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4-05-09 11:24      字数:4740
  关大宝和沈安平多少年的兄弟了,他能说出口的话,多半是没有错的。可是顾平安一点也没有觉得异样。因为沈安平对她就跟哥哥对妹妹似地。她做什么他都要把关,管的比她爸爸还多。
  不过沈安平自小相交的哥们儿倒是真不错,从来没有谁敢打顾平安的主意。顾平安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关小宝总在她耳边咋乎,让她也开始有些飘了,有次顾平安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满脑子粉红色的幻想去问沈安平,希冀着他说出点什么浪漫的话来结果结果他们这段虐恋情深的青梅竹马。不想沈安平无比淡定不带丝毫情分的回答:“我这人一贯厚道,怎么可能容忍你祸害我熟人?”
  当时顾平安正喝着沈安平给她买的草莓奶昔,只一瞬间就觉得有一只侏罗纪时期的喷火龙上身,她直接把奶昔抡沈安平头上去了,谁知沈安平这狡猾的家伙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当然,如果有人当时在场也是不难发现,在奶昔被举起的那一刻,顾平安是稍微丢歪了一点点,只一点点哦。
  晚上九点,沈安平准时把顾平安送到她租住的小区。沈安平时间观念特别强,而顾平安则和他相反,是个墨迹到极致的人,吃饭慢,走路慢,还特别爱迟到,这也直接导致了身边的人养成了一种不成文的习惯,比如明明是要和她约12点,就会特意提前说成10点。但是即便是这样,约她的人还是能看着她在12点之后才姗姗来迟。
  她这臭德行为什么会形成呢?这说起来,也和她生命中的三个男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爸,沈安平,以及,毕冉。
  *****
  顾平安回到家就拾掇着把裙子给换了,高跟鞋穿了一天,小腿酸的跟拧了麻花儿似地,她困倦的洗漱完毕,末了还十分有闲情的整了个睡眠面膜。
  上床前她才发现阳台的窗户没有关,是说怎么进了屋还冷飕飕的呢。她趿拉着拖鞋还没走到窗户前就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全身一个寒噤。她揉着鼻子关了窗户,还难能的把窗帘全闭上了,可是身上还是有些发寒。顾平安估摸着自己是要感冒了,白天那裙子穿的太坏事儿了,这变天的档儿她是臭哪门子的美呢!
  她懊恼的给自己冲了一杯板蓝根才慢慢吞吞的摸上床。
  虽然她各种准备都做齐整儿了,可是病来如山倒,她还是于几个小时内就阵亡了。凌晨三四点的样子,顾平安迷迷糊糊的挣扎着醒了,浑身像火一样,她只觉得有一股腾腾的热气直往她头顶冲,整个脑袋疼的跟有人拿榔头敲了似地。她鼻涕拉撒晕晕乎乎的爬起来,全身软绵绵的,脚下一阵虚浮。
  拿了温度计量了□温,她对着房间里那盏白炽灯看了半天才看清,三十八度二。
  她怔楞了一分钟,下一刻,她本能的找出手机拨通了沈安平的电话。
  嘟了两声沈安平就接通了,他的声音有些厚重,喘息的有些急切,却又带点慵懒:“平安?”
  “嗯……”顾平安虚弱的逸出一声。沈安平立刻警醒了声音,稍稍提高了分贝:“怎么了?怎么不睡觉?”
  “我……”还不等顾平安说出情况,她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女人娇媚而满足的呻/吟声,她纵使再傻也明白了沈安平此刻是在干什么。她只感觉一股火苗窜到脸上,臊的不知道怎么好。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没……没什么,就是提醒下你,回家的事儿……别忘了……”
  “平安?”沈安平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下一刻,电话那端传来了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音。沈安平似乎是一边在穿衣服一边和她说话:“你是不是病了?”
  顾平安昏昏沉沉的,却还嘴硬的回答:“没有。”
  沈安平没有回话。
  “你是不是要过来?”
  “嗯。”沈安平理所应当的应声。
  “那你洗个澡再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了这么一句。事实上她对于打断了沈安平春宵一刻这件事丝毫没有觉得愧疚。反而有种理所应当腰板很硬气的感觉,她就是有种隐隐的自信,他沈安平在外面再怎么玩,对她再怎么嘴坏,只要她钩钩小指头,他一定会出现,不管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平安迷迷糊糊的关了灯又睡着了,梦里水深火热的,她只觉得意识开始越来越飘忽,身上汗津津的,却又不想动。
  房间里静悄悄的,灯也没开,只有天花板是一片刺眼的白,家具都在一片黑暗中静静隐匿着。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风尘仆仆但又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她床前。
  一只很大又略显冰凉的手出现在她火热的额头上。这猝不及防的冰凉缓解了她身上难受的燥热,她舒服的嘤咛了一声,半晌,她眯着眼试探的问:“沈安平?”
  沈安平开了床头灯,缀着流苏的灯罩下是暖黄的灯光,他俊朗的面容被笼在这片光亮中,轮廓模糊,他眉头轻蹙着将顾平安挂在一旁的风衣取过来,又伸手去揽她,轻叹一口气:“看着挺结实的,怎么老是生病呢?”
  他声音里有种温存的宠溺,这是她清醒的时候不曾见过的沈安平。她乖顺的伸手穿上沈安平递过来的风衣。沈安平把她扶起来,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咱去医院。”
  沈安平背对着她,背脊宽厚,像一堵厚实的墙。顾平安迷迷糊糊的安心趴在了他的背上。他身上一股清新的沐浴乳味道涌进她的鼻腔,明明感冒又发烧鼻子早堵了,可是她就是这么诡异的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短短的头发还有些潮,大概是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弄干就急匆匆的出门了。她想起自己在电话里最后说的那句话,就突然有了些后悔。
  她用自己烫的灼人的爪子搂紧了沈安平的脖子,像小时候她摔断腿的那次一样,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左肩上,紧贴着他的脸侧,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心安,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
  沈安平收拾着把她弄到了医院,也不知是不是对医院有敏感,那浓得能把人熏死的消毒水儿味让顾平安一进来就清醒了。医生给她诊治完了就给她下了诊断。顾平安嘟囔着嘴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沈安平:“安平哥……”她只要一喊沈安平“哥”,一准是有事求他,果然,下一刻她就嗫嗫嚅嚅的说:“挂水吧,挂水吧,我不要打屁股针。”
  沈安平哭笑不得,“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针?”
  “那你这么大人了,还怕蟑螂呢!”
  沈安平脸色一白,片刻后笑的极其邪肆的说:“烧糊涂了吧,说胡话了!”
  顾平安彻底撕掉了小绵羊的面具,开始耍赖:“我不管,我不打屁股针,我要挂水!不然我就把你怕蟑螂的事告诉你那些个女朋友!”
  沈安平:“……”
  坐在一旁的医生终于看不下去,把病历和诊断往沈安平面前一送:“去去,要耍花腔出去耍,这么大人了还怕打个针?”他回头睨了沈安平一眼:“女朋友不是这么惯的!”
  沈安平一笑,也没有纠正医生对他们关系的误解,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成。”
  他这一句“成”,受苦的可是顾平安,他亲自押解着她进了注射室,给她屁股上来了一针,然后就看着蔫儿成茄子的顾平安捂着屁股有气无力的从注射室一瘸一拐的出来。
  因为最近流感、肺炎盛行,病房稀缺。沈安平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张软椅子,就把顾平安领过去了。
  顾平安一路都不理他,瞪都懒得瞪他,只挂着一脸令人恐怖的丧相,一屁股坐在了软软的椅子上,末了,她眉头蹙成一道川,埋怨的嚷着:“沈安平,你也太不不子弟了吧!不说特级病房!病床你总得给我整一张吧!一会儿还得挂水呢!你就让我这么坐着挂啊?”这是什么劳什子高干啊!丁点特权都不讲!
  沈安平轻笑,眼微微眯着,慢条斯理的说:“你自个儿也子弟,自个儿去找啊!”
  顾平安一噎,瓮声瓮气的嗔骂他:“沈安平,我这辈子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沈安平怔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你要是能一辈子都对我保持这种畸形而执着的感情,倒也挺难得。”
  “……”顾平安无语,她扭过头不再看他,和这妖孽斗嘴她就从来没有占过上风,得了,她还是省口力气吧!
  第四章
  挂钩上挂着整整四大瓶点滴。挂水挂的顾平安困意盎然,她脑袋一歪就睡着了。以往牙尖嘴利的她只有在病着的时候才能这么消停。她一头没有拢紧的青丝略显凌乱,稀稀拉拉的勾落在沈安平的肩头,像蔓藤一样缠绕着,沈安平几乎一动不动的任她靠着,有时候她不老实的攒动几下,也是他伸手矫正矫正。
  顾平安醒来的时候大概六点多。不知道沈安平从哪儿给她整了张病床,虽然不是高床软枕,倒也比那直挺挺的凳子好得多。她想她大概是真病糊涂了,她这么个大活人,沈安平把她从凳子上移到床上了她都不知道。
  再说沈安平,这死小子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这一认知让顾平安颇为沮丧。
  其实顾平安不是个爱缠人的人,这也和她不知道何时形成的奇怪观念息息相关。她总是希望自己在沈安平面前不太俗气,于是她不问,强迫自己不去好奇,不为他的事情慌张,也不去黏糊他,尽量让自己想的更简单一些,这样也就不会为他的事揪心。
  永远笑呵呵的接受他带来的各种消息,永远自然而然的接下他所说的所有话题,永远不会误解他对她那些过分的宠溺,也永远不会主动向他述说自己真实的想法。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笨,反应迟钝,甚至觉得她神经的反射弧度特别长,其实她不是。小事儿糊涂的人,大事总是特别清醒,顾平安便是如此,她永远懂得在掐七寸的大事儿上保存理智。
  比如,爱情。
  所以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爱上沈安平这么危险的事儿,这也是她能待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因为她之于沈安平是足够特别的,她不爱他,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沈安平安心的对她好。
  正当她无聊的睁着大眼望着天花板时,她听见了嗒嗒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十分沉稳,又颇有节奏,她一听便知是沈安平回来了。
  顾平安赶紧闭上眼睛装睡。不想沈安平还没进病房就碰到了正在查房的护士长。护士长的声音不高不低十分温柔,笑呵呵的问:“找到福喜新了?”
  沈安平停下了脚步,诚恳的笑笑:“谢谢您,找到了。”
  “那么远,还真有耐性呢!你女朋友看着懵懵懂懂的倒是个幸福人儿啊!”
  “她打完针老叫唤口里苦。喜欢吃福喜新的冬瓜糖,我也是寻思着反正没地儿睡才去的。”
  “呵呵,小年儿轻就是好啊!”护士长扬手挥着,笑着离开。
  顾平安虽闭眼装睡,但两只耳朵可不是打苍蝇的,全部实实在在全听了去。这会儿心里就跟火锅里整了个大勺子搅来搅去,又烫活儿却又顺畅,十分矛盾。
  沈安平几步走近,轻手轻脚的搬了张椅子坐到顾平安病床前,他扬手拍了拍被子,用他独特的低沉声音说道:“起来!别装!我知道你醒了!”
  顾平安较了几秒的劲儿,随即不甘心的睁开了眼睛,顶着一头乱发怨念的瞪着他:“你就不能装你不知道啊?这样揭穿我我很没面子好不好!”
  沈安平轻笑,眉梢轻轻抖动,闲适清新,雅与痞完美结合:“你眼睫毛抖得跟筛糠似地,我要再配合你我对得起我长的俩儿眼睛么?”说完,又任劳任怨的把病床摇了起来,给顾平安后背上垫了个枕头。
  “我买了漱口水,你漱个口,牙刷什么太麻烦了。”他把买来的冒着热气的粥放在病床的小桌上,然后把印着福喜新传统标志的纸盒搁在一旁,“先吃完早饭才准吃糖,吃完了休息会儿我们就直接回家,李总那边我已经给你打好招呼了,今天不用去上班。”
  一听不用上班,顾平安的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乐颠颠的把粥移到自己眼前,她刚把盖子揭开,就有一股清新的米香氤氲开来,虽然口里还有昨天打过针的苦味儿,但她还是食指大动,胃口大好。
  她一边大口吃粥一边含含糊糊的问:“刚才那护士是不是误会咱们了?你怎么也不跟着解释解释?”
  沈安平缓缓抬眸若有似无的瞟了她一眼,问道:“有这个必要么?”
  沈安平似乎总是这副调调,一副理所应当的死淡定臭模样,仿佛全世界都不在他眼里,每次他用这种表情和她说话她就恨不得挥起小皮鞭狠狠抽他。不过这世上的事儿也是邪了门了,他越是这副不放任何人在眼里的姿态才越是让女人趋之若鹜,她们总想试试能不能成为这花心男的最后一个,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顾平安至今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