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津鸿一瞥 更新:2024-05-09 11:27 字数:4756
找出两片邦迪递上来。苏忆道过谢,把手上的袋子放到脚边,站在挡车杆边处理起伤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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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其皓等JOJO引开了外面的人才悠悠地开着车出来。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所以递停车卡出去的时候保安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阎先生要走了吗?”
虽然有些冷但阳光不错,阎其皓把车窗全部落下,右手懒懒地搁在窗框上:“嗯。又给大家添麻烦了。”显然今天这样的混乱并不是第一次,可他脸上挂着无比亲和的笑容,讲话的时候语速又慢,让人听起来很是真诚。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保安受宠若惊,用力摇手,“不过那位小姐就比较倒霉了。”
阎其皓顺着保安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个瘦小的侧影:她站在路边,阳光铺了她一身的金黄,折起的脖子上有粒突起的骨头,纤细柔美。她正用凉开水冲洗伤口,因为刺痛微微蹙眉,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反射进闪闪水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朵清晨含露绽放的白百合。
阎其皓眯起眼看了一会儿,然后歪头去问那个保安:“怎么回事?”
“她刚刚被粉丝撞倒,手掌擦伤了,带的菜呀水果都被踩烂了。JOJO小姐的那些粉丝也真是的,疯了一样!”
苏忆贴好邦迪,弯腰道谢,重新把地上的袋子提起来然后抬脚往里面走。挡车杆已经升起来,可阎其皓的车子却还停在原地,保安奇怪地叫他:“阎先生?”
反正是周末,闲着也是闲着,没道理放过这朵清丽的小百合。阎其皓突然嗖地挂档倒车,就近把车停到边上,推开车门走下去:“嗨!”他不知道小百合的名字,只能叫着“嗨”,然后大步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苏忆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起头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睁得极大,像只受了惊的麋鹿。看到她这表情,阎其皓莫名觉得愉快,也不说话,只是笑笑地垂眼看着她。
苏忆明明已经看清对面的人,却还是难以置信地眨眼,轻声说:“阎……先生?”
呵,竟然认识本少爷?阎其皓有些意外,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兴致:“你认识我?”
“嗯。”苏忆老老实实地勾着下巴点头,还恭敬地对他问好,“阎先生好。”
阎其皓看她的态度,试着问一句:“你在棠城工作?”苏忆又点点头,阎其皓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他一贯的原则。他摸着下巴正思索要怎么礼貌脱身,眼珠一转看到苏忆受伤的手掌:擦伤的面积太大,那片邦迪只盖住了小小一块地方,旁边血丝依旧星星点点。
他不记得她了……苏忆正微微失落,突然被人捉去手腕,抢走了她的袋子。阎其皓把袋子轻松拎在手上,然后转身走到苏忆身侧:“你手受伤了,我帮你提着吧。去哪里?我送你!”
苏忆看他往一辆宝蓝色的跑车走过去,连声说:“不用啦,我朋友就住这个小区,走走就到了。”一心急,她伸手拉住阎其皓的手臂。
阎其皓回过身,笑着看看她的手,开口说道:“应该的!”苏忆的表情有些迷茫,他继续解释,“JOJO是我女朋友,你是因为她的粉丝受的伤,我应该负责的。”他和JOJO都不喜欢对外界承认他们的关系,不过,现在这倒是个很不错的借口,为他半途而废的搭讪解脱的借口。
女朋友?苏忆的心跳突地漏掉一拍,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阎其皓继续往车上走,苏忆隔开些距离跟在后面,最后抬头看到站在拉开的车门边看着自己,于是勉强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我走得有点慢……”
看得出来,这女人受伤的不只手掌,脚上怕是也擦到了吧。阎其皓很绅士地又走过去两步,伸出手扶住苏忆的胳膊:这女人竟然在自己触碰到她的时候抖了一抖,扑闪着睫毛对自己眨眼。阎其皓忍俊不禁,食指摆到鼻下笑出声来:“放心吧,小红帽,我是好人啦!”
苏忆被阎其皓拉住了手臂,两人离得并不远。这么近的距离,苏忆几乎被他笑盈盈的眼睛连魂带魄地吸进去,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开来,说话也结巴了:“我没有……没有……”
“没有把我当狼外婆?”阎其皓笑着扬起了下巴,果真是朵“白百合”!
苏忆知道他在开玩笑,却控制不住得心跳加速,扶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是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尝到这种慌张的甜蜜,想别开脸去深呼吸一口却又怎么也舍不得。
女人这样的神态,阎其皓一眼便能看透:她对自己有好感,而且是很有好感。可惜,他还不想破了自己的规矩。
阎其皓偏过身躲开她的眼神,把车门的空间让了出来:“上车吧,我送你过去。门牌号是多少?”
苏忆咬住嘴唇慢慢坐进去,报上地址后就坐在后座低头绞手指,再没说过一句话。这时候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纪芍淮的电话。
“喂,芍淮……”
第10章
“芍淮,我快到了。嗯,没关系,我找得到。过会儿见!”苏忆讲完电话,转过身来看到后视镜里阎其皓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可一眨眼,他已经别开眼去。
纪芍淮从家里搬出来住,新住址却只有纪从棠和李妈知道,不是他没有通知,而是阎其皓一家根本没有在意。想不到世界太小,竟然是在这里!阎其皓嘴角挂起玩味的笑,指尖随着车里的音乐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苏……苏忆。姑苏的苏,忆江南的忆。”苏忆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认真地把身体往前探到驾驶座的椅背上。
“苏忆?很江南的名字,很好听!”阎其皓往后靠了靠,偏过头去,若有似无地贴到苏忆脸前,“我喜欢!”
苏忆面红耳赤,第一反应就是垂下头去,握住椅背的指尖用了十分的力气。阎其皓瞥一眼她的指尖,重新在座位上端正坐好:“你朋友来的电话?”
“嗯。”
“是公司同事吗?”
“对,他也在棠城工作,不过我们是从小认识的好朋友。”苏忆不疑有他,据实回答。她的手还攀在椅背上,仔细看着车窗外经过的楼栋号,“80号,是这里了!”
阎其皓把车停下,又帮苏忆把一袋子瓜果蔬菜拎下来,苏忆赶忙伸手去接,可阎其皓把袋子高高举起,身子转了一圈躲开了。他探头看了一眼苏忆手机上的纸条,然后跨上台阶,笑眯眯地站在门铃前回头问她:“是1202室吗?”
苏忆下意识地点头,刚想说“我自己上去就好”,阎其皓已经按下了对讲键:“Hello!猜猜我是谁~”
纪芍淮当然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一句话都不多啰嗦:“我今天有朋友要来,没空。”
纪芍淮正要挂对讲机,可那麻烦鬼跳下台阶一把将苏忆扯到摄像头前,对着镜头笑得阳光明媚:“买一赠一,表叔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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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进纪芍淮家,苏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纪芍淮不过比自己大四岁,想不到竟然有一个阎其皓这么大的表侄子。纪芍淮陪她把买来的东西放到厨房,而阎其皓已经自来熟地在滚倒在客厅沙发:“表叔,苏忆手受伤了,别让她碰水!”
纪芍淮蹙了眉望过去,苏忆却已经拿了菜在水龙头下冲了:“没事的,阎先生太夸张了。”纪芍淮挨过去,苏忆便翻开手、用手背对着他,“你出去吧,厨房有我一个就够了。”在她看来,这点小伤确实算不了什么。之前有一回她被商场里的鱼罐头割得皮开肉绽,最后还是照常洗衣做饭,咬咬牙没什么伤是不能痊愈的。
纪芍淮摇头,把苏忆的手压下去,又关掉了水:“出去吧,菜自然有人会来洗。”他轻搂着苏忆的肩,推着她走到客厅,“我这里可没有白饭吃。”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却不是对苏忆说的,因为有人很自觉地从沙发上翻起来、到厨房去了。
纪芍淮让苏忆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去取了药箱来:“手给我。”苏忆乖乖把手放过去,纪芍淮小心地把上面那片被水泡开的邦迪揭掉,看着她的手眉头收紧,“怎么弄的?”
“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苏忆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察觉地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纪芍淮跟着她一起移动视线,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他?”
苏忆有些心虚,眼神躲闪:“其实也算不上认识……刚好在门口遇上,阎先生看我受了伤、又拎着东西就好心送我过来。”
纪芍淮听了只是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你一开始就告诉他是要到我这里来吗?”他很怀疑自己的表侄来这里的动机,还有接近小石头的动机。
纪芍淮竟然拿出绷带要绕到自己手上,苏忆忍不住笑他的大题小作:“芍淮,不用着缠绷带的。”说着伸手去推,可纪芍淮坚持地捏住苏忆的手腕,最后只好作罢,接着回答他的问题,“我想,阎先生是在我接了你的电话之后才知道我们是朋友的吧。”
“是吗?”纪芍淮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仔细地帮苏忆包扎伤口。
苏忆又越过纪芍淮朝厨房看了一眼:“芍淮,他叫你‘表叔’?”
纪芍淮这一回并没有跟苏忆一起看过去,保持着垂头包扎的动作,回答的时候语速不紧不慢:“对。我爷爷一共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其皓的奶奶,中间那个一出生就夭折了,而老幺就是我的爸爸。他们俩姐弟差了14岁,所以我和其皓虽然年纪差得不多,但辈分上却隔了一代。”
苏忆听得认真,但还是没能理解彻底:“所以说,你是棠城的纪老先生的亲孙子?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还会在那里?”她到现在还是不喜欢那个地方,说起来的时候也会忌讳地把它叫做“那里”。
纪芍淮最后用胶布把绷带固定好,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回答:“因为爷爷不喜欢我的妈妈,所以我爸带着妈妈私奔了,后来就有了我。10岁那年,家里碰上火灾他们都去世了,而我就被送到了孤儿院,直到我爷爷找到我为止。”
他只用两三句话就把事情总结完了,脸上不悲不喜,然后捧着药箱起身要把东西放回去;而苏忆还在细细地咀嚼他说的这两三句话,所以谁也没注意到阎其皓挨在厨房门上,突然出声说话:“表叔大人,她脚上也有伤啦!”阎其皓甩着手上的水坐回沙发,对着苏忆拼命挤眼睛,“别看我这表叔长得人模狗样,可真真个是不懂女人心!29岁了还是老光棍一条,唉唉唉!苏忆啊,你就好心收了他吧!”
苏忆连不迭地摇手,又羞红了脸:“不是,我和芍淮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芍淮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将沙发上那个嬉皮笑脸的人看住,眸色微深;阎其皓知道纪芍淮在看他,挑起眉眼笑呵呵地回看过去。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纪芍淮最终走过去,把药箱硬挤进阎其皓和苏忆中间,他默默地坐在那里,帮苏忆卷起裤脚包扎伤口,像堵沉默的墙。一开始阎其皓还闹他两句,不过都像把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最后无聊得看电视去了。
结果还是苏忆和纪芍淮两个进了厨房,纪芍淮从橱里拿了塑胶手套给苏忆,然后转身抓过一把阎其皓洗好的米苋准备要切:“其皓!”刀还没落下,他皱了眉后退一步。
“干嘛?”阎其皓嘴上叼了根鱿鱼丝,慢腾腾地走进来。纪芍淮让出水槽边的位置,用下巴点了点里面的东西。阎其皓莫名地往里面看一眼,问,“怎么了?”
“热的。”纪芍淮立在一旁,垮着脸吐出两个字来。苏忆正在穿手套,听了脱下其中一只伸手一摸,果真还有些温热。她又试了试其他的,不只蔬菜,连排骨和牛肉也是温温的。
可阎其皓却理直气壮地回答:“正常啊,因为我用热水洗的嘛。”他一手插在裤袋、一手忽地握住苏忆,“苏忆,这个可不能怪我,我从小体质不好,一年四季手脚冰冷,所以夏天都得用热水的。”他的手掌很大,十指又长,轻易把苏忆的手腕包过一圈。而从手指到掌心,果真都是冰冰的,和纪芍淮的温暖干燥完全不同。
这话的确不假,阎其皓是早产儿,尽管后天照料得很好,但免疫力总归要比正常人差一些,体温长年偏低。即使知道这个,纪芍淮也没打算同情他:“那你的意思是想在这里吃白饭喽?”
阎其皓弯起眼,唇角刚扬起就把头转向了苏忆:“苏忆,你就让我吃餐白饭呗!”他一笑,眼下又浮起两个小小的卧蚕,窝在他耍赖调笑的眼神之下,让苏忆忍不住再次心跳加快。
“这里是我家。”这话意思很明白,当家作主的人是他。纪芍淮懒得理他,开了凉水把菜重新冲过一遍,摆上砧板像模像样地切起来。
“喂,你也不用这样小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