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节
作者:
吹嘻 更新:2024-04-29 11:07 字数:5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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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答反问:“我是不是病过一场?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对吗?”
“小心脚下。”Edison用力握住我一只胳膊,助我跨过一个浅坑,“你这样理解也没错。告诉我,你内心的感觉怎么样?你觉得痛苦吗?”
我摇摇头,“我没有理由痛苦,我根本就不记得什么,除了你。可是我的眼睛和喉咙都很痛,我想我做梦的时候一定哭得很厉害。”
Edison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凝着我。
“怎么了?”
他笑着摇一摇头,带着我继续走,“好姑娘,好好继续你以后的人生。上帝这样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能顺从,是不是?”
这次换了我摇头一笑,“虽然我不记得,但是我有感觉,我一定不是信上帝的。”
前方忽然有人大喊,“快点!他们的人快追上来了!”
走在最前的女人回过头大喊了声,“你们快些!”便头也不回地小跑向前去。
巨大的山顶停机坪上,迎向她的,是两架稳稳落下的直升机,螺旋浆搅起的强大的气流和着山顶的风,吹得女人长发翻飞。
我的眼睛只能半睁,Edison用力揽着我,快步跟了上去。
女人和几个护着他的男人上了停在后面的一架直升机,而Edison带着我向前一架直升机去。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放在胸口。那里空荡荡的。
我心弦一跳,在螺旋浆的呼啸声中大声问Edison,“到底是什么人要追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Edison头也不抬,大声回我,“上了飞机再说!”
我双脚固住地面,不肯走了。刚才他们在房间里的对话,这一刻我起码想明白了其中一点。
“怎么了?”
Edison眯眸看向我,大声问道。螺旋桨带起的风将他的金发吹得一边倒,向来给我感觉沉稳的脸上也有了丝急躁。
我在巨风中努力瞠着眼睛,“你不会跟我一起对不对?我会是一个人坐这架飞机对不对?”
Edison一怔,用力拉一拉我的胳膊,“Sue,别任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上飞机!会有人保护你的!”
保护?
那些对我粗手粗脚的黑衣男人?
我摇摇头,挣开他,指着后面的直升机道:“她为什么也叫Sue?我听见你也叫她Sue,她是谁?和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错了!”Edison沉下脸,“听话,书凝!快点上飞机,我不想看见那些人对你动粗!”
“可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动粗?我是被你们抓来的吗?”我的手死死地摁住胸口,呼吸急促,“这里,我这里少了些什么!你知道是什么吗?”
Edison眉目一僵,视线探向我的胸口,被我捕捉到他表情里的微小错愕。
我朝他摊开手掌心,“你看,我手上有伤!是不是曾经抢夺过什么造成的?你告诉我啊!”
向来对答如流的这个男人,否定与肯定都果断无比,此刻却是如鲠在喉。
我身后,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从飞机上下来了,站在飞机旁冲我们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快上飞机走啊!”
我回过头,过肩的披发被气流吹得乱糟糟的,有半数覆在我眼前。
透过发丝的间隙,我看不太真切那女人的脸,却是她胸前的饰物,被山顶灯架的强光耀出一丝微弱的荧绿,一眼就吸引了我。脑海里飞逝而过一丝念想,令我不自主地攥了攥手心。
失神之际,Edison猛然拉住我的胳膊往机门带,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
“放开我!”
我直起身来的第一刻,猛地推开Edison,飞快地转身向那女人跑过去。
“Sue!”
Edison在我身后骇叫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是叫我还是叫那个女人。
女人似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骇住,怔忡间,我已来到她面前。
“还我!”我伸手就往她的胸前的饰物抓过去。
那是我的——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笃定。
虽然我对这只哨子状的饰物没有半点印象,可是我认定那是我的,我认定它一定曾经挂在我的胸前过。我手心里的印迹,也许就是我唯一理直气壮的理由。
女人大吃一惊,躲避我的同时冲我尖叫,“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失了忆,或者跟疯了也没两样。
时下的局势我并不清楚,接下来我会怎样我也猜想不到。除了Edison这个唯一我认识的人让我有些牵挂之外,这女人胸前的哨子是我出自本能想要拿到的东西。我没有记忆,当然也没有执念,可是这哨子让我如此渴望,蛮不讲理我也认了。
“这是我的!还我!”
“你胡说!这从来都是我的!”
我与这女人撕扯在一起。我死死地捏着那枚哨子,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将哨子从她胸前扯断。
Edison和其他几个男人貌似被我的举动骇住了,直到女人厉声尖叫,“你们傻看着干什么!快把她给我弄开!”
Edison和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制住我,使了蛮力将我的手从同那哨子剥离。之前我心里那股莫名的悲哀感一瞬又袭了上来,像是被剜了心的痛。
“……那是我的。”我无力,眼泪横流,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我被他们扯开。
女人愤然喘着粗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Edison终于站在了她的身边,眼睛看着我,却是紧紧揽着她,一只手不停地抚摩她的手臂。那是种安慰。
我被几个男人塞进了前面一架直升机。他们怕我再度“发疯”,找了个条绳子将我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螺旋浆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机舱隐隐摇动。
我就要起飞了。而我,并不知道我要去向哪里。心,如同这看不见四周景色的夜一般迷茫。
“What?”
身旁一个男人忽然低叫了声。下一刻,飞机上除了飞行员和我,其余三个人都拔出了枪。
顺着他们的视线,从机窗看出去,一大群特警打扮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到停机坪上。为首站着两个年轻男人。
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是隐约觉得他们的轮廓十分相似。
飞机已经离开地面。
特警们持枪涌进,两个男人被他们护在中间,却是不管不顾地往两架飞机直直的冲来。
机舱门被打开,我身边的三个男人倚在门边,为首的那个大吼了一声,“开枪!”
“呯呯呯”三声暴响就在我耳边,我吓得尖叫起来!
飞机下的人群,三三两两地四下躲避开去。那两个着便装的男人蜷着身子往两边滚开,枪响过后,他们先后迅速地爬起,再次向飞机冲过来。
我顾不得惊吓,心头居然松了一口气。
“简慈!”
其中一个男人悲切地嘶吼,声音居然穿透了这巨大的螺旋浆声,清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他在找人,却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架飞机里,茫然与急迫相交,视线在两架飞机间探索。
又是几声枪响。我再度尖叫着闭上眼睛。
这次,是地上那些人开的枪,有好些都打在机舱上。
“Shit!”
驾驶员惊骂了一声,猛地拉动操纵杆,飞机转眼间又离地面又高了些。
飞机下的人却并没有再开枪,应是忌惮飞机上坐着的人。
两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冲在人群的最前端,不管不顾地朝缓缓升空的飞机疾奔过来。
忽然,振聋发聩的螺旋浆声中,一抹清亮透彻的声音响起,是类似哨子的声音,却又不似普通哨子那般单调刺耳,要通透许多。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是那枚哨子,是那女人胸前的哨子发出的声音!
我顾不得涌在门边紧张兮兮的男人,一头朝他们跌过去,为的是能贴着机窗近一点。
“回去!坐好!”男人惊吼,过来拉我。
我拧着身子大叫,“我只是看一看!别拉我!不要拉我!”
推搡间,我没命地紧靠着机窗,眼前晃动的画面叫我看得心惊肉跳。
尚在我们后面的那架直升机,被特警迅速地抛上了一条软攀梯挂在机舱后方,那个嘶吼着某个名字的年轻男人,和几名特警一起,居然徒手攀上了梯子,随着上升的直升机缓缓升空。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身后的几个男人使了蛮力,终于将我拉回座位。
“快走!”为首的男人对架驶员喊,“他们被拖住了,我们先走!”
驾驶员得令。飞机快速升起,驶向无尽的黑暗里。我左右扭头,想透过机窗看到些什么,却是徒劳。
枪响声连绵不绝地从后方传过来,我不知是哪一方开的枪。按理说,这些来追我们的人应该是我的“敌方”,我却莫名地担心那个攀上梯子的男人的安危……
“让我看一眼!”
我诧异。我的声音里居然有哭腔。
为首的男人也吃了一惊,却是粗声粗气道:“看什么?!好好坐着!不死就是命大了!”
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下来,我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犹如春天里炸响的暴雷,震耳欲聋。
男人们顾不得再摁着我,齐齐往机窗外看去。我心跳如雷,弹起来就往机窗凑过去。
远远的,一团红光灼灼。那架直升机,被炽烈的火光团团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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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依然天上开始(大结局-下)
更新时间:2013…8…20 11:24:24 本章字数:8132
我瞠大双眼,讶然望着逐渐远去的那团火光,神经线崩成了一条立拨可断的弦,肝肠寸断的感觉逐渐弥漫整个胸腔。d飞机上是不是真的有炸弹我不清楚,但那火烧得太猛太旺,机里机外的人要想安然无恙的机率非常小。
我泪眼模糊,心口犹如遭受了锤胸之痛。可当下我的感觉却比单纯的心痛更加难受万分——因为我不清楚我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心痛。
我唯一认识的人是Edison,对于他,我虽依赖,却也不觉得亲近。他在最后那一刻舍我而去,拥着那个女人时的表情太过疼惜,这让我连争取他能与我同行的最后一丝念头也消失殆尽。我对他的感情并没有那样强烈,所以这份莫名滋生出的情绪一定不是因为他。
那,会是为了那个男人么?那个我连五官都没能看清楚的年轻男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他那焦灼万分的一声嘶喊在那刻震撼了我的心。
他有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简慈”那个名字属于那架飞机上的某个人吗?会不会就是那个年轻女人槎?
他的那声叫喊那么急切、那么焦虑,深情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惶恐,若非对那个名字的主人有着极深厚的情意,他怎能喊出那样的感觉?
他……到底是谁?
我和他,有没有可能曾经认识荣?
没人能够为我解答,也没有人告诉我接下来我将会面对什么。
惶恐,茫然,无措……我无力地跌回座位上,头抵着舱壁,浑身虚脱了的一般无力。
飞机升入苍茫的夜色里,身后,枪声不闻,火光也看不到了。
我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Edison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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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月后。春夏交替时节。
这个国家有着蜿蜒而绵长的海岸线,盛产橡胶,以莲花做为国花,野生动物种类丰富。
这里的男人精壮结实,女子骨骼娇小。他们大多五官轮廓突出,小脸庞,肌肤颜色偏暗,却泛着金属般的柔和光泽。
照顾我起居的普玛太太却是个地道的中国人,二十五岁嫁给丈夫落户到这里,四十岁的时候丈夫过世,给她留下一座橡胶园和一儿一女。现在她两个孩子都在中国念大学,学的医科,听说毕业后都想留在中国,而普玛太太却坚持留在这里,不打算再回自己的国家。
我问她,您不牵挂生养您的地方吗?
普玛太太憨厚一笑,说此生最让他牵挂的人在哪里,她便牵挂哪里,那人现在不在了,可是这里还有他们共同生活过的气息与痕迹,她靠着这份熟悉继续生活,后半生即便偶尔会觉得寂寞,也绝不会感觉空虚。孩子们喜欢中国,选择留在那里,必定也是因为那里有值得他们牵挂的人和事,那就随他们吧。人生在世,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自己的心,它舒坦、安然了,人便幸福了。
我来这里已经整整一周,和普玛太太一起住在良月橡胶园附近的一个小村里。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之前的记忆,我会不会也像普玛太太这样洒脱。而目前这样的我,是不得不洒脱,因为我根本没有“过去”可以牵挂。
正这样想,普玛太太轻声问了过来,“你呢?你的牵挂在哪里?”
我低下头,抬手轻抚着浑圆的肚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