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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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盖有奖 更新:2024-05-09 11:23 字数:4834
陆克渊翩翩的一转身,打开了屋角架子上的留声机。放上一张舞曲唱片,他走回来拥抱住了希灵。微微俯身嗅了嗅希灵的鬓发和面颊,他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男人不老实,要出去和人打一架。”
☆、第五十六章 你争我夺(二)
陆克渊让家里早早的开了饭,然而自己并没有吃几口。若有所思的坐在餐桌旁,他向后一靠,伸长胳膊架在桌子上,手指很灵活的摆弄一根雪茄。
希灵用筷子尖挑了米粒,慢吞吞的往嘴里送。眼睛盯着陆克渊洁净的手指,她见陆克渊玩雪茄也能玩得花样翻新,不禁感觉很是有趣,哪知陆克渊的动作陡然一变,竟然做了个很露骨的下流手势。希灵登时脸一红,抬眼再去看陆克渊时,她忍不住一皱眉头,因为发现陆克渊不知何时盯住了自己,一脸逗人玩的坏笑。
“烦人。”希灵把脸扭开了,不接他的招。
陆克渊轻轻巧巧的把雪茄插进了自己胸前口袋里,然后手按桌沿一起身,走到希灵身后按了按她的肩膀:“晚上等我,一起睡。”
希灵当即回了头:“早点回来!”
陆克渊抬手向她打了个响指:“知道,速战速决!”
说完这话,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希灵并没有跟上去目送他,心里对他其实是很担心的,可是又不能拦着他不让他出门。当初她就爱他是个坏人,是个亡命之徒,结果现在她吃了苦头,一颗心高高的悬在喉咙口,她从此刻起连口水都喝不下,满腹的心思都系在那坏人的身上了。
可她依然爱他是个坏人,依然爱他的好勇斗狠、不知死活。这个男人杀气腾腾寒气森森,是虎狼,是毒蛇。
世上只有他懂她,只有他能回应她满心的恨意与杀机。跟着他,她心中热的更热,冷得更冷,而她爱这冷热分明。
陆克渊走了,小桐来了。来了之后坐到希灵对面,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希灵问道:“吃了没有?”
小桐一摇头。
希灵说道:“那你就在这儿吃吧!”
小桐让人拿来了洁净碗筷,下命令时也有一点男人的威严气派。满满的盛了一大碗饭,他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忽然鼓着腮帮子说道:“还是咱们两个在一起舒服。”
希灵想起了陆克渊的话,心中不禁也动了动。放下饭碗端起水杯,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大懒蛋,成天除了睡就是吃,再不然就是和我斗嘴。”
小桐说道:“我不吃不睡我干什么?你有差事给我吗?”
希灵当即答道:“有!”
小桐针锋相对的抬了头:“说!”
希灵告诉他:“你回趟奉天,把厂里的账本子给我拿过来,我要亲眼对一遍。张佩芝虽然是能管事,但我信不过她。”
小桐逞能了,不假思索的一点头:“行!”
让小桐只回去“一趟”,本不是希灵的本意,可让她生生的把小桐硬赶回奉天,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小桐三口两口的吃光了一大碗干饭,自己起身又盛了沉甸甸的一大碗,这回坐下来,他吃得慢了一点,舌头有了闲工夫,开始和希灵一问一答的说话。听闻陆克渊和人“打架去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抢地盘啊?”
希灵嘲笑了他:“废话!”
小桐想了想,然后说道:“其实他也就那个样儿,没什么了不起的。”
希灵斜了眼睛看他:“半天没和我拌嘴,你舌头痒痒啦?”
小桐没有笑也没有怒。抬手向希灵张开五指,他很认真的比划了个“五”:“你给我五年,他能抢来的,我也能抢。”
希灵听了这话,也正经了。
“我宁愿你只是管管工厂。”她说:“我不想让你到四十来岁了,还要和人打打杀杀。”
小桐一歪脑袋:“陆克渊不是活得挺风光吗?”
希灵低声说道:“他背地里风不风光,你应该知道。”
小桐不言语了,不是无话可说,是认为希灵那话没有反驳的价值,反驳她不如好好的吃饱饭。风光就是风光,风光还分表里?
他若是不风光,你这牙尖嘴利眼毒心狠的女人,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但是小桐不说了,小桐什么都不想说了。话说三遍淡如水,他记得他和希灵之间的关系,加上今天这一回,希灵已经劝了他两次。所以,他的心思他的话,不能再透露了。
一鼓作气吃了三大碗饭,小桐回了房间。希灵一个人在楼上走来走去,不时的趴到窗前向远望——这一带没有高楼大厦,她一望可以望出很远去。然而远近都只有零星的灯光,并没有汽车驶过来。
她感觉此刻时间尚早,陆克渊纵是回来,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回。然而让她坐下或者躺下,她又是绝坐不住躺不住。有心去找小桐说说话,可是她临时管住了自己的脚,心想那小子正是一肚皮鬼心思,自己躲他还躲不及,哪能大晚上的主动去找他?
正在她抓心挠肝之际,她忽然发现漆黑的庭院里,大门似乎是一动。
下意识的闪身躲到窗后,她极力的伸长手臂,一扳墙上的电机。房内的电灯立时灭了,她随即冲到床前,从床褥下面翻出了手枪。
提着手枪跑回窗前,她在黑暗的掩护下向外望,结果发现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寂静。六神无主的思索了一瞬,她转身正要往门口跑,哪知房门忽然开了,一个人影晃了进来:“希灵?”
希灵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枪扔到了大床上——原来这人是陆克渊。
“你是怎么回来的?”她一边开灯一边问:“我怎么没见你的汽车开进来?”
灯光一亮,她看见了陆克渊的全貌。陆克渊走时是西装革履,如今周身依旧是一丝不乱。对着希灵抿嘴一笑,他的大眼睛里有温柔的光:“汽车被砸坏了,我懒得雇车,就用两条腿走回来了。”
希灵一听这话,连忙冲上去将他上下摸了一通:“有人砸你的汽车了?”
陆克渊当即笑道:“不是,是瓦斯爆炸,一块水泥飞出来,正好砸上了我的汽车。早知道会搭上一辆车,我就坐辆旧汽车去了。”
希灵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有爆炸?”
陆克渊轻描淡写的答道:“我是烧了一家铺子,没想到会有爆炸。”然后在希灵面前转了个圈,他让她把自己看清:“幸好没砸到我,虚惊一场。”
然后他一边脱上衣,一边说道:“明面上是李孝忠的产业,背地里有白子灏的股份,我不烧它我烧谁?”
希灵一听这话,没有出言评论,只翘了嘴角一笑,笑容甜美,越是甜美,越是不怀好意。
☆、第五十六章 你争我夺(三)
陆克渊说要和希灵“一起睡”。
他们夜夜都是同床共枕,所以今天这特别提出来的“一起睡”,就带了心照不宣的旖旎色彩。希灵就是摸不清陆克渊这一点——他若是禁欲起来,真有坐怀不乱的本领,可若是让他敞开了干,他也能贪婪得让人吃不消。裹着睡袍上了床,她刚一躺下,就被陆克渊搂进了怀里。
一只手撩起睡袍摸上她的大腿,陆克渊翻身压到她的身上,开始深而缠绵的吻她。希灵抬手搂了他的脖子,在他的气息与撩拨中闭了眼睛。两条腿软软的缠住了他的腰,她扭开脸躲开了陆克渊的嘴唇,颤颤的笑:“你……”
“你”字之后,是一声惊喘,因为陆克渊的嘴唇一路向下,湿漉漉的噙住了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胸膛上,烫得她慌忙用手捧住了他的脑袋,又把手指埋入他的短发,握紧又松开的抓挠了他的头皮与脊背。热血如同暖流,滔滔的向下涌,如火一般烧得二人融为一体。希灵感觉自己是被热浪托举起来了,又被热浪压下去了,总而言之,身不由己,被陆克渊冲撞得无处躲无处藏。
一场野火,连绵不熄。最后二人相拥而卧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时分。
房内很黑,两个人谁也看不清谁,所以一个人说了话,另一个人就听得格外清楚。
陆克渊问:“希灵,你说实话,跟了我之后,有没有过后悔的时候?”
希灵很仔细的将往事回忆了一番,末了答道:“没有。”
“一次也没有?说实话。”
希灵这回不考虑了,直接告诉他:“没有。”
陆克渊低低的笑了:“真的?”
希灵诧异了,反问道:“为什么不真?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我为了自己找生路,把你扔在奉天,不管你的死活。你不生气、不后悔?”
希灵也是笑:“这么一想,我倒是应该生一生气。”
但是她随即叹了一声:“可我当时见了你,光顾着高兴了,哪还有心思生气?”
陆克渊说道:“现在生气也来得及。”
一只薄薄的小手搭上了他的面颊,很轻很柔的抚摸了他:“现在也不生气。又不是刚知道你心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坏人。”
“那你还肯跟我?”
希灵低低的笑了:“你别逼问我,我说不清楚。跟你也不是图你对我好——我不用任何人对我好。”
无可奈何似的,她枕着陆克渊的胳膊,摇了摇头:“反正,我就是看上你了。”
陆克渊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贪图我老人家的美色。”
希灵笑骂道:“不要脸!”
她越是说陆克渊不要脸,陆克渊越要不要脸给她看。一床大被盖住了两个人,棉被起起伏伏,盖住了满床低低的嬉笑声。
一夜过后,陆克渊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在家接待了几名日本客人。日本客人是他通过金婉心认识的新朋友,新朋友愿意和他联手,在天津卫占据一席江山,陆克渊知道他们只是想拿自己当个打手或者代理人,明面上,他也并不表示反对。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事情干得多了,他对此早已习惯成自然。事前不必把账算的太清楚,将来走着瞧就是了。
而在陆克渊和日本人见面之时,在城市的另一边,彻夜未眠的白子灏,刚刚送走了愁眉苦脸的李孝忠。
李孝忠,如白子灏所料,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蠢到手握刀枪都不会杀人的地步。没错,他们在日租界的赌场是被陆克渊烧了,但一场大火能烧得毁房子,却是吓不住他白子灏!李孝忠再不济,也是个有点兵有点权的人物,陆克渊能和日本人勾结,他就不会通过李孝忠向日本人施压吗?
一场大火没气着白子灏,倒是李孝忠的怂样让他恼了一场。气哼哼的坐在炕上,他只恨自己没有一双健全的双腿——若是他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奔走,还用指挥顽石一样的李孝忠事倍功半的东跑西颠?
他越是生气,越有那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往枪口上撞。玉恒没头没脑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大声喊妈——人不大,嗓门可不小,震得白子灏双手做痒,抄起手杖就扔向了他:“滚出去!”
手杖是紫檀杆象牙柄,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玉恒的肩膀上。玉恒疼得一踉跄,对着白子灏咧嘴“呜”了一声,他很识相的没敢真哭,跌跌撞撞的转身逃了。豆丁大的小孩子,走都走不利落,自然逃也不能逃得得心应手。没跑出几步,他又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这回可真忍不住了,他哭着喊起了妈。
妈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玉恒见了妈,稍稍的有了一点底气,于是开始向妈控告爸。
容秀抱起孩子来回的走,好容易哄得玉恒收了声。把玉恒交给黄妈,她一挑帘子进了里屋,弯腰捡起了手杖。单腿跪到炕上去,她雷声大雨点小的用手杖打了白子灏一下:“真有本事,欺负起儿子了!”
白子灏虎着脸,呵斥了她一声。容秀看他气色不善,这才放下手杖,坐下来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怎么了?李孝忠这么早就过来找你,他有什么急事?”
白子灏冷哼了一声:“什么急事?陆克渊动手了,烧了我一间铺子!”
容秀听了这话,“哟”了一声,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道:“要是烧几间铺子能解恨,那你就让他烧吧!毕竟是你下狠手在先……”
白子灏瞪了她一眼:“屁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