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
一半儿 更新:2024-05-09 11:24 字数:4754
顾平安终于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老娘失眠不行啊!”
“哎哟哎哟!想男人了吧!我就跟你说你不能老和沈安平扯一块了!又跟你没个定儿,没有某生活的女人就是老的快!”
顾平安一听见沈安平的名字,先是一怔,然后蹙眉:“你哪天能不在我面前提沈安平我就烧高香了!烦死了。”
电梯配合的打开。顾平安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离开,只留下关小宝一人诧异的在她背后骂骂咧咧:“找抽了吧你!沈安平那孽障惹你你冲我发个什么脾气啊!”说完,还不解气的冲公司观景的花盆踹了一脚,才赌气的往停车场走去……
顾平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冲关小宝发脾气,但是此刻她就是有些不想听到有人把她和沈安平扯到一起去。
她一个人走到地铁站,地铁站人头攒动,下班时间这里总会让顾平安感觉咱国家计生革命还尚未成功。
她直挺挺的站着,脚后跟一直一阵一阵的生疼。她索性脱了鞋子拎在手上,光脚踩在地上。她这一另类的行为让一干行人都好奇的注视着她,偶然一两个不长眼的视线与她对视,她都会恶狠狠的瞪回来,口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看什么看!耍流氓啊!白看不用给钱啊!”她说的气势汹汹,活脱脱一特殊行业从业者的模样。她这样子要被她家太后看了去,大概又是少不了一顿狠骂。
她挎着包心里还在胡思乱想着,她的思绪太过纷杂,一点头绪都没有,一会儿算了自己的例假,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存款,一会儿又想到太后的生日……
总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地铁来了,人流一拥而上,看着玻璃窗里挤得几乎没有缝隙的车厢,顾平安撇了撇嘴没有上。正当她在发愣之际。她突然感觉耳畔一道温热的呼吸轻轻的一扫而过。顾平安敏感的猛一回头,就看见毕冉那张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脸孔,他无害的笑着:
“嗨。”
顾平安瞪他一眼,转过头来没有理他。
毕冉倒也毫不在意,安静的站在她身边,看到她赤脚站着,眉头一皱:“怎么鞋都不穿。”再一看她拎着的高跟鞋,眉间更是形成了浅沟深壑:“不会穿高跟鞋就别穿啊,本来就高了还穿什么高跟鞋啊,要把天戳穿啊!”
顾平安突然就觉得轻松起来,笑的十分邪魅,故意转着音调说:“干嘛,心疼了?”
毕冉一挑眉,点头:“当然。”
顾平安没想到他竟变得如此滑不留手,一时也不知道拿什么话说他,只转过头继续看着深色的轨道发呆。
“你今个儿怎么这么蔫了?怎么,和你姘头吵架了?”
顾平安一听到“姘头”一词就皱起了眉头,她还是不能习惯自己以外的人诋毁沈安平。
“什么姘头不姘头的?我能把你这行为看做吃醋么?”
毕冉还是笑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充满了戏谑:“怎么,我吃醋你也要管啊?”
顾平安不爽:“滚远点成不?懒得理你!”
“真的?”毕冉双手抱胸作势要走,却又回过头来:“真的要我滚?你姘头马上可要出大事儿了!你真要我滚?你一点都不想知道?”
顾平安只觉太阳穴一跳,拔高了嗓子嚷了一句:“回来!”
毕冉却是不依不饶,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不成,咱顾公主要我滚呢!”
顾平安心一横,牙一咬:“这么着吧!你告诉我,我就亲你一下。”
毕冉一听,被逗乐了,一脸不受美色所惑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拒绝:“才不呢,那我岂不是亏死了,又要被你吃豆腐又要告诉你消息!”
顾平安面子里子都丢了,气得银牙直咬,狠啐一口:“谁稀罕!”说完,重重把鞋子往地上一扔,重重的踏了两下,又把鞋子穿上了。
毕冉见她真的生气要走,赶紧拦住,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模样,一脸浪荡:“真要走啊?”他眉头一扬:“刚准备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得了!”
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顾平安倒也不怒了,她笑得极其甜美,却又仿佛是淬了毒,慵懒的摆摆手,“姑奶奶我改变主意了!仔细想想,我亲了你,你又不告诉我了,那我才亏死了呢!”
她说完,还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挺直了背脊对站在她面前的毕冉说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以下为新增——
毕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还是一片深邃。他若有似无的笑着,嘴角微微弯着,像是忠告一般对顾平安说:“顾平安,你要记得,每个人的耐性,都是有底线的。”
顾平安没有抬头,她只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好像大家都很喜欢对她说这句话呢!先是沈安平,然后是毕冉。
他们都忠告顾平安,他们的耐性有限,话里有话的提醒她别任性过头。但她从来没有求过他们要对她有耐性不是么?她知道他们都是众星捧月,身边不乏女人的人,而她也没有试图去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不是么?她总是看着身边心思细腻的女人不断的猜测着男人的心思,最后依旧逃不过分歧,逃不过分离,和她保持原状的结果是一样,所以她一直忠告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
她一直是这样,如同沈安平说的,她就是只张起了一身刺的刺猬,不要为了靠近她试图拔掉她的刺,那只会得到玉石俱焚的结果。
地铁再次到站,人流一拥而下,声波如潮,顾平安站在纵横交叉的人流里,脑中有些空白,她只觉得无奈,轻轻一笑,依旧我行我素:“毕冉,其实你以前说的是对的,我们这辈子都应该不见面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连表情都没有变,同时,她也成功的看着毕冉的脸色一分黑过一分,到最后,那浓墨重彩的眼睛里只剩怨毒的怒火。
“随便你!”毕冉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平日的风度和修养不复存在。
顾平安站在原地,看着毕冉离开的背影,歪着脑袋静静冥想:其实从来她就没有先离开过谁,不管是沈安平还是毕冉,都是他们先气急了离开了她。
而她,已然习惯了留在原地,不管是谁回头,她都在那里。
这种感觉,才是真正无奈的。
顾平安破天荒天还没黑透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饭也没吃,自己胡乱煮了碗面就凑活过去。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上,天空渐低,铅色的云块一点一点堆积推移,最后成功淹没了那片蔚蓝。阴云遮天蔽日,弥漫在城市的上空,没一会儿,一场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冷冷的风夹杂着雨飘进屋内,顾平安看了看地下的水渍,懊恼的起身关上了窗子。
窗帘并没有拉起来,细细的雨丝纵横交错的刮在玻璃窗上,像某位不知名的后现代主义画家的行为艺术。远处时而劈闪的闪电在浓漫的雨幕中显得异常妖异,灰色的楼群时明时暗,顾平安只觉得心中一片烦闷,她静静坐着,欣赏着这美妙而有些恼人的雨景。
毕冉愤然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告诉她沈安平是出了什么事儿。其实顾平安并不相信会真的有什么沈安平解决不了的事儿,但是毕冉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考虑了很久,她还是摸索着把手机掏了出来,给关大宝打了个电话。
“哎哟,今个儿天下红雨了么?顾大小姐给小人打电话了?”关大宝和关小宝一样痞里痞气没个正形。顾平安习惯的不理会他那些聒噪,开门见山的问:
“给我说老实话,沈安平是出什么事儿了?”
关大宝微怔,噤声,有些为难的说:“这事儿太复杂,不好说。”
“没事儿,那你捋捋再说。”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沈安平那小子你还不了解啊!报喜不报忧的!”
顾平安这么一听,心里更是百感纠结,也急了:“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屁话啊!”
关大宝投降:“行行行,姑奶奶,真服了你了!沈安平的事儿净问我,我是他什么人儿啊!要命!”
“少扯淡!说重点!”
关大宝举着电话,回想起这两天沈安平情绪低落的模样,再联系电话里这祖宗拐弯抹角却不去问沈安平,心底大概就猜到了几分原委,想了想,心底就有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
顾平安静静的听着,越听眉头就皱的越深。
沈安平的公司被牵扯到违规贷款的事儿里去了。这事儿的中心人物是A城顶出名的一官爷,正被双规着,沈安平被牵扯到他身上,要假的还好,要真的,沈家那严肃的老头肯定饶不了沈安平。
顾平安并不担心解决不了,她只是不想沈安平和沈父再起冲突。
她一直在想要不要给沈安平打电话。她站在阳台前想了很久还是没作出决定。
起身给自己泡一杯咖啡,打开了速溶包顾平安才发现饮水机里的水早已喝完,她也忘了打电话让人送。只得吭哧吭哧捣腾着吸壶来煮。
咖啡粉遇到水蒸气开始相溶,变为深褐色的液体,在吸壶中开始轻轻跳跃起来,勾起涟漪阵阵,香气渐渐氤氲,整个房间里盈满了咖啡的香气。
冲好的咖啡味道有些苦涩,顾平安又加了一勺奶精。
沈安平最讨厌她这种糟践身子的行为,每次一到她屋里就会把她屯好的东西扔个七七八八。
顾平安举起杯子端至嘴边,热气氤氲,她眼前一片朦胧,浅啜一口咖啡,顾平安只觉得加了奶精的咖啡还是味苦。她挺直了背脊,站定,目光移向窗外。
阴雨还在继续,雨幕让外面的世界可见度变得很低,逐渐亮起的霓虹灯也在朦胧雨幕中忽明忽暗。城市的浮华就这么被遮掩,叫人辨不清方向。
手机在她右手把玩已久,最后心一横,拨通了那个早已熟记的号码。
整整响了十几声才接通,期间的等待是史无前例的长,长到顾平安几乎就要心生怯意挂断了。
沈安平此时正伏在办公桌上小憩,今天一整天开了大大小小六个会议,每一刻都集中了精神绷紧了神经,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妥的言辞。
他没有看名字就接起了电话,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倦意:“喂。”他话一说完就拿远了看了看名字,随即皱眉,试探的问:“平安?”
顾平安脑子一轰的一热,刚才一直想给他打电话,可真的打通了却不知说什么,只结结巴巴的说:“没,打错了。”
沈安平眉头一皱,嘴角的弧度却可疑的扬了起来,他竭力压制着心里的躁动,淡淡而威严的说:“给你机会重说。”
顾平安吐了吐舌头,几乎可以想象沈安平此刻的表情,毕冉是凶巴巴的皱着眉头,却又耐心极好的走到窗边信号比较好的地方接她的电话。
关小宝以前常常说,沈安平对你啊,那就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顾平安听了去,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极其舒适的甜味儿,这滋味儿让人欲罢不能,肝脑涂地,却又患得患失。
她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你公司里,是不是出事儿了?”
沈安平声色一沉:“谁说的?”
顾平安十分讲义气,第一时间就出卖了关大宝,理直气壮的说:“关大宝说的。”
沈安平笑:“他的话哪儿能信啊,胡说八道,添油加醋还带勾个欠儿!”
顾平安心放下一半儿,但还是不能尽信:“真的么?但是好像我听人家也在议论呢。你确定没事儿么?”
沈安平欠身,慵懒的捶了捶略有些酸痛的肩头:“没什么大事儿,能解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掺和。”
顾平安一听,立刻蔫了,她了解沈安平,只要是他无法解释或者不想深谈的话题,他总是用这样的话来闪避,这也就说明了,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描淡写。记忆里的沈安平一直是个顽固的逞强派,大约是性情使然,他从来不允许自己输,也从不在人前示短,露怯,即便是举步维艰的时候他仍旧保持着气定神闲。
这也成为顾平安最担心的地方,像他这样的家世,遇到这事儿回去找老头耍耍赖也就解决了,而沈安平偏偏是个犟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报喜不报忧,更别提回去向老头服软了,到时候事儿传到沈父耳朵里,少不了又是一顿剑拔弩张。
这不是顾平安想要看到的,她抬头看了看日历牌,小声说:“沈安平,这星期咱们一块回家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顾平安耸耸肩:“突然想做个孝女了。”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我有点事儿。”
顾平安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窗外,末了,略有哽咽的说:“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这么生分了?”
沈安平沉默,末了轻叹一口气:“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