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4-04-29 11:04      字数:4855
  你当然知道,我是一个怎样骄傲的女人。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与你一样是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人,这种不可一世的骄傲会帮助我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投入你的怀抱;更会帮助我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离去。你也知道我是怎样敏感如猎犬的女人,只要你稍加暗示,我就会明白你的潜台词。但是,你不敢肯定的是,我到底会不会将我的骄傲进行到底,你不敢冒险,你担心我缠着你。是的,你害怕我因为要缠着你而做出让你始料不及的事情来,担心我因为做出让你始料不及的事情来而影响到你的形象,你的地位,你的身份。你与我约会时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的样子,你为推迟约会而找出的每一个借口,你一减再减给我的电话和短信频率,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你已经开始为离我而去做着种种准备了。
  亲爱的,你真是用心良苦,一如当初你追我一样。
  但是,如果说在追求一个女人的时候,稍稍耍点手腕,动动心计,还能算是为爱所作的艰苦努力,还不会破坏爱情的美感,那么,今天,亲爱的,你今天的表现就真的有失君子风度了。你完全没有必要再浪费你那可怜的脑细胞,为离我而去作任何的铺垫,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再有爱,就OK了。
  可以肯定的是,我也不认为你是在给我主动离开你的机会,如果真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我鄙视你!
  因为这种鄙视,我不介意换个说法,今天,此时,我终于要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抛弃你,弃你如敝屣了。
  或许你要说,这是我可怜的虚荣心在作祟,更坚定不移地相信,是我无坚能摧的骄傲心理使然。但不管是虚荣还是骄傲,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始终站在了胜利者的位置,我没有倒下,我笑看情感世界的风雨变幻,我是值得自己向自己敬礼的。
  第219节:抱歉,我不得不先狠心抛弃你(4)
  但是,这个夜晚,当我要结束这篇情感随笔的时候,我突然发觉,亲爱的,纵然有太多的理由让我离你而去,纵然有太多的理由述说我对你的心灰意冷,纵然有太多的理由要为我作为女性的自尊而战,并且已经付诸行动,但并不表示我真的能够洒脱地放下,真的能够说忘记就忘记,真的一转身便是涅槃抑或新生。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是多么多么愿意,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依然是你,始终是你,是你,还是你。
  这是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有我控制不住的眼泪和痛到痉挛的心脏为证。
  其实,我从来没有抛弃,我一直被抛弃。
  作者手记:
  只消推动一下/一条生气蓬勃的帆船/就可滑离被落潮熨平了的沙滩//只消一个浪头/就能使它获得新生/消受由繁花似锦的岸上送来的清风//只消一个声音/就能惊破一场忧伤的梦/使你立即进入神秘而又亲切的意境/使生活得以喘息/使隐痛化为喜悦/使初逢的陌生人顷刻间变成骨肉至亲……
  这是一挚友发过来的手机短信,收到这条消息时,是傍晚时分,夏日的夕阳还神气地在我小楼的阳台上偷窥我的行踪,而我不知道浸染了什么情绪,无故地忧郁。我记得当时回了一条消息,我说,只消一个回眸/就注定了一生一世//只消一个转身/一生一世便即化为泡影
  我相信我的回复一准令对方扫兴。
  我竟然不能与对方的情感合上美丽的节拍。
  今天想来,在爱情上,我终究是一个悲情主义者,这悲情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经历造成的?我自己越来越迷糊,这迷糊又导致了我对爱情已经如履薄冰了。
  于是,便少了很多的痛快享受。
  于是,便常常以骄傲与自尊为借口,看似洒脱实则酸涩无比地转身。
  于是,即使落泪,也会深深地躲进窗帘后面。
  第220节:为何坚守(1)
  第四辑 请不要将她遗忘
  为何坚守
  打开家门,迎接我的依然是冷清;关了家门,酒店里的觥筹交错,歌厅里的歇斯底里,朋友们的欢声笑语,一瞬间都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离自己远去,一直到遥不可及。
  午夜时分,把自己从繁华的世界拖曳出来,毫不怜惜地扔在了安安静静的烟雨楼。
  手机里偶尔会有朋友的消息传过来,满满的是节日的祝福,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是个人物,至少在这些朋友中,还没被遗忘。
  习惯了及时回复朋友的消息,表明我还活得好好的,也表明感念着朋友这份牵挂,珍爱着朋友在特别的日子里的祈福。
  也发消息,知道哪些朋友会回消息,清楚这定然不会是又一轮的自作多情,不会是重复的一相情愿;知道谁谁不会回消息,原因不详(所谓不详其实是自欺欺人),但依然没有犹豫地就发出去了,原因再度不详,这次是真的不详。
  之后,夜渐深,手机开始沉默,夜晚开始沉静,城市开始打烊,能够在洋溢着喜气的日子里想起我惦着的那些朋友,他们也已经安歇了吧。
  而我,依然清醒着。
  我清醒着,并不表示我的精神很好,事实上,我已经深度疲惫,但就是进入不了迷糊状态。
  清醒着,便会有痛,这是真理,已经被许多人的实践所证明。反过来说,痛着,便会清醒,一样成立。这是个逆命题也是个真命题。
  所以,我很想干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清醒的痛,特别想,比如继续喝酒,比如继续唱歌,比如继续舞蹈。只是一转身,一回头,再转身,再回头,再再转身,再再回头,除了自己,还是只有我自己。
  知道此时无论干点儿什么,观众只有一个,那就是镜子里面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因此,即使是裸奔,也绝对不用担心会有喧哗声响起来,最多能够听到的也就是自己的娇喘。
  那个时候,突然就很想有个人陪着,或是听我深情地演绎情歌,或是看我激情地来一曲舞蹈,或是什么也不说也不做,只是看着我。
  不,最想的还是有个人抱着,使劲儿地抱着,抱到我喘不过气来。之后,舒缓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受生命的温暖和生命的力量,然后,我说,好累好累好累,睡了啊,不管你了。就那样安静地睡过去,睡在他平静的熟悉的亲切的呼吸声里。
  那个时候,就想起酒店里,端起我的酒杯,代我一口就干了的那个男人;想起歌厅里,带着亲切的宽容的微笑,看我唱得放肆舞得疯狂的那个男人;想起那个对我说,茶有些烫,小心小心小心啊的男人;想起那个与我唱《知心爱人》时投入到可以以假乱真的男人;想起送我回家,替我打开车门,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快快乐乐生活的那个男人。或许这些男人并不会和你聊文字,聊文字的审美意义。但是,他们是一群活得多么真实的男人。他们真实地放纵着自己的激情,真实地表达着自己的喜好,真实的吃喝玩乐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所得。
  第221节:为何坚守(2)
  想起那些男人,很惊异地发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关注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自觉地用文字的形式,用解剖的方式,用自己形成了的审美习惯,架空了自己真实的情感世界,也同时,隔断了自己与生活中完全有可能也完全可能不太差劲的情感碰撞。
  于是,情感依然如海市蜃楼,美则美矣,却可望而不可即。
  是吧,或许,接受了看似平庸的现实,从此就有人为我打开家门,就有了燃亮一盏灯的守候,就有了这个夜晚温暖的相拥,就不会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某人打个电话,会不会给某人造成困扰,会不会令某人越来越讨厌自己,因而离得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陌生。
  是的,倘若接受了现实,我的舞台下,便有了一双始终追逐的目光;我的飞翔便不再寂寞;我的表演精彩或不怎么精彩,都会有一双手为我拍到一直谢幕,然后,会有一个依然热烈的亲吻,印上我安详合上的双眼。
  人生就此,圆满结束。
  可是,我又悲哀地发现,把镜头退回到吃饭喝酒唱歌跳舞那会儿,重温一遍那个时候的感觉,更清晰地了解的是,自己心里装着的却是另外的形象,频繁设想的却是另外的细节,每一首情歌模拟的对象依然是自己的梦中情人。
  依然守望着一个梦。
  知道那个梦其实很虚幻,只是做了这么久,却依然不肯醒过来,依然贼心不死。
  我无可救药。
  我不断地问自己,这个夜晚,舞台是如此的冷清,观众席上空无一人,烟雨,你还能激情演出吗?
  我给不出答案,给不出其实是因为不愿意要一个不能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蜷在床上,抱着自己,哭,反复地问,烟雨,你告诉我,你坚守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手记:
  “爱情因绝望而神圣。”——席勒。
  在席勒看来,真正的爱情是绝望的,这种绝望是一种无法躲避的、无法克服的命运。以绝望为希望是人间最为信赖的希望,在爱情上尤其如此!也许只有在想象中,爱情才能永世长存,并闪烁着绚烂的光芒。正因为认同了这“绝望之爱”,张爱玲才会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矛盾的她于绝望中希望,于希望中彷徨,她把生活艺术化了但又充满悲剧感,她假装无比蔑视“执手之约”又无比渴望“与子执手”,最终苍凉寄余生,无论江南才子胡兰成还是美国丈夫赖雅都未能与之“执手于契阔”。
  第222节:请不要将她遗忘(1)
  请不要将她遗忘
  总是在周末夜幕降临的时候,在下了班不用匆匆赶往菜市场只需直接回烟雨楼的时候,在独自坐在餐桌边听自己寂寞地咀嚼泡面的时候,酸楚地感觉自己被世界冷酷地抛弃。
  而这个周末的晚上,她的体验尤其深刻,尽管这个周末之夜与往常并无异样。可是,当城市穿上幽暗的晚礼服妖冶地登上生活前台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陷入一种浓重的感伤之中,像那些忧郁症患者定期发作一样,一时消极倦怠,无所适从。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成功折腾什么男人以见证自己存在的分量的缘故,又或者是企图折腾某个男人,结果没伤及他的毛发却影响到他对她的向往,并附带地把自己折腾到奄奄一息的缘故,她只清楚地感知某种绝望的情绪将整个身心笼罩得严严实实。她把自己像关禁闭一样深锁烟雨楼,不敢出去瞎撞,不敢上网游荡,渴望又害怕电话响起,期待又担心短信入侵手机,下意识地抵御着窗外的车声人声穿窗入室。
  她知道她的胆怯是源于世界的喧嚣时常烘托出小楼的冷清,他人的热闹往往映照出自己内心的空洞。
  于是,黯然神伤中,她企图忘却红尘俗世,忘却某人某些人,疯狂地玩汉字组合游戏。于汉字游戏里,她暂时获得一种华而不实的放纵。
  夜色深浓,终于倦怠地停止对文字残酷地敲击,她觉得这个周末孤零零的夜晚应该可以结束在梦境里了吧。
  躺到宽大的床上,抚摩与灵魂一样寂寞的躯体,听着青春被岁月无情剥离的声音,只觉美人迟暮,无比凄凉。
  电话也从早上一直安睡到深夜。原来她的担心只是多余,原来以为会有人频频骚扰她的假日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真实的情形是,这个周末,她没得商量地被人遗忘。
  真的被遗忘,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的恐慌,以至于思绪紊乱如麻,恍如突然被放逐天际,茫然四顾,暮气沉沉,人影寥寥。
  熟悉她的亲人朋友都知道,她是个外表宁静、内心狂热的女人。宁静的外表令她习惯于独来独往,狂热的内心又使她渴望被关注被重视被呵护。是的,只要走上舞台,就奢望有鲜花和掌声紧紧相随直到落幕,尽管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演技和出演都不甚高明,但虚荣心却强烈到时常忘了自己的幼稚可笑,并时常把他人的不屑一顾当做是他人的不懂欣赏。与恋人共舞,就奢望是他眼中最出色最动人的风景,并成为他永远的唯一的舞伴,尽管明明知道,不可以也不应该独占一个男人的全部,想要独占往往会适得其反。
  第22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