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雨来不躲 更新:2024-05-09 11:23 字数:4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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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劲听了这话,眼眸一眯,原本轻松不羁的眼神瞬间变样,整个人那种漫不经心又全盘在握的气势也收敛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让在场人不敢忽视的冰冷和强硬。要知道,展劲跟江雪籽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丫头怎么拧巴怎么别扭,他都觉着有意思。好几次了,无论心里多憋屈多搓火,最后硬是把他气乐了,也没动一点脾气。可这待遇仅提供给江雪籽一人,遇上其他人,尤其是他早有意见的江家人,他可就没那好兴致了。
眼看展劲神色骤变,江梓遥忙上前半步,把江梓萱护在后头:“小孩子不懂事,让展少见笑了。”
展劲嘴角撇出的弧度有些冷,开口的话也不留半点情面:“让人见笑的从来不是年龄的大小,而是不懂尊重、轻慢无礼的待人态度。雪籽是你的妹妹,她的姐姐。我从来不知道,谁家兄妹见面是这样打招呼的,尤其还是在公共场合。”说完,他把握着江雪籽的手刻意抬高,让对面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冷声道,“看清楚,跟江雪籽正在交往中的是展家展劲。以后要再让我看到你们谁对雪籽说话这种态度,女人我也照抽。”说完,展劲长臂一伸,揽过江雪籽的腰,沿着通道扬长而去。
江梓萱被江梓遥护在身后的时候,先是害怕,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凶悍,那眼睛一瞪起来,比江梓遥吓人多了。后来听到展劲那样说自己,又觉得委屈不愤,几次想要回敬几句,都被江梓遥用眼神警告。等最后展劲把两人相握的手一举,报出自己家门名姓,江梓萱这回才真的傻眼了。
展劲?不就是前些天江梓笙给她讲的那个展劲,半年多来被闺密们称赞为“B城三年内最值得嫁人选No。3”的那个展劲?原本那天江梓笙跟她提的时候,她还小鹿乱撞了一把,却没想到,今天这个把江雪籽当成心肝宝贝儿呵护的冷酷男人,就是近段时间风头无两的展家二少!
一路回到车里,江梓萱终于忍不住委屈,小声抱怨了句:“三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他就是那个展劲?”
江梓遥无声地冷笑,看都不看她一眼,专注地看着前面路况:“你容我时间说了吗?”
江梓萱还是觉得这事儿是自己消息不灵通,所以让江雪籽平白捡了个大便宜:“那最开始看见他们俩的时候,你小声跟我说一句,我也不会……”
“不会什么?”江梓遥为人冷淡又毒舌,接话也接得紧,“知道他是展劲,你就能忍住不埋汰人了?”
江梓萱的火气也上来了,拍着前面的车座靠背嚷嚷:“你怎么又怨起我了?我骂那扫把星有什么不对?大家私底下不都这么说,全家上下谁不是见了她绕路走?每年团圆饭只要见着她我都少吃半碗。还有,咱们家现在这样不都拜她所赐吗?我说她的有哪句不对了?”
江梓遥的语气虽不温不火,却字字诛心:“愚蠢,无知,登不上大台面。”
江梓萱一愣,直接被这句话挤对得掉了眼泪,从包包里拿出纸巾,遮着眼睛就开始哭:“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了!我哥不在,你就知道欺负我,胳膊肘儿往外拐。”
江梓遥依旧专注开车,不闻不问,权当没听见。
第五章 不许说不愿意
(她是一个被家族流放的罪人,尽管这罪名来得太突然,也太冤枉。前后经过将近三年,最后她终于放弃了。因为她所抗争的是整个江家,是那个叫做命运的无情推手。)
从音乐厅出来,一路回到江雪籽家楼下,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展劲自始至终都是单手开车,右手始终牢牢握着她的手不放。
车子停在楼下,已经将近十点。江雪籽试了两次,都没能把手抽回来。
展劲不仅握得很紧,而且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江雪籽没辙,最后只能侧转过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转过视线,看着车子前方那片生长得并不茂盛的花儿,轻声说:“你别这样。”
展劲那轴劲儿也上来了,眼睛温柔得仿佛能溢出水来,可说话的声音特别冷:“我哪样了?我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握着你的手给你那个表哥看,哪样我做得不对,你说?”
江雪籽紧紧地抿着唇,一语不发。
展劲气得一把扳过她的脸,强迫她跟自己对视:“亲都亲了,你现在说不愿意?”
一提起这件事儿,江雪籽的口腔里好像还残存着跟他亲吻时,那种吃了樱桃般的滑腻和甜蜜感,瞬间脸颊就染上两道绯色。
展劲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嘴唇轻轻一碰她的唇,语调含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同意让我亲,就是心里有我。毛主席教导我们,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行为,都是耍流氓。雪籽妹妹,你是要跟我耍流氓吗?”
江雪籽被他说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展劲,他说起话来比花花公子还油腔滑调。
展劲一看她这双目睁大的娇俏模样,心里就痒痒的,好像有根羽毛在轻轻撩动心里那团未熄的火,再次燎原。不过这次展二少比较克制,没有一上来就攻城略地,而是从她的额头轻轻吻起。从光洁的额头、轻蹙的眉心、泛起淡淡红晕的脸颊,最后来到即便不笑也轻轻向上抿起的嘴角……他轻轻地吮,绵长地亲,慢条斯理地戏弄和教导。
这一吻,展劲享受地乐在其中,沉醉不已,
江雪籽却一直处于脸红心跳、胆战心惊中。
最后展劲松开她的时候,江雪籽整个人都是晕的,嘴唇被吮得晕出一层艳丽的红,与那水光潋滟的双眼衬着,原本只是清丽的相貌显出某种惊心动魄的美。
展劲一时看得情动,还要再吻,却被江雪籽一个侧脸躲过,吻刚好落在颊畔。
展劲轻轻地笑,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心满意足地说:“过两天大概得出趟任务,你白天除了去图书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许出去乱跑。”
江雪籽细细地喘着,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话。
展劲却有点心急,在她耳郭上又落下一吻,语带戏谑地说:“听清楚没?我不在的时候,别一个人乱跑。不然像今天这样碰上疯狗咬人,我看你怎么全身而退。”
提起遇上江梓萱的事儿,江雪籽的心又是一个紧缩,尽管如此,她依然觉得这一晚的际遇太过于美好,总让她感觉不像是真的。在音乐厅的时候,见到江梓遥冷冷望着她的那一刻,她就以为,这些天的美梦到头了。好在今天自己几番踟蹰,最后送他的礼物送得及时,那个钥匙扣也算是一份临别赠礼。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就当他回赠给自己的礼物好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展劲会对两人的关系这么执著,面对江梓遥还有江梓萱寸土不让,还干脆当着两人的面宣告他俩的关系,回来的路上也一直霸道地牵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会跳车逃跑似的。而在刚刚,在她那么明显地消极抵抗后,他还是无所畏惧,又是警告又是亲吻,直接向自己宣告了他的决心,还有真心。
第二天是周六。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江雪籽从梦中惊醒,看向摆在写字台上的钟表,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她拿起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有些莫名地接起电话,客气地说了句“你好”,等待对方给出下文。谁知那边一片宁静,只能听到对方轻轻的呼吸声。
江雪籽“喂”了一声,依然等不到回答,觉得莫名其妙,松开手就想撂下,谁知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敲门声。
接二连三的奇怪事件让江雪籽有些无措,家里的号码,除了江家还有图书馆那边,就只有展劲知道。要么就是有人打错电话或者胡乱推销的。而会主动登门的客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图书馆的人只知道她的大概住址,江家的人更不会自降身价、纡尊降贵到她这小屋来。老式房门没有猫眼,江雪籽犹豫片刻,只能打开门锁,把门拉开,露出一条小缝。
黑色跑鞋,黑色裤子,棕色宽腰带……江雪籽看着这条腰带眼熟,脑子里正努力地回想着,就感觉门外的人似乎使上了力道。
门被从外面开得更大,展劲故作严肃地站在外面,一手捏着个崭新的珍珠白手机,另一手扶着门框:“怎么不问一声就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江雪籽被他罕见的无厘头问话打败了,打开门让他进来,接着把门关好,轻声说:“三五年都没人敲一次门,这么大点儿破地儿,坏人都不屑来。”
展劲听着这话觉得挺乐和,这大概是重逢以来头一回,江雪籽不带任何防备地跟他讲话,可是脸上还继续端着。
展劲走到江雪籽面前,一脸倨傲,居高临下地看她:“怎么不屑了,我在你看来就那么安全?”
江雪籽被他逗得微微弯起嘴角,绕过他想到卫生间洗漱,却被展劲一把从后头抱住,圈在怀里:“这么不怕我,嗯?”
江雪籽有些窘迫地捋了捋耳畔的发:“我刚起,还没洗脸呢。”
展劲无声地一笑,弯下脖子,从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昨晚睡得挺香?”
江雪籽“嗯”了一声,用力推开他的手臂,跑到卫生间把门关上,快速洗漱着。
等她洗漱好了出来,展劲已经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等她出来,他倒一脚迈进洗手间,一眼就将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他转过身来,神色不明地看着还穿着睡裙、一脸不设防的丫头片子:“你这几年就都住这儿?”
见江雪籽点头,展劲脸色一沉,拉起她的手几步就走到床边,坐上去的同时一把将人抱到自己腿上,用手指着屋里各处说:“就这小破地方,你趁早给我搬了!你们家老爷子那脑子进水了吧,这地方怎么住人?连我们部队的大老爷们儿都住得比这体面。他们怎么就放心把你一个人扔这儿来?”
他的话正戳在江雪籽心里的痛处。尽管她脸上没什么太大波动,展劲还是很快察觉出来,自己无心的埋怨让这丫头难过了,他立刻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不放心你的安全。你说这门,连个防盗的都没有,门锁是最好开的那种,要真有没安好心的,30秒撬开完事儿。你一挺漂亮的大姑娘,晚上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睡,我不放心。”
江雪籽乖乖地让他抱着,轻声说:“没什么不放心的。多少年都这么过来的,没事的。”
展劲吸了口气,下颏绷得有点儿紧,斟酌一会儿又说:“我今天下午就得走,最快三天,慢的话可能得一个礼拜。等我回来你搬我那儿去,行不行?那房子我家里没人去过,是我自己名下的房产,上下两层楼,两百多平方米,你随便想住哪间都行。”
江雪籽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语气依旧执拗:“不用了。我在这儿住着挺好的。”
展劲气急,捏起她的小下巴,又爱又恨地咬牙道:“你能不这么拧巴吗?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从哪边论,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那时候才多大,还未成年呢,他们就那么对你?大学都不让你念完,把你从家里扔出来让你住这小破地方,每天去图书馆做苦力,一晚上还有两天在那儿值夜班?你是姓江,可你不欠江家人什么!就你们江家那点子破事儿,谁还不清楚啊,十几年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多了,怎么就容不下她一个江芍蓉?你也是个死脑筋,千错万错都是你家里人糊涂,你妈不负责任,凭什么一大家子留下的烂摊子,让你一个女人担罪名?”
展劲一串话说得又急又快,一句接一句的逼问把江雪籽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她当年也想过,妈妈跟那个外国人还有赵家的事,全家上下早就一清二楚,只是明面上没人提就是了。可为什么一朝天下乱,最后祸国殃民的罪名却要她来担?所以她怨,她不平,她觉得委屈,在祖宅里闹,摔了一屋一屋的花瓶碗碟,饿着几天几夜不吃东西,可整个大宅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无论她怎么折腾,怎么哭嚷,所有的声响都好像被无边的夜色吞噬掉,没有人问候她一句是否安好,甚至没有人来骂她一声,打她两下。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跟江家其他人没关系了。
她是一个被家族流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