辈子,看着既不像神经病也不像变态呀:“我也不知道,可能想体验一下做姑娘的感觉?或者,娘,你脑子里那些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
  她脑子里那些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儿……靠,幸好李崇安有事儿不在,要不然不定怎么教训她呢:“是真的,淡过你别跟你爹说。”
  “安心了,放心吧娘,我嘴巴最严了。”蓁蓁因为是个姑娘,所以她在选择继承记忆的时候,更多的选择来自母亲,学识方面才综合了父母双方。因此,她容忍度相当高,听到她娘说是真的,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惊奇的,然后她还在脑子里开始琢磨:“娘亲,如果是真的,那李无涯会不会很喜欢太祖啊!”
  ……
  这个消息不要太吓人,太祖那么纯爷们,李无涯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惊才绝艳,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搅基,别开玩笑了:“蓁蓁,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否则就算你是李无涯转世,也会有人把你揍成一堆儿渣。”
  蓁蓁心说我又不是没长脑子,当然不会上外边说去:“娘,李无涯的手札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我真觉得他和太祖有那么一点儿暧昧不清。你看,太祖那么没文采的人,肯为李无涯写诗,肯为李无涯画画,虽然那画画得相当不怎么样。而李无涯呢,那么皎若云间月,皑若山上雪一个人,居然肯为太祖筹谋天下,还在太祖登基后为太祖暗中做了那么多。如果不是真的心中有对彼此的情意,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兄弟情义也很有可能嘛,男人之间的友情,很难说的。”程帛尧一直认为友情是很神圣也很伟大的东西,比爱情要纯粹,比亲情要清淡,却能让人和人之间有着爱人、亲人所不能及的灵魂相通感,这就是友情的伟大之处。所以,她会觉得太祖和李无涯之间,存在纯粹的友情,热血的、澎湃的、炙热的,属于男人之间的博大而广阔情义。
  “如果是友情,娘,你会为你最要好的朋友写什么‘山岳为神,沧海为态,松柏为姿,秋水无尘’吗?我想太祖那样的人不会,这话得多酸呐。”蓁蓁对于她娘那些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里,男男相爱的片段觉得挺不寒而悚的,可偏偏人家又写得像那么回事,她也只好跟着相信真的有了。而且,她娘的记忆里不止有小说里的,还有现实里的真实例子啊!
  这十六个字还真不像朋友之间的赞誉之词……不行,她被闺女带歪了,她其实不是腐女,真的,她向穿越大婶 保证:“别瞎想了,就算是又怎么样。”
  蓁蓁直挑眉,小媚眼儿一甩甩地说:“如果是,那我就能解释为什么这辈子非要投胎成个姑娘了。”
  程帛尧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的意思是,李无涯是为了这一世能堂堂正正在自己爱的人身边,红袖添香、举案齐眉才投胎成姑娘的?”
  可无辜可无辜地点点头,蓁蓁想如果非要解释,她觉得这个解释就相当不错:“对呀,至少我现在看着是这样儿。”
  糟了,她把无涯祖师的转世给带成了什么样儿啊,小小年纪就腐了。程帛尧无奈地看着闺女,叹口气道:“蓁蓁,我有另一种想法。”
  “什么?”
  “你记得李无涯说他自异世而来么,我觉得那之前他就是个姑娘,不幸地附身到了李无涯身上,然后这辈子终于有机会又重新做姑娘了。”程帛尧主要是看李无涯前期的一些手札看出来的,而且前期李无涯喜欢的诗词都很温婉,后期才开始改成了豪放派。
  “不可能,娘,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很清楚。我以前肯定是男身,而且一直是!至于我为什么非投身成女身,正经点儿说,很有可能是要体验身为女身的种种。”蓁蓁很坚定,至于她娘想的诗词温婉之类的,温婉的诗词还不多半是男人写出来的,难道他们上辈子都是女的。
  “我只是想从这个问题上,去解你大弟托生为人的执念,性别和物种应该可以算作一个难题吧。他既有他的骄傲,却又受困于他的骄傲,这样该怎么解呢。就好比是一个女儿家,骄傲身为女儿家,却又受困于女儿身,不能一逞所长,甚至得不到世间公正的对待。”程帛尧这是在为儿子操心呐。
  “娘,你放心,我保证他出世后,除非死了,否则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是头神兽。其实玄弭脾气性格都还不错,就是太骄傲了,你放心,您看我跟上辈子有什么一样不,就没一个地方一样好吧。”蓁蓁觉得自己和李无涯简直就是两个人,哪里有什么转世投胎的关联。
  程帛尧一句话就把闺女戳破了:“和上辈子一样爱热闹、爱收礼,还和上辈子一样小心眼,还一样能装会扮。”
  ……
  蓁蓁默默地低下头,片刻后才说:“那玄弭最多还同样骄傲、执拗、喜欢钱,这三样儿都不算什么大毛病。”
  “还有不能得罪,因为它太狠辣。”
  “滚滚,你不是出去玩了吗……你糟了,居然说我大弟狠辣,他以后不会放过你的。”蓁蓁一脸坏笑。
  “我是实话实说,就那天那场景,不狠辣的主儿能做到,反正我是放弃投胎做人了,我就跟着你们好好做我的妖吧。”
  以我血浴我身,要放尽浑身上下八成的血,同时保持元神清醒,滚滚觉得自己做不到,它今天出去试了试,割一刀在物上,它疼得很快就给自己用灵力止血愈伤,而且硬是没下得去手割第二下。
  所以玄弭能做人,他再怎么转世也只能做妖。
  程帛尧听完就一个想法——生儿哪如养儿难。
  正文 第一七一章 却前世之孤苦,合今生之欢愉
  玄弭于夏,六月正中。
  随着日子越来越临近,程帛尧身子骨愈发虚弱起来,有时候李崇安感觉她虚弱地吹口气都能散落一地。
  程帛尧倒不觉得,她脸色虽不好,身子骨却不错,虽然瘦削了些,却也不是瘦到见骨。洞府之外,漫山繁花初落,果实殷殷,这般一个心中充满骄傲与孤独的孩子,却注定生在一年中最繁盛美好的时光里。身而为人,她无法理解玄弭身为妖的苦,却能理解它的孤独,有些孤独不必言说,懂的人自是不语自明。
  洞府窗下,流水潺潺,落叶飞花片片逐水而去,到得远处坠成一片飞珠溅玉,蓁蓁在一旁捧着李无涯的手札念道“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岩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闺女细细嫩嫩的嗓音仿如静水细流涓滑而过,夏日的晴光通过微黄的书页折射在她脸上,白光弥漫,仿如天使。
  “蓁蓁。”程帛尧轻唤着闺女。
  “嗯,娘。”
  “既然求道之路这般艰难,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走到这条路上来呢?”程帛尧惯性地充满疑问,她的道似乎都是在疑问中得到的,每一回起疑释疑,都是她更近一步走向道的契机。
  蓁蓁侧着小脸想了想,合上书页,刹那间淡淡白光敛去,只余些许光芒自窗外散散地投照而来:“这世界上想要成功的路都很难呀,既然都难,为什么不选这条,成功问鼎大道的收获比对任何一条路都要更大。娘,你为什么老想些千奇百怪的事呀,做饭很辛苦难道能不吃么,河豚有毒还有人非吃不可呢。”
  虽然比喻得有些面目全非。而且道理也有些离题千万里,可程帛尧就是能听得出意思来:“我只是选择了千万种可能中的一种,和其他的路并没有什么太多不同,之所以艰难,是因世道本就艰难。所以人们才要超脱世间道的束缚,想要真正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而不是为任何外力所主宰,因此才不惧千难万险一心求道。”
  所以,道还是坚持、坚信。我坚持我的选择,我坚信我所追寻的道。
  时转六月中。玄弭在知了声声中,在炎炎烈日下来到这个世间,是个极其漂亮的男孩儿。眉若春山。眼似繁星,才乍出生便有着举世无双的潜质,便连蓁蓁都要眨巴着眼说:“大弟比我都好看,以后别人会以为我又多个妹妹的。”
  事实上,玄弭的漂亮并非雌雄莫辩的那种。而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漂亮的男孩儿的那种美好。阳光柔软地照在他脸上,你便觉得这世间最美的时光也不过如此,玄弭孤独而骄傲,习惯拒人千里之外。而这个孩子爱笑,谁来都给抱。喜欢亲近身边所有的人。
  “崇安师兄,这样真好,我还担心他还是会那么清冷孤高的脾气呢。啊。对了,是该叫李微么?”老程一早给他们安排好了,余下的三个孩子应该是李微、李藩、李翦,按着来的话就该叫李微的。
  “叫他李藩吧,藩者屏障也。盼着他这一世,能突破他内心的藩篱。不再有人兽之分,道凡之别,真正自由自在再无拘法。”李崇安想着微这个字,实在不怎么适合大儿子。
  藩儿?小藩……不行,还村里有个姑娘呢。这名字确实不错,可单着来叫味儿特奇怪:“要不,小名还叫玄弭?”
  这名字容易让人想起那天的血腥场面来,李崇安摇摇头说:“弭通弥,叫玄弥如何?”
  玄弥,好吧。程帛尧对名字没有任何执着,有人给取好,她只需要负责叫,多省事儿:“嗯……玄弥,却前世之孤苦,合今生之欢愉。”
  滚滚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特别想朝李崇安和程帛尧大吼一声:“你们别搞笑了好不好,老子好不容易摆脱了玄弭,现在又来个玄弥,你们俩还让不让人痛痛快快过日子了,真是给老子找不痛快。”
  再看看玄弥现在笑得跟初升的朝阳一般光华耀眼,灿烂至极,温暖如厮,滚滚就有一种这其实不是玄弭投胎,而是另外一个灵魂转世为人的错觉。他怎么可以这么温暖灿烂,怎么可以这样清澈干净,虽然说是个初生的婴儿,可怎么说也是玄弭的转世,就该像蓁蓁一样,依旧保有上一世的某些脾气性格。
  可是他完全没有,完全像是一个全新的人,没有任何往日痕迹。一看到玄弥笑,滚滚就觉得心肝脾肺肾全都疼起来。
  “大弟笑起来真好看,娘,他笑得比我还好看,这以后可怎么过呀。我长大以后,不管少年少女都会迷着他的,我不就成了衬红花的绿叶,我不要当绿叶,我要当红花。”蓁蓁心想着,这一世好不容易成个姑娘,自然要受尽温柔的宠溺,有这么个漂亮到让人心都软成一片的弟弟,让她还怎么凭这张脸混下去。
  “你放心,就冲你是李无涯转世,愿意捧着你拿你当红花的人能从昆仑排回京城去。不过老子有点怀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