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津鸿一瞥 更新:2024-05-09 11:27 字数:4817
疚、为什么要抱歉呢?这就是我呀!”
她的手本来就暖和,又刚握过热水袋,温热柔软。说着这些的时候,她眼底的神情和嘴边的笑容再自然不过,让阎其皓又看到了那株乳白月光下纤细坚韧的莲花,慢慢地放软了口气:“如果你是怕住到我那里照顾家人会不方便,我也可以给你们再买一套别的房子。苏忆,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
苏忆拉着阎其皓的手,转了个身:“看到墙上的观世音了吗?还有那边的奖状、地上大牡丹的热水壶、木架子上的脸盆……这里是我的家,有我习惯的一切,还有爸爸、妈妈……”阎其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电冰箱顶上铺着一块干净的白色刺绣,上面一左一右摆着两个相框,前面供着小小的香台。照片里的人看起来憨厚忠实,对着镜头工工整整地坐着微笑。
“我是个孤儿,是石秋的爸爸妈妈把我领回家,日子过得再苦都从没想过放弃我。我爱他们、爱这个家,也绝不会放弃我的家和家人。”苏忆对着爸妈的遗像坚定地讲,然后扭头粲然一笑,“等毕业了,我很快就可以正式签约,攒下工资再给阿秋和小西瓜换套大房子!”
阎其皓飞快在她面颊上吻了一记,自豪地讲:“嗯,我们家小红帽真厉害!”
苏忆捂着脸紧张地回头去看卧室的情况,松口气后悄悄地踮脚在阎其皓耳边讲:“我会成为和你相配的女人,你要等我!”
+++++++++++++++++++++++++++++++++++++++++++++++++++++++++++++++++郭昌见到阎其皓的时候,重重地在他胸前击了一拳:“混蛋!”他这几天忐忑不安得觉都睡不好,红着眼把阎存义的情况报告给他,末了看着他一脸忧色。
阎其皓伸手扇开郭昌的脸,又把手机和前一晚纪淮北带过来的资料丢给他,自己坐回办公桌后处理起工作来。郭昌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地看起来,翻到最后两页的时候嘴上的胡子飞了起来,眼睛也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抬头去看对面的人。
那人像头顶长了眼睛一样,悠悠地讲:“我懂,你想说世界小得可笑是不是?”他放下鼠标和笔,用下巴点了点手机,“到相册里去看看。”
郭昌一手拿起手机,另一手还舍不得放下那叠资料,试探着讲:“这是哪里来的?会不会纪芍淮已经知道我们背后动的手脚,故意给你这个?他知道你喜欢上了苏忆,故意来干扰你的吧?”
“不是。”阎其皓把椅子从桌前蹬开一段距离,在地上绷直脚伸了个懒腰,“老郭,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棠城的风流玉少被苏忆套牢了。”
“不好笑。”郭昌刚等他说完就毫无停顿地拨了冷水过去。
阎其皓把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游哉地歪着脑袋:“那换个笑话吧。棠城,我不要了。”
郭昌的脸终于青了,把资料和手机拍在桌上,讲:“我不爱听笑话,更不喜欢把棠城拱手让人的谦逊虚伪的你!”
“我不是认输,而认清。”阎其皓慢慢把手放回桌上,又拿出另一叠东西推到郭昌面前,“我留在棠城,从来不是为了金钱、地位或者势力,我只是做着会让家人开心的事,只是希望家人可以因为我做得漂亮而夸奖我、爱我,但现在突然发现,纪家的人实在难哄,小爷我哄不起了。”
放在郭昌面前的是George这些年收集的资料和阎其皓这几天查到的纪淮北的资料。郭昌一页一页翻过去,最后翻到冷汗涔涔:“疯了……”
“没错,纪家就是这么一个人噬人血肉的地方!”阎其皓轻巧地笑着,眼神却是从来没有过的阴冷狠绝,“老郭,帮我!”
“你要怎么做?”
“你是知道我奶奶的,她从来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连我也一样。如果要找到我妈妈,首先我必须得取得她的信任,现阶段最快的方法就是替她打败纪芍淮。”阎其皓站起来绕到郭昌身边,伸手郑重地按住他的肩,“我要纪芍淮在拓新的Case上一败涂地!”
第34章
“我要让纪芍淮在拓新的Case上一败涂地!”
郭昌爱极了他在说这句话时的霸气果决,抱起所有的资料和阎其皓的手机,意气风发:“OK!我这就去准备!”他大迈步地走出去,没过多久又从门缝里探进一个脑袋来,“小爷,能要柄尚方宝剑吗?”
“做什么?”
郭昌直起身走进来,半是正经半是玩笑地说:“没它我怎么敢‘上斩皇亲国戚’呢?到时候枕边风一吹,掉脖子可是自己!”
阎其皓从手边捏过两张纸巾,团一团丢过去:“把你嘴上的油擦擦干净!”纸弹被那油嘴滑舌的家伙敏捷地躲过去,阎其皓冲他招招手,让他重新坐下来,“过来一起研究!”
苏忆的母亲徐美霞当年是拓新车间的流水线线长,作为国企小干部在弄堂里名气不小,也正因为这份稳定体面的工作才有能力和条件领养了苏忆。然而十二年前也就是苏忆初一那一年,徐美霞突然去世,而且死得并不光彩。
照拓新和报纸上的说法以及警察调查的结果,徐美霞在加晚班的时候由于精神疲惫,疏忽造成车间收尘风管可燃粉尘爆炸,致使自己当场毙命、引起的火灾还烧掉不少厂里的产品和部件。
而事实呢?
事实是徐美霞在事故前几晚已经发现收尘风管的问题,并上报给了厂长吴东骏和生产组长李宪,但他们只下车间匆匆看了几眼、粗略地处理后继续让工人们开工。
那一年是拓新最难熬的一年。政府把亏空一百多万的拓新股份硬塞到职工手上,厂里设备陈旧、技术落后,时刻濒临停产休业的危险,三、四个月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了。吴东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接到这个定单,加班加点地扭转乾坤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冒着违约的危险在这节骨眼上把生产停下来?
拓新车间的机器继续“隆隆隆”地24小时开工,胜利就在眼前。合同上的交货期越来越近,吴东骏几乎住到了办公室里。深夜里他正盘算着还差几批货的时候,突然听到“嘭嘭”的两声巨响,跑出去一看黑烟滚滚、火光弥漫,堆着定单货物的车间竟然发生了爆炸!
李宪随后也冲了出来,望着渐渐变大的火势呆呆地呢喃:“完了,完了……”
吴东骏很快反应过来,敲他一拳:“老李,振作!还来得及!你快去报警!”说完自己披上浸过水的毛巾,直接冲进车间里抢救定单上的产品。
火警赶到的时候,吴东骏和李宪扛出近半的产品,再想往火场冲、却被拦了下来:“太危险了!里面还有人吗?”
人?吴东骏和李宪猛地望住对方,又抬头去看着火的车间:这是徐美霞加班的车间!
李宪浑身开始发抖,抓住身旁的火警往车间里跑:“还有一个员工在里面,还有人在里面!”
火警冲进去了,李宪却瘫倒下去。吴东骏虽然慌乱,但脑子却越来越清晰。李宪被支回家去,他睡了两天一夜,睁开眼睛看到报纸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这是一起员工自身操作不当引起的安全生产事故,拓新不对死亡员工赔偿负责,且由此产生的经济损失由员工家属全部承担。
十二年前,苏忆几岁?那是怎样灰暗、沉重的豆蔻年华……阎其皓捏着资料的手有些用力,纸张上“沙沙”地起了褶皱。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拿自己的手机。相册里拍的不外乎是石家破败凄惨的景象,还有两张石荣茂和徐美霞的遗像。他默默看了一会儿,又推回到郭昌面前:“拓新的罢工和员工集会还在继续吧?趁热打铁,找记者把这些散布出去。我很期待拓新股价跌停!”
郭昌把东西拢在一起,摸着胡子讲:“别说我没事前提醒你,这些都是双刃剑哪!”
“所以,你别弄巧成拙了!”
郭昌出去前最后咕哝一句:“这回真是要‘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喽!”
++++++++++++++++++++++++++++++++++++++++++++++++++++++++++++++++++++确实,阎其皓也没有把握苏忆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伤害,有的旧伤口伤得深了,结了痂还是会痛的。
他安慰自己,这是在为苏忆一家雪冤、这是双赢,然后小心翼翼地时刻陪在苏忆身边。然而,万事都有个意外。
石秋的手机通讯录上一共都没超过十个名字,所以看到这个电话号码时还担心是欺诈传销电话浪费话费,犹豫了三四秒才接起来:“喂?我是。嗯,嗯……什么?”
石秋的脸色越来越白,忽地别过头紧张地望住卧室里的苏忆。苏忆正陪小西瓜念童话书,从床上爬下去:“怎么了?”
“李强他被抓进派出所了……”
苏忆急急准备了保释金,又托秦阿婆照看孩子后赶忙和石秋到派出所去。李强胡子拉渣地走出来,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听声音像是着了凉:“你怎么跑来了?炮哥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别人?”石秋闪着泪花挽住李强的手臂。
石秋凑得近了,李强就发现她的眼睛不太对劲,皱眉问她:“眼睛怎么了?”
苏忆正要说话却被石秋暗暗拉住,抢白说:“动了手术安好义眼了,这回不用再担心病情恶化了。”苏忆知道妹妹不想让李强知道事情的原委,免得他内疚自责,于是抿起嘴只是微笑。
有民警走过来,严肃地教训李强:“出去了不准再聚众闹事,要知道非法聚会游行是犯法的!还有你们家属也要看好他,他是有前科的,别再惹事了!”
石秋连声对民警道谢并且应好,苏忆让他们先出去,然后找了负责的民警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拓新电子吗?李强纠结拓新的员工搞罢工和游行吗?”
民警点点头,听到办公室有人喊他便离开了。苏忆在椅子上怔忡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抬头竟然看到郭昌从刚刚那名民警进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领导模样的人和他弯腰握手后侧身让开,炮哥一跛一跛地闪出来。
郭昌转身走了,炮哥瘸着脚紧紧跟在他身后。苏忆的脑子有些糊涂,不等理出头绪来已经抬脚尾随过去,每走一步心就跳得厉害,却也不知道在紧张和害怕什么。
郭昌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偏过脸对炮哥说着什么;炮哥恭敬地垂头弯腰,双手并在身前张嘴回答。他们走下派出所外的台阶,走了几百米拐进一个巷子里面。苏忆的脚不听使唤地走上前去,她把身子掩在墙后、伸出头望过去。
巷子里停着一台黑色的车,车窗缓缓放下去,苏忆意外地、又意料之中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第35章
车窗里的人太年轻,炮哥扭头看了郭昌一眼才弯下腰去:“老板!”
阎其皓“嗯”地一声点点头,从车里递了一张支票出去:“这是你和你兄弟的辛苦费,这次多谢炮哥了!”炮哥伸手去接,阎其皓却笑着缩了一缩,“江湖规矩,领人钱财、□,当然还要送佛到西。老郭那还有两张机票,炮哥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板尽管放心!”炮哥双手接过支票,看一眼上面的数字满意地眯起眼来。
车子停在巷子里引擎一直热着,随时准备走的样子。阎其皓最后对郭昌递了个眼神,升起车窗让司机打方向走了。炮哥把支票揣进袋子里,头却还是望着车子尾灯方向的:“郭先生,老板在哪儿高就啊?”
郭昌正掏机票和酒店地址出来,听到这话谨慎地抬头看他一眼。炮哥感受到他的视线,摆摆手道:“只是随便问问!”他夺过郭昌捏在手里的东西,又用手指弹了弹,“这酒店倒是不错,可惜不是头等舱啊!”
炮哥咧开嘴笑,露出一口黑牙。郭昌也笑了,眼底却是冷酷的,摸着唇上的胡子道:“炮哥听过一句诗叫‘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吗?那是在很文艺地告诫你,有钱就拿、有乐就享,不然刀枪在旁、小命不长!”他拍拍炮哥的脸,转身走掉。
苏忆悄悄离开墙角,按着胸口往回走。石秋和李强已经在公安局门口等了一会儿了,看到她李强从蹲着的花坛边站起来,把嘴上的烟头丢到地上捻灭:“快走,冻死了。”
“李强……”苏忆的脑子有点乱,叫住了妹夫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还要干嘛?”李强几天几夜没吃好睡好,现在有些烦躁,只想快些回家去。
“那个炮哥……”
这时候李强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立即展开眉头笑了:“哎,炮哥!”他微微背过身去讲电话,苏忆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字眼,但足够她把刚刚见到的情形联系起来了。
突然,李强拧过脖子望了石秋一眼,为难地对电话里讲:“可这都快过年了,离开蕉苍……哎,好吧……嗯嗯,好,再见!”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