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4-04-29 11:09      字数:4952
  “也没有,只是偶尔,很少做噩梦的。”我忙说道,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怜惜地看着我,伸手过来擦拭我的额头。“又是一脸的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听到你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每次都会吓得我心惊肉跳。”
  我不易察觉地侧了一下头,避开了他的手,冲他歉意地一笑:“对不起,吵醒你了,你过去睡吧,我没事。”
  他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又是一层若有所思的忧虑,然后关了门出去。我却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一直睁到天亮。
  第二天坐车到芭缇雅,两个小时的车程,让人倦意重重,却又不敢睡,生怕会再做噩梦。转过头去看齐少非,他仍是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抿着嘴唇,一直没怎么说话。
  齐少非已经订好了酒店,是临海的一座大酒店,又是五星级,又是服务生带路,然后打开房门,有是收了小费,然后带上门出去。我看了看这个房间,又是有两个卧室的豪华套房,齐少非在搞什么鬼?
  “齐先生,我想不会那么巧吧,这家酒店又只有这一间空房?”
  齐少非耸了耸肩,微笑着,不置可否。
  这一次我是真的生气了,拖着行李就往外走,齐少非一惊,赶上来拦着我,问道:“幽兰,你做什么?”
  “我去另外开个房间。”我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齐少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房间不好么?”
  “齐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意图,可是我很不习惯这样。”我盯着他,语气有些生硬起来。
  “你……”齐少非看着我,忽然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意图?我只不过是不放心你单独住一个房间,只是希望你在夜晚里不会觉得孤单,因为这个房间里不是空无一人,还有个人陪着你,如果要说意图的话,这就是我的意图。”
  我心里忽然好歉疚,早就该看出齐少非并不是那种小人,早就该看出他是在真正地关心爱护着我,我竟然用这样冰冷的态度对他,竟然误解了他的好意。
  我看着他,他的眼里也有一缕苦涩,脸上是被误解的尴尬。他忽然说道:“如果你不习惯这样,那你住这里,我去另外开个房间。”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轮到我赶过去拦住他了。“齐先生,对不起,我……”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就住这间吧,反正有两个卧室呢。”
  他半天没吭声,忽然拉着我就往那扇的落地窗走去。站在落地窗前,他望着窗外,说道:“幽兰,你看,这里能看到海,能听到海的声音,这也是我选这间房的原因。”
  我向外望去。真的啊,碧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窗外,在阳光下闪烁着锦缎般的光彩,轻轻地荡漾起伏着,一阵一阵海浪拍岸的声音隐隐传来,随着风儿似乎还送来了一片潮湿的咸咸的气息,让人陶醉,让人向往,让人顿时神清气爽。
  “喜欢吗,幽兰?”齐少非在身旁轻声问道。
  “嗯,好喜欢!”我点着头,不由得微笑起来。
  “你喜欢就好,不枉我专门带你出来散心。”齐少非忽然说道。
  “什么?”我心里一震,转过头,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但愿花开早(十一)   文 / 绿蝶
  ————《我从山中来》续集
  齐少非看着我,微微地一笑:“对不起,幽兰,先要向你道个歉,我没有跟你说实话,我父亲想要在泰国开个分公司,这倒是真的,不过考察一事,还没有提到日程上来,编了这个理由,主要是怕你不肯来。”
  “怕我不肯来?你……”我简直懵住了,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说不是来考察的,你的意思是……”
  “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真正地散心。”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真切。
  “散心?”我还是迷糊的,无法相信的,“为什么要带我出来散心?”
  “因为我发现你最近很不对头,你的精神很恍惚,你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好象有一根绷得很紧的弦,绷得越来越紧,我真怕它会随时断掉,所以,我希望你能彻底地放松一下,所以,我选了这个最温暖、最明亮、阳光最灿烂热烈的地方,我希望你在这里能真正地散心,散去萦绕在你心头久久不散的阴霾。”齐少非轻声地说着,目光是那样地专注地凝视,温柔而又深切。
  我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充塞了许多许多的东西,很复杂,很矛盾,又说不清是什么。我看着他,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这个绝对称得上英俊的男人,他的神情在此刻是那么认真,他的眼睛是多么的透彻而又明亮,而在他那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又有着怎样的一颗心呢?
  “为什么?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喃喃地,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依然那样专注地看着我,眼神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深切。我的心一颤,忽地就害怕起来。不,他不会是……他该不会……不要!我垂下眼,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却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他忽然轻声叹了口气,轻声地说道:“没为什么,因为……因为你这个人,必须要对你好,才能做你的……朋友,如此而已。”
  朋友?原来他只是想跟我做朋友,是我想多了么?我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多可笑,我竟然会想那么远,竟然总是在误解他的好意,我怎么了?转过身去,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不知道该怎样……”心里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因为太多太多了,让我觉得无法承受,“可是,不要对我那么好,好吗?真的,这样的人情,叫我怎样才能还给你呢?”
  他的表情好象有一秒钟的僵硬,可是马上他便笑了起来:“要还吗?好啊,只要对我灿烂的一笑,就什么都还清了。”
  “你……”又来了,又是那样的不认真,又是那样的没正经。可是我真的笑了,很轻松很愉快的笑。
  “幽兰,”他忽然端详着我,脸上也挂着笑,“你知道吗?虽然你的脸色还很苍白,可是已经明朗了许多,而且,每天可以看到你愉快的笑容,我真的觉得不虚此行。”
  “齐先生……”
  “你还叫我齐先生?不是都已经是朋友了吗?你还这样生硬地称呼么?”他含笑责备着我,“叫我的名字吧,就象我叫你幽兰。”
  我张了张嘴,又觉得很不习惯,终于没有叫出来。
  “怎么了?很难叫吗?还是不认识我的名字,笔画很简单的,很好辨认。”他故意露出委屈的样子,又忽然想到什么,“要不我教你吧,来,你跟我学着说,嗨,少非!”
  我想笑,根本学不出来,他又想到一招:“这样吧,来个自然点儿的,喂!少非,真讨厌,你怎么把我假牙都碰掉了。”
  我笑得弯下腰去,半天直不起身来。
  芭缇雅真是一个渡假天堂。明亮的阳光,碧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挺拔的椰树,清新的海风……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又怎能不感到轻松和愉快。我在这里尽情地享受着快乐的时光,几乎忘了所有曾纠缠我刺痛我的往事。齐少非把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用层出不穷的节目吸引着我,刺激的海上降落伞,随时会翻倒的香蕉船,骑着摩托艇在海面上畅游,神秘又美丽的海底漫步……原来生活是可以如此美好的,原来并不都是愁云惨雾,原来可以充满了这样灿烂明媚的阳光。
  可是一想到这些会花齐少非很多的钱,又觉得很难为情。向他一提,他又总是佯装生气的样子。“你就当是陪我来渡假吧,按理说,还应该给你补贴呢。”
  玩遍了海上最刺激最好玩的游戏,还是觉得在海边悠闲地散步,才是最惬意的事。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想,世上怎会有这么美丽的海岛,那澄净的蓝得让人心醉的海水,就这样温柔地舔拭着那洁白得让人不忍踩踏的柔软的沙滩,两种色彩又搭配得如此完美,如此纯净天然。海上的微风轻轻地拂着头发拂着脸颊,空气是清新的潮湿的,一排又一排的椰子树围绕着海滩,顶端的那一蓬枝叶随着清风自由洒脱地舞动。
  手里捧着一个椰子,尽情从吸管里啜饮那清甜的汁水,光着脚踩在那碎成泡沫般的浪花上,看着夕阳在天边那弧形的海面上一点一点地沉落,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愉悦与宁静。
  “少非,你不觉得他们其实很幸福吗?”我看着海滩边上那一排卖旅游纪念品的摊位后那一张张黑亮的面孔、黑亮的眼睛,“他们生长在大海的身旁,一定不会有太多的忧愁烦恼,因为不管心里有怎样的烦恼,面对大海这广阔无边的胸膛,所有的一切都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你很羡慕他们吗?”齐少非在我身旁轻声地问。
  “嗯,真的很羡慕他们。”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永远不走了吧。”他忽然说道。
  “什么?”我惊讶地转过头去看着他。
  他一下子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的,也要当真么?”
  晚上睡觉前,我又拿出那个药瓶,现在每天睡前都要吃一粒安眠药,因为害怕再做噩梦,害怕再把齐少非从梦中惊醒,只有吃了这个,才能一夜无梦地到天明。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倒出一粒药来,忽然听到敲门声。
  “幽兰,你帮我个忙吧,快点!”齐少非在门外有些着急到喊道。
  我忙放下药瓶,走过去开了门,齐少非捂着眼睛进来了。
  “糟糕了,刚才洗澡时可能是头发里有沙子,好象进了眼睛,现在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实在不行,帮我用眼药水冲一冲,哎,真难受,睁都睁不开。”
  我忙让他坐在床边上,把灯光开到最亮,翻开他的眼皮,眼睛都通红了,我吓了一跳,赶紧给他吹了一下,结果弄得他更难受,他递来眼药水让我帮他冲一下,冲了半瓶眼药水,流得满脸都是,他才说好了。
  “真的好了吗?”我不放心地看着他。
  “嗯,好了,肯定冲出去了,现在感觉不有异物了。”他眨了眨眼,又有眼药水流下。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满脸的水痕,象是刚刚痛哭了一场,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的样子很古怪么?”他莫名其妙的。
  我忍住了笑:“没什么,蛮好的。”
  “好啦,你快睡吧,时间也不早了。”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床头柜上的钟,“本来不想打扰……”
  他忽然停住了,盯着床头柜上那个醒目的药瓶。我一惊,忙想过去拿开,可是已经被他一把抢在手中,他看着药瓶上的字,又抬起头来看着我,眼里是又惊又痛的目光。
  “幽兰,你每天晚上都在服这个吗?”他盯着我,语气里也是心痛。
  “没有,只是偶尔……偶尔才服一片。”我支吾着,垂下眼去生怕被他看透。
  “偶尔?”他的语气里有怀疑,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不对,你的睡眠并没有糟糕到非要服安眠药的地步,我记得在飞机上,你一会儿便睡着了,幽兰,你为什么还要服安眠药,这些天你不是很放松很愉快吗?”
  “我……”我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我没有……”
  “你……”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好些天没做过噩梦了吧,是这药物的功劳?”
  “没有!”我忙不迭地反驳他,“我本来就很少做噩梦,不是……”
  “幽兰,你是个很不会撒谎的人。”齐少非看着我,目光透析。
  又被他看透了。他为什么要学过心理学,为什么这么会看穿别人想竭力隐藏的东西?我侧过头去,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噩梦在一直纠缠着你,让你这么害怕,幽兰,能告诉我吗?”齐少非担心又关切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而已,没有什么。”我徒劳地看着他手中的那个药瓶。
  “每次都一样吗?你每次惊叫着醒来,都是浑身发抖,冷汗湿透……”
  “真的没什么。”我打断了他,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也害怕回答他,“我真的……那真的不算什么,没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齐少非沉默了一会儿,垂下头,转动着手中的药瓶,然后才说道:“你不愿说就算了,我只不过是想帮你……不过,这些药你不能再吃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担忧地看着我,“这种药物会严重损害你的身体,会让你对它产生依赖,会渐渐地增加剂量,后果很可怕,幽兰,你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要再服它了。”
  他站起身来向卫生间走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