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4-05-05 22:33      字数:5038
  话刚说完,王小贱一溜烟的跑掉了,把我一个人丢给了李可。
  王小贱一离开,李可开始沉默。我站累了,便坐在了长椅上,可是,座椅是铁的,被太阳一晒,都可以直接煎鸡蛋,幸好我穿的是长裤,所以我不动声色的忍住了。
  李可被我的平静骗了,她也顺势坐下来,小短裙还遮不住全部的屁股,一坐,更是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肉,她一坐,我听见空气里响起“嘶”的一声。
  李可也努力忍着恨,过了半天,她突然开口问,“黄小姐,今天你跟我来,怎么带上了小王呢?”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吗?依然约你,你就自己来,我约你,你就要带个伴?”
  我刚勉强反应过来,李可便接着说,“黄小姐,你最近失恋了吧?”
  我很惊讶,这个女人在这方面,倒是很冰雪聪明。
  “是,我是刚失恋。”我老实承认,“可是我失恋跟工作有关系么?”
  李可头微微仰着,眼角向上吊,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你们这些失恋的人哦,离的好远都能闻到你们身上味道,就是那种在冰箱里放了好久的东西的那种味道。我就是想跟你说,黄小姐,我能觉出你对我的敌意,是,我这个人,实在太容易让别人嫉妒了,但我也没办法,老天爷好像就是宠着我。你看,你对我的态度就很不尊重,可是如果有依然在,你就楚楚可怜,居然还瞒着我偷偷跟他见面。我跟你讲哦,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我是个太真实的人,从里到外。我有什么说什么,总之就是提醒你了,黄小姐,要是想接着合作,就不要偷偷背着我,搞什么小把戏。依然那个人很单纯很好骗,可是我不一样哦。”
  我啼笑皆非,这一刻真是好荒诞。
  我看看不远处的王小贱,他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松鼠,松鼠蹦,他也跟着蹦,一路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跟拍。
  我笑了笑,一个路人,有什么能力激怒我。这莫名其妙的怀疑,我就当是笑话,被大力娱乐了一下。
  但该还击还是要还击的,我又没义务替老天爷宠着她。
  “李小姐,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以后我会和王小贱形影不离。既然你说了别搞什么小把戏,那这事儿我就得跟你沟通了。”
  我打开文件夹,把那些照片放在李可眼前。
  “那这些照片,您说,我们还用不用放进相册里了?您要求是全面展现你的人生经历,但这一块儿,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可大惊,脸上血管都快要爆了出来,“谁给你们的!”
  我扮出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是您大学同学发给我们的,唉,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态,嫉妒,肯定是嫉妒,嫉妒您结婚了。”
  李可刚刚熊熊燃烧的气焰,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这同学也活的太不真实了,心态真不好,有可能是刚失恋吧?失恋的人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拍拍李可的肩膀,露出一个“让我来抚慰你”的笑。
  在我众多的人格中,那个隶属于“邪恶”的人格,在我身后打开了庆祝的香槟,“嘭”的一声,酒喷薄而出,全场响起祝贺我的掌声。
  *16*
  7月12日 星期二 闷热
  回公司的车上,我给王小贱声声情并茂的形容了李可看着自己照片时,四周空气产生的化学变化。我睿智淡定的表现赢得了王小贱的大力褒奖,于是他当即决定请我去公司路口那家北京知名的大排档吃炒田螺。
  冰啤酒加上刻薄话,我和王小贱不知不觉的就混过去了一个夜晚 我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但街面上还是很热闹。
  晚风吹得撩人心魄,手旁的路面上刚洒过水,路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我身后光着膀子,肚腩肉堆成一团的老爷们正劝自己媳妇儿多吃点儿饭:“你吃点儿肉啊!你别看这肉肥,可它肥而不腻,就像我,胖而不蠢。”
  听着王小贱稀稀溜溜吃着炒田螺的声音,我想起了初中时,我和闺蜜特别讨厌一个装腔作势的学姐。一天晚上,这学姐决定跟自己暗恋了多时的足球队队长表白,我和闺蜜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拎着一袋子从学校门口买的炒田螺,一路尾随师姐进了宿舍旁的小树林里。师姐和足球队队长坐在树丛左侧,我和闺蜜便蹲在树丛右边的死角里。
  学姐和队长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尴尬的气氛围绕着两人轻歌曼舞。
  我拿起田螺,放在嘴里,然后用力一吸。
  那声音和亲嘴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
  学姐一惊,四下看看,没发现我们,然后重新坐下,娇羞的说一句,真讨厌。
  闺蜜也拿起了田螺,发出生机勃勃的声音。
  学姐很纳闷,“哪儿来的声音啊……”
  我和闺蜜此起彼伏的吃起来,整个小树林,变成了一片咸湿的林海。
  足球队长终于忍不住了,吭吭哧哧的开口说:“蔡,蔡同学,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想回去了……”
  我打断了吃田螺吃到忘乎所以的王小贱,问他,“你觉不觉得吃田螺的口感很像接吻?”
  王小贱看看手上的半截田螺的肠子,表情很不堪,“你丫真恶心,我以后接吻该有阴影了。”
  “你不觉得像么?”
  “根本不像,吃棉花糖比较像接吻,吃下去以后,那种似有还无的口感多让人感到人生虚妄啊,这点和接吻一样。”
  “你真纯情,你们的人都不舌吻的吗?”
  “舌吻已经不在接吻范围内了,那是肉欲的纠缠。还有,什么叫我们的人?”
  我一愣,一不小心,差点逼小贱出了柜,“就你们这些走纯情路线的人嘛。”
  王小贱瞪我一眼,继续低头开始吃田螺。
  酒瓶林立,睡意盎然的时候,我和王小贱分别打车回了家,趁着酒劲倒头睡去,一整晚都没有做梦。
  刷牙洗脸,一路奔波到了公司。天气热,加上生活没什么好盼头,只能坐在电脑前一边放空,一边长吁短叹,我眼睁睁的看着“时间”这东西踮着脚尖偷偷摸摸表情欢快的从我身边溜走,可我连伸出脚绊丫一跤的能力都没有。
  一片混沌中,王小贱又来找骂了,“黄小仙儿,你特困吧?”
  “关你什么事儿,你别来烦我。”
  “当然关我事儿了,你的睡意都蔓延到我这边来了。”
  “真巧,你的便意也蔓延到我这边儿来了,赶紧去厕所吧您,别跟我哔哔了。”
  王小贱语塞了,不一会儿,真的抱着卫生纸去了厕所,他昨天吃小田螺吃的太HI,可是肠道反应慢,今天才跟上他节奏,我看着他一趟一趟穿梭在座位和厕所之间,还趁火打劫高价卖了他一卷卫生纸。
  下了班,我抱着大提琴,腆着一张老脸,又坐在了小朋友们中间。课间休息时,我和一个7岁的美型男种子选手聊起了天儿来。
  种子选手很不屑的问我:你现在这么老了,还学这个干什么?
  我恭恭敬敬的回答人家:活到老学到老啊,你们老师没教你吗?
  “可你已经没有童子功了,你考不了音乐学院。我就有童子功。”
  “嘿,真棒,你不光有童子身,还有童子功,怎么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了。”
  种子选手上下扫视我一圈,面无表情的转身,向不远处的一个短发小萝莉走了过去,彻底把我抛弃了。
  今天的课程是讲怎么揉弦,好脾气的杉老师一说开始,我就想要大喊想要抓狂想要骂娘,一屋子二十来个小孩,手指头在弦上揉来揉去,拉出来的声音要多扭曲有多扭曲,可这些小聋子还作侧耳倾听享受状,我仰天长叹,祖国的未来们抗噪能力真强。
  下了课,小朋友们收拾好东西活蹦乱跳的一哄而散,只留下耳鸣的我,动作迟缓的抱着盒子走出教室。
  走廊里,杉杉正跟一个熊壮熊壮的男人说着话,那男人长的庄严威武一脸正气,衬得杉杉更弱不禁风起来。男人严肃的说着什么,杉杉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八卦的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凑上前去听了听,结果,那熊壮的爷们儿,居然是板着一张铁皮面孔,在跟杉杉撒娇,“好嘛好嘛,那我先回家等你去了哦。”
  杉老师一脸柔弱但语气凶狠的说,“我不是不让你在我上班时间过来嘛!被开除了你养我啊?”
  熊壮男乖乖的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用胡萝卜大小的的手指头留一个飞吻给杉杉。
  我明白杉老师为什么脸上永恒的挂着笑了,那是因为她家里有个外表虎背熊腰内心柔情似水的压力舒缓机。
  回到家,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然后扔爆米花用嘴接着吃,玩了一个小时以后,我突然意识到,今天这流水账的一天里,我居然有一种很轻松就闯过来了的感受。是的,就是随波逐流,一屁股坐在时针的箭头上,跟着它一圈一圈走,类似那样的一种感受。
  是快好了吗?还是麻木了?
  生活里不再有惊喜和打击,每天接踵而来的大事小事,我都把他们统称为遭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再具备任何情感上的意义。
  就这样苍白的混下去也不错,睡意来临时,我对自己说。否则,千头万绪,恨事那么多,半梦半醒间,我都不知道该挑哪件事来咬牙切齿才好。
  当一整天的奔波,只是为了一夜好眠时,反而不会那么在意床上有没有人可以互道晚安。
  我大可以将被子捏成一个人形,然后轻轻在这儿人形被子耳旁说,嘿,晚安。
  是,这个人形不会开口说话。
  但它同样也不会在我耳畔打呼噜打到天亮吧。
  苍白的一天,没起伏没波澜,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安全无害的一天。我希望这样不触痛伤口的日子能多一点,再多一点。你别笑我像咸鱼一样没梦想,重击之下,我的生命体都是坏的了,那梦想还能好吗?
  嘿,晚安。
  …
  **17**
  7月13日 星期三 晴转多云
  清晨时,我做了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梦。
  梦里,他从身后抱着我,我睡的像仙人掌一样安详。
  他在我耳旁轻声说,“小仙儿,小仙儿,起床了。”
  我一边将头缩进枕头里,一边伸出五个手指,“五分钟,再睡五分钟。”
  他拿开枕头,轻声说,“火车可不能等你五分钟。”
  我意志坚定,就好像少了这五分钟的睡眠人生就会变的不完整。我用力拽过枕头,“走开走开!这班火车搭不上,我搭下一班!”
  屋顶上悬挂着一个老式风扇,那风扇缓缓摆动,带来一丛一丛的阴影,他开口说,“小仙儿,那我先走了。”
  我迷迷糊糊的说,“你先走你先走,我到车站和你见面。”
  “那么多人,你不一定能遇见我。”
  “别再跟我说话了行么?”我不耐烦的打断他,“见不到就各自回家啊。”
  他轻轻松开怀抱着我的双手,起身下床。
  我顿时觉得背后一凉。
  他穿好衣服,开门,然后停顿了几秒钟,在这几秒钟里,我能感受到他目光落在我背上。
  他说,“小仙儿,你会后悔这五分钟的。”
  被睡意劫持的我,还在嘴硬,“你快走吧,我这一生里有好多好多个五分钟呢。”
  他轻轻撞上门,离开了。
  背后的凉意层层蔓延开,我突然清醒了,我想要马上爬起来,跳下床开门,跟他说,等等我。
  就这么一挣扎间,我从梦里醒了过来,和梦里一样,房间里只剩我一人,但和那梦稍微不同的是,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