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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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嘻 更新:2024-04-29 11:07 字数:4961
说到此处,顾书凝微眯起眼,凤眸里精光流转,脚步也围着我周身流转起来嬖,
“我和风的婚礼应该在不久以后就会举行,于情于理,来哥哥和你都会受到邀请,而我,并不希望你出席。可是我知道,如果来哥哥要来观礼,必定会带着你,我没有理由阻止来哥哥,只有请你高抬贵手。这些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话。”
诚如沈临风之前对我说的,顾书凝果真就是不想我出现,不光是他们的订婚仪式,还有婚礼,甚至余下的后半生,她但求我与她的生活老死不相往来。说白了,是怕我与沈临风有接触。
午间时分的小吃街,相邀同行的食客们三三两两经过,无一不将眼光在我与顾书凝身上作短暂的停驻,表露出的兴趣甚至浓于对食物的需求。或者是顾书凝一身粉嫩在这略显萧索的秋天夺人眼球,也或者两个模样并不差的年轻女人之间暗涌的剑拔弩张叫人不得不注意。
站在街边,我一只脚已经在马路牙子下面,导致身高与气势都比顾书凝矮了半截。加之我情绪不佳,虽谈不上精疲力竭却也无心恋战,只淡淡地盯着顾书凝美丽中略带苍白的脸,问她:
“你觉得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的生活必然寻着我的生活轨迹走,莫说我不愿意,就算我愿意配合你,我也不能左右其他人的想法。想让我不出席你们的婚礼,你不该在我身上下功夫。”
顾书凝几乎立刻就猜到我此言何意,认真地挑着眉反问勒:
“你是想说让我好好看着沈临风,而不是来向你来提要求,是不是?”
我没有过多的心思,她说的的确是我所想,我省去了口舌,直接点头承认,
顾书凝一笑,颇有些不屑,平日里隐藏得深的傲然倾刻迸发,与我常见的那个柔弱如水的小家碧玉很有此出入。
“简慈,你这颗脑袋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我只是猜不透风的想法——那也是因为我爱他。当局者迷,相信你也懂吧。可是他决定娶我,我只要认定这一点就可以。我会让他彻底忘了你,重新爱上我。所以我在包容他、适应他的同时,自然要防备你。除了你,我和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再给风一点点让他回心转意的信号。我要你保证。”
顾书凝的“理直气壮”让我直想仰天长啸,然而天空中高挂的午阳让我不得不仰天闭了眼,半晌才直了脖子,将千言万语化作最直接的一句,
“你凭什么?”
顾书凝信心满怀,
“我以沈临风未婚妻的身份这样要求你,够资格了吧?其实说要求太强硬,我本来是想与你心平气和的沟通,达成共识。”
“不敢当,你的识,我这一辈子只怕也共不上。”
我将另一只脚也探下马路牙子,终于站平了。
“无所谓。你做到我要求的就够了。”顾书凝清冷地一笑,“还有,你最好不要想着从我哥哥身上打主意。你动不了他的,离他远一点。”
“顾书凝,你太莫名其妙并且过于自以为是了些。”我皱起眉心,“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从不认识你们顾家人。”
说完,我赶在人行横道最后几秒绿灯跑过斑马线。
顾书凝隔着街对我喊:
“简慈,不属于你的,你抢走了也守不住,迟早都是要还回来的!你好自为之!”
我的心颤了一下,踏上对街的马路牙子时脚也软了软,转过身看对街,顾书凝已经失了踪影。
*
与顾书凝的那通交谈让我无心吃午饭,可是肠胃叫嚣个不停,指挥着我信步走进了一家快餐店。
坐在一个服务员还来不及收捡的脏桌子旁,我脑海里还回放着顾书凝不久前咬牙切齿对我喊的那句话。她是在说沈临风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吗?可是我分明感觉除此外她话里还有话。
眼前晃晃悠悠的景象没有焦距,桌子给收拾干净了,对面坐下一个女人。
“给她来一客蕃茄牛腩饭。”
身旁的服务员点点头走开了,我这才恍过神来,视线清晰的同时,心脏也猛地一跳。
清水玲子,我的养母,活生生地坐在我对面。
她比从前更瘦,尖细的下巴,双眼神色堪忧,比她的脸色更叫人看了就觉得愁苦。她身上的那件秋装,居然是我还是沈家女儿时买的那套绛紫色套裙。我从前最喜欢看她穿紫色,这时候只觉得刺眼睛。
蕃茄牛腩饭是她给我叫的,那是我最喜欢吃的套餐。
服务员搁下餐盘的手刚拿开我便抽了筷子埋首苦吃起来。
她看不见我的眼睛,便也看不见我想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413 不能有事
更新时间:2013…6…2 21:31:47 本章字数:3320
清水玲子并不吃饭,我狼吞虎咽时,她握着玻璃杯的细白手指微微发着颤。殢殩獍踢我吃了多久她便看我多久,我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我的视线三番两次触及她的手指,那手指的挣扎似乎也反应了她的欲言又止。
她想跟我说话,却是不敢。
纪子说她已经许久不用手机,可是有叮叮咚咚的一串铃音从她搁在桌角的手包里溢出。我暗自松了口气。她慌慌张张地将手机从手包里翻出来。
她纯正清柔的日语一如往昔,只是多了股病态的虚弱与掩饰谎言时的迟疑。手机那头应该是纪子的父亲,她对他说遇见了一个故人,一块儿吃过午饭再回酒店去。
事实上也并不算是谎言,我的确可算她的故人了。只是我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她如此形容与称呼嬖。
“醉儿……”
那通电话多少起了些作用,打破了我们见面以来便持续的沉默,清水玲子借着这个契机开了口,一开口便割了我的心。
“别这么叫我。乐”
我急着反驳她,嘴里的那口饭吞得急了些,险些噎着自己。
清水玲子一怔,攸地递来她的的水杯,又意识到不妥,急急忙忙地招来服务员给我要了瓶可乐,亲自为我插好吸管递了过来。
“戒了。”
我睇了那可乐一眼,并没有接。清水玲子讪讪地,又让服务员给我来了杯水。
“我快吃完了,您自便吧。”
我抽出纸巾盒里的纸擦擦嘴,佯装镇定地冲服务员叫了声“埋单”。
清水玲子终于坐不住了,隔着桌子捏紧我一只手,
“醉……简慈,我有话跟你说,你别急着走!”
我那声“埋单”本来就音量偏小,远处的服务员听得不甚分明,此刻朝我们这边狐疑地看了一眼,见两人手手相执,便只当自己幻听了。
我理了理情绪,眼光集中在清水玲子微颤着发不出声音的嘴唇上,吁了口气,声音淡漠得一如不相熟的两个平级同事在交接工作。
“我过得很好,工资很高,不愁吃穿;我有人爱,有人照顾,有自己爱的人;我这半年间都不在中国,才回来没多久。我有个朋友正在W市第一医院住院,我这些天都在照顾他,所以脸色看着憔悴了些,平时不是这样的。大概一周吧,等他好了我就会离开这里,以后还回不回来也不好说。您还想问什么?”
我再也没有理由不直视她的眼睛。
她的眼白通红,掩不住的悲怆泪水溢出眼眶,“叭叭”两下,砸得我心生疼。
“那就好,那就好……简慈……我好想你……妈妈……谢谢你!”
清水玲子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些,干脆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恐是怕我因为那声“妈妈”把手抽走。
其实我已然浑身脱了力,根本就没力气挣开她。
“妈妈的病已经好多了……”清水玲子继续哽噎着,一只手紧捏着我,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抚着我的手背,“你托朋友给妈妈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团队,妈妈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她到底是知道了,我为她做的这一切。
狠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索性也就放弃了。
“那……那就好。”
我稳住喉头,任她把我的手越握越紧,视线无措得只能看向对面墙上的优惠套餐推荐海报。
清水玲子见我并没有要抬屁股走人的意思,手与声音抖得都没有之前那般厉害。她贪恋地看着我,已经是上了些年纪的人,眼睛却还是晶亮分明。
“你还是那么漂亮,除了更瘦,你一切都是老样子。我……我梦里,你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梳着这样的马尾辫,穿着你喜欢的大格子衬衫……乖乖的,还像个高中生那样……”
清水玲子说着又要哭,我的眼泪又要被她勾出来,不得不低下脸,淡了声音,
“您想跟我说的话就是这些吗?”
清水玲子一愣,尴尬地轻轻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慈……你,愿不愿意跟妈妈回日本啊?”
我千思万想也没设想出是这样一句话,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从以前到现在,从我们是母女到现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都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清水玲子被我的形容伤了神,也料到我会拒绝她,默然半晌,轻叹了口气,
“妈妈知道你没办法原谅妈妈……只是,你能不能给妈妈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无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的母女,妈妈对你的心……你感受得到,是不是?”
“您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受不了她这样牵引我的情绪,我心里的道德天秤让我对这个女人又爱又恨,“谈到感情,您付出过,我也付出过;谈到生活,您养育了我那么多年,我也孝敬了您那么多年;说到补偿,您该补偿的不是我!”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高起来,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该补偿的人是我的外公!我的亲外公!您能让他活过来吗?您能让他和他的外孙女和和乐乐地过他余下的那几年吗?您能让他不带着遗憾与悲伤凄凄惨惨地离开这个世界吗?!”
“醉儿!醉儿……你别哭!别哭!”
清水玲子怆惶地从对面的座位跑过来,揽住我的肩将我紧紧地搂在她怀里,一如小时候我每一次受了委屈那样,摁着我的头,一下一下拍抚着安慰我。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鼓足了勇气来找你,就是希望能够补偿你……你外公已经去逝了,我一辈子也无法在他老人家面前赎我的罪,所以我……我只能加倍地爱你、对你好,才能弥补我的亏欠!醉儿……妈妈之前没脸见你,后来又得了病,以为命不久矣……所以根本不敢来找你。现在……即使你不能原谅妈妈犯下的错误,可是你能给妈妈一个忏悔的机会吗?求求你……让我照顾你,你不用去那么远的美国,不用对着不确定的爱情摇摆不定,不会再没有亲人的陪护,不会再孤零零的一个人……”
清水玲子声泪俱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却是句句条理楚,仿佛这些话已在她心里酝酿了千万遍,她只能一个机会,便能全部宣泄出来。我抹了把眼泪,从她怀里挣开,置气地将脸偏向一边,不让她看到我的眼泪,
“我不需要!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我一个人过了五年,不用人管也不用管人的五年。我好好的,想干嘛就干嘛,不想想谁就不去想谁,没有什么需要我去取舍,没有什么让我挣扎!您如果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一直好下去!我不需要您的补偿!”
清水玲子喉间堵着泪,颤颤地吸了口气,搂着我的肩,甚至连说话也似乎十分困难,
“醉……醉儿……妈妈求求你……只当给妈妈一个忏悔的机会……”
“那谁给我外公一个重享天伦之乐的机会?!”我拨开她的手,痛与恨交织,质问眼前这个我爱不得又恨不起的女人,“啊?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孝敬我已故的外公?!你好自私!二十几年前你把我从青溪带走你就是那么自私!二十几年以后你还是只为求你一个心安!你自私透了!我不会答应你的!你走,你走!”
清水玲子不放手,任我怎么推搡与挣扎她都用一双枯瘦的手死死地搂着我的肩,前额抵在我肩头,盘得精致的头发已经散乱,
“醉儿……醉儿……你不要这样……妈妈……不放心你!我求求你,让我守着你……你……你不能有事啊醉儿!”
“我……我能有什么事?你不要这样……你让我走……我也求求你,别让我接着恨你……”我也呜呜嘤嘤地哭开了,上气不接下气,语气再也无法凌利如剑。
我心里痛不可当,只想赶快结束这场会面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一直默然观望的餐厅服务人员终于无法再无视我与清水玲子的“博弈”,选派了一个代表过来表示慰问,也侧面表示我们可以算过账去其他地方接着商量家事。
我慌慌张张地从包里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