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4-04-29 11:10      字数:4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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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晗儿,好了,没事了,警察不会再怀疑你了,你可千万别那么傻,自己跑去说出来,听见没有?”妈妈搂着我,低声又着急地嘱咐着。
  爸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象是松了一口气。
  护士从另一扇门里走了出来,大哥,我最爱的人在那里面。
  我站起来,挣脱开妈妈的手,就跑了进去。
  跑到那病床前,看着那张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但仍然黝黑的脸,那即使在昏迷中,也一点都不平静的脸,那眉头深深的锁,那痛苦地紧闭着的眼睛,那坚毅的双唇不时微微地颤动。
  心里紧缩着的痛,好痛!大哥,是我害你成了这个样子,是我害得你那么强壮的身体也会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说得对,你确实不应该再爱我了,你应该厌恶我,憎恨我!
  眼前又是阵阵地发黑。妈妈紧紧扶住我,心痛地低喊:“好了,晗儿,你别再想那么多了,出去坐一下,休息一下,妈妈好担心你,晗儿,你一定要坚持住。”
  坚持?我还有什么可坚持的?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再也没有可以让我坚持的东西了。
  妈妈扶着我出去,回过头,看见大哥就那样孤伶伶地躺在病床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又是一痛,不,应该有人照顾他的,但……但不是我。
  我走到长廊的尽头,那儿有个公用电话。
  “喂……”秦晓鸥再也不清亮的声音。
  “晓鸥,是我……”
  “你?方幽兰,你……”她在电话里大声嚷道,“你又想干什么?”
  “大哥受伤了,你来照顾他,好不好?”
  “什么?你说的是长生?他怎么会受伤的……啊,他在哪家医院,我马上来!”
  告诉了秦晓鸥医院地址,放下电话。她恨我,光听声音都听得出来她好恨我,可是没关系,只要她爱大哥,无怨无悔地爱他,就足够了。
  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呆呆地,什么也不敢想了,就这样发呆,让我永远发呆下去。可是秦晓鸥很快就赶来了,她在进病房之前,转过头来看我的那一眼,又刺得我好痛,好怨恨的眼光!
  好冷的医院,好冷的走廊,好冷的长椅,我好冷好冷,再也呆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往外走,爸爸妈妈一边一个地扶着我,一直扶着我,扶着我回到了家,扶着我坐进了沙发里。呵,这真是颠倒了,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却还要满头白发的父母搀扶,我真的是个不孝顺的女儿。我对不起爸爸妈妈,如果不是我,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苍老,不会那么容易就白发苍苍,如果没有我这样的女儿,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的老两口,可以无忧无虑地安享晚年。
  妈妈扶我到床上躺下,她也躺在我身边,紧紧地抱住我,叫我休息一会儿,好好地睡一觉。可是我闭不上眼睛,怎么也闭不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秦晓鸥恨我的目光,徐远征瞪着我的样子,还有……还有大哥那错愕的、惊痛的眼光。
  妈妈一直抱着我,让偎在她的怀里,哄我睡着,象哄着小孩子。可是她自己太累了,一整夜的混乱,一整天的担惊受怕,让她精疲力竭,再也支持不住地沉沉睡着了,紧抱住我的手也松开了。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睁着眼睛,看着黎明悄悄地爬上窗幔,看着白色的窗帘再也遮不住渐渐明亮的晨光,新的一天还是不可阻挡的到来了。我轻轻地坐了起来,轻轻地下了床,轻轻地打开卧室门。
  “晗儿!”妈妈还是惊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喊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回过头朝妈妈一笑:“妈妈,我想去看大哥,你再睡会儿吧。”
  “晗儿,何苦呢?别去了吧,他那样对你……”
  “妈妈,你别怪大哥,他从没有对不起我,你们不要怪他。”我走过去,扶妈妈躺下,给她掖好被子,“妈妈,这两天把你也累坏了,你再睡会儿吧。”
  转过身,关上门,把妈妈担心的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关在了里面。
  刚想到书房里去看爸爸,却发现他竟靠在沙发里睡着了,眼泪禁不住地要涌上来。爸爸,他竟忘了回房间里去,就这样靠在沙发里睡了一夜,这两天,他和妈妈都被我累坏了,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还要为我这不孝的女儿操劳,真的太对不起他们了。
  我去书房里取了棉被,轻轻地盖在爸爸的身上,他睡得好沉啊,发出了轻微地我从小就听惯了的鼾声。我凝视着他,这两天里,他的头上不知又为我添了多少白发,他的脸上不知又为我增了几道皱纹。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你们为我操劳了,从此以后,你们可以无牵无挂地安享晚年,再也不用为我担惊受怕了。
  转过身,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去,刚拉开门,便听到身后妈妈的喊声,她追了出来,爸爸也惊醒了,跟在她的后面。
  “晗儿,你要早点回来,中午妈妈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鱼,好吧?”妈妈嘱咐着,爸爸也不放心地看着我。
  我回过头,朝他们快乐地一笑,就象小时候每天上学前,妈妈跑出来嘱咐我时,那样让他们放心的一笑:“好的,爸爸,妈妈,再见!”
  关上门,就往电梯里冲,生怕他们会再追出来。
  又来到了医院,走在了冰冷得浸人的长廊里,这个时候好安静,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尽量放轻的脚步声。
  推开徐远征的病房门,走到他的床前,看着他昏睡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看着他瘦得脱了形的脸,看着他在棉被下单薄的身体,心里忽地就颤栗起来。我怎么会狠心刺伤了他,怎么能将那样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了这样单薄的身体里,这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我怎么能这样地狠心?
  深深地吸气,又深深地叹息,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到底在做些什么?
  再看他一眼,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此刻在我心中,似乎也不再恨了,只有怜悯,只有叹息。转过头去,我该走了。
  “方老师……”微弱的声音。
  我惊了一下,回过头去,徐远征微睁着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要跟我说些什么。我走过去,站在他的床前,俯头看着他。
  “方老师,谢谢你来看我。”他笑了,第一次真诚的笑。
  我的心震动了,看着他:“徐远征,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他点了点头,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感到一阵不自在,直起身来,别过头去。
  “方老师,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你放心好了。”他又轻声地说道。
  我转过头,看着他,心里竟是五味杂陈:“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笑了笑,看着我:“我不舍得让你坐牢,我反正是烂命一条了,无所谓。”
  我心里好复杂,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人,这个人不是一直要逼死我的么,他为什么……为什么又不舍得,他不是无恶不赦的恶魔吗?他……
  “徐远征,你……你为什么会去吸毒?”我看着他,怀疑地看着他。
  “你,你都知道了?”他咧了一下嘴,仿佛是被伤口扯疼了似的,看着我,又是目不转睛地。
  “你不让我碰你,没办法,我只有到外面去找女人,外面女人倒是多得很,可是,我不喜欢她们,她们都很脏,谁也没有你那么干净。”
  我闭上了眼睛,又是不堪入耳的言语,看来他始终是改不了的,听下去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听他说话了。
  “后来朋友教我吸那个,我开始不敢,知道会害人,可是他们说,只要吸了,就会想啥来啥,舒服得很,我信了,试了一次,果真是那样的,只要一吸了那个,你……你就会对我特别的好,一点也不冷冰冰的,真的,所以,所以我就上瘾了。”
  我不能置信地看着他,摇着头,不能相信,怎么会?他就为了这个而去吸毒,他竟是因为我而去染上了毒瘾,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送掉性命,他难道不害怕吗?怎么会这样?
  “方老师,其实我早就后悔了,后悔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来,我又跑来找到你,就是很想你,可是我看见你那么喜欢毕长生,我就冒火,我就……对不起,方老师,是我对不起你!”徐远征又想撑着坐起来,可是却还是没能做到,只能羞愧地看着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羞愧!
  我懵住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思维是一片混乱。这么说来,竟是我害了他,怎么说来,如果不是因为我,所有的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可是,是他毁掉了我的幸福、我的希望啊?老天,到底是谁害了谁?罪魁祸首原来竟是我么?
  “方老师,你别恨我,好不好?看到你那么恨我,我真的很怕,我……”
  “徐远征,我不恨你,我再也不会恨你了。”我看着他,原来他才是受害者,被我所害的人,我怎么可能再恨他?
  他笑了起来,伤口的疼痛又扯得他龇牙咧嘴:“那……那你还会来看我吗?”
  “我?”我摇摇头,看见他分明的失望,我又说道,“你可以来看我,只要你愿意。”
  “真的?好,好,我一定来看你,我一定来。”他真的高兴了,咧嘴笑着。我竟发觉,他这样真心的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丑陋。
  转过身,走到门口,回头再看一眼,徐远征还在看着我,眼里竟是那样地恋恋不舍。
  站在大哥的病房门前,门内好安静,可是我却好半天不敢进去,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不禁松了口气。都睡着了,两个人,大哥在病床上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在他的床边,趴着一个人,微微卷曲的长发,秦晓鸥也睡着了。
  我轻轻地走过去,生怕他们会被我惊醒,悄悄地站在大哥的床前。
  那病床上躺着的男人,黝黑的脸,突出的眉骨,深陷的眼眶,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双唇,还有下颌上那到沟痕,宽宽的肩,宽厚的背,坚实的胸怀,还有这双布满长长汗毛的大手,尤其是他胸膛里那颗热烈的心,全都是我的最爱,我生命中最爱的男人。他曾给了我这世上最真挚最纯洁的爱,让我拥有过一段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光,使我这一生不至于平平凡凡地度过。
  谢谢你,大哥!谢谢你在遇到狼群的那个夜晚,那样温柔地拥我入怀,谢谢你在那个滂沱的雨夜,那样炽烈地吻我,谢谢你在翠烟湖畔,象看着一个仙子般凝视着我,谢谢你在那个酷寒的冬夜,贴身捂着我冻伤的手脚,心里产生了娶我为妻的念头……
  足够了,大哥,这一生曾得到过你这样的爱,不枉为一生了。即使你不再爱我,即使你已经反感我厌恶我,我也知足了,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带给你幸福,我让你为我受了六年的折磨,让你失望,让你痛苦,还让你为我受伤,对不起,大哥,真的好对不起!
  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紧握着大哥的手,靠在床边的那颗美丽善良的头颅,她脸上那美丽的疲倦,证明她是在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大哥,全心全意地在爱着他,我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深刻在我心里的容颜,好想好想去吻开他眉心里的那道锁,俯下头去,却又自惭形秽,颤抖着,不舍地退开,却又不小心将一滴眼泪留在了那道锁里。
  大哥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睛微微地颤动,秦晓鸥也不安地握紧了大哥的手,我退了两步,该走了,真的该走了,不要惊醒了这两个人,不要惊扰了他们的幸福。
  轻轻地走到门口,关上门之前,再看最后一眼,在泪眼朦胧中祝福,大哥,晓鸥,祝你们幸福!
  关上门,便开始跑,跑出冰冷的走廊,跑出冰冷的医院,跑进秋日并不温暖的阳光下。
  “小姨!”小天朝我奔了过来,宽大的运动服,有型的棒球帽,时尚的运动背包,这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城市里的孩子了,一个英俊又帅气的小伙子。
  “小姨,你去看了爸爸吗?他现在怎么样,我正准备去看他。”小天看着我,脸上又是难过,又是担心。
  “小天,你放心,你爸爸没事,他现在睡着了,你去看看他吧。”我给他一个安慰的笑。
  “哦,”他略微放心地点了点头,又不解地看着我,“小姨,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不照顾爸爸,一直都是晓鸥姐待在那里,爸爸醒了还问起你呢。”
  我勉强笑了一下:“小天,你以后别再叫晓鸥姐了吧,你至少应该叫她一声阿姨。”
  “什么呀!”小天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她本来就大不了我几岁,只能做我姐嘛,小姨,你怎么会让我喊她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