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笑了。
  哥哥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淡淡地笑了。
  “小天，等你好了，我就去向龙哥辞行。我们去海边，买栋房子，过安稳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昨天不是还说不能随便退出吗？
  “真的可以吗？”我狐疑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只笑着说：“你快把伤养好。然后我们就离开。”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的人竟然是龙哥。我跟哥哥都吓了一跳。
  “龙哥，你怎么来了？”哥哥起身给他让座。
  “我来看看，伤不重吧？”龙哥看了我一眼道。
  “医生说还好，就是血流得又些多。要多修养。”
  龙哥点了点头，突然冲着哥哥说：“对了，刚才医生让我叫你过去，好象要吩咐你注意的事情。”
  “是吗？”哥哥愣了一下，又不放心地看看我。
  “没事，我在这帮你看着，你先去吧。”龙哥笑道。
  “好，那麻烦你了。”哥哥说着，关门出去。
  哥哥离开后，室内一片寂静。
  我叹气，主动开了口。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说吧。”
  龙哥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
  “你果然比他要聪明多了。”他嘴里的“他”自然是指哥哥。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见见你了。”他坐在椅子上，翘起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哥哥跟你提过我？”我不解。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叫‘小天’的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你知道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吧？”他突然问道。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往下说。
  “那天，下着大雨。我看到他倒在我面前，只剩下一口气。其实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并不准备插手。临死之人我见过很多，他们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那里面因该含着恐惧，不甘和仇恨。可是他不一样，他有一双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明亮，带着淡然的哀伤。是的，只有无尽的哀伤，却找不出一丝的仇恨。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纯净的眼睛……”他说到这里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窗外。
  “我突然做出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举动。竟然救下这个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甚至为了保他，跟河西的人结怨。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救他的那天晚上，他一直处在危险期，发着高烧。我听到他一直在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你，小天！”他说着，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无法看清这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笑了：“我其实只是好奇，能让他那样念念不忘的‘小天’是怎样的人。”
  “那你现在不是看到了？”我实在无法友好地对待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种同极相斥的感觉。
  “呵呵……”他大笑出声。
  “你果然很有趣。没错，正如你心里所想的，我是喜欢啊翔。”他脸上带着挑衅，嘲弄地看着我。
  我咬牙，这家伙，趁我受伤来示威吗？
  他止住笑，恢复成平时那副看不透的表情。
  “算了，逗你玩呢！我不会动自己兄弟的。”
  “你！”我快被这家伙气死。存心来找茬吗？不过他真的不会对哥哥怀什么不好的心思吗？
  “别气了！当心伤口。”他一脸猫戏老鼠的样子看着我。
  “这世上，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把他留在身边这么久，看来已经是极限了……”他淡然地说。脸上的表情竟然有几分落寞。
  那一瞬间，我竟然会觉得心酸。我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喜欢哥哥的，可是我跟哥哥的命运早已在十七年前就溶为一体，再也无法插入任何人。他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折退让吗？
  “哥哥说，等我好了就带我离开。请你放他走吧。”我第一次用近乎请求的口气对他说话。
  他愣了一瞬，然后苦笑。
  “果然是他的风格，舍不得你受一点伤。这件事做主的不是我，而是他。我只能按惯例办事而已。”他叹了口气，望着我。“不过，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正准备问他为什么会后悔，哥哥却推门进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小天，医生让你多睡觉少动。”他冲着我说。
  龙哥笑着起身，“我在跟他聊你小时侯的事。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帮里的事，你暂时不用抄心。”
  “是，我送你出去吧。”哥哥替他拉开门。
  他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还是去守着你的宝贝弟弟吧。我要带兄弟们去庆功了。”
  龙哥走后，哥哥又回到我身边，探了探我的额头。
  “要不要喝水？”他柔声问。
  我点点头。他拿过水杯小心地托起我的头，给我喂水。
  “喝完了就再睡一会。你现在需要多休息。什么事都别想了。我会陪着你的。”哥哥抚摩着我的额头，轻声说。
  我本来想问他龙哥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的身体在哥哥的照顾下恢复得很快。等到伤口拆线后，我就跟着哥哥搬回去了。
  这些天我都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想着伤一好就跟哥哥到一个美丽如画的小城，过幸福的二人生活。当然，这前提是要哥哥退出青龙会。
  我收拾着衣服和行李，看着外面的天空。是个不错的天气，适合搬家。小小天在笼子里上窜下跳的，硬是让我塞了三个核桃进去才安份。
  看看钟，哥哥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他说今天去把事情解决了，然后就可以跟我离开，可是真的会象他说的那么顺利吗？我胡思乱想着，开始烦闷起来
  34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一定是哥哥回来了，我欣喜地冲上去开门。
  可是门外站着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不，似乎有在哪里见过。
  “你是……”我还没说完，对方就拖着我往外走。
  “快，翔哥他要退帮，你赶快去劝他。”他急得满头大汗。
  我这才想起来，他原来是我第一次遇到哥哥时，跟在他身边的那个胖子。
  “怎么回事？”我问他。哥哥退帮难道不顺利吗？
  他顾不上回答，只拖了我就走。
  “你去了再说。快点。”
  看他焦急的样子，我也慌乱起来，顾不得行李，关了门就跟上他。一路上，我被他用摩托车载一路狂飙。闯了Ｎ次红灯后，终于在一个费旧的仓库前停下。
  “请你一定要劝祥哥，他不能就这样走啊。就算不为我们，也得为他自己想想。”他一边带着我进去一边跟我说。
  我不禁惊讶，没想到哥哥在这里竟然人缘这么好。又想到是我让哥哥执意离开的，心里开始有些愧疚。
  进到里面，我发现竟然站满了人，而哥哥和龙哥正站在最中间的空地上。
  “哥，怎么了？”我走到他身边，有些心虚地看着周围的人。
  “你怎么会来的？”哥哥显然看到我很惊讶。突然，他似乎恍然大悟，脸色难得地变成铁青。
  “是谁私自把他给带过来的？”他向四周怒吼，而刚刚带我来的胖子早缩回人群里去了。
  “算了，啊翔。他们也是为了你。”龙哥阻止他再继续追问下去。
  龙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哥哥，开口道：“你真的要退出青龙会？”
  “你知道的，龙哥，我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哥哥看了我一眼回答。
  “既然这样，就按规矩办事吧。当初算我们帮白让了条街给别人。”围观者中的一人突然发话，看他的样子似乎很讨厌哥哥。
  “老金，我看你还是不要多嘴的好，该怎么办，龙哥心里难道没数？其实你心里巴不得翔哥走，你好多占个位置吧。”飞扬娇小的身子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听见他说话我才发现原来他也在。
  “行了，别吵了！”龙哥一出声，周围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
  “既然定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看着哥哥。
  哥哥却并没有看他，只看着我，叹了口气。
  “别让小天看到就行。”
  什么不让我看到？什么意思？为什么周围的人有的在担忧有的在窃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要发生了吗？
  我突然想到龙哥在医院对我说的话，要我不要后悔。那是指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哥，你说啊！”我摇着他的袖子，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毛，强子。把他带到后面的小房去。完事了再放出来。”龙哥冷冷地发话。立刻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伙站出来，二话不说架起我就往里拖。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哥，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要对你怎么样？哥……”我大声喊着，却没有任何人理我。直到我被拖出人群的时候，我才听到龙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胖子，飞扬，明歌，灰狼，小右，天凌，小妖。你们七个出来。按老规矩，啊翔你在我们这待了７年零三个月，算你七年。如今让七个兄弟做代表，一人一刀，以后你就跟我们青龙会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惊呆了，难道这就是哥哥说的道上规矩？竟然要硬挨七刀！七刀！那是什么概念？就是一个小孩子给你七刀也会玩完了。更何况是这些杀人打架如同喝水的人。只怕用不了七刀哥哥就变成肉块了。
  “不，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发疯地挣扎起来。
  “你们疯了吗？他这样会死的！会死的！”
  奈何，那两个抓着我的人犹如无情的机器，任我如何踢打还是将我关进了仓库后的小房间。
  “放我出去，求你们了。放我出去！”我顾不得背后刚愈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扑到门上死命敲打。
  我终于明白龙哥为什么说我会后悔了。我不该逼哥哥的，如果知道退出的结果就是这样，我宁愿他一辈子也不要退出了。
  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迁就着我，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我不要你这样的牺牲，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滑落，我捶门的手已经变得红肿麻木。外面却是死寂一片，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失去顶力，终于被我推开。外面那原本站得满满的人群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龙哥站在原地，而哥哥已经躺在血泊中。
  “哥！”我飞奔过去，却被龙哥拦住。
  “放开我，哥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龙哥一把抓起我的领口，不耐烦地怒吼。
  “你上去他死得更快！没看到有人在跟他止血吗？妈的，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他吼完终于松开了我，在吸了两口长气后又恢复到以往的语调。
  “没事的，我刚才叫的人都是信得过，跟他关系好的。下手都有分寸。看起来吓人，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救护车已经快到了。”
  我听他这么说终于冷静下来，却仍然止不住心疼。哥哥的血虽然大半被止住，可是还是有伤口在不停地往外涌着，他身下的地面已经被染成了红黑色。
  “哥，你一定要挺住，救护车马上就到。”我抓着他的手不停地喊着。他的手轻轻动了动，仿佛在晕迷中听到了我的声音。
  “快，救护车来了。”门口冲进来人的领着医务人员抬着担架跑进来。
  龙哥和我同时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没事，我已经跟医院说好了，最好的医生正等着呢。不会有事的。”
  我缓缓点头，跟着他一起护着担架上了救护车。
  医院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我跟龙哥都紧张地站起身来。
  只见年轻的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然后毫不客气地砸到龙哥身上。
  “你的冷血进化过程很快嘛。终于连最喜欢的部下也下杀手了！”
  这个算得上俊美的的年轻医生冷笑着揶揄我身边的龙头老大。
  “陈殷，你少给我得了颜色开染坊，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让你去陪葬。”龙哥也不留情面地威胁。
  “哼，就你手下那个烂水平，还真是了得。七刀，愣是没有一刀砍伤经脉和动脉的。他娘的，一个个都练成精怪了！”陈殷做出一个十分鄙夷的眼神。而我跟龙哥却终于安下心来。看来哥哥的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他还要转到加护病房去观察几天，你可以去看看，但是别吵醒他。”陈殷对我还算友好地笑了笑。可是却一把将跟在我后面的龙哥楸住。
  “人家弟弟去看护就行了。你插什么呢？跟我到休息室去，吵了我的午睡可是大罪！哼哼……”
  一阵阴冷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我有些同情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龙哥一点形象都没有的被陈殷拖走。
  推开病房的门，我看到哥哥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静静躺在床上。他的身上裹满了厚厚的纱布。
  我轻手轻脚地坐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我的心忍不住抽痛。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那么固执，如果我能站在哥哥的立场为他想一想，现在一定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要快点醒过来，我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出发好不好？”
  我握住他的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