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走罢。”沐如锦点了点头，随着沐如婉一同走出了屋子，往婉锦苑外走去，往沐府的正厅走去。
  第13章：早膳
  沐家为江南第一富商，府邸田地多不胜数，不必说，便可知沐府之大，与其富丽堂皇。
  沐府共有八个主院，十二个偏院，不论主院或偏院都自带厨房，书房与后院（主院自是由主子或是贵客居住，偏院侧由下人们居住），一个诺大的前院，还有鱼溏，荷花溏，竹林，花园，阁楼，亭台……
  沐如锦与沐如婉正往最大的主院，珺林苑走去，正是沐老爷与萧氏居住之院（以往沐府的主子若是一起用膳，便皆在珺林苑内的正厅）。
  只是沐如锦至今都未想明白，为何父亲要将院子取名为珺林苑，“林”字是父亲名中一字，只是这“珺”字又是如何而来？幼时，她与沐如婉都问过萧氏，为何院子不以父亲与母亲之名而取，那时萧氏便变了脸，却很快掩了过去，只说“珺林苑”很是好听，又听顺耳了，便不想着去换了。如今想来，这其中怕是有难言之处。
  因为沐如锦与沐如婉皆是病后初愈，婉锦苑至珺林苑虽算是近的了，却也要走上一刻钟多钟，所以沐老爷便使了下人将两位小姐用软轿抬着去。
  “大小姐，二小姐，到了。”说话的是沐如婉的贴身丫环秋月。
  沐如锦不经意的撇了秋月一眼，若她没记错，沐如婉的两个贴身丫环秋月与秋景皆是败落的富家之女，琴棋书画不说精通，略懂定是有的，且都是聪慧之人。而萧氏挑给她的那两个丫环风兰与风竹，不过是贫困人家之女，眼光短浅，贪财利益…如此想来，萧氏果真是用心良苦…前世的她也果真是愚钝不堪…
  “锦儿，你笑什么呢？”沐如婉由秋月扶着下了软轿，便见沐如锦正低眸微笑着，只是这笑容却让她十分不舒服。
  沐如锦抬眸，又浅浅一笑：“姐姐，锦儿只是在想，虽然锦儿失了记忆，却还有父亲母亲和姐姐，锦儿很幸福。”边说着，边着安儿扶着下了轿。
  “原来如此。”沐如婉笑了笑，也不再多想，两人并肩往珺林苑的正厅走去。
  “婉儿，锦儿，来，快过来坐，今日厨子做了许多你们爱吃的早膳。”萧氏正在为沐老爷放置碗筷，抬眸间瞧见两人进来，便挥手，笑吟吟的唤道。
  沐老爷也抬起头，见到两人，儒雅的面容扬起疼爱的笑意：“锦儿，婉儿，身子可好些了？”
  “婉儿（锦儿）见过爹爹，娘亲。”两人甚有默契的行礼，再分别走至沐老爷与萧氏身边坐下了身子。
  “有劳爹爹娘亲挂念了，锦儿身子已全好，无大碍了，只是瞧着姐姐的脸色有些苍白…”顿了顿，瞧向沐如婉，有些自责：“是锦儿的不是，未考虑姐姐的身子，还要让姐姐陪锦儿去寺庙上香，若不然姐姐还是多歇息几日，过些日子待姐姐身子好些了，锦儿再与姐姐一同去罢。”
  “锦儿，姐姐也无妨，即定了今日去上香，怎能轻易改。”说着，看向沐老爷与萧氏：“爹爹娘亲，婉儿无事了，你们无需担忧。”
  “好，好，只是上个香罢了，爹爹让沐安陪同你们一道去，早些回来便可。”沐老爷瞧着一双女儿，心中很是高兴。
  “谢谢爹爹。”两人又很是默契的齐声道谢，接着对视一笑，一副温馨模样。
  “对了，爹爹娘亲，姨娘与弟妹们呢？”沐如婉微显疑惑的问道，平日里母亲都会唤那些姨娘与庶子庶女们一同来用膳，今日怎么没见着他们？
  “你们两个病后初愈，需要静养，你们的几个弟妹太闹，爹爹让他们在自己院子里用膳了。”沐老爷不似在意的说了声，眼光瞧着桌上的膳食，伸手盛了一碗银耳粥，递向沐如锦：“锦儿，来，这是你最爱吃的银耳粥。”
  沐如锦浅浅一笑，接过碗：“谢谢爹爹。”瞧向沐如婉，眸光一闪：“姐姐喜欢吃什么？锦儿为姐姐盛。”
  “锦儿坐着，姐姐让丫环盛便可。”沐如婉微微一笑，显得很是大方，只是桌下的手却紧紧捏住了锦裙，暗泄着她的不甘与愤恨。
  秋月很是机灵的上前，为沐如婉盛了一碗杏仁糯米粥，端放到了沐如婉面前。
  萧氏只是淡淡的瞧了眼，脸上依旧是一片慈祥和蔼，起身，盛了一碗清粥递到沐老爷面前，温柔贴心的道：“老爷，你这几日胃不好，吃些清淡为好。”
  “多谢夫人。”沐老爷笑着道了声谢，只是这声谢听到萧氏耳中却显得刺耳，她是他的妻，她爱他，只是他对她从来都是如此客套疏离……
  萧氏身边的嬷嬷见状，上前为萧氏盛了一碗百合红枣粥，十分小心的放到了萧氏面前，扰了萧氏的思绪。
  沐如锦轻轻勺起一勺银耳粥，眼光却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萧氏身边的嬷嬷，这方嬷嬷与赵奶娘一样，都是跟着萧氏陪嫁而来的，亦是萧氏的心腹，而且甚有心思，听安儿说她前些日子回家探亲了，今日方才回府。
  “锦儿，怎么未见赵奶娘？稍后去上香还是让赵奶娘一同跟着去，婉儿的奶娘因婉儿染了风寒，今日也没法陪着去，两个姑娘家出去，身边总要有个稳重的婆子跟着才好。”萧氏敛了思绪，朝着沐如锦问道。
  “回娘亲，锦儿让奶娘出去买些上香的东西，还未回来。”沐如锦放下了勺子，回答。
  “这上香的东西府内应该备有的，怎么还要出去买？”
  “娘亲，锦儿只是想，锦儿与姐姐即是去上香祈福，总要买些新的香烛，才显诚意。”
  “原来如此，还是锦儿考虑周全，倒是娘亲不周到了……”
  “锦儿说得是。”还未待萧氏说完，沐老爷便赞同的点点头，又看向萧氏：“夫人，你稍后还要去拜访巡抚夫人，快些用膳罢，锦儿，婉儿，你们也快些吃罢，莫要错过了上香的时辰。”
  萧氏脸色微微一僵，却是很快缓过来，依旧努力维持着端庄的主母模样：“是，老爷。”
  “是，爹爹。”沐如锦与沐如婉也应了声。
  正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四位主子用膳时发出的轻微的碗勺碰撞声。
  片刻后，沐如锦重生之后，第一次与沐老爷、萧氏、沐如婉一同用的早膳，略显寂静的用完了。
  沐老爷还有生意要忙，交待了沐如锦与沐如婉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萧氏要去拜访巡抚夫人，亦交待了两人几句，便回主屋去拿准备的礼物了。
  沐如锦与沐如婉最后离开正厅，坐着软轿，到了沐府前院的亭子里等江奶娘。
  未等多久，赵奶娘便匆匆赶回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可要起程去净安寺了？”在亭外等候的中年男子见江奶娘回来，便朝着沐如婉与沐如锦拱手问道。
  此人便是方才沐老爷口中的沐安，与沐平皆是沐府的大管家，两人地位一般，沐安与沐老爷年纪一般，是沐老爷年轻时的书童，由沐老爷一手提拔为管家，为人干练精明，也有一身武艺。
  沐如婉点点头，起了身：“有劳安管家了。”
  “大小姐言重了。”沐安拱拱手，有些面无表情的道，与沐平相比，沐安似乎显得有些不苟言笑。
  沐府的人仿佛也习惯了沐安死板的面容，扶着各自的小姐出了亭子，往府门口走去。
  沐如锦淡淡的撇了眼沐安，沐府的两大管家沐平与沐安，相当于父亲的左右手，打理着沐家许多的生意，便是连萧氏也要卖他们几分面子，因此沐府里的姨娘们，还有下人们都是巴结着两人。
  前世的她并不注意这些，与两大管家也没有什么接触，而今世她要报仇，必要时需要借助两人之力，所以必须想办法拉拢两人。
  第14章：好戏开场前
  “该死的贱种！当初怎么就没能随她那贱人娘死了！”
  “夫人，您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啊。”方嬷嬷急忙扶着萧氏坐到了软榻上，又朝着屋外张望了几眼，见丫环们没注意，方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向萧氏，宽慰道：“夫人，您莫气，都这么些年过来了，再忍忍。”
  “忍…我都忍整整十三年…如今眼瞧着小贱种那张脸越来越像那贱人，老爷心中哪里还有我与婉儿！我只恨不得拿刀划了那张脸…你还叫我怎么忍！”萧氏未接过茶，满脸恨意，一双手紧紧捏住了软榻上的靠枕，眸子愤恨不已的盯着墙上的那副“雨后春竹图”。
  方嬷嬷亦顺着萧氏的眼光望了眼那副雨后春竹图，这副画是那姓傅的贱人所画，老爷一直宝贝的珍藏着，甚至挂到了主屋来，这副画是自家主子的暗痛之处，暗叹了一口气，瞧向萧氏，继续宽慰道：“夫人，那小贱种迟早能按照我们的计划除掉，而且老奴已传信给大夫人，萧康公子此时定在净安寺等候了，只要那小贱种嫁给萧康公子，夫人便无需再瞧见她了，若夫人实在瞧不惯那张脸，那老奴便替夫人想个法子，毁了那张脸…夫人啊都不必为了这些事心烦，身子最要紧…”顿了顿，上前些，为萧氏敲起了背，再笑着说道：“而且，如今夫人也为大小姐选定了夫婿，老奴瞧那秦家大公子真真不错，一表人才，文武兼备，又是巡抚之子，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只要大小姐嫁给了秦家公子，以后定是享福不尽，夫人也可以放宽心了。”
  听到方嬷嬷提及自家女儿和自己选定的女婿，萧氏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些，转移了注意：“礼物备好了吗？你去清点一下，莫要少了，准备好了便出发罢。”
  “夫人放心，老奴省得，都准备妥当了。”
  “嗯。”萧氏点点头，对方嬷嬷很是放心，抬起手，让方嬷嬷扶起了身：“走罢，莫要让秦夫人久等了。”
  另一边，沐如锦与沐如婉一同坐在华丽舒适的马车上，心中暗自想起了前世之事。
  想来，今日怕是不止一场好戏了…记得前世，她与沐如婉一同上香，之后两人却又不小心走散了，而她碰到了她的表哥萧康，而她的姐姐碰到了秦子明。
  萧康是舅舅的二子，即是萧氏娘家大哥的二子，只是沐如锦与他的接触却不多，只知他长得很是风流，亦是江南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而且，若她未想错，前世萧康便对她有所想…还有，今日去净安寺会碰见萧康，应该并非巧合，而是她那好母亲一手安排的好戏！
  秦子明是江南巡抚之子，是沐如锦前世心心念念的夫君，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子…亦是她那好母亲看中的女婿，却并非是为她而选，而是为她那好姐姐所选的……。只是，前世她在净安寺见到萧康之后，便觉厌恶，很快摆脱了萧康，四处寻找姐姐，许是她运气好，很快便找到了姐姐，还见到了秦子明…
  在此之前，秦子明便与她有一面之缘，那时她在府上闷得慌，姐姐又在学她最不喜的女红，所以她便带着安儿与几名下人出了府，去了江南最为文雅之处“听轩阁”。“听轩阁”是江南文人墨客聚集之处，江南女子，尤其是商家女子，并没有如盛京官家女子那般见不得人，并没有那般讲究“女儿家不见外男”之节，偶尔去些文雅之处还是可以的，而且不会被当做不守礼节，相反，若是弹得好琴，做得好诗，画得好画，写得好字，绣得好女红，还会名扬江南，前世的沐如锦便以才貌双绝、温婉知礼而闻名江南，只是…前世的沐如锦，在临死前都未能想到，她会有那般结局。
  那日，她到听轩阁时，人还未多，她觉无趣，便在听轩阁大厅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恰巧，在曲子结束之前，秦子明来了听轩阁。沐如锦以往甚少来听轩阁，因为未见过秦子明，那是第一次见他，确实如外人谈论的那般，一表人才，且温文而雅，一派翩翩好君子之风。前世的沐如锦只见了秦子明那一面，便缓缓失了心，如寻常女子一般，为他的外表所惑；而秦子明许是因为听了沐如锦动人的琴音，或是瞧了沐如锦隐隐绝色的面容，亦对沐如锦动了心。
  与秦子明的第二次相见，便是在净安寺，她找到姐姐后，便瞧见了姐姐正一脸红色的与秦子明坐在寺中的亭子里，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两人皆是微微笑着。只是，因为她的出现，却打破了两人美好的一幕，而那时的她也未注意到姐姐变了的脸色，满心为找到姐姐，意外见到秦子明而高兴。
  如今想来，那时她的好姐姐定是恨死她了罢…心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母亲，姐姐…前世你们煞费苦心要害了锦儿，只是没想到锦儿总有些好运，反倒抢了姐姐的好夫婿，锦儿大婚那日，你们定是气疯了吧…想着，又微微一笑，前世是锦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