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摄氏0度 更新:2024-05-19 15:43 字数:4822
地想着若是四下无人,就可以给他一个抚慰的吻了。
「这样我哪睡得着呢……」
秦野匆匆外出后,真芝一边收拾凌乱的客厅,一边想着这个屋子一个人住还是太孤单了。
不是他太主观,从客厅环顾四周,这个摆设单调的空间确实给人寂寥的感觉。宽敞舒适是小家庭式公寓诉求的卖点,然而对独居的人来说却显得太过空旷了。
(总觉得有点冰冷……是太宽敞的关系,还是……)
捻熄抽到尽头的烟蒂回到温暖的室内,真芝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回了家之后,形单影只的秦野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地方究竟是怎么过的。想到这里,真芝心下一片怅惘。
即使是临时起意也从不拒绝,他总是欣悦地迎接自己的来访,而每次留宿几天要离开时,总会在秦野的脸上找到失落的表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坚持不肯答应同居?)
一个人独处时,真芝反复思索过这个问题好几次。秦野处处包容他,却又在最后画下一道防线,那份温暖而苦涩的情感让真芝好迷惘。
举目望去,走廊那边有扇房门。他起身伫立门前,眯起眼睛想看穿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可惜沉默的门扉不可能回答他。
在秦野的公寓里,唯有此处是真芝不得踏入的区域。他叹了一口气,深锁的房门就好比秦野的心。
「如果没记错,你应该叫结生子吧……」
若是还活着,感情或许有一天会变质。可是伴随着光阴的静止,那美丽聪慧又善解人意的身影,将永远残留在秦野的心灵。
真芝就连照片都没看过。那个让情深意重的秦野付出深厚感情,连遗像都不忍留在身边的女性,教真芝如何能不嫉妒。
「求求你放开他……把他给我好吗?」
咚的一声轻敲了一下门板,真芝扬起复杂的笑容如此呢喃。
「拜托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弥补过去对他的伤害。」
发现自己正自言自语,真芝暗骂自己有病,还灰心地想着,自己这辈子恐怕赢不了死去的人了。
「……我在发什么神经啊?」
他自嘲着自己一连串反常的举动。他并不是个保守而容易感伤的人,对秦野投入的深情似乎让自己改变了不少。
尽管免不了嫉妒,真芝对那位占据秦野寂寞心灵的女性仍怀着几分敬意。至少与结生子共度的那段时光,秦野确实得到了救赎。
(换成是我,我能办得到吗?)
以眼神微一颔首正打算转身离开原地时,真芝的行动电话响了。礼拜天公司放假,但偶尔会有真芝担任企划的小卖店打电话来确认事情。
「会是谁啊……?」
难不成又是公事吗?真芝不悦地皱着眉头瞥了萤幕一眼,上面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
来电若是未输入通讯录的号码,真芝通常不接,偏偏电话就是响个不停。无可奈何之下,他按下了通话键。
「叫喂?」
「啊,真芝,你在睡觉吗?抱歉!吵醒你了?」
用很不耐烦的语气接起电话,打来的却是始料未及的对象。急得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的秦野,背后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没有,我没睡……发生什么事吗?」
环顾屋内心想会不会是忘了带东西,但没看到什么可能的物品。秦野似乎也没心思慢慢解释,只听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哀嚎着要他帮忙。
「烤肉要泡汤了啦!」
「——…啥?」
情人垂头丧气的声音让真芝感受到被依赖的喜悦,却也同时被搞得一头雾水。
透过电话说明地点的托儿所离秦野的住处用跑的只要五分钟时间。好久没穿的运动鞋活动起来很轻便,真芝一路马不停蹄地飞奔到目的地。
「秦野!」
门旁立着「向日葵托儿所义卖会场」的看板,一走进去马上发现秦野的身影,真芝这才如释重负地解除脸部的僵硬。
「真、真芝……抱歉,把你叫了出来。」
「没关系,情况还好吧?」
透过突如其来的求救电话询问六神无主的秦野状况,原来是园长在寒冷的户外准备活动,导致小肠疝气的旧疾复发,腰痛得不能动。真芝赶到之前已经叫救护车送去医院,礼拜天一早的警笛声破空远去,忙着准备义卖活动的几个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东西准备得怎样?」
「还差很远……这个时间来的家长不多,而且都是些老弱妇孺,烤肉用的铁板又很重……」
虽是在寒空下办活动,卖食物的摊贩仍是不可或缺的角色。烤肉理所当然是招揽客人的重头戏,如今缺了园长这个重要的男丁,前置作业只得被迫中断。
「哦——原来如此。」
用来当烤架的铁板和瓦斯桶等等,显然不是女流之辈搬得动的东西被摆在空地角落。真芝脱掉外套,叹口气说这下工程浩大了。
「真的很对不起你,昨晚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其它人可以帮忙。」
「没关系啦,先把事情解决要紧。几点开始?」
「嗯…十点前要把东西全部弄完……」
那我们得加紧马力才行了。真芝笑着给他打气,只听秦野难得泄气地说:
「可是园长不在,副园长也一起搭救护车去医院了……我们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垂头丧气又一脸不安的秦野感觉可爱极了,但真芝也免不了有些纳闷。
秦野平常是个很独立的人,更何况办活动这种事,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对临时接手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吧!
(这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真芝不由得感激自己在企划部被磨练出一身办活动的好本领。他环顾四周,判断有这些东西应该足够应付了。穿行动方便的服装来是对的。真芝迈开裹在久违的牛仔裤底下的长腿,信心十足地保证说没问题。
「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咦……?」
真芝飞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认一部分委托外面业者装设的摊位。幸亏帐棚都搭盖妥当了。
「那边的帐棚应该会空下来,从大小来看也很适合烤肉。」
「是、是吗?」
「弄错的话再随机应变就好。我们先搬过去再说,你抬那边。」
秦野老实地依令行事,应该最搞不清楚状况的真芝,反而成了发号施令的人。不愧是反应迅速的企业菁英,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接着把那个装上去……怎么了,秦野?」
一开始要求他帮忙的只有搬搬东西,才过不到五分钟,真芝就发现自己恐怕得从头到尾都包下来做了。
「这个是园长自己买的私人物品,我……」
负责装设瓦斯的真芝把简单的烤架部分交给秦野,却似乎把他考倒了。秦野连组合铁板的方法也不清楚,露出一脸穷途末路的表情。
「抱歉,我实在搞不懂这个该怎么弄……」
纤细旁徨的手指,走投无路的秦野让人看得心疼。真芝无奈地苦笑。勉强让秦野去弄,搞不好会手忙脚乱而受伤,他可不想让自己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
「没关系,让我来吧。你去帮忙那边的人切菜。」
既然如此,只好自己独力完成了。真芝苦笑着要秦野去帮忙做拿手的项目,这样整体的工作效率也比较好。秦野听了抬起充满歉意的眼睛说:
「真芝,我……」
「时间剩下不多了哦?」
用比较不脏的手止住又想道歉的嘴唇,真芝催促秦野快去准备。
「……嗯……谢谢你。」
轻触的柔软唇办颤抖着逸出甜美的气息。秦野腼腆地笑了笑,清瘦的背影转身小跑而去。
「接下来得搞定这个才行。」
幸亏白手套和一些必要的小工具都一应俱全。学生时代常参加社团露营的他,对户外活动相当在行,但独力装置大型器具还是很耗体力。
好不容易把烤架组好,确认瓦斯可以顺利开火,在大冷天里累得汗流浃背的真芝,这才喘着气拉起T恤下摆擦拭额头。
「那个……辛苦了。」
守着渐渐加热的铁板,真芝累得气喘如牛,冷不防地,一个纸杯和毛巾随着恬静的声音递到他的面前。
「啊,谢谢。」
热咖啡的香味让人心头一阵温暖,真芝接过杯子,用毛巾抹抹汗水望向待人亲切的女性。
(哇,好娇小的人。)
对方的身高连真芝的胸口都不到,过于娇小的身材害他差点看漏人。
穿著朴素的牛仔裤和运动衬衫,这个年轻而可爱的女孩似乎是托儿所的职员。
「该道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您是秦野老师的朋友吧?家父突然旧疾复发,这里又欠缺男丁,要不是有您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里……请问该怎么称呼?令尊该不会是……?」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日向茉莉,是这家托儿所的老师,这里的园长正是家父。」
以家族经营的托儿所而言,这里的规模不算小,从茉莉进退得宜的态度可以想见,她是好人家的女儿。真芝想起以前听说过园长是资产家出身。
「哦……令尊情况还好吧?」
「医院打电话来说过几天就可以起身了。让大家虚惊一场,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令尊没事就好。」
记得秦野曾跟他说,由于生育率逐年下降,托儿所的经营大不容易。虽然他只算实习老师,但毕竞没有经验又是个男的,要找到相关的幼教工作其实很难。
——幸亏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有缘进入这里。
收留秦野的园长是江木经营的咖啡店的常客。这些话是什么时候听说的,真芝已经记不得了,却很感激这位好心的园长。如今看到园长千金的个性温文良善,他可以肯定这个工作环境一定很愉快。
「举办这种活动有一半是基于家父私人的兴趣。如今主办人自己病倒了,不是找人家麻烦吗……我平常叫他要多运动,别老是靠人家帮他揉腰,他偏偏当成耳边风。」
茉莉说话的语气斯文有礼,没有年轻女孩那种夸张聒噪,感觉起来很舒服。然而,有句话却让真芝听了蹙起眉头。
「请问……会按摩的茉莉老师就是你吗?」
「咦?您怎么知道我会……唉呀,一定是秦野老师说的吧?」
茉莉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显然是为了秦野在朋友面前提起自己而感到高兴,真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野果然很受女孩子青睐。)
想到这里,那张天真笑靥顿时变得有些刺眼,真芝不禁讨厌起自己的心胸狭隘。正当他不知如何掩盖心里的不愉快时,背后适时地传来呼唤声。
「——茉莉老师!过来一下好吗?」
「哦!不好意思,您先休息一下吧。」
「好的……」
真芝木然望着朝他微一颔首转身跑开的娇小身影,正好看到捧着瓦楞纸箱的秦野往这边走来。远远看见两人融洽谈笑的情景,真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娇小可爱的茉莉虽说不是什么艳冠群芳的美女,和秦野站在一起却非常登对。
(这里是秦野落脚的港湾……)
一群好动的托儿所小朋友围在他们脚边蹦蹦跳跳。
真芝平常打交道的净是些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份子,和这些在阳光下朝气蓬勃的职员们宛如不同世界的人。
「——好烫!」
望着温馨情景感到酸楚的自己,跟这里是那么格格不入。一瞬间胸口就像被巨石压住,真芝啜饮了一口咖啡纡解郁闷之情,舌头却一个不小心被烫到。
正当他按着嘴唇暗叫倒霉时,目光瞥见说话告一段落的秦野姗姗走来。
「咦,你已经喝过咖啡啦?」
「刚刚茉莉老师拿给我的。」
舌头被烫伤的真芝润润嘴唇别开视线。那只是他为自己的无端吃醋感到丢脸,没想到此举竟换来秦野慌张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拖你下水的……」
「不是都叫你别放在心上了?」
「可是……你看起来好象在生气呀?」
被秦野忧心仲忡地凝视,大感尴尬的真芝勉强扯出笑脸说「你误会了啦」。
「我只是被烫伤了,你看。」
真芝弯下身,伸出烫白了一块的舌头,苦笑着说板着脸是这缘故。但不知为何,秦野突然一把拉住真芝的手腕,朝着他怒目而视。
「不要在大家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啦。……已经有一堆人缠着我追问你的事了!」
「咦…?我惹祸了吗?」
「你长得人高马大,板着脸的时候特别可怕,大家都不敢找你说话。可是……」
听秦野撅着嘴说「大家都在看」,真芝第一个想到的是,秦野或许是担心两人之间的关系被同事察觉吧。
(这也难怪。)
虽然感到有些悲哀,但他可以理解。
然而,秦野紧接下来的抗议却让真芝渐凉的心一下子死灰复燃。
「你一笑表情就会变得很温和,大家都嚷着你帅呆了……还七嘴八舌硬要我帮她们介绍。」
「啥……?」
用避开周围眼光的角度揪住真芝胸口衣襟的指尖主人,懊恼地咬着下唇松开了指尖。带着怀疑的真芝,低头窥探那双垂下视线的眼睛。
「秦野……听起来你好象是在吃醋耶?」
「你、你乱讲!」
秦野用力推了他的胸口一把,真芝手上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望着涨红脸的秦野扔下他远远逃掉,真芝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四肢涌上与身体的疲惫毫不相干的虚脱感,真芝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