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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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格 更新:2024-04-29 11:01 字数:4910
看谁本领更大,这个世界是属于强者的,只有最强的男人,才配享用胜利的果实。
莫离从地宫出来小半个月,言休带着她进进出出,沈夜没有找上门来,促他愈发胆肥,竟要带着她回来跟何晓佐谈生意。
关于在这边跟何氏争地界的事情,拖拖拉拉的,一直没个结果,时间久了,无法正常施工,人工,材料损耗,逾期交付商铺业主的合同赔偿……不管是对何氏还是言休来说,损失都是无法估量的,最后言休跟何晓佐电话沟通,商定彼此各退一步,由第三方监督,选定日期当面签下协约。
狡兔三窟,这些年来,言休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购买了多少栋别墅,反正产业分布区,肯定有他的私宅就是了。
回到家,楼上楼下不见莫离的身影,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在地下酒窖里,疾奔下来,果真看见安静立在酒架子前的纤细身影。
几近曳地的白缎子睡袍,长长的黑发披垂着,发梢扫着臀尖,黯淡的灯光洒下来,落在她身上,照出缥缈意境,仿佛,立在他眼前的,是一缕游荡在暗夜里的幽魂,或许,眨个眼的工夫,就会消失不见。
他感到不安,快步走过来,展开双臂从她身后拦腰抱住,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才觉得踏实,将下巴磕在她肩头,唇接近她耳畔,温柔软语:“这么晚了,都不累么,我抱你上去休息。”
她柔顺的靠在他怀里,没有回答。
俩个人,站在朦胧灯光下,静静依偎,许久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在她耳畔试探着问:“离离,还记得洛邈么?”
她无动于衷。
这是言休意料之中的反应,不过他还是略略感到欣慰,再接再厉:“这个人你没有印象,那么沈夜呢,你对他还有没有印象了?”
她继续无动于衷。
他缓了口气:“那么,浅尝和辄止呢?”
偎在他怀里的柔弱身子僵了一下,他跟着紧张了:“怎么了离离?”又有点不敢确定的试探:“你还记得这两个名字?”
她蹙眉,陷入自己的世界,老半天,才缓缓的摇摇头:“不知道。”顿了顿,补充一句:“你说的这些名字我都没印象。”
他笑逐颜开,抬起右手覆上她的右手,两枚戒指靠的这样近,他看着戒指,终于下定决心:“离离,明天我去跟何晓佐签协议……”
没想到,竟被她打断,语调呈现异常波动:“谁?”
他一僵,轻覆着她的右手突然施力,紧攥住她的右手,引得她吃痛的抽气声,他却全不在意,只顾着追问:“何晓佐——你记得他?”
她迷茫的摇摇头:“没听过。”
他吐出口气来,撤了攥紧她的力道,改成温柔抚摸,启口含住她耳垂,轻轻吮吸,口齿不清的断续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等谈完这单生意,我们就结婚,你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的?”
她没有回答,视线胶在面前酒架上的酒瓶,很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这些酒,哪瓶都是大有来头的,贴着签子入了档,身价不凡,是普通工薪层难以承受的奢侈品,那个时候,我偶尔有幸可以在老板的小酒窖里看到一两瓶,眼睛都直了,老板娘轰我走,说把我卖掉也抵不上那半瓶的价值,我就想了,如果能把它偷出去卖掉,哪怕只跟人要半价,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再愁妈妈的住院费了,我果真去偷了,却被老板娘给抓住,她说要剁我的手,其实哪里有那么贵,顶多也只能维持妈妈几个月的医药费罢了,会那么说,不过是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是廉价的罢了。”
他怜惜的抱紧她:“谁敢这么欺负我的离离,你告诉我,我去剁了她的手。”
现在的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和真正的莫离,殊无二致,就连有一些言休都不清楚的回忆,她似乎也知道。
其实,那些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没有人能肯定,或许,只是她依着莫离的性格,填充了记忆的空白,拼凑出了个完整的人生轨迹。
真没想到,他这样问了,她竟给出肯定的回答:“重金属。”
言休怔了一下:“什么?”
她清楚的:“那个酒吧叫做‘重金属’。”
言休渐渐眯起了眼——她竟连名字都说得出?
这个疑问成功转移了言休的注意力,他不再追问她结婚,只是重复着那些旧誓言,说她现在有他了,没有人再敢欺负她,又说她要是高兴,就把架子上的酒拿出去半价再半价的卖掉,这么几瓶酒,怎么会有他的离离珍贵。
她靠着他,笑的心满意足的模样,然后,由着他抱她走出酒窖……
言休那些话,自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没有他在,他连房门都不准她迈出一步,又岂会纵容她去那些鱼龙混杂的*。
可莫离却把那些话当了真,哪怕只是几十里地,她也要带上小行李箱,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早晨出门前,趁着言休洗澡,莫离偷跑进酒窖,挑了两瓶最贵的,上来之后,用衣服包裹住,放在小行李箱里,确保不会撞破,才安稳的扣住箱盖。
真是巧,言休把莫离安置在点荡,这是他的地盘,他自然放心,出门去跟何晓佐签协议去了。
协议签得十分顺利,签完之后,言休邀请何晓佐到点荡做客,何晓佐也没推迟,当然,点荡是晚上才开始营业的。
也就在他们分开后没多久,言休接到他老爹的一通电话,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见他,他老头就在临市。
言休和他老爹,其实并不十分亲厚,最关键的是,言休刚回去时,他爹对他处处设限,想要一手掌控他的人生,年轻那会儿叫叛逆,成熟之后,就该叫反骨了——是的,反骨,言休有很重的反骨。
他爹命人时时跟着他,说是保护,实则监视,连给莫离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找不到,十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轮班“守护”,不许他有一时片刻的“脱轨”。
他爹不想要个疯子儿媳,就着手安排流水相亲宴,集千娇百媚,展风情万种,见他不动心,干脆让女人脱~光往他床上爬,短短半年时间,被他轰走几十个,真可谓前仆后继,直到他把他爹一个把兄弟的闺女从楼上扔了下去,摔断人家的腿,方才遏制住那股邪风。
说真话,言休并不是个会刻意修生养性的男人,在他的思想里,欲和爱是分开的,即便当年他跟莫离在一起时,如遇特殊情况,和莫离短暂分别,憋久了,恰逢天时地利人和,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会对那些往他床上爬的女人那么反感,并不是他有多克制,也不是那些个女人不够妩媚,全完是出于对他老爹的反抗。
因他爹竟明明白白当众宣布,举凡哪个门当户对的妙龄女子先怀上他的骨肉,只要拿出孕检单,就会是他言休的正房夫人。
他怎么肯上钩?
几年时间,抗争终于胜利,可物是人非,要说不怨他爹,怎么可能?
所以,听见他爹在这个关口提出要见他,言休自然不肯,可他有软肋,只要有软肋,就容易控制。
这回,他爹是有备而来,只轻巧的三言两语:“你要结婚,我是不反对的,你妈也在这边,她说莫离最在意的就是她妈妈,如果要结婚,怎么能不跟她妈妈打声招呼?”
直戳言休心窝子,他点头了。
回到点荡,莫离蜷曲在床上睡觉,言休要抱她去临市,她才不肯,言休盘算这是他的地盘,也没人敢兴风作浪,最主要,怕他老头让莫离感觉不舒服,就没强行带她去。
言休走之前,特别跟点荡新经理打过招呼,让他晚上准备点特别节目,招待一下何氏大少,又叮嘱有关莫离的很多注意事项,才放心离去。
华灯初上,点荡内人头攒动,何晓佐依约而来,还带来了常荣轩等一干虾兵蟹将。
这些日子,他消瘦很多,但,成熟的风韵,由骨子里淬出的媚意,更惑人了,出现在这妖孽横行的场所,他比他们更造孽。
进来之后,经理迎他上二楼,可他却盯着台上的钢管舞女郎发呆,经理当他喜欢,沾沾自喜,这新来的经理哪里知道,何晓佐是在想:他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这里……
“先生,买酒么?”低低柔柔的嗓音,出人意料的,竟穿透鼎沸音乐,飘进他耳中,蓦然回首,幽暗角落里,单薄的倩影,一手握瓶颈,一手托瓶底,微微俯身,对坐在桌前的中年男人推销着:“一看您就是好人,可以半价卖给你……”
他感觉眼圈涩了,可清晰的看见,她手腕上戴着的链子——那是何家传给子媳的。
“离——离!”他想高声喊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心翼翼的轻唤,怕惊碎一场美梦般。
没想到,她竟听到了,慢慢转过身来,看见他,手一松,“啪——”酒瓶砸在地上,半价的半价,也没了:“晓……”
他看着她,心底溢出莫名感动。
好久不见,真没想到,重逢竟会是这样的突如其来。
初见没能给她留下个好印象,他当她是“鸡”,肆意轻薄。
也是住进她家后才搞清楚,原来,那个时候,她也把他错当成了个“鸭”——简直气死他了!他何家大少,纨绔们的精神领袖,哪里像“鸭”,这有眼无珠的女人,真是恨不能将她压倒好好□□,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不过,事后想想,“鸡”和“鸭”啊,这阴差阳错的身份,还挺般配,嘻嘻嘻……
当然,因他轻佻的戏耍,致使她对他很没好感,即便他穿着暴露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对他也是视而不见的。
此刻,她看见了他,脸上竟浮现激动神色,那样的深刻,仿佛见到了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忍不住向前,一步、两步、两步半——蓦然止步,走不下去,一定是他看错,他怎么会是她眼里最珍贵的?
他僵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突然有了反应,踏过地上的狼藉,直冲过来,狠狠撞进他怀里。
他伸手扶住她纤细的腰,想要低头查看她的脚有没有被扎伤。
可她却顾不上自己,注意力全摆在他身上,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仰头看他,满满的情意随着热泪溢出来:“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脑子里。”
他心头一动:难道那个时候,她只是装着不在意他?
“你说,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我了,你也不会不要我,我一直都在等你,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愣住:这些话很熟悉,但绝对不是出自他的嘴,那是……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晓佑,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他如遭雷击,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她:“你叫我什么?”
她抽噎:“你是晓佑——我的晓佑,我都想起来了,我不喜欢言休哥了,我爱你,你说过要娶我,还算不算数?”
怎么可能:这应该是陶夭,能想起什么?从没见过晓佑,又怎么会等他娶她?哪怕真有什么万一的存在,这个女人果真是莫离,想起了一切,那她应该知道,她和晓佑早已是合法夫妻,在她爱上他之前,已经嫁给了他……
艰难的抬手攥住她右手腕,从她脸上移开,一鼓作气,翻转来看,《破碎的人生》还在,她确实是陶夭。
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心,有些紧张:“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把它搞成这个样子的,真的,我没有自残,你不要不理我。”
不停的跟他解释,急得又要哭了,她这样在乎晓佑的喜怒?
之前受命接待何晓佐的经理刚把他迎进来,就听看守莫离的保镖说她不见了,这小姑奶奶要出个什么意外,言休能活剥了他涮着吃,忙扯个借口从何晓佐这边溜走,里里外外翻个遍,最后听服务生来报,说莫离混在一楼大厅跟客人推销酒水。
经理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儿跑过来,老远看见莫离黏在何晓佐身上,差点吓破胆,拨开围观人群挤进来,伸手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珠子,口舌都不利索了:“大、大嫂,大哥说您需、需要休息,还、还是先回去吧!”
言罢就要过来拉她,被她伸手扫开:“我又不认得你,不要你管。”被药物拿的,脑子混沌的时候远远多过清醒,很多人转头就忘。
经理哪里知道,只当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管是莫离还是何晓佐,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只好赔着笑脸:“我是大哥手下的小跟班,大嫂不记得我也正常,可大嫂就要跟大哥结婚了,再跟别人这样多不好,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听了这话,莫离现出不安表情,紧盯着何晓佐:“晓佑,我不想嫁给他,你带我走好不好?”更往他怀里钻,极小声的补充了句:“我怕他——很怕很怕的。”
何晓佐感觉到了,她比之从前单薄了很多的身体正打着寒战,当真是怕死那个言休,突然想到,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