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4-05-09 11:27      字数:4755
  意思,既认识阎其皓、和纪芍淮交情也不错的样子……
  不等脑子转完一圈,毛珍珍已经伸手拦住苏忆:“小姐你好!”她迅速晃一晃自己胸前的临时出入证,不由分说把苏忆拉到角落里,“我是《蕉江日报》的特约记者,想跟你采访一下你们家老大——纪芍淮!”
  第21章
  “我想跟你采访一下你们家老大纪芍淮!”
  记者?苏忆警惕地躲开两步,摇摇手打算低头走开:“抱歉,我只是棠城的临时清洁工……”
  毛珍珍张开手臂挡住苏忆去路,脸上堆笑:“哎哟哟,小姐你别误会嘛!我是《蕉江日报》、《蕉江日报》的啦,又不是什么明星八卦报纸!蕉苍人都听过《蕉江日报》吧?我拍胸脯保证是全蕉苍最正面、最权威、最具影响力的媒体,多少人想上还上不了呢。”
  苏忆继续摇头,侧身躲开些想要快步离开;毛珍珍依旧抓着不放,像小流氓缠上了漂亮姑娘。
  另一头,郭昌和李月如尽职地交换着手里的信息,阎其皓闲闲地跟纪芍淮说话:“太公大病初愈就跑来给你撑腰,表叔大人怎么还这副面瘫表情?多让太公伤心啊。”
  纪芍淮被说成面瘫也不动气,认真地谈着工作的事:“这里已经准备妥当了,通知会长他们下来吧。”
  “妥当了?”阎其皓轻笑,眼睛越过纪芍淮往后面看。纪芍淮跟着一齐看过去,锁起了眉头。阎其皓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脑袋一歪乐道,“都说女人是个大麻烦,表叔大人最近真是非一般的烦哪!所以说啊,就让苏忆到我公寓里嘛,我又不会吃了她,你何必怂恿她拒绝呢?”
  “你在胡说什么?”纪芍淮对阎其皓说着话,脸却还是朝着苏忆和毛珍珍的,而且难得有些不耐烦,语速快了不少,“有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三次:苏忆是我的人!”
  纪芍淮说到最后冷着脸睨过去,而阎其皓翘着嘴角,还是逼吊儿郎当的模样。
  阎其皓的双眼皮又大又深,浓黑的眉毛一路平缓地延伸,像个恬淡的书法家用沾饱墨水的毛笔稳健地写完一横,最后笔锋微顿再轻收,是眉峰也是眉尾,清净柔和如同少年;可纪芍淮却是双狭而长的内双,两道长眉就像位功夫高强又孤傲不群的黑衣侠客劈出的两道掌风、凌厉刚劲,再加上剑削出般的眉峰,眼角眉梢都是拒人千里的清冷,让人又敬又怕。
  李月如招待记者去了,郭昌回过头正好瞥到纪芍淮的神情,背脊心上像淋到外面的冰雨,抽得他背上寒毛树起。
  纪芍淮拧身走了,郭昌下意识地贴着阎其皓站过去,惹得他笑出声来:“干嘛?吓破胆了?”
  郭昌却是笑不出来的:“Daniel,别老招惹他,现在没到硬碰硬的时候。”
  阎其皓旋转目光望向那个快被逼到墙边的苏忆,饶有深意地讲:“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啊。”
  阎其皓看到苏忆被毛珍珍缠得一退再退,脸颊上都浮起两片潮红来:这样的人,要不是听了纪芍淮的话,怎么敢不说一声就没到公寓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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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珍珍还没放弃,跟传销安利的人一样紧随不放:“小姐,你就谈谈平常你见到的纪芍淮嘛!他有没有太子爷的架子?会不会严于律人、宽于律己?最简单表面的,他会不会上班迟到早退?”
  苏忆紧紧抿着嘴不说话,埋着头想尽办法躲开。突然手腕上有一股温热笼了过来,眼睑上瞬间一暗,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前:“请你让开!”
  虽然冠了“请”字,但纪芍淮的声音和眼睛都冷得结冰,毛珍珍愣了一愣。
  “苏忆,走吧。”他搂过苏忆的肩,带她绕开毛珍珍大步走去。
  纪芍淮的脚步很大,苏忆得小跑步才能跟上。她抬头看他的侧脸,紧绷得轮廓线条都尖利了起来。
  “怎么了?在生气吗?”苏忆担心地问。
  “没事!”纪芍淮只说了两个字,顿了一会儿才补充一句,“以后见到那个人就躲开吧,记者很烦的。”
  苏忆被纪芍淮带得走得飞快,这让她莫名一阵心慌,不停地回头张望:那个《蕉江日报》的记者气鼓鼓地嘟起了嘴,而阎其皓站在远远的地方,脸上似笑非笑……
  “切!小气鬼!”毛珍珍拿脚委屈地踢地,转身的时候发现边门开着,毛振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老爸!你又监视我!”
  毛珍珍不满地一边甩手一边扭着身体,像只麻花朝门外颠过去,路过阎其皓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吐舌头、翻白眼地送了个鬼脸给他。
  等女儿到了跟前毛振南才回过神,笑着理顺毛珍珍一头的乱发:“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还挂爸爸电话?”说着帮女儿提过包,像是无意地问,“刚刚那个是谁?”
  “还能有谁?棠城第一大牌纪芍淮呗!”毛珍珍鼓着鼻子不甘道,“老爸,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难采访!”
  毛珍珍甩开脚走出老远,叨叨地喊着要回家。毛振南在边门关上前又望了一眼,走得慢了许多。毛珍珍蹬蹬蹬地折回来,粘在老爸的手边撒娇道:“你不知道,这个纪芍淮对清洁阿姨都亲切得不得了,连名字都记得。我咧?他都从不正眼瞧我!”
  “是吗?你是说刚刚在芍淮身边穿杏红色制服的人吗?芍淮叫过她的名字?叫什么呀?”
  “我想想……好像叫什么苏忆。不管啦,反正我要是搞定了纪芍淮,老爸你可要同意我转系哦!”毛珍珍晃着老爸的手央道,扭头的一瞬间却发现自己的老爸竟然有些恍神,“老爸,你在听吗?我要转系!”
  毛振南不说话,只是捏捏女儿的脸,宠道:“珍珍,我的宝贝女儿,爸爸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啊……”
  耳边,毛珍珍还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但毛振南却再也静不下心来。他把包还给毛珍珍,自己坐进电梯里:“爸爸知道了,不喜欢的话今天就不勉强你了,先回家去吧。我上楼跟纪爷爷谈个事儿,完了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OK!”毛珍珍蹦蹦跳跳地离开,电梯门一合上,毛振南便心事重重地沉下脸去。
  很不巧的,纪从棠就在两分钟前下楼参加记者会去了,毛振南这回扑了个空。他在电梯前心神不宁地踌躇半天,最终缓缓走进去,按了地下车库的楼层。
  *******
  下午,苏忆到学校去交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结束之后买了些水果顺便去看看石秋。
  图书馆下面的这条地下街构造很差,夏天闷热冬天阴冷、光线还很不好,这会儿过堂风裹着雨呼呼地刮,大白天里昏暗得如同傍晚。苏忆过去的时候正是学生上课的时段,不少铺子把卷闸门半拉下来挡风,整条街上冷冷清清的。
  她收起伞钻进诚信车行,卷闸门遮掉许多光线,加上店铺又朝北里面暗漆漆的,好像没有人在。苏忆猜想石秋和李强可能在内屋里看电视,于是小心地在自行车和电动车堆里侧身往里面走。
  等眼睛适应了车行里昏暗的光线,苏忆模糊地看到内屋的门边有个人影,躬着背贴在门上、鬼鬼祟祟的样子。
  “谁?”苏忆立即从墙上抓过个环形锁举在胸口,绷紧神经问。
  “姐!”石秋听到声响回过头,认出苏忆后飞速把食指放到唇上,“姐,是我,阿秋!小声点儿,嘘!”
  “阿秋?”苏忆眯起眼仔细辨认一番才把环形锁放下来,“你在做什么?李强呢?”
  石秋抓过苏忆的手,带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开几步,找了两个李强自己做的木板凳坐下来:“没事没事!李强有个老朋友过来,正在内屋里说话呢。”说着石秋看到苏忆拎着的袋子,又埋怨道,“姐,你又买什么来了?有钱就留着给自己和夕曦嘛!”
  苏忆把苹果塞到石秋怀里,翻转手掌又把她的手包进自己手里:“阿秋,你的手好冰!衣服穿得够厚吗?都在发抖了啊!”
  “我没事!姐你冷不?”石秋笑呵呵地抽回自己的手,又忙活着要回身去搬个电暖炉过来,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家里唯一的电暖炉被李强拿进内屋招待朋友了,最后倒了杯热水给苏忆,“姐,拿这个烘烘手吧。”
  苏忆笑着拉她坐下,又把热水杯包进石秋手里:“你忘了?姐姐火气很好的。”
  石秋也笑了,道:“是啊,小时候都是姐帮我暖的被窝!姐,你知道吗?你的手又软又暖,抓着睡觉让人好安心的!”
  姐妹俩面对面坐着聊天,苏忆把小西瓜在幼儿园里的点点滴滴都说给石秋听,看到妹妹脸上漾起层层的笑纹,心里说不出的心满意足。石秋手上的水杯冒不出热气了,苏忆便轻轻摩挲着妹妹的手,凑近头去看她的眼睛:“眼药水有按时在滴吗?”
  三年前,帮石秋手术的医生说过,她的右眼严重挫伤、开裂,眼珠是勉强保住了,但最多也只能维持五年,五年后石秋的眼珠会慢慢萎缩,到最后只能摘除更换义眼。这么算起来,只剩下不到两年时间了……
  石秋看到姐姐一脸凝重,扭开脸安慰她说“没事没事”,苏忆用力握了握石秋的手,告诉她有一家幼儿园已经到三面了,年前应该就可以定下来了。有了工作之后,苏忆相信两年之内一定可以存到手术费的。
  内屋的木门“呼啦”一声从里面拉开,李强喊着石秋的名字走出来:“秋儿,到对面老徐那儿拿两包中南海来,快点!”
  他挥着手背赶小狗儿似的吩咐着,苏忆听了很不舒服,站起来正要说话却被石秋按住了手:“知道了。”她把苏忆按回矮凳上,自己走过去,“上个月还欠老徐家四包的钱,你要不要一起给我?”
  “啧!”李强不耐烦地皱起脸,朝苏忆努嘴说道,“你姐不是来了吗?”李强说完又要进内屋去,石秋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不说话、只倔强地瞪着他。
  苏忆看到他们僵持在门边,沉下脸走过去:“李强,石秋是你老婆,不是佣人,麻烦你说话、做事都尊重她。”随后又拍拍妹妹的手背,劝她,“阿秋,不过几包香烟而已,走,陪姐姐去买吧。”
  “瘦猴儿!”
  内屋里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低喑森冷。像一台闲置太久的机器,齿轮间机油干涩、里面还嵌满了灰尘,通电之后零部件将卡不卡,沙沙地发出“吱——喇——”声,令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苏忆腕上一痛,低头一看,是石秋紧张地抠住了自己的手,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苏忆想起刚刚石秋贴在门上的样子,呼吸也急促起来:阿秋刚才是在偷听吗?内屋里的,到底是谁?
  第22章
  内屋里的,到底是谁?
  李强身后的木门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苏忆微微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石秋说过的那只电暖炉摆在地上,橘红色的一团暖光;突然,一点猩红的火光飘落到炉边,刚触地便被一双脏兮兮的黑皮鞋碾灭,随后那黑皮鞋一跛一跛地往门口走来。
  “炮哥,小娘儿们摆摆谱儿,没大事儿!外面冷,您不用出来!”李强低头哈腰,连连要把里面的人送进去,扭头又对着石秋吼,“这么点儿屁事儿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算了。”李强叫做炮哥的人慢慢地说了两个字,抬脚走到门边冲石秋咧咧嘴,吐出最后一口香烟,“弟妹有客人来了?”说着望向石秋后面的苏忆。
  苏忆也正打量着那个炮哥:他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理着个极短的板寸头、个子很高很壮,站在细条儿身板的李强旁边简直像要堵住整个门口;跟他的大个儿相匹配的,他有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可是颧骨很高、眉毛很淡、满下巴的胡子拉渣、法令纹又深又长,绷着脸站在那里就像旧画像里的钟馗一样凶神恶煞。
  “是我们娘儿们的姐姐。”
  李强急忙让到外面,那人便跨了一步站了出来,直直盯着苏忆的脸不放:“姐姐?不像啊。”他一说话满嘴的烟味儿喷出,两排牙上都是黑斑,而且上排右边还少了一颗半的牙齿——一颗没了,旁边的却是断了一半、留了一半,像把崩刃的镰刀。
  石秋害怕得把苏忆的手越捏越紧,却还要颤着声音讲:“炮哥,这真是我姐姐、比谁都亲的姐姐!她一直很照顾李强和我们一家!”
  炮哥没有再说什么,拖着跛掉的右腿、一深一浅地往外面走:“瘦猴儿,我要走了。烟,等下回炮哥给你带两条软壳中华过来!”
  “哎,炮哥,再坐一会儿啊!”李强狠瞪石秋一眼,拿了伞跑出去送炮哥。那个炮哥走得慢,老远还回过来看了苏忆一眼,吓得石秋赶紧挺身挡到苏忆前面。
  等李强和炮哥走得不见了人影,苏忆严肃地握着石秋的手问她:“阿秋,这个炮哥到底是谁?”
  石秋弯腰拾起苏忆带来的水果,转身走进内屋:“没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