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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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4-05-22 14:00 字数:48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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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帛尧倒无所谓。反正也就是捎带手的事儿:“成,你说。”
只见师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来。虽说是信封,但信封一般不用红色:“师兄,这是有人求卦?”
“合个生辰八字,对了,师妹也擅长演卦,帮我瞧瞧卦辞可对得上。”这位师兄不是跟何易山学的卦,山上会演卦的先生有好几个,不过只有何易山常年宅在道院里不出门罢了,其余的几位先生,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
打开信封看了一眼,普普通通的合媒批,这种简单的当然没什么错处,她看完又塞回去说:“师兄演得很对,那我给你捎过去,是哪家?”
“你往这直走,到第六个街口绕弯,不远就有个林家铺子,交给掌柜的就成。”
把红信封扔到郑进元手里,让他拿着,程帛尧领着史上最华丽送信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集镇着实不算太大,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送完信儿出来,程帛尧忽然一击掌说:“你们说我也挂个小馆儿测字看相观风水合生辰八字怎么样,我还真想试试我学的这些灵不灵验呢,给自己算十回能中一两回就不错了,给亲朋算也不是很准。先生说给生人算最准,我怎么以前就没想起来去试试呢。”
……
这要是下个山把师姐给弄丢了,回头晋郡王能什么也不就的生吃了他们,张放和试图阻止:“师姐,您还是安安生生在道院里想想天天做什么吃的喝的吧,开卦馆会很辛苦。”
“辛苦算什么,我和先生在外边游学五年,什么苦没吃过,你真当我就是娇娇女不成。诶,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赶紧帮我看个合适的地儿,我要挂馆。”程帛尧历来是想起什么是什么的,棋院要明年才能排得上张放和的工期,她现在除了隔一段时间看看道院的账,真没什么事儿可干。
“师姐,这毕竟是操业持生,你好歹是宗妇,这不合适。”李易收到了张放和的眼色,赶紧也出声阻止,不要以为他现在是太子,李崇安就会放过他。堂兄太强悍,他现在还不是对手,所以还是劝着点儿为好。
程帛尧这人吧,认死理,她认定了的事儿,别说十头牛,一百头牛一千头牛都拉不回来:“甭管你们说什么,我就这么决定了,要帮忙的就帮忙看看,不帮忙的赶紧消失!”
见状,郑进元也要劝,不过她一挥手,郑进元就自动消声。仨倒霉孩子跟在她身后,一路搜刮美食,一路看着铺子。挂馆之所是“挂”馆,就是不需要太大的地方,柜台就是门,里边放得下椅子转得开身就成,所以这铺子倒也不是很好相。
就在李易他们仨庆幸的时候,程帛尧欢呼一声说:“那里正合适,以前是卖点心的铺子,结果那家的点心做得实在太难吃,关张了!哈哈哈……倒让我捡个现成的便宜,快点快点,我们去把铺面盘下来。”
“师姐,那个铺子可不便宜,别看就是个小集镇,谁让它在咱们道院山脚下。抵得京城一个大小相当铺面了,师姐,这不合算啊!”
“你师姐不差这点钱,别劝了,我决定的事几时反复过,我几时听劝过。”程帛尧干脆利落地上前,和东主商量了一番,以一千两银子把这巴掌大小的铺面,并着后头一个小的种着紫藤花的院子给买了下来。在紫藤花下还有口水井,水井水位很高,平齐了地面,就被顺水势开了个小渠,里边养了一钵铜钱草,还游着几尾红通通的小鱼儿。据东主说上上任主人开的院子,他们本来要改但还没来得及改就关张了,幸亏没改,要不然一千两就真贵了。
单看这院子,紫藤满院,水流潺潺,根雕椅子,山石琢成的小几和台子,一草一木一物一景都显得分外别出心裁,看着就让人舒服。就冲这院子,一千两也值得。
“怎么样,你师姐我眼光不错吧。”
“您岂止是眼光不错,运气更不错!”
“我看这院子从前应该就是哪位先生挂馆的地方,要不然不会布置得这么富有天然趣味。”李易四处看了看,觉得这地方虽然小,但格局很大气,几件小陈设摆出来,倒颇有一股纵揽山河的气象。他虽然不擅长这个,但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眼力见儿倒是不缺,而且这小园子还有几分熟悉感,却说不上是哪里见过。
程帛尧眉开眼笑,四处打量一圈后坐在有几分残旧的木板简单架成的长凳上,仰面看着还没开花的紫藤说道:“正好,要不你们三个帮我想个名字呗。”
名……名字,这种东西他们三个谁擅长了,尽知道什么是不学无术了:“这是师姐的地儿,还是师姐自个儿取名字才妥当。”
“对对对。”
要她来的话,她就只能山寨了,记得在现代下棋去过一个地儿,是个特清静的茶馆,人家的名字就很有道家的味道:“叫归一怎么样。”
“九九归一么,就它吧。”只要不让他们取,叫什么都没干系。因为屡屡遇到取名字的困境,李易决定自己还是回头多看看那些诗词歌赋之类的闲书吧,万一日后有人找自己题个字,取个名儿,自己再说不懂得怎么取名字,那得多尴尬呀。
“也不要什么亭台楼阁,斋馆轩堂,直接就写归一两个字就成,什么斋呀轩的听得多了,反而没味道。”张放和这是借用他爹的套路,他家里的不管什么直接就是个名字,从来都是退思、彰和一类。
程帛尧双手一拍道:“那就叫归一了,放和师弟呀,前边那一溜你明儿给我收拾收拾,我找人订匾去,过几天就正式开张。”
就这样儿,几天以后,云涯道院山脚下开了一家叫归一的卦馆,大家伙儿都知道那是道院何大先生的得意门生,生意自然差不了。本来道院山脚下就聚集着一些来求卦的,不过云涯道院的形象太高人化,等闲的人不好冒冒然上山求,却又不那么放心给迎客堂的弟子随意推演。
于是乎,她生意还不错,至少开张第一天,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场面相当火爆。
卷一 屠龙手 第一零九章 坐馆开挂,小程先生
虽然李崇安对她挂馆的事并不是很赞同,但是她坚持,他还是支持了她。况且她是去验证所学,又不是云游四方去涨经验,所以开张这天李崇安也来了。
乡民们多半也不知道挂馆的人到底什么身份,就知道是何大先生的弟子,那就足够了。年轻,没关系,名师出高徒,是个年轻妇人,也没关系,云涯道院盛名之下无虚士,女士也算在内,所以乡民们和外来求卦的人很快接受了程帛尧这脸嫩的“相士”。
“崇安师兄,他们都围着就是不上来,这算怎么回事啊!鞭炮都放三趟了,还不见有人来找我开卦,他们是不是不相信我呀。”程帛尧也自知脸嫩,相士和棋士可不一样,棋士向来是小菜鸟扛翻大神,相士却是和医士一样,靠一把胡子来撑场面。
往外看一眼,李崇安摇头说:“不会,你这是开张第一卦,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人不会来算第一卦。”
噢,忘了还有这个规矩,不管是开馆第一卦,还是学成后的第一卦,最好演算的是喜庆事儿,比如合媒批,算算开市动土上梁营造之类的事,这样大家都能红红火火。果然,不多会儿就有人来算上梁的日期,程帛尧三两下推演完,就要开始写卦辞。一旁的李崇安不着痕迹地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摆了摆,然后又在她手心写下“太快了”三个字。
唔,何先生倒是说过,等闲小事演卦很快,但不要太快出卦辞,再小的事也需得缓上一刻钟再说。程帛尧从善如流,继续摆弄卦盘,把人家的事再细细演了一遍。这才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二月十六未时三刻,春风满画梁,双燕来栖”。燕子飞到梁上搭窝,在大明朝就是福气的象征,卦辞显示这天上梁,意味着这家人会福泽绵延,家小平安。
卦主看完,高兴地递上红包:“多谢小先生。”
相士不管男女都叫先生,红包也是规矩,不明着要价。也不明着给钱,放多少是你的心意,当然也要依据推演的事情大小来算。像上梁这种小事。给铜板儿就成,一般不论事情大小,都要以三九为数,可以是二十七,也可以是三十三。九十九,这就依据家境来了。
开卦过后,围观的人散去一些,留下的多半是要来求卦的。李易他们三个被安排在外边发号牌,程帛尧名气不大,架子不小——李崇安一天只让她算三卦。主要是怕累着她。也怕她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至于为什么是三这个数,三九之数嘛。
“小先生。我近日要出一趟远门,去做桩大买卖,不过这桩大买卖我有些拿不准。正好路过这边,特来请卦,还请小先生替我演算一二。在下在此先谢过小先生。”第二个主顾看起来是个蛮儒雅的,倒看不出是个商人。有股子书卷气。
接过帖子,上边写了生辰八字和籍贯,像这种事一般都是依据八字籍贯来测算。不过出行又有些不同,要结合面相来看:“先生是去东南方向,地方有点儿远,近海多山……嗯,是个盛产宝石美玉的地方。先生面相上带着金银二气,此行又是求宝石美玉,那么家中定是以银楼为营生。先生此行,可有人相伴,是家人还是同行,又或是合作之人?”
那中年人颔首答道:“小先生算得很准,在下忝为漱华斋东主,此行正是与一远亲同去,也是这位远亲提议此次出行的。那位远亲多年不见,此次带来的消息经多方打探确是真的,因此在下才动了心,意欲前去一行。”
“按照先生的生辰八字来看,应是一生禄食无忧,富贵终老。但从先生面相上来看,有铃星出动,此行有险,若非必要,劝先生安坐家中,富贵二字蔫能满溢,八分足矣。”程帛尧其实蛮惊喜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从卦上看出这么多来。
她甚至算得出来,这中年人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五房妻妾,父亲过世近六年,母亲一年多前过世。为了验证自己测算到的,她又问道:“先生家中可是三子五女,五位娇妻美妾,父亡于六年前,母亡于一年前。”
中年人愣了愣道:“旁的都对,只是我却只有二子四女。”
低头又看了眼卦盘,再看了看中年人的面相儿,程帛尧笑道:“那要恭喜先生了,看来是尊夫人怀有身孕,还是一对儿龙凤胎。”
中年人闻言大喜,他有两个儿子却都是庶子,四个女儿也只有一个是嫡出女,他那正室是官家女,下嫁到他家来十年有余却只得一个女儿。他自然盼着夫人生个儿子,将来儿子才好得外家助力,说不定自家就能鱼跃龙门,从此添几分书香贵气:“可是真?”
“先生不妨差人找大夫回家一瞧,若我测算得对,先生再来结卦资,若是错了,先生尽管来砸馆。”要真是算错了,砸了就砸了吧,说明她学的东西不怎么灵验,那坐馆开挂还有什么意思。
中年人哪管得砸馆子的事,把红包放下人就满脸喜色地走了,至于出行的事,得了龙凤胎的喜事,谁还出行,好好在家陪着夫人养胎才是正经的。
送走中年人,就只剩下最后一卦了,李崇安一看正午了,叫长河把兰草编成的帘子放下来。求卦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要暂时闭馆,便各自散开了,李崇安拉着她到后头院子里坐下:“尧尧,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要是问龙凤胎,那人命里该有三子五女,其中最小的一对儿是龙凤胎,他说他只有二子四女,那现在怀着的就是一对儿龙凤胎了。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正室夫人,妻命显贵,早年有一女,至中年……三十岁出头也叫中年,真是太扯谈了。言归正转,至中年又该得一双儿女,再看那中年人眼下有一片红润喜光,这个你也看得出来。把这些事放在一块儿,我就得出这个结论来了。”程帛尧觉得这有点儿像侦探小说呀,从中年人说到加上自己算的,最后推理出结论。
果然,演卦就是逻辑学、数学加概率学,虽然不完全正确,但这样说也没错。
李崇安接过宝珍递来的食盒,从中拿出筷子和碗,递了一副给程帛尧说:“怪不得先生说你有灵气,该算的我能算出来,可正怀着龙凤胎的事,我倒真算不出来……行了,别说了,先吃饭,忙一上午也该饿了。”
“为什么要我们去外面吃,师兄你太不厚道了。”倒霉孩子三人组在院墙边上集结抗议。
“院子才这么大点儿,桌子才这么大点儿,摆不下你们的碗筷,自个儿上外边吃去。给你们准备了饭菜就不错了,还要嫌吃的地方不对,那下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