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4-05-13 20:07      字数:4747
  贤妃的话遭堵,有些不快,反驳道:“若是妹妹这样说那可就冤枉姐姐了,姐姐的意思无非是希望各位妹妹好好向娘娘学习罢了,妹妹这话莫非是暗示些什么?”说罢掩口一笑,潇婕妤自知这话不能接下去,有些懊恼,本想替贵妃娘娘说道说道,不了却被贤妃挡了回来。
  众人都以为话就此堵死了,谁知道上座贵妃忽然开口,话音一启,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其实非也。”说罢,周琬静丹唇勾起一抹冷笑,凌厉的看着贤妃,接着道:“这句话的原话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生命是有限的,面对的知识是无限的,要以本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那种永远看不到边的尽头,会弄得疲困不堪。
  “是啊是啊,娘娘说得有理,怕是有人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还是各自独辟门户,擅长哪一样便专研哪一样为妙,别是如硕鼠那般……”潇婕妤接过话,撇了一眼梁才人,巧问:“梁才人,听闻你近日不跳舞,又改刺绣啦?”
  潇婕妤扫了一圈,指着梁才人说道:“我说妹妹也别太贪心了,即会刺绣又会跳舞的,才艺双绝,真叫姐姐们自愧不如,还是听听贵妃娘娘的话,别以以有涯随无涯。”
  妃嫔们果然是一种奇物,今日是受宠,便见不得谁好,今日谁不受宠,便人人都要踩上一脚,即便踩了皇上也不会翻自己的牌子,但依旧要踩,大概是与痛打落水狗相似罢了。周琬静初始认为,后宫之中,一群不受宠的女子结盟又有何用?难道要抱团死么?或是深宫之中太过于寂寞,找个人摸摸牌九也好。
  其实不然,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处处能体现,即便在后宫,许多话,许多事,周琬静碍于身份不好出面,便由潇婕妤去做。孤军奋战总是比较累人的,何况多一人多一双眼睛。
  于是,潇婕妤是个完美称职的马前卒。
  嫔妃们走后,周琬静直径到了内殿,只留下挽眉流珠彩蓝三人。
  “如今后宫空缺多处,这选秀总是要选的,只是不知今年前朝局势如何,我们要在这之前做出应变之策。”周琬静把玩着绿松石十八镶红宝石手串,靠在榻上。
  “今年圣上提拔的几家,一二等心腹之中分别是顾家,刘家小刘将军,曹家督察,先帝封的文官之中,圣上倒是用元家用的最称心,而这几户家中的女子符合选秀年龄,有顾家,曹家与元家。”硕公公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周琬静听罢点头:“倒是不多。”
  “娘娘,奴婢打听了这几家人,当中顾家女子最为出色,听闻如今是颇复盛名的才女。”挽眉答道。
  只见周琬静深思这什么,手上不断数着念珠,末了,命道:“盛嫔必除。”
  “娘娘,这是为何?”硕公公不解,大胆问道。
  一丝轻蔑之笑,闪现唇边。“我素来是瞧不起她的,不过如今我倒是醒悟过来了,越是像她这种人,就越是容易遭人挑唆,被人利用。”
  这厢挽眉倒是同意,默默点头:“娘娘说的是,若是在知敌人难交手与易交手却不知其人之中选,不如前者,怕就是怕寻不出背后之人,冷不防的遭人摆上一道。”
  “若要除去盛嫔,除我之外,在这后宫还有谁让她厌恶的?”经周琬静这么一提醒,硕公公机灵道:“佘宝林。”
  秋日,御花园的风景美则美矣,却多了一分伤感。落叶随着微风翩翩飞舞。秋风拂过,吹落泛黄的叶。
  一叶知秋。
  周琬静漫步林中,一身华服装饰,掩盖不住年轻的美貌,手执美人扇,轻轻煽动,胭脂香气顿时弥漫。
  举步往前,却听见有女子之声。周琬静示意挽眉上前看看,自己则就近坐在护栏之上,等待回禀。
  一会儿,挽眉回来禀报,身后跟着两人。原来前面说话之人正是盛嫔与佘宝林。
  盛嫔一脸高昂挺胸,与佘宝林唯唯诺诺成了鲜明对比,佘宝林此时目光盈盈,面上有似是哭过的痕迹,周琬静装作看不见。
  两人屈膝行礼,周琬静眉目笑意,和蔼道:“没想到今日能在御花园碰见两位妹妹,真乃恰巧了。”
  盛嫔答道:“是妹妹们的荣幸才是。”
  “本宫今日恰好收到司务房送来的开光玉佩,本想择日请妹妹们一齐来挑选,不想恰好在这里碰上两位妹妹,都说佛缘佛缘,今日想必两位妹妹有福气,就给妹妹们先挑选罢。”说罢一扬手,彩蓝便送来托盘,托盘之内,有两枚形象各异的玉佩,端是上品的玉,十分庄重。
  周琬静先取出一枚白玉大雁纹玉佩,玉质洁白莹涧,浅浮雕兼镂雕大雁,身态呈翔浮状,清丽优美。递予盛嫔,盛嫔行礼叩谢。
  周琬静又一改期盼之色,将另一枚玉佩取出,郑重一般的交到佘宝林手上,还轻轻拍了她的手。那是同样的一枚白玉宜子玉佩。
  盛嫔看在眼里,妒火冲天。
  三人在湖边浅聊了几句,周琬静便称疲累要歇息了,盛嫔与佘宝林双双起身目送周贵妃。
  “我说妹妹真是有福气啊,先是在我这图了不少好处,又去巴结周贵妃娘娘。”说着拿起手中玉佩,啼笑道:“早知道周贵妃娘娘出手这么大方,一早干嘛去了,还不去巴结巴结人家。”潇婕妤心中有火,对着分位比自己低的佘宝林自然是好不掩饰。
  佘宝林在朝宣宫侍奉周贵妃娘娘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了解周贵妃脾性,此时自己早已背弃贵妃娘娘投靠盛嫔,而盛嫔又对自己生了怨气,正是不知所措之时。
  盛嫔看佘宝林呆呆了半晌,心中越是恼火,空手夺过佘宝林手中的玉佩,怒道:“妹妹这是什么反应,莫非自认为侍过寝了就高人一等,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么?”
  佘宝林这才急急回声,谦卑道:“盛嫔娘娘恕罪。”
  盛嫔瞧着佘宝林楚楚可怜的样子,依旧是不依不饶道:“我看妹妹是当宫女当得久了,不知宫规为何物,今日姐姐便好心教教你罢。”
  ☆、送子玉佩
  红飘乱叶树连枝,雨着疎花菊遶篱。
  路过御花园东侧的宫人们隐约可见佘宝林跪在冰凉石板之上,身后一位宫女矗立着,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许久,当天黑之后,宫人们再次路过,依稀可见佘宝林的背影……
  周琬静捻起一颗小酸梅,嫣然笑道:“瞧瞧宝林妹妹的喜食酸梅,我今日吃了一颗,可真是算得不了,难为宝林妹妹却吃的津津有味。”
  亭中幽兰杂佩香,风雨送微凉,日转新篁筛影密,恰似金凤发簌簧,且喜□放残秋,山飘枫叶乱红杨。 潇婕妤配合一笑,讨好道:“今日天气真真好,贵妃娘娘这才邀我们姐妹同聚,瞧着点心摆布的,扫妃描黄的菊花糕,雪白婆挲的桂花糕,还有这郁郁葱葱小翠茶点……都夸娘娘宫中的手艺极好,今日妹妹倒是终于一享口福了。”
  “旁的不说,就说这茶点,可真真是有新意啊。”贤妃适当插口,一边托起描金柳叶窄底莲花型小杯,细指修长,身着着妃色华服,倒是与今日的风景融为一处。
  周琬静却一副不知而问道:“咦,今日宝林妹妹的穿扮倒是有趣,这衣服明显是不合身罢?”
  话一出口,在座众人顿时哑然,纷纷向最末座的佘宝林投去各异的眼光,有疑惑,有敌意,有关心……
  佘宝林面上一僵,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娘娘话,只是这天气有些炎热,臣妾觉得闷,便故意着松了点。”
  这理由有些牵强,在座妃子当然不信。倒是周琬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手上的茶杯放下小几,点头道:“也是,妹妹住的淑茗斋附近并无栽种遮阴林,虽是入秋了,但也不比其他妹妹宫中凉快。”
  周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只能点点头。
  “既然如此,妹妹待会便去内务府挑挑,喜欢种什么就说,到底是皇上的妃嫔,可不能晒成个黑珍珠呀。”周琬静说着便噗呲一笑,潇婕妤话响起:“瞧姐姐那么疼爱宝林妹妹,真是让我瞧着眼红啊……”
  “你这小调皮的,你从我那得的便宜还少啊!”周琬静指尖一挑,众人又嘻嘻笑笑,一片和睦。
  待到将近申时,亭中好景这才散去。
  “娘娘,今日那盛嫔,却似变了一个人似地。”挽眉抬头看去,步辇之中的周琬静有几分疲意。
  周琬静靠在背靠上,这才说道:“前几日被皇上三拒宫门口,这几日皇上也没召见过她,她自然不敢太多张扬了。”
  “话倒是如此,可是今日娘娘两次提起佘宝林的时候,奴婢眼见盛嫔也没什么表情,这盛嫔今日怪就怪在太安静了。”挽眉回忆着,时时刻刻提醒着周琬静。
  周琬静深呼一口气,心中有些厌倦,想起盛嫔今日的表现,不免叫人摸不着头绪:“唔,倒是学精了?去查查盛嫔近日与谁走的近些。哦,还有,佘宝林哪儿的谷兰,叫嬷嬷寻个由头将她赶出淑茗斋,做的漂亮点,切莫让人生疑心。”
  挽眉领命。
  周琬静蔑嘴一笑,佘宝林一心求恩宠,倒是什么也顾不上了。人说酸梅吃多了便有身孕这话也信,也不想想如今凭她小小的一位宝林,即便能怀上了也不知能不能生的下来。
  隔日,庞公公亲自来报,皇上召见自己。周琬静急忙妆扮一番,坐上了步辇前往华隆宫……
  路上,周琬静温和问候:“庞公公侍奉皇上多年,鞍前马后,心细如尘,本宫眼见庞公公行事稳重,倒是我身边的硕公公要多多向您学习呢。”身后硕公公听罢便郑重的朝庞公公一鞠躬。
  庞公公乐道:“不敢当不敢当,老臣的为皇上做事那是理所应当的,娘娘谬赞了。”
  “公公说的是,为人善任,定是先择良木而栖,再知人则哲。庞公公在皇上身边做伺候着,定是顶顶出色的。”周琬静赞赏的点点头,顺手就将白玉扳指脱了下来交由挽眉递给庞公公。
  只见庞公公眉开眼笑:“哟,谢娘娘赏赐,娘娘聪明过人,管理后宫有方,定能扶摇直上啊。”
  周琬静此刻与庞公公早如交心多年的挚友,轻谈道:“这上不上的本宫可不求,本宫就求那国泰明安,还有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便可。”心中却道:老天爷这话你听听便好,切莫当真。
  当然庞公公面上一脸赞同,心中大概也是做着般的想。
  “娘娘,今日同娘娘一起受皇上召见的还有佘宝林。”这拿人手短,自然要回敬一番了。庞公公这厢刚刚说完,步辇已走到华隆宫门口了。
  周琬静朝庞公公感激一笑,远远望去见佘宝林的近身宫女站在殿门口,便知道佘宝林早自己一步。
  “好大的胆子,同是皇上宣召,竟也不知道规矩,不等娘娘便自行进入。”彩蓝在周琬静耳边纷纷道。
  周琬静回头一瞪,眼中有些不满,却不知是对彩蓝不满还是对他人不满。
  一进殿内,便听到皇上阵阵笑声。
  “爱妃来得正好,方才佘宝林正跟朕说她宫外种的一片桑树林。”周琬静顺着皇上声音,莲步姗姗,落落大方行礼,复而又坐在皇上侧身,不动神色将佘宝林挤开。
  皇上这才继续道:“爱妃真是辛苦了,这种事内务府早该去办,却要爱妃劳心去记挂着。”
  “皇上说什么呢,这也是臣妾的责任罢了,总不能内务府不记着,就让宝林妹妹就这么晒着罢,天可怜见的。”
  瞧着周琬静一副关心的样子,皇上更为满意,笑问道:“方才朕让庞公公去宣爱妃而来,回来时看他笑容满面,爱妃与庞公公在路上可是说些什么了,引得庞公公现如今一见爱妃比见了朕还高兴。”周琬静一愣,眼瞧皇上一副说笑口吻,当中却有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意思。佘宝林低着头,嘴角微微翘起。
  “看皇上说的,方才臣妾夸着庞公公呢,说庞公公好,有福气,能伺候皇上,哦,还赏了个扳指给他玩弄。”周琬静此刻便像小孩一般,半撒娇半认真地。
  皇上听罢这才会心一笑。
  周琬静打铁趁热道:“其实臣妾刚刚正与庞公公论用人之策呢,皇上可要听听。”
  “哦?爱妃还会论用人之策,朕倒是想听听爱妃有何高见?”皇帝颇有兴致,周琬静自然接口道:“臣妾认为,用人应当审其所好恶,则其长短可知也。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样的,观察其人身边的人,便可知其何人也。”
  皇上听的入迷,却见周琬静停了下来,不由好奇道:“就这些?”
  贵妃抿嘴一笑,眸子里的妩媚渗入皇帝心中,狡猾道:“自然不止,臣妾方才便是跟庞公公说众恶之,必察焉。可庞公公却道,娘娘这话说的不对,倘若后宫之中有人叫人人都讨厌,那还用考察吗?”
  “哈哈哈哈。”皇上开怀大笑,指着周琬静鼻尖道:“爱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