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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楚云桐紧贴着门，如果不这样，她恐怕早已经倒下了。
  “没有为什么。这些事，其实早就该让你知道了。”楚骁瞟了一眼楚云桐，淡淡地挥了挥手：“好了，我准备走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楚云桐再看了一眼楚骁，她以为她会哭，会大叫大闹，结果什么也没有。原来，有些事来得太突然，连身体都反应不过来。她只是麻木地转身，麻木地把手搭上门把手。可是，第一下，她竟没有转得动。
  “回去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这些事，我相信你自己会有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楚骁阴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门也终于打开，楚云桐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几乎是一口气跑上楼，跑回自己的房间。当门终于“当”地一声关上的时候，她才哭出声来。脑中那些来不及消化的信息也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上来。
  “做假账是违法，雇凶杀人算不算违法？走私算不算违法？洗黑钱算不算违法……那些事。我都做过！”
  “他这样的性格是否能接受他的女人跟外人合起伙来骗他……”
  “如果你的妈妈，我是说，你的亲生妈妈，当年就是为他接生的医生。你觉得，他会怎样来接受这个事实呢？”
  “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找个时间，我再慢慢地告诉你。”
  “不，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敢大声地喊，只能在自己的被褥间低低呢喃。
  天早就全黑了，房间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楚云桐没有开灯。她只是俯在床上，任那重重黑暗紧紧地包裹着自己。
  自己要学会习惯，不是么？也许，从此以后，生命便是这种状态了……
  第二天清晨，楚云桐走下楼的时候，楚骁依然在餐桌边悠闲地看着早报。
  “早，爸……”选了个离楚骁最远的位置坐下，漠然地望向他。
  楚骁过了很久才把目光从早报上收了回来，淡淡地扫了一眼虽坐在远角，仍清楚地看得见黑眼圈的那个人，没有作声。端起自己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准备起身。
  “爸……”楚云桐也急急地站了起来，“我……想好了。”
  楚骁轻轻地整了整外套，并不抬眼看她。
  “我愿意……跟吴总好好学习，将来……接您的班。”最后四个字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以至于说完的同时，她已跌坐回椅子上。
  “很好。”楚骁淡笑了下，“这么多年，没白养你。”
  “爸……”楚云桐低唤了声，抿唇抬头，目光满是坚毅：“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楚骁蹙了蹙眉：“什么？”
  “放过云樵。我已经答应了您，请您别再让他牵扯进来，让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你真以为你可以和我谈条件？”楚骁斜睨了楚云桐一眼，转身欲走。
  “我是没有。但我知道，您现在需要我，虽然我并不了解你为什么最终选定了我，但至少我知道，对您而言，我比云樵的价值更大。为了我的这份价值，我求您，放过云樵。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听您的话，做您想让我做的一切的事！”
  “那好。如果你做的让我满意的话，你刚才的要求，我可以考虑……”顿了下，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和雷涛的事……”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楚云桐一字一顿，声音嘶哑。
  “好，我相信你！”
  接下去的几天，楚云桐都是浑浑噩噩的。浑浑噩噩地上班下班，浑浑噩噩地跟吴蔓“学习”，浑浑噩噩地接听雷涛的电话。
  “云桐，你在听吗？”
  “……在”
  “你的声音有些不对，不舒服吗？”
  “……没”
  “工作很累吗？”
  “……不”
  “云桐……”
  “有人叫我了……”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心痛得厉害。可抬头间，便对上吴蔓那窥探的目光。于是，努力地镇定下来，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
  如果分离是唯一的路，涛，原谅我别无选择！
  当终于在吴蔓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会第一笔走私账的记录后，下班的时间也就到了。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走出楚氏大楼的时候，天几乎已经黑尽。
  虽已接近五月，夜风仍有些凉意。楚云桐竖起衣领，有些茫然地往外走。这几天，因为精神不济，她并没有开车。往常这个时候也就打个车回家了。可是，今天，她突然想走走，在暗夜里走走，让自己的心在黑暗中沉溺下去，让痛成为一种习惯，心，逐渐成茧……
  “云桐……”只转身走了两步，身后便响起熟悉的声音。
  楚云桐并未转身，脚步也并未停下，只有嘴角在黑暗中微微向上弯起。
  原来，思念过度就会有幻觉。
  “云桐……”伴随着提高的音量，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轻咳。
  楚云桐的脚步一滞，呆立在原地，但头却不敢往后看。
  真的是他么？
  “云桐！”微凉的手已拉住了她的，她仍僵硬着不能转身。
  “怎么，生气子？”说话间，微笑着的脸已在眼前。
  “你……怎么回来了？”一切太突然，楚云桐想笑，但勉强了几次，只是露出个怪异的表情。
  “中午给你打电话，感觉你有些不对，我就跟领导请了个假回来了。”雷涛的脸布满风尘。
  “是工作太累还是生病了，听你的声音就不对。”雷涛捧起楚云桐的脸，就着路灯的光，细细地看起来。
  “我……没什么。”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楚云桐微闭了眼，贪恋地呼吸着。
  “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虽然戴着眼镜，但路灯下的光似乎还是太弱了，有那么一刻，他的眼前是一片白雾。他眯了眼，依旧细细地看着。
  “可能……是最近没睡好。”
  “是不是想我想的？”雷涛坏坏地一笑，使劲地把楚云桐拥入怀中：“我也好想你……”
  楚云桐被雷涛紧紧地拥着，拥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属于雷涛的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包裹着她，给她难得的安全和依赖。这一刻，她无法思考。唯一能做的，就是恋着这份气息，放纵自己的感情。
  即便，最后注定要分离，也请让我先享受这一刻的欢愉！
  30、突归　。。。
  两人相拥着回到楚家。推门的那一刹那，楚云桐有些许的犹豫。
  “我看你是高兴傻了。”雷涛戏谑着回望了身边的女人一眼，顺手便推开了门。
  “你总算是回来了……”听到门响，坐在客厅接电话的楚骁头也没转。
  “楚伯伯，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雷涛笑着，依旧搂着楚云桐的腰走进客厅。
  楚骁的身体微滞了下，匆忙对着电话说了句“我一会再打给你。”便挂了电话。回过头来，看到客厅中相拥的一对，他的脸上带着点淡笑。
  “怎么今天有空回来？”
  “哦，这边有点事……”面对楚骁的目光，雷涛下意识地有些瑟缩。
  “也好，你们俩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好好去聊聊吧。”楚骁的声音淡淡的，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缩在雷涛怀里的楚云桐，“云桐，你等这一天也好久了吧？”
  楚云桐的身体轻轻战栗了下，她匆忙地向楚骁点了个头：“爸爸，我知道该做什么，我们先上去了。”
  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楚骁才冷哼了声，抓过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刚才雷涛突然回来了……”
  “……”
  “我这边你放心，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安排好了……”
  “……”
  “他们不会在一起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
  “我的那批货……”
  “……”
  “谢谢。那个账户很快会有新的进帐……”
  直到跟着楚云桐进了她的房间，雷涛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以。
  “云桐，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啊？”雷涛扶着楚云桐在床边坐下。
  “没有啊……我很好。”楚云桐有些无力地冲他一笑。
  “可是……”
  “涛，抱紧我……”没等雷涛说出后面的话，楚云桐已轻轻拉过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云桐，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雷涛轻轻地搂过楚云桐：“我怎么觉得你和你爸说的话都怪怪的。”
  “哪有什么事？还不是公司里那些。涛，你什么时候回去？”楚云桐连头都不敢抬，只是拼命地让自己靠着那个虽瘦削却温暖的胸膛。
  “明天早上就得回去。那边的事很多……”
  “这么快……”鼻子一酸，连忙把头埋得更低。
  “哎，没有办法。云桐，等过了8月，我就基本上可以回来了，这几个月，咱们只能坚持下。”
  楚云桐没有出声，她使劲地吸了一口气，把已经涌到眼眶前的泪逼了回去。
  “其实，那边的许行长很欣赏我，还想我调到那边去呢。”雷涛的嘴角向上翘着，语气洒脱而自信。
  “你……可以考虑考虑……”
  揽在腰上的手一紧，那人眉毛一挑：“你舍得？我就是去了一个多月而已，你看看你把自己搞得……”
  “那是还不习惯，等……习惯了……就会好的。”楚云桐把脸往雷涛胸前再蹭了蹭，身体也往那边再靠了靠，声音有些虚浮。
  “不许！”雷涛摘去了眼镜，头已经埋了下来，准确地找着那张有些泛白的唇：“不许你习惯没有我的日子！你得……天天……想我……”唇已粘在一起，后面的话有些含混不清。
  热，浑身躁热！雷涛一只手扯掉了自己的外套，抚上楚云桐的胸前。
  明明舌头还依恋着对方的，明明身体的渴望是那样显而易见，可当那只微凉的手真的抚上自己的前胸的衣服时，神经蓦然一紧，楚骁那阴戾的脸宛如眼前。
  “不！”她突然推开脸色难得发红的男人，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从床沿惊跳起来。
  “你怎么了，云桐？”雷涛疑惑地看向床边一脸慌乱的女人，来不及压下去的粗喘引得一阵轻咳。
  “我……”楚云桐垂眸，哑声说：“我……今天不方便。”
  “那个……对不起……”雷涛拿过床头上的眼镜戴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那……我们说会儿话。”雷涛指指自己身边：“明早，我又得走了。”
  楚云桐定了定神，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头依然倚上他的肩。
  如果，时光能够就此停留，该有多好……
  “云桐，陆洋来找过我。”静谧了好一会儿，雷涛突然说。
  楚云桐的心微一跳，好不容易才用还算镇定的声音问：“他找你干嘛？”
  “也就是聊聊天，说说话。”雷涛摸摸楚云桐的长发：“这小子当了秘书，消息也灵通了。我才刚到G市，他就知道了。”
  楚云桐轻轻战栗了下，没有接话。
  “他来也说起了他，还是那些话，让我去看看他。”
  “涛……”
  “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不要说那些无关的人和事。”雷涛直接截断了楚云桐的话，狠狠地搂过她，声音中已带了些冷冽。
  楚云桐瑟缩了下，把脸深埋在他的胸前。
  “涛，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有的话，我还是不得不说。”搂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但好在没有其他的声音。
  “那个是你爸。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血脉亲情不论怎样都割不断。难道原谅自己的父亲比怨恨他一辈子更难吗？”
  “咳咳……”在沉寂了许久之后，雷涛的咳嗽声更衬出那份凄怆。“有些事，永远也无法原谅！”雷涛掩了嘴，声音却如白瓷般清冷。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也做了你认为永远不能原谅的事呢？”楚云桐的声音低弱，但在寂寂的夜里分外清明。
  “我相信，你不会！”雷涛突然低下头。
  四目相对那一刻，楚云桐下意识般垂了眸。
  “涛，世事变迁……有的时候，也许是身不由己。”
  “我还相信，爱能战胜一切！”雷涛凑到她的耳边：“我爱你，云桐！”
  楚云桐狠狠地哆嗦了下。这是雷涛第一次对她说出这三个字。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她一定会欣喜若狂。而此时，这三个字无非是在她的心上再狠狠地划上一刀而已。
  于是，她有些颤抖地回抱着身侧的人，有些话只能从喉头硬哽下去，放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也不能吐出来。
  31、夜宴　。。。
  那晚，他们就这样相拥着在床上坐了一夜。雷涛说了很多话。那些挥斥方遒金碧辉煌的前景，那些天高云淡恣意潇洒的生活，那些柔情万端相依相偎的人影……宛如一卷完美到极致的画卷，让人目眩神迷。
  只可惜，这画，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