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      更新:2024-05-22 14:00      字数:4868
  “别胡说,钟师姐不是说了嘛,不是不能,而是不易。”李崇安虽然现在还不大对孩子有概念,可是是他和红狐狸的孩子,那自然不一样。与他和她血脉相通的孩子,想着便极为美好,纵算自己还不觉得自己完全具备做父亲的能力,但他依旧对他们的孩子怀有期盼。
  说到孩子,自然得说到洞房,李崇安捱在程帛尧身上,与她的耳朵和脖颈亲密交缠着:“尧尧,你什么时候才能好。”
  咳,程帛尧难免脸红一下,细声细气儿地答道:“也许可能大概是后天。”
  “为什么不能是今天,为什么不能是明天,怎么偏偏是后天。”李崇安活像怨妇一样,正在掐算着自己可以侍寝的日子,好生忧伤呐。
  这夜里下了雪,李崇安得了老嬷嬷的提醒,女人家信期受不得寒,半夜里他起来又给多加上一床羽被。程帛尧还盖不得棉被,嫌重,婚礼前他特地托人做来的羽绒被,为这还颇费了几番周折。看着她钻在被窝里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样子,李崇安只觉得自己的心顷刻间化成作一滩暖水,温甜美好。
  “尧尧,前世修来今生缘,我如今已在想着如何修来世了。”李崇安含笑在她额头印下湿润嘴唇,温香扑面而来,心中满溢着名作幸福的情绪。
  一夜无眠到破晓,院子里的雪积下数寸,一树抱雪寒梅立在庭中开得朱砂点点,仿若小姑娘眉心点着上好的妆。李崇安见程帛尧还在睡,举步移向书房。从卧室去外书房需要出一道门,他要去和人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
  有些事李崇安并不想让程帛尧知道,不是非要瞒着她,而是太丑陋太污秽的东西,他都不想让她沾上手。而且他到底是受儒道二家文化薰陶的,虽铁下心要逆天命,却仍相信一饮一啄自有定数,逆天改命还是帝星,想来必有大报应,这样。如果有报应就报应在他身上罢,因为所以不堪与上不得台面的事都是他一人所做。
  李景,若是你不心仪尧尧该有多好。可是你偏偏心仪了,就算你不阴暗,我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荣登九五。天若有命令你如此,我李崇安不畏走逆天之路。
  外书房里,李崇安看着聚在自己面前的其中一人说:“把这个消息卖给何盛。”
  “是。”
  何盛是三皇子的人。李崇安自不会去扶这个阿斗,只是需要三皇子给李景使点儿绊子。三皇子不是人君之姿,之所以选三皇子却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不能左右皇帝陛下选择谁,但皇帝陛下对三皇子早已失了交托江山之心,所以三皇子才是最适合拿来扯大旗的。
  李景太过自信。因为天命么?这就是李景最大的失误,他有时候做事太不注意遮掩,如今野心也太明显。一个帝王,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帝位,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成。李崇安当年一个人出门在外,自然没白走这一趟,他最擅长的便是透读人心。
  如果李景在晚一点表现出他的野心。或许皇帝陛下会为江山着想选择他,但现在却不是好时机。
  “我只点火加柴。你若不不自己往里跳,自不会有大祸。”大祸如果没有,日后自然会再有其他,李崇安既已打定主意,不到尘埃落定绝对不会收手。
  “京城三营里盯着的那几个人一天也不要放松,想来不需要再盯多久了。父王如果过问,捡能说的说便是。”李崇安说完见外边有小厮来熄灭灯盏,遂布置一番便挥退了书房里众人。
  这时程帛尧已经醒了,奇异地没在床榻一侧见到每天早上都紧紧抱着她的李崇安,她估算着李崇安可能先起床做什么去了。早晨嘛,男人嘛,那什么总有点个人问题要解决。她还没往深里琢磨,李崇安就推门进来,带着外边的几缕寒气停了停,待到暖意席卷了周身才向她走来:“醒了,看来你倒是越睡越好,可苦着我还是没法睡。”
  “要不我们分床睡?”这个提议早就提过了,是李崇安一直不同意,她其实挺愿意分床睡的,那什么有需求了大家再说嘛,干嘛非得天天睡一张榻上。她其实对于大晚上手脚都伸不开也不怎么习惯好不好,每天醒来感觉手脚都胀胀的。
  “胡说,外边天冷,要不起来吃过早饭再睡会儿。”李崇安觉得下地就得冷,出门更冷,他的红狐狸还是好好待在被窝里比较好。现在才知道,自家红狐狸有多娇弱,钟师姐说红狐狸是一点寒气都受不得,所以他得看着别让红狐狸沾上一点寒气。
  程帛尧面对李崇安都撒不起娇来,要换程妈,她指定得扑程妈怀里娇嗲嗲地说“我不想起床嘛,娘给我端来”。可李崇安在床榻前瞅着她,她愣没好意思开口,尼玛呀,嫁给徒弟果然要吃亏:“嗯,你早起来干什么去了,怎么像是从外边进来的一样。”
  李崇安倒也不瞒她去向,只是把内容忽略掉:“和几位父亲的部下商量点事情,没什么大事。”
  从话里听得出他不想太详细地说这个话题,程帛尧自不拂他意,便转移了话题:“以后你要是早起先用过饭罢,我不要紧的,醒了自然会让宝雨她们摆饭,咱们谁也别饿着自个儿。”
  “行,我知道了,别掀被子,我先给你把衣裳拿过来。”屋里地龙烧得暖乎首的,可李崇安觉得从被窝里出来肯定得有变化。
  这种被当成生活不能自理人士照顾的感觉……有种诡异的美好,眨巴眼看着捧来衣裳的李崇安,程帛尧却忍不住叹气:“崇安师兄,不必如此的,你这样……我好不习惯的。我们像从前一样就好了,你别觉得我没良心,我是真觉得你这样甜得蜜里调油有点不太得劲。”
  ……
  红狐狸是真能扫兴呀,李崇安对婚姻生活没有太多概念,只是由着自己想做的去做。因为娶的是心仪之人,所以总觉得给再多,给再好都不足够,要更多更好。可偏偏他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李崇安好生自伤呐:“莫废话,快把衣裳穿上,想着凉么。”
  “噢,好。”虽然不习惯,可被照顾时心中仍然充满感激,于是小程七段十分大胆滴亲了李崇安一下,她以为会像平时碰到自己的皮肤一样,但却意外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后脑勺蹿出来,如同一条细线直抵舌根。
  她一时间有点愣神,李崇安却趁着她愣神的这片刻低头咬住她的嘴唇,不轻不重地啃咬了几下才放开。原是不想放开的,只是再这样下去非得烧起火来不可:“尧尧,你给我等着。”
  咳……赶紧穿好衣裳,早饭吃的是百合南瓜粥,并着几样新鲜出炉的面点和小菜,还有程帛尧念念不忘的肠粉。自从在南方吃过一回后,她就一直忘不掉这个味道,和现代的肠粉略有不同,但大致味道上还是一样的。待吃过早饭,她就闲着无事了,李崇安也没事儿,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一合计:“下棋吧。”
  “我才不要,我们出门玩吧,听说西郊梅园正是好看的时候,要不我们也去踏雪寻梅!”程帛尧才不想下棋,这么遇脑筋的事儿,还是留着新婚期过后再来吧。
  一听出门,李崇安想也没想:“不可以,你这几天不能出门,外边天寒地冻,沾了寒气怎么办,老实在家待着。”
  家,李崇安忽然眼波脉脉而动,他被这个字给震撼得心肝儿都酥成了一地碎渣。
  程帛尧见不能出门,兴致缺缺地坐下,正准备认命下棋算了,但门房却忽然报来消息,宝露进来说:“郡王爷,郡王妃安好,郡王爷,郑老夫人送来帖子,邀您二位过府叙话。”
  “嗯,知道了,下去吧。”李崇安接过帖子,却没说去不去,只在那盯着帖子良久不语,等到说话了说的却是:“郑太夫人就是外祖母,外祖母有两个女儿,这却一本缠不清的旧帐了。”
  “什么旧帐?”程帛尧明显嗅到了jq的味道。
  她猜得还真没错,李崇安捡砍去细枝末节,只拣重要的说:“母亲与姨母相差三岁,姨母在大,母亲在小。本来父王应娶的是姨母,只是因着一些事最后娶了母亲,姨母嫁了当时庄诚公长子,便成了如今的庄诚公夫人。至于父王,原是嫡幼子不能继承秦王府,且因着当时有嫡子五人,按例父王只能袭封郡公。至后来大伯父出家,二伯父无子,三伯父流连烟花之地,四伯父又太过文弱不堪当事,祖父才选了父王继承王府。”
  “是姨母不愿嫁?”听着原因像是攀高踩低,但未尝不是因为当时秦王府这一家子看上去都不怎么有担当,王府的亲却不好退,于是妹代姐出嫁,终成秦王王妃,听着很像个话本儿。
  “是,姨母与庄诚公旧年有交,许是倾心,又许是看重出身品性,又或者只是看不上当时什么都没有的父王。到底为何,却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猜出来的了,我问过父王父王不曾作答,长辈们对此事也三缄其口。”李崇安倒不关心这些事,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外祖母似乎很想将已经寡居多年的姨母送到秦王府来。
  这件事,若是秦王愿意,李崇安自没有话说,可秦王却恨极了他这位姨母,如何愿意娶进府来。
  卷一 屠龙手 第六十二章 添点油加点醋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老夫人下得帖子来,他们做晚辈不能不去。里三层外三层把程帛尧包严实了,李崇安像牵着樽瓷人儿一般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出门,又扶着她上马车,雨露云烟四个习惯性地束手围观。自从有了郡王爷,她们已呈半退休状态。
  从郡王府去李崇安外祖家要绕城半圈,两家正好在南北对角,大约半个小时后,才听得李崇安说“到了”。李崇安刚才在马车上说过,郑家原本是西溪郑家的一支,当年也曾显赫一时,风头真追本家儿,但三代以降,近一百年里就没出过出色的男丁,是以如今郑家早已不复风光,否则也不会把嫡次女许给当时看来只能做个闲散宗室的秦王。
  郑家人没想到,眼一闭一眨,老母鸡变成金凤凰了,当年的秦王嫡幼子竟然一路顺风顺水越过四名兄长,顺利成为了笑到最后的人。郑家倒也不悔,毕竟嫡次女嫁过去也一样,可嫡次女死得太早了,还不等郑家用她,她就驾云西去了,
  两个外孙跟外家不甚亲密,但如今郑老夫人能指望的却只有这两个外孙了:“这孩子多像理琴啊,崇安呐,快过来外祖母瞧瞧,你这孩子老也不在京城,想见你一面都难。你比你长兄更像你母亲,看着你啊,外祖母就像看见了你娘亲一样。”
  李崇安含笑应着,笑容并不及眼底,只是纯粹的应付而已。若说他与秦王、秦王世子是割舍不去的血脉相连,那么他与外祖家却仅仅只是面儿上的亲情。虽然当年的事大部分他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一清二楚——他母妃的死和郑家有关,否则父王不会说起母妃的死和郑家来会这般怨恨:“说起母亲,我却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模样了,外祖母,我当真像母亲么。”
  简直胡说八道。在秦王的书房里画着秦王妃的画像,跟李崇安八杆子打不着,除了嘴唇和和眉毛有那么一丝丝像外,其他方面压根说不上像。但到郑老夫人嘴里却成了一模一样,李崇安暗暗冷笑一声,心中不免有些火气。
  “自然是像的,这便是我外孙媳妇吧,快些来外祖母早就给你备好了见面礼,就是老也不见你们来,这心里啊还真是想得发慌。快快快。拿着,这对碧玉镯子和你婆婆出嫁时戴的那一对儿是一块料上掏出来的。”郑老夫人里话外套着亲近。
  程帛尧接过镯子道谢,却不去接话。只充满感激地说:“多谢外祖母赐我这对镯子,日后我一定好好贡着它,早晚三柱清香,就像对待母亲一样。”
  这夫妻俩一个一句噎着郑老夫人,郑老夫人竟一点儿也没察觉似的。依旧好言好语说着,好脸色好笑容挂着:“真是好孩子,你婆婆若是知道有你这么个儿媳妇,想必心里快活得很。理琴走的时候,最惦记的就是崇安这小子,那时他还太小又久久离家不归。理琴拖着病体一遍一遍写信,才好不容易把信寄到崇安手里,这才来得及回来见最后一面。”
  郑老夫人说完擦了把脸。眼角的泪水流得真真儿的,程帛尧心说“这才是境界啊,人家已经修炼到说哭就哭一点儿不用挤的境界了”。郑老夫人悲伤好半天不见谁来搭句话,媳妇和女儿也跟哑了嘴巴一样不说话,就是那平时叽叽喳喳的外孙女张若希也没了言语。
  “外祖母。已经过去了,如今秦王府一切安好。母妃在天有灵也当宽慰。外祖母切莫如此哀伤,母亲妃若知晓,只怕要不安的。”李崇安不是个温吞人,他很想直接说,不要再起母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