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冬儿      更新:2024-05-19 15:44      字数:4748
  的名字……你到底人在何方?
  「少门主。」
  一名彪形大汉掀开后台的小布帘,走到银鹰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银鹰蹙起眉,默默地点头。
  「银雪,我要去处理些事,这两日内暂时不会回来。你可别趁我不在又失踪了,这回我知道要上哪儿去要人。」银鹰意有所指的瞟瞟角落的阿金与戏班子成员们,暗示着她要是无故消失,将可能给这里的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鹰弟!」银雪焦急地起身,她最不想的就是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寻常人根本不明白江湖中的规矩,要是无极门朝戏班子的人下手,她等于是恩将仇报,害了他们。
  「不想这种情况发生,就别玩失踪的把戏。」最后叮咛一句,银鹰才在手下的随侍下离去。
  场面顿时由紧张中解放,原先那股压制全场的强烈威吓感也霎时消失,就像是在一瞬间,刺眼的阳光被遮住了,大家都得以松口气。
  「虽然初次见面时,觉得你们姊弟长得有如同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难以分辨,现在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阿金叹息地说道。「你们俩的性格果然是南辕北辙,你的弟弟,实在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目光的人啊!」
  「嗯,从小鹰就是这样了。」银雪伤感地一笑。「刚刚真是抱歉,弟弟的威胁请不要放在心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允许他将戏班子扯入麻烦中。」
  「麻烦我早习惯了。」阿金呵呵的笑声,伴随轻眨一下的眼眸,满怀温柔、诚心地说着,加上他温文秀雅的容貌,不知不觉给人放心的慰藉感。
  银雪垂下眸说:「你真是个好人,阿金。」
  「爱上我了吗?」阿金明知故问,刻意以开朗的声音想振作起银雪的精神。
  「嗯,我喜欢你。就像……」
  「——像哥哥、妹妹般。」他歪着头,微笑地说。「你心里有无法忘怀的人,银雪,这谁都看得出来。能让你这样朝思暮想的男人,竟不知珍惜自己的好运,放你这么孤独,我要是看到那家伙的面,肯定要好好说说他。」
  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说。银雪默默地心想。
  「所以我虽然站在你这边,却也不得不同意你弟弟银鹰的看法,尤其银鹰非常爱护你这姊姊,当然就更不忍心你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守候、流浪下去。换成是我,或许也会做同样的事吧。」阿金摸着下巴,说出心中的想法。
  「你……也觉得我这么做很愚蠢?」
  「愚蠢又何妨?」阿金扬起唇角。「每个人一生中都有看在他人眼中或许是愚蠢,但却不得不去做,或是不做会后悔的蠢事。也许有些人会想,既然愚蠢就别去做了,但我却认为这也是一种人生啊!」
  银雪不禁失笑。「你的前言与后语,似乎有矛盾之处喔,阿金。」
  「不冲突、不冲突。」阿金摇着手,语重心长地说。「我只是表达我的看法,但真正下决心的人还是你,我觉得能照自己的看法去做,是最好的选择。因此,我说的一点也不冲突。」
  「谢谢你。」她绽放着最美的微笑说。「要是没有遇见你和班子里的人,我想我也坚持不了这么久,有伙伴的感觉,真好。」
  「那当然。」阿金竖起一根自满的指头指向自己,得意洋洋地说。「就叫我『幸福使者』吧!」
  「哈哈哈」的笑声,冲淡了话中的薄薄伤愁。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咱们该上场喽。」
  拿起一把胡琴,那是今天伴奏用的乐器,阿金和银雪向着台前走去。
  ☆     ☆     ☆
  台上的戏正进行到最高潮处,两名仙子撒下漫天飞舞的花,象征春的嬉游,一位是美丽不可方物、高不可攀的妹丽仙子,另一位是娇俏可爱的活泼俏仙子,彩带飘飘,两人美丽的舞姿令台下的客官们不住地大声叫好。
  踏入这场子里,云芜名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女子,即便浓妆艳抹也盖藏不住那张绝艳的娇容,正如小赵所说的,这么一张美丽的脸蛋教人想忘也忘不掉,她和重犯画像上的人,有着难分真伪、极为相似的脸,只是她那身凹凸有致、秾纤合度的身段,怎么样都不可能是男子假扮的。
  那么……这个名叫「银雪」的优伶与这个名唤「银鹰」的凶犯又有什么关系呢?罢了,与其揣测,不如直接去查问,答案也许出乎意外地简单。
  「如何?云头儿,我说的没错吧!」小赵已经迫不及待地以手肘顶着他说。「咱们要马上捉人吗?」
  「慢着。」云芜名的眼睛盯着那在台上不住舞动的美丽人儿,他心底掀起一波波不稳的浪涛,什么理由让他竟不想如此莽撞地打断她的演出?他几乎是贪婪地在望着她,像是饥渴的狼望着雪白的羊儿。
  为何他的眼离不开她?
  美丽的女子到处都是,他见过不少,却从没有一名女子的美能如此挑动他的心弦,胸腔中跟随着她每次旋转的舞步而跃动的心,正不住地扑通跳着。
  为何他的脑海有着奇异的感触,就像有上千万只的蝶儿被关在一道门扉里,不停拍着蝶翼想要夺门而出……
  摇着头,云芜名想要找回自己的冷静。
  太不像话了,过去即使面对再凶恶的歹徒,他也不曾有过如此紊乱复杂的情绪,向来都能冷静地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老大,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看着云芜名少见的迟疑态度,小赵也好奇的问着。
  「不,没什么,只是不想让我们的行动破坏了众人的兴致,我们绕到后台去,等着那些优伶下台后再说。」
  「说的也是,还是老大设想周到,就这么做吧。」
  他们避开了众人的眼目,在戏台的侧边看到了由几块大布遮起的棚子,想必应该就是这戏班子的后台了。一名正努力在擦着马儿身子的汉子抬起头说:「两位,有何贵干?」
  取出腰牌,云芜名恢复他的冷静,客套地说:「我们是邻镇的捕快,想问贵班里的银雪姑娘几句话。不知可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后台等呢?」
  「捕快?」男人先是蹙起粗粗的眉,颇为健壮的身体就像堵高墙似的挡在后台入口说:「你们真是来问话的吗?差爷。要是想假借问话的机会,讨银雪姑娘的手书什么的,就算是差爷我也不能放你们进去。」
  小赵抢先窜出头来,他掏出怀中的犯人画像给那名汉子看,威胁道:「瞧仔细了,这画中人和银雪姑娘不是生得一模一样吗?我们是来问问银雪姑娘认不认识这画中的家伙,要是你妨碍我们办案,我还要拿你问罪!」
  汉子眼睛一睁,他显然也对画中人感到意外,扯起一边的唇,顺从地让开路说:「你们说是问话,我才让你们进去的,但要是你们想对银雪姑娘怎样,我老王拚死也会阻止你们的。」
  云芜名仅是颔首回应。跨进有些阴暗的小棚子内,只见几张桌子上摆着简单的上妆道具,几只木箱装着各色戏服,从衣物散落的模样,不难想象上台前这儿忙碌的情景。
  戏子就是这样,台前风光台下却过着比一般人还要穷困的日子,就算台前扮演皇帝,到了台下也得恢复为寻常老百姓的模样。如此极端的对比,难道不会令现实生活更显艰辛吗?芜名实在无法想象,这种生活有何乐趣?
  「哈……结束了、终于结束喽。」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掀开台前布帘,第一个现身的是方才台上另一名活泼的仙子,接着则是一名小男孩,两人都在看到后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时,停下脚步。
  「怎么了?挡在路中。」另一名手持胡琴的男子则推推前面的两人说。「珠樱、锦锦,你们别站着挡路啊!」
  「因为……后台……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小男孩回道。
  「不认识?」男子抬起头,望向云芜名与小赵。「抱歉,请问两位是?」
  云芜名的目光却不在眼前的人身上,他看着垂着头满头大汗地走入后台的最后一人……银雪姑娘,在更接近的距离之下,他心中的骚动也跟着扩大。有什么……熟悉又令人伤感的情绪纠结在胸口,可是他却不明白这是什么?
  银雪似乎感受到了他强烈的目光,缓缓地抬起头,两人的四目——交接。
  「啊!」她掩住菱红小口,脸色霎时转白。
  芜名没有错过她的任何小动作,他跨前一步说:「您就是银雪姑娘吗?在下云芜名,今日有——」
  芜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她的口中唤着:「相……相公?」然后他惊愕地看着她身子一软,缓缓往地上倒去。
  第二章
  银雪突然间昏倒,让大伙儿都慌了手脚,谁也没去注意她昏倒前说了什么。
  相公?在场中唯一听见这声呼唤的芜名,只觉奇怪。他不知她是冲着谁在喊相公,他绝非她的相公,当然小赵也应该不是。那在这狭小的后台,还有谁在吗?除非天底下有无形无体的人,否则就是他错听了她叫的那一声相公。
  「快快把她搬到这儿!」、「谁去拿杯水来!」云芜名默默地看着众人急忙替那位银雪姑娘解开衣襟煽风,为她擦汗,而晕厥过去的人儿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苍白的唇虚弱地喘息着。
  他心生阵阵不忍,禁不住走上前去,向众人说道:「请让我看一看。」
  「你?你是谁?大夫吗?」众人面露疑色,而另一名同样扮仙女的女子更是不客气地说:「你懂吗?让你看有什么帮助?」
  「有没有帮助,也先让我们云捕头看一看再说。不是我在吹牛,我们云捕头很厉害,就连府衙里张老爹的多年风湿都是他治好的。」小赵在旁帮腔说道。
  「捕头?你们是衙门的差爷?差爷上我们这小戏班子有何贵事?就像你们所见的,我们现在得快替银雪姊姊找大夫,没有空搭理你们。」听了他的解释,女子不但没有放松戒备,反而更像是竖起背上毛发的野猫,尖锐地发出逐客令。
  「喂,给你们客气你们倒是当福气啊!」小赵也不禁提高嗓门说。「我们云老大好心说要帮你们看一看,不接受倒也罢了,可是这种态度分明是藐视官府,与暴民无异。」
  「我们是暴民,那你们就是扰民的恶官。」哼地从鼻腔中喷气,女子没好气地说。
  这回抢在小赵回嘴前,温和但不失力道的男音抢入他们之间说:「珠樱,不可对官爷们无礼。」制止了女子后,该名男子继而转身对着芜名说:「既然官爷好意要替银雪看一下,我们就承蒙这番好意。请。」
  「阿金你……」珠樱气急败坏地瞪了瞪伙伴。
  「不碍事的,反正现在立刻去请大夫也不会马上到,不如请这位差爷看一看,应应急。」
  阿金阻断了珠樱的抗议,让开身子好让云芜名能近身探视银雪的情况,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云芜名的身上,凝视着他执起银雪的手腕,细细地量了量脉搏,接着翻了一下她的眼皮。
  「如何?差爷,银雪要不要紧?」
  云芜名以食指轻轻比了一个要众人噤声的手势,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袋,掏出一根干净且细如鸿毛的小针,往她脸上几处重要|穴位一一刺去,效果立刻显现。她薄薄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
  清澈的黑眸起初略显困惑,接着定在云芜名的脸上,她启开失色的唇小声地说:「劲……劲风……真的……是你吗?」
  劲风?再一次地,云芜名对于这位姑娘的话语感到困惑。
  「银雪!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把我们吓死了,为何突然晕过去了?身子不舒服要早点告诉我们,何苦勉强自己上台呢!」
  阿金与珠樱都挤到她身边,将云芜名挤到角落去。一时间,云芜名有种难解的失落感,有种被人夺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的感觉。
  真是可笑,云芜名知道这种心情实在来得太莫名其妙,毕竟,他和这位银雪姑娘也才初次见面,理所当然,这些人比他更有权围绕在她的身边,他根本没有为此事生气的权利。
  然而……那股不知由何处衍生出的愤怒,还是静静地在心中发酵。
  「我晕过去了吗?」
  「是啊,非常突然地晕过去,我们都吓了好大一跳呢!」珠樱握住她的手说。
  「抱歉……」可银雪的一双眼眸始终停留在云芜名的脸上,眼神中还有着许多的怀疑,带着几丝犹在梦境的迷惘。
  注意到她那不寻常眼神的阿金,不由得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位差爷?」
  「差……爷?」
  阿金大力地点头,指着云芜名说:「这位是邻镇的捕快,尚未请教他的大名呢!方才多亏这位差爷的神技,是他令你苏醒的。我曾听过针灸之术,却还是初次见识呢,多谢这位差爷。」
  「哪里。」芜名淡淡地摇头。「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