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4-04-29 11:04      字数:4785
  越来越简单而缺乏色彩,这令她无比的恐慌。因为恐慌,她逼着自己化曾经的被动等候电话和消息为主动的消息和电话,但她的主动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甚至感觉还有些弄巧成拙,很多她倾情编排的绵绵情话都如泥牛入海,竟泛不起半点涟漪。这种无可辩驳的演变成自言自语式的情爱表白,与其说令她觉得十分无趣,不如说让她感到非常受伤。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冷遇之后,她得出了又一条爱情真理,那就是,女人一旦将身体作为思想的附加值全盘交付给男人,就毫无疑问地踏上了一条从将军到奴隶的不归路。
  可是(很多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寂寞地想你的时候,就生发很多的可是,每一个可是后面必定有泪涟涟),倘若迟迟地将身体紧紧裹着不交与男人把玩,别说自己有些受不了欲望的煎熬,恐怕更受不了欲望煎熬的男人也不会乐意一直打太极。在爱情这件事上,男人从来都是极端的缺乏耐力,可悲的是,并不是体力的问题啊,尽管有时候,面对女人的风骚,男人的体力真成问题。
  初冬的某个有风有雨的夜晚,重度感冒的她控制不住难受与寂寞,破例拨通了那个从来不曾在夜晚拨打过的电话。无人接听,铃声寂寞地狂响,一如她寂寞地呻吟,直到出现忙音。她不死心,再次拨了过去,还是无人接听,仿佛手机已经被遗弃在空旷无人的野地里。她较上了劲,第三次拨了过去,没想到居然关机了。
  第144节:挥慧剑斩情丝(4)
  那一刻,她只觉得世界末日正朝着她发足狂奔。
  哭,裹着被子直哭到昏天暗地。第二天的短信解释,让她更加无法释怀——和她在一起,不方便接听电话,抱歉。请记住并遵守我们的约定,晚上不要拨打电话!
  是的,晚上不要拨打电话!这是你们曾经的约定,也是她对你作出的郑重承诺。她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谨遵这份许诺。即使某一天,她要离开这个可爱至极又邪恶至极的红尘,倘若那个时间恰恰处在夜深人静,处在你与你那有着婚约、可以明目张胆得意扬扬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相拥而眠的时段,那么,她也绝对不可以告诉你,甚至都不可以暗示你,蜷在阳光的后面,爱了你好久好久的这个女人即将香消玉殒的事实。你一准不知道,或者说你一准不是那么深刻地体会到,她是多么多么渴望听见你飞奔至她小楼的脚步声,多么多么渴望你喘息着将奄奄一息的她紧紧搂在怀里,多么多么渴望她渐渐冰凉的脸上有你辛酸的泪滴,多么多么渴望你那帅气的酷酷的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成为这个世界上她眼里最后一道生动美丽的风景,并因为这道风景的生动美丽,让她在走往另一个世界时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容光焕发,就像去赴与你的第一次和每一次无比浪漫无限风情的约会。
  可以吗?不可以!
  恨你吗?同样不可以!
  仔细想想,其实说抱歉的应该是她,三年多来相聚的每个日子,每段快乐,都是她强行窃取的,她像极了一个没有了道德观念的贪婪的强盗,尽管快乐过后,便是长久的寂寞守望。如同今天,独立阳台,无比悲伤地看你在礼炮声中裹着寒风远去。
  这是圣诞夜落幕时她一个人的仪式,浪漫而凄美。
  她怜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寂寞守望,你依然只是她的一片海市蜃楼;她更心疼你,这么多年来的慷慨支出,你的生命已严重超支,渐显透支迹象。你的心太过柔软,终归狠不下心对她说“不”,终归做不到无情绝情以断她痴狂。尽管你有太多的理由拒绝她对你持续不断的骚扰,也可以找到太多的借口拒绝她向你发出的邀约。但每次一接到她的电话,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你还是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前往她的小楼。她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你眼中的疲惫,也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你身心的憔悴。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魔方,毫不留情地吸食着你生命有限的元气,道德也如一头猛兽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你柔软的内心,而她已然成了这一魔方这一猛兽的帮凶。
  第145节:挥慧剑斩情丝(5)
  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会毁了你。毁掉你,便是毁掉一群人,包括她自己。既然你怎么也使不出无情剑,那就把无情剑交给她吧,阉割,从她开始,和着血泪。
  那么,亲爱的,道一声再见,道一声珍重,在新年的钟声里,聆听生命的蜕变。
  作者手记: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这段话道尽了爱情的幸与不幸,也尽显了爱情路上的重重危机。
  坚守就是胜利!我们常常用这样的话对他人进行励志教育,对自己进行鼓劲与激励。但我们内心其实很清楚,有许多东西不是说坚守就能够OK的,尤其在爱情这件事上。相反,有时候,坚守带来的除了痛苦折磨,便是无尽的空洞、惆怅、孤苦。倘若一段感情有可能妨碍到很多人的生活正常运转,令很多无辜的人幸福大打折扣,并因此不能被世俗与道德所容,那么,放弃,既是解救众人,也是给你爱着的人松绑,更是给自己松绑。
  坚守是一种美丽,信仰的美丽;放弃是另一种美丽,新生的美丽!
  第146节:今夜,我拨打了十九次电话(1)
  今夜,我拨打了十九次电话
  这个晚上,亲爱的,我已经第十九次拨打你的电话了,从十九点五十九分开始,到二十三点五十九分结束,历时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平均每隔十二分钟,我对你就有过一次特别强烈的、无法遏止的欲望骚动。
  我这么说,一定有人要不屑,甚至要嘲弄与奚落——又不是小女孩,对爱情还如此冲动,如果不是超级矫情,那就是超级幼稚。
  很惭愧,我没法为自己这种极度反常的行为作出科学合理的解释,所以,我也就没法为自己的感性冲动作任何强有力的辩护。事实上,我也不希望自己变得如此痴狂。在经历了情爱的炼狱,身心深度破碎,至今都拼不到完整后,我曾经发誓,再也不要为情所困,为情所伤,再也不要为爱情流一滴悲伤的眼泪;我告诫自己,要永远端立岸头,冷冷地看他人在水中扑腾、沉浮甚至沉溺;要做到一回眸可以山盟海誓,一转身就忘得干干净净。我反复提醒自己,爱情不再是我人生的主题,也不再是我每个夜晚独自演奏的主要曲目和主要旋律,它只是我前行路上于生动妩媚风景的偶尔驻足,是我身心需要、身与心的需要又可以完全分离时的偶尔放纵,是我观看他人爱情表演时的偶尔共鸣。因为我深知,在爱情这场战事中,谁投入多,谁受到的伤害就多;谁没心没肺,谁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谁不较真,谁就可以做到真正地潇洒走N回。
  但是,从有机会由喜欢到爱上你,亲爱的,我就知道,所有的誓言、所有的告诫、所有的提醒不过是一场自我麻醉,恍如过期药品,其药性在不知不觉中已全部失效。
  是的,遇见你,我的爱情鸵鸟政策就注定要破产,我的爱情鸵鸟期也避无可避地要宣告结束。如今,每一段独处的时光,你的影子便会填充我身心的全部血脉;你的名字便会缠绕在我的神经末梢,我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呼吸。我终于无比恐慌地发觉,过往的那些所谓沉静所谓从容所谓淡定,只不过是对爱情的休养生息,爱的星火一旦死灰复燃,竟变本加厉,大有燃成火海之势。
  不是这样吗?这个秋意阑珊的夜晚,当我没法真实触摸你的时候,亲爱的,你的声音就成为我最大的诱惑。于是,差不多每隔十二分钟,你的号码就会在我的心头跳跃,在我的唇齿间跳跃,在我的指尖跳跃。这蠢蠢欲动的情形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属于你的那个温馨的号码在我的书房我的卧室,响彻了二九一十八次,还多出一次。
  亲爱的,你一定不知道,不知道那十九次的拨号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或许会以为,那只是一个花痴般的女人,她那不太聪明的大脑与一根完全服从于大脑指令的手指,对一串数字的重复记忆;是一个闲得无聊的女人,在闲得无聊的时间里,玩的闲得无聊的手机游戏;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女人对于爱情的短时间的中度中暑。
  不,亲爱的,倘若真是那样的话,我还断不敢对你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爱,于我来说,是如此的神圣,如此的不可冒犯不可亵渎,如此的不能轻易言说。我始终怀着信徒一样的虔诚与恭谨,对它顶礼膜拜。我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够不是真的爱你,能够只是假装说爱你,能够只是与你玩一场情感游戏,我还有药可救。至少,我就不用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在这样欲望特别发达的夜晚,在这样欲望可以纵横驰骋的夜晚,独自待在自己清淡的小屋,为你寂寞地打这些文字。是的,我可以赴一个又一个的约会,与那些看似有趣、看似有品、看似多情的男人,周旋,调情,以爱情或者是情欲的名义,理直气壮。
  第147节:今夜,我拨打了十九次电话(2)
  可是,亲爱的,这个欲望可以超越一切的夜晚,我所有无法超越的欲望就是想听到你的声音,听听你的声音,哪怕只是听你叫我一声“烟雨”。——我好生悲怆,我的欲望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只是想要真切地感受某个人的语音。我觉得悲壮,我的欲望又是如此的昂贵,昂贵源于那是你的语音啊。
  所以,不是我要夸大其词,也不是我要危言耸听,亲爱的,那十九次的电话旅行,对我来说,真的就像一个女人十九次的生命轮回,每一次都如同一场声势浩大的情劫。我听到了希望的蓬勃生长和蓬勃生长着的希望慢慢枯萎,却无能为力;我看到自己的小屋一忽儿亮如白昼,有鲜花摇曳,一忽儿又暗如黑洞,抬头绝望,低头绝望,一转身还是绝望。——我感觉到了呼吸的死亡与呼吸又挣扎着支撑着的复苏,我无法自拔地陷落在对你的无限神往中,“想你”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黑马,我拽不住它那被诱发的野性。我拨打与你关联的那一串数字,就像演奏最生动最美妙的音符,如痴如醉,就像拨打119,十万火急。
  亲爱的,相思是一个怎样深不见底的陷阱?相思是一种怎样可怕的顽疾?相思具有怎样变态的审美情趣?你一定没有体验,至少没有我如此深刻的真切的充满痛楚的体验。没有如此深刻真切痛楚的体验,你有着多么圆满的幸福,而我,有着的是怎样凄美的幸运。
  是的,十九次,我记得非常清楚。但是,我终究没能听到你的声音,一个字也没有——十九次的拨号,成功率无比悲哀地沦落为零!不是因为你的手机关机(当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关机),也不是因为你的手机占线(当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占着线),更不是因为你拒绝接听我的电话(当然,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会拒绝接听),是我的缘故,是我自己的原因——每次拨到最后一个数字时,我总会突然就清醒过来,就像突然被解了穴道一样。于是,就有了稍稍的犹豫,这犹豫就让满脑子的冲动挫了一挫,然后我就坚定地依依不舍又匆匆忙忙地把电话挂了。那情形有点像潜入豪宅的小偷,正要将一幅名画揣入怀里,突然听到主人的脚步声,只能弃画惊慌失措地逃之夭夭。
  第148节:今夜,我拨打了十九次电话(3)
  我如此迷糊又清醒,清醒又迷糊,反复数次,就像故事情节的重播或回放。
  我傻吗?我傻!我真的傻吗?我不知道。
  但是,亲爱的,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之所以犹豫,之所以终于没有勇气将电话进行到底,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电话拨打过去是不是合适,是不是会给你造成困扰,是不是会惹你心烦意乱。——我真的害怕你承载不了我如此隆重的相思,害怕你扛不住我如此奔涌的激情,害怕你一恼了,就清醒了理智了,而清醒之后,你第一件事就是理智地删除关于我的所有激情记忆。那将是我最悲伤的结局。
  我记得木心先生曾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女人,女人投入越多,男人就越清醒。是的,在爱情这件事情上,男人一方面总是特别渴望女人的激情回应,渴望自己想要征服的女人能够迅速地彻底被征服(那可以见证着自己高不可攀的魅力指数),却又不敢要女人太过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