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4-04-29 11:03      字数:4789
  眼前是风光艳丽的金秋十月,为什么她人生最好的季节却要陷在莫名其妙的暗恋里?萧逸固然优秀,但让自己执着不能自已的究竟是什么?
  徘徊在海边,看着寂静空旷的沙滩,历楠有种不认识自己的感觉。如果可以,她想回到不认识萧逸的时候,然后错过那个相见的时点,从此大学就会多姿多彩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唐劲阴魂不散地踢着沙子,坐到历楠身边。
  “你怎么来了?”历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只好拣能想到的话问。
  “嗯,我们握手言和吧。”唐劲伸出一只手,“你不对,我也不对,大家扯平了。当然,你不对在先,但我是男人,要让着你。所以,就不计较了。”
  唐劲的手在空中悬着,历楠看了看,没理他。
  唐劲讪讪地收回手,“小心眼儿。”
  “你离我远点就行了,没必要握手。”历楠一点面子也不给,还身体力行地向旁边挪了挪。
  唐劲扭头去看空出来的地方,松软的细沙留下坐过的痕迹。他伸手比画了一下,“历楠,你屁股这么大?”
  历楠扭头一看,果然是自己坐过的位置,被沙子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形状。她又羞又气,伸手就要抹平,唐劲单手拦住她,“别!我照一下。好多男生愿意看呢!”另一只手竟然掏出了手机。
  历楠又羞又气,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先把那个耻辱的痕迹踢乱,又一把把唐劲推倒,“讨厌!无耻!流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劲杀猪般地惨叫起来,“救命啊!姑娘你不能来强的!”
  历楠脑子嗡嗡乱想,既想堵住那张臭嘴,又怕他真的照下什么。她又没受过格斗训练,只好噼里啪啦一通乱打。唐劲还好,顶着拳脚爬了起来,一边喊一边躲着拳脚,那么大的个子,长手长脚的,完全可以跑开,不知为何却总是绕不出历楠拍打的范围,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一只被老虎追着咬的大猴子……那天晚上,历楠忽然想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可以主动离开有萧逸的地方,第一次目光没有追着他,第一次没有想着“萧逸”……转眼进入深秋。学校两旁的柳树叶子都变成干硬的脆片,随着秋风的节奏,一层层地掉下来铺在地上。
  那天在海边与唐劲“化解恩怨”之后,历楠发现晚上她做梦不再梦见萧逸了,之后又连着几天没有梦见他!
  那些因为神经衰弱而被保留下来的梦境依然五彩缤纷,却没有萧逸的影子,当然也没有唐劲的,好像被谁抹了一下,就那么轻巧地消失在这个神秘的世界里。
  历楠有些怅惘,又有些庆幸。梦是她认为冥冥中连接她和萧逸的纽带,是她不断强化自己信念,舔舐暗恋之蜜的途径,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断了、没了、消失了……历楠开始也试过在睡前默念“萧逸”两个字,却徒劳无功。
  那些没有萧逸的梦境虽然延续着她一贯的神经衰弱,却显得轻巧飘逸。即使回味,也不会觉得忽喜忽悲,影响心情。慢慢的,历楠习惯了没有萧逸的夜晚,习惯了迎接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习惯了接受萧逸在生活里渐渐消退的现实……
  ☆、Chapter 03(3)
  偶尔碰见唐劲,两人会点点头,说说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乔锦问历楠是不是开始喜欢唐劲了,历楠断然否认,并有意识地避开唐劲。如果对面走来,她宁可拽着女朋友绕个圈,多走几步冤枉路。
  乔锦不解她何必如此介意。历楠的解释是,既然连乔锦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觉得她和唐劲之间应该有什么,那她就更应该瓜田李下地注意避嫌。
  余歌对此极为支持,她反对陷入稀里糊涂的恋爱中,尤其是那种暧昧的状态,余歌激烈地斥之为“不道德状态”。
  萧逸是学生会主席,唐劲受萧逸的邀请,在体育部长准备大运会的时候,出任本学期的代理部长。秦雪梅习惯性地叫上历楠去会里帮忙,却意外地被历楠拒绝了。
  “没必要这么在意吧?唐劲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啊!”秦雪梅竭力挽留自己的免费得力助手。
  历楠没精打采地托着腮帮子,“累了,不想跟那些男生有什么。再说,我现在不想见萧逸。暗恋了这么久,我突然觉得很累。也许暗恋是有期限的,我的——终于到期了。”
  “是吗?”秦雪梅狐疑地看看她,“你到底是因为萧逸,还是因为唐劲不去的?”
  “不管因为哪个,反正我是不去了。”历楠爬上床,蒙住被子,闷声说,“不去了。”
  “那你现在干吗?”
  “睡觉。”
  “今天有课啊!”
  “你见我上过课吗?!”
  余歌扭头看窗外,无视乔锦扫过来的可怜巴巴的眼神。
  被窝里一片漆黑。历楠吐出一口气。她能说,凭她的直觉,唐劲好像对她有好感吗?会不会自作多情了一点?会不会是她太敏感了?就算有,会不会一旦她作出反应,又会变成橱窗里的商品,等着被选择?!
  暗恋,永远只有一次。
  寝室里静悄悄的,历楠掀开被子,慢慢地坐起来,穿好下床,坐在书桌边。
  刚才,余歌和秦雪梅押着不服气的乔锦去上课。乔锦出门前喊得声嘶力竭:“为什么要我去?为什么楠楠可以不去?”最终没用,还是背着书包乖乖等着点名。
  自从历楠在教室明目张胆地装外校学生成功脱身后,余歌就放弃让她上课的努力了。
  铺开宣纸,研好墨,墨香慢慢地弥散开来。屋子已经收拾干净,点起一支熏香。端方的檀香和墨香糅合在一起,若即若离。丝丝的苦味从香气中透出,渐渐平息了翻腾的脑海,如暴雨过后的大海,慢慢托出一弯淡淡的月牙。天还是黑的,但,终究平静了。
  历楠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口气,扫走胸中的窒闷才回到桌前,提起毛笔,轻轻地蘸了蘸墨汁。看着雪白的笔尖变成浓酽的黑色,发出饱满而乌亮的光泽,历楠才稳稳地提起来,面对眼前的白纸,静气凝神。
  历楠的母亲是画画的,学艺不精开了个画廊。受母亲的熏陶,历楠的书画功底比起一般孩子要强很多。
  墨迹在纸上有节奏地变幻着,弯弯曲曲的黑线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字。历楠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些字,她只是随心所欲地画着,慢慢地欣赏着它们的体态、气势、姿容、仪表。时间悄然流逝,洁白的海鸥从窗外掠过,又扑向深远辽阔的大海。每个生命都像字一样,有开始,有结束。虽然只有写完了,才知道是美还是丑,但是总可以慢慢落笔,细细琢磨,一笔一画地认真对待。因为时间总是匀速通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锦的大嗓门报告午餐时间的到来,“臭死啦!”话音落下,门被推开,乔锦拖着书包冲进来,扑到桌边捧着水壶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才抹抹嘴儿,跑到历楠的桌边,边看边问:“又练字呢?这么漂亮的字,干吗不让说呢?宣传部那个书法家算个屌啊!”
  历楠不受影响,继续临帖。
  乔锦爬上自己的床,“对了,有人在校门口的鹭鹭酒家里看到顾华之和萧逸一起吃饭,只有他们俩啊!听说顾华之很矜持的,从没和男生一起单独聚餐过!”
  历楠的手一顿,“白”字的最后一笔竟然写不下去。再仔细一看,那些图画般的字合成了一首词: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后面没写完。
  乔锦读出来,“怎么写这个词儿啊!望啊望的,望夫崖啊!咱们419说什么也不能当望江楼!啧啧啧,尤其是最后这三字儿,你能来点吉利的吗?倒过来念就是白断肠啊!望了半天——白断肠!”
  “你不能说点好听的?!”秦雪梅打断乔锦的乌鸦嘴,“要不是我和余歌把你叫过去,你的作业又交不了了。对了,楠楠,老师那里帮你请假了。没事的话,还是上上课吧,挺好玩儿的。”
  “对!”乔锦又插话,“我发现老师特别爱讲侵犯女性生理自由的案子,一讲就两眼放光!”
  “别乱说!”余歌拎着几个水壶走进来,今天轮到她值日打水,“老师毕竟教给你东西了,讲什么管那么多呢!”
  历楠越看自己写的字越觉得晦气,赌气把笔一扔,爬上床看书去。
  乔锦看她不写了,问道:“你那个字儿,借我用用呗?”
  “随便吧!”
  她头疼得厉害,只想闭眼睡觉,别的一概不问。
  Chapter 04(1)
  今天起得很早,历楠拿着油条坐在食堂里发呆:好像忘了什么事?
  左右看看,都是背着书包的人。更有鸳鸯成双,喁喁私语,看得历楠心烦意乱,只想拍桌子骂人!
  “真是的,大早晨的也不让人消停!”
  耳边突然冒出一嗓子。已经过了变声期的男声迥异于女孩子的细碎尖锐,带着声带的震颤直接哆嗦着抖进历楠的耳朵。
  凑得太近了,一股热气吹到历楠的耳朵边,历楠吓得侧身扭头,慌乱中一张大大的笑脸撞进视野,“是我!美女同学!”
  唐劲?
  历楠的脸腾地热了起来。
  “你去上课?”唐劲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甚至从历楠的盘子里捞出几根咸菜,放在自己的饭盆中,“这豆腐脑太淡了!”
  他连卤都没放,白豆腐,能不淡吗!
  “有事吗?”历楠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不自在地低下头,搅着饭盆里的豆腐脑。
  完整的豆花散成细碎的小块,好像突然搅动的万花筒。透过酱油色的汤,历楠好像又看到蓝天白云金沙滩上,她被绊倒摔在唐劲身上,脸贴着脸,眼对着眼 他们都吓坏了。
  “找你谈工作。”唐劲一本正经地放下筷子,严肃地说。
  历楠愕然地看着他。
  “一帮一互助?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逃课逃得人神共愤,连院领导都知道有个逃课大王叫做历楠,不仅不上课还拿奖学金,老师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所以,大家决定要好好教育教育现在越来越不把上课当一回事的学生!而你,首当其冲!”
  历楠低下头,自己上的所有的课加起来大概不超过五节半那半节就是上次被唐劲骗去见萧逸的那次。时间久了,不知道为啥,已经记不清当时萧逸的话有多伤人,反倒是骗老师说自己是外校的,还大摇大摆走出教室的情节,历历在目。
  眨眨眼,历楠低下头嘟囔:“他们讲得不好,还不许人拒绝吗?”
  “你以为这是哈佛啊!A大有A大的师道尊严,等什么时候你到了可以拒绝老师把老师轰下台的学校,再去辩解吧!”
  “那怎么才算互帮互助啊?”
  “他们取名叫一对一互帮互助,我个人认为就是结对监督。”
  “什么意思?”
  “比如咱俩,我代表系里帮助你克服逃课的惯性,培养上课的积极性和荣誉感。你呢,也可以监督我,让我不能找借口逃课。但总体而言,我要尽量跟着你上课,保证你该上的课都上。系里通过老师点名,来确定我的工作成绩。”
  “这个听起来 ”历楠犹豫了一下,“除了我们这 ”她想说“这一对”,觉得不对劲,话到嘴边,改口,“我们这一组,还有别的组吗?”
  唐劲沉默下来,呼噜呼噜地喝豆腐脑。历楠敏锐地感觉到,唐劲有话想说未说,抑或,是不知该如何说。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历楠低着头只随着周围的人转动眼球打发时间。
  “没有了。”唐劲终于开口,含含糊糊地说着,好像这个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 ”历楠脱口而出,问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她想问,为什么只有我且唯一是我被选中?但其中似乎有什么很诡异的地方让她说不出话来。也许,这个问题应该这样问为什么是你唐劲和我被选中一组呢?尤其是我觉得你对我似乎有点意思的时候历楠对自己历来坦率。很多时候,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故作不知,而是因为害怕或者恐惧,因为选择或者权衡,不得不去回避。比起自欺欺人,历楠觉得自己至少明白放弃的是什么,掌握的是什么。
  比如现在的唐劲,她害怕被拒绝,害怕放出去的感情就像断线的风筝,不到被撕碎的时候不能降落。她已经受过一次伤,不想再重复一次错误。所以,宁可放弃唐劲的“可能”,也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不,那个问题不能问。
  历楠的心思在电光石火之间转了无数个圈,并得出了结论。
  “什么为什么?”唐劲忽然对历楠的半截
  Chapter 04(2)
  话感兴趣了,抬起头,睁大眼睛追问。历楠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迅速垂下眼帘。唐劲的眼神太过炽热,似乎在刚才她转心思的刹那,唐劲也想了很多,并有了决定。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