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4-05-13 20:07      字数:4732
  出小铲,轻轻刮下香料内壁的麝香,先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取来一点放入口中,只见李太医紧皱眉头,众人均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动响。
  李太医又将粉末放置在火上烧烤,见麝香粉香气浓烈四溢,好在粉料少,味道漫过殿内,顷刻间散去,饶是如此,周琬静还是紧紧捂着鼻子,连带皇上也不自觉的伸手去安抚。那麝香燃烧后油点似珠,灰烬呈灰白色。
  李太医这才放下了工具,回道:“皇上,微臣检验,此物的的确确是麝香,且为林麝,产自三江平原等地,其烈性随不比马麝,但入药极好,是常见的一味药。”
  皇上听罢,长长地思索了一番,倒是丝毫不疑心李主院,只是道:“那么贵妃的宫中可有人接近过这个香炉。”
  挽眉出来回禀:“皇上,香炉也属摆设之物,平日里便放在娘娘厅中,小至洗扫宫人大至奴婢等近身宫人均能接近。”
  这时,一旁的黄公公说道:“皇上,娘娘,小的们一发现香炉之中有麝香,薛公公便去调来近几月麝香使用记录,发现这近几月只有太医院的人来取过麝香,小的记得,还是一个小太监来取的,说是太医院那边无林麝,只有马麝,主子身体金贵,受不得马麝,故此小的便将库存里的林麝取了出来,后而几月均未存任何麝香料子。”
  皇上紧皱眉头,似有不悦,严声道:“李主院,此时事关太医院,你身为主院,定要好好查。”
  李太医急忙上前,回道:“臣在,臣领命。”说罢回头朝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一使眼色,小太监机灵的点点头,溜出了殿内。
  “皇上稍安勿躁,许是弄错了呢?”周琬静此时犹如一位贤惠娘子,又扮演上了。
  许久,小太监这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抱着一本册子,由于跑得太快,进了殿内差点人仰马翻。
  “放肆!圣驾面前休得无礼。”李主院红了脸,怒道。见皇上微微不悦,急忙拿过小太监的册子,翻开查探。
  李太医瞧了一会儿,回道:“皇上,近日来开过麝香方子的,也只有张太医了。”说罢指着册子上其中一排,递给皇上看。只见上头写着淑茗斋—佘宝林小主—治牙痛。
  “来人传召张太医。”皇上“啪”地一下,重重把册子合上,口气隐隐有些怒火,心中细想,不论这药是有意还是无意到了贵妃身上,都是祸害人的东西。
  “回……回禀皇上。”方才那位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太监此时跪下道:“方才小的回太医院取册子,偶然撞见了张太医,他问小的好端端的拿册子做什么,小的不敢多嘴,只说李主院要查,等小的取完了册子,见张太医背着包袱慌慌张张的从后门走了。”
  “皇上,那张太医开的药方子乃是治疗牙疼的,臣妾也见过此药,药是碾磨成粉,再治成如栗米大小般的丸子,若是要熏臣妾的香炉,此物最最为可疑啊!”那小太监的犹如雷打一般,周琬静听罢立刻哭诉道。
  “回皇上,这张太医原名张并茂,进宫不过半年有余,这几个月方才上任为太医。”李主院见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了这等事,心中也有几分恼怒,也不再护着脸面,此事希望自己莫要得罪了贵妃娘娘才好啊。
  “来人!抓住张太医张并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连环计
  房中的香炉早有人撤去,此时皇上见此物者最烦心,自然不能再摆着。
  庞公公静静的候在外头,垂头闭眼,默默地守候着屋里的两个人。厅里的周琬静梨花带雨般,轻轻哭诉,皇上安抚着,偌大的厅中,宫人们早已退下。
  不过片刻,内务府人来报,在宫门口抓住了张并茂,请皇上娘娘处置。
  皇上沉声道:“带进来。”
  侍卫一领命,将身着一身便装,一副贼眉鼠眼样貌的男子带入来,周琬静见此端倪道:“皇上,臣妾从未曾见过他。”
  “娘娘千金之体,太医院更是制度分明,自然不能由着不明的人为娘娘把脉。”李主院此时一心想争回自己主院的面子,至于张并茂死活,他早已顾不得了。
  皇上听此话倒是满意,不住道:“张并茂是否是一直为佘宝林请安脉的。”
  “这……”李主院犹豫着,又着手翻了翻册子,疑惑道:“上面就记载着小主牙痛病,张并茂去看过一次。”
  “皇上,这牙痛病哪能是看一次就看的好的,这送药复查,哪个不得看个四五次?依我瞧,还是请宝林妹妹过来一趟吧,两下一对证,便知道这张并茂有无说谎了。”周琬静的话里倒是把佘宝林隔开,若非抓了张并茂,怎能引出佘宝林?
  “去请佘宝林。”皇上虽然有几分不满,但事关后宫和睦,眼见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倒是越发的不满意。
  张并茂一月去佘宝林那里四五趟是实实在在的事,因此也不能推脱,宫人两板子下去一问便知。但周琬静却是不急,话要慢慢说,若是太过心急,反倒引起皇上猜疑。
  待到佘宝林来时,张并茂早已瑟瑟发抖,见皇上龙威在此,他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嫔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佘宝林行罢礼,却不见庞公公或是平日里身边的小太监搬来凳椅给自己就坐,眼睛皇上眼睛只盯着张并茂,只得尴尬站着。底下跪着张太医,让佘宝林有些疑心,但也没多想。倒是挽眉姑姑搬来了凳子,佘宝林感激道:“有劳姑姑了,听说姑姑是贵妃姐姐面前的得力,自打见着姑姑以来嫔妾就一直羡慕贵妃姐姐,若是嫔妾有个得力的人儿可以使唤便好了……”
  “佘宝林,前日里你患了牙痛病。”
  佘宝林冷不防的遭到了皇上的打断,见皇上问话,口气似有不悦,急忙从椅子下来,跪着道:“回皇上,嫔妾前几日是有些不适,瞧了太医。”说着,她撇过眼去,见张并茂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可是张并茂张太医。”
  “回皇上,嫔妾瞧得正是张太医。”佘宝林再是笨,此时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打鼓,正要琢磨出味来,却见周琬静问道:“你是打从本宫宫里出来的,与本宫宫中之人相识甚熟,方才你说,你自打见着挽眉以来,大约就是你当年才进宫那时罢?想来你进宫一年有余了,可是本宫身边的人听闻,前日里张太医一月去你宫中不止四五次,可是这册子上为何没有记载?”
  皇上听罢,心中有些疑惑,不免朝周琬静看去,见周琬静投来眼神,继续道:“若是宫人们嚼舌根坏了你的名声,本宫定是不放过的,不说本宫,皇上也是。可若是真有此事,佘宝林你可要好好想想,后宫女子有个小病小灾无妨,治好便可,可若是欺上瞒下,这可是大罪!”
  一番话来,含义颇多,到底不是对佘宝林或他人说的,而是对皇上说的。可听在佘宝林耳朵里,便是半含警告之意。周琬静言下之意,便是你若是不如实说,那就任凭本宫在你头上安上罪名了,可若是如实说……佘宝林不由得抬头看去,瞧着皇上那副含情脉脉的眼神,再瞧着自己,心知今日必定是中了贵妃圈套。
  “回娘娘话,嫔妾尚无大病,只是牙痛病屡屡发作,有时发作起来经常是半夜三更的,张大人这药又是独门秘方,得过牙痛病的人都知道,服了一种药之后便要接着服用,若是中间断了换了别的药服下又会前功尽弃的,然而张大人也不是每日值班,故此嫔妾有好几次半夜牙痛服多了药,只得日间去寻张大人开药,不然到了半夜又是牙痛发作。因此才有好几次未得记载在册子之中,嫔妾也知不合规矩,可是若是换了个太医瞧,这前面好不容易服的药断了,又要重新来过,敢问李主院李大人,是不是这么个礼。”佘宝林回完了话,抬起头,一双秋波盈盈朝着皇上看去。
  周琬静狠狠的咬了咬牙根。
  “这倒也是,也有不少小主因看惯了某个太医,时常请不在职的太医去瞧。但是太医值班有迹可寻,通常都会与我打声招呼的,微臣倒是从未受到过张并茂的口信,也不知道张并茂是给佘宝林请安的。”李主院是个机灵人,十几年来宫中主院,能是个瞧不清形势的人吗。眼前分明是贵妃要宝林难堪,难道自己还上赶着得罪贵妃不成?
  皇上听众人说罢,心中大概早已有了分晓,眼睛直勾勾朝张并茂看去,大喝道:“张并茂,这味麝香,后宫数月未有,只有太医院有,太医院里又只有你开过用了麝香的方子,你有何解释?”
  “皇上,微臣为小主开的方子虽然是秘方,但但凡治牙痛的方子都含有麝香,况且开药方的时候微臣特别减少了剂量,这里面的麝香不足以伤害小主的身体呀。”张并茂此时分不清究竟是何事,只得胡乱对答。
  面前迎来皇上询问的目光,佘宝林赶紧回道:“的的确确是如此,嫔妾听闻药中有麝香,故此要大人减少剂量。”
  却见皇上的眼睛越来越深,直勾勾道:“你可知道这麝香不是下在了你的药中,是下在了贵妃的香炉之中!”
  佘宝林大惊,此时的她终于明白了真相,双膝一软便跪下来,泣声道:“皇上,娘娘,就是给嫔妾再大的胆子嫔妾也不敢伤害娘娘一根汗毛啊。”
  “佘宝林,皇上不过是告诉了你,有人要害本宫,却没说是你害的,你那么着急着求饶是作甚?”周琬静冷冰冰的问道。
  佘宝林张大嘴巴,百口莫辩,呆呆的看着周琬静。
  “张并茂,若是如是说道,朕轻饶你。”皇上这厢开口,便是下了最后的通牒了。可是张并茂却是两眼一蒙般的,无知道:“微臣确实不知何事。”
  “关起来,查,查到抓住在贵妃香炉之中下麝香的人为止。”圣上命令一下,两旁侍卫将鬼哭狼嚎大喊冤枉的张并茂拖了下去。
  此时佘宝林额头早已渗出汗珠子,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为难着。
  挽眉却道:“皇上,娘娘请听奴婢大胆一言。”
  周琬静见皇上没有不悦,点头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有什么便说什么罢。”
  “皇上,娘娘,奴婢觉着,莫要放过任何一个害娘娘的人,也莫要冤枉了人,佘小主是打从娘娘宫中出来的,娘娘对她恩重如山,以奴婢平日里对佘小主的为人判定,佘小主是断断不会有害娘娘之心的。”挽眉说着,笑道:“方才佘小主说自己有牙痛病,只消张开口请李主院查看上一番,便可洗佘小主清白了,小主真是有牙痛病,用了麝香也不为过,倒是张并茂该好好地查一查了。”
  “嗯……”皇上思索了片刻,也觉得有理,满屋子的人听过均觉得公平,若是真有牙痛病,请了太医服了药,半夜牙痛,这些都是能解释的过去的事。
  只有佘宝林张大眼睛,惶恐不安,与周琬静淡淡然,眼中满是杀机的样子形成了对比。
  “准。”皇帝一声命下,李主院上前道:“小主,得罪了。”
  “不——!不要——!!嫔妾乃是皇上妃嫔,怎能张口任由他人瞧。皇上……娘娘……”
  整个华隆宫响彻佘宝林的叫喊声。佘宝林惊恐的神色让皇帝越加的疑惑,挽眉与流珠一对上眼,便上前去按住不断后退的佘宝林。周琬静急忙道:“算了算了,若是妹妹不喜便算了。”
  这句话却犹如最后一根羽毛般的,坚定了皇上的心。
  “佘宝林,若是你真的清白的,便让李主院瞧上一瞧。”
  瞧着李主院查看完毕后那一句:“启禀皇上娘娘,佘小主并未患上牙痛。”众人皆哗然,贵妃受惊,皇帝震怒,与佘宝林面如死灰般的样子。
  “皇上,宝林妹妹若是无患牙痛,又为何要服用麝香,这麝香到底是吃了,还是……”周琬静抹干了眼泪,愤恨的看着佘宝林,此时再也不需要演戏,反正自己早已对此人厌恶到了极点。
  “爱妃且去休息罢,李太医,好好替贵妃把一把脉。”皇上命令道。
  华隆宫外,庞公公宣旨意道:“佘宝林,涉嫌谋害贵妃,即日起禁于淑茗斋,若无旨意,不得任何人探望。”
  佘宝林的的确确未曾有牙痛病,张并茂也确实知晓,牙痛病不过是个随便拟起的幌子,为的是能请上请安脉。而周琬静正是知道治疗牙痛病必须要用麝香,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方子,若是李主院或其他太医,也许会顾忌女子之躯,换成其他的药,可这张太医方才进宫不久,所谓树大招风,断是不会串改药方的,这才能着了周琬静的道,早在潇婕妤打探清楚事宜之际,周琬静早就准备好了今日的一套套说辞,伤寒是故意的,麝香也是故意的,香炉更是许久之前就焚烧好的,麝香早就处理妥当,张并茂是个倒霉鬼,要怪就怪他找什么借口不好找,偏偏说牙痛!
  佘宝林之所以惊恐,是在于挽眉那一番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