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4-04-29 11:01      字数:4944
  这个叫法,实在不是一般的笼统,不过对服务员来说,这个叫法绝逼痛快,可劲让他们造,反正看这男人的打扮,应该不会逃单……服务员笑盈盈的下去了。
  莫离捧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眼角余光却瞥见沈夜做了个奇怪的举手动作,她目光移过来,正对上他伸到她眼前的左手心。
  干净的掌心,正中卧着颗朱砂痣,晶莹、圆润,是极玲珑的一颗,她的眼睛眯起来。
  他盯着她的表情,笑得像个谦谦君子:“听说过么?掌心的痣,是前世的恋人在奈何桥上,遗在你手中的泪,害怕今生再错过彼此,化作相认的记号……”
  莫离在桌子下面攥住右手,面上却对沈夜的说法嗤之以鼻:“大哥,像你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是信奉‘马列主义□□思想’的吧,就算不那么忠诚,可想想啊,这都啥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别说什么前世今生,你难道都不知道,建国之后动物神马的都不许成精了么——丫也太给国家干部丢脸了!”
  沈夜温润的笑僵在脸上。
  莫离还不怕死的丢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忍,看她现在心情不好,就权当哄她开心了。
  果断转换话题,误会什么的,最好解释清楚,指望着一根筋的家伙顿悟,还不如指望买彩票中五百万头奖,于是沈夜清清嗓子,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近来和陶赫瑄接触那么频繁,大约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我和林钧婷的事。”
  莫离又喝了一口水,很认真的问了他个问题:“沈检,今天晚上这顿,算你的吧?”
  沈夜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肯定的点头:“当然。”
  莫离笑了,像阅历丰富的老者一般开口:“既然你愿意提供我一顿免费的晚餐,那我也不吝劝解你,别把那个丢脸事压在心里,十个少年中有八~九个,天真的时候,几乎都曾觊觎过某个荡~妇。”
  沈夜额角青筋蹦了蹦,声调还维持着他惯有的平静:“哦,那还有一两个呢?”
  莫离耸耸肩:“大概是喜欢男人吧。”
  沈夜:“……”
  看她已经把整杯水喝完了,沈夜伸手提壶,替她重新填满,才不动声色的问:“那少女呢?”
  莫离瞪着好不容易喝光的水杯,漫不经心的:“少女啊,多半会爱上一个混蛋男人。”
  沈夜:“……”
  貌似,他也曾是混蛋男人来着——还是,她在故意骂他?
  他的手机还在她手里,攥了很久,莫离终于决定不再拨打,递还给他:“这个,谢谢你。”
  沈夜没有伸手来接,只是盯着她的脸,像个普通朋友一样正常的声调,小心询问:“他这样抛开你,你会不会很生气?”
  她想了想,果断摇头:“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夜眯起眼:“你就这么相信他?”
  莫离点头:“那样一个眼神清澈,让人一目了然的人,哪里会有那么多花花心思,我知道他爱我,会这么做,肯定是突然出了什么我不清楚的事,他那个人,习惯性的先替别人考虑,没关系,他不等我,那我等他好了。”
  沈夜感觉自己的心揪疼起来,错愕的看着莫离:“这些话,不过是你主观臆测来安慰自己的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么会看见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莫离抬头望向窗外,从坐下后,窗外的雨势又急了些,夜归的人,也都格外狼狈了,偶尔路过一对顶着一件男式外套,紧紧偎靠在一起快速跑过去的年轻男女,大约是对恋人,即便被淋得像两只落汤鸡,却都是笑着的模样——真是叫人羡慕的幸福甜蜜!
  她的声音略有点飘忽,却十分坚定的,好像那就是真相:“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遇上了什么事,但有些艰难的事情,刻意的隐瞒,并不代表就是对自己所爱的人好,试想一下,如果有情人,就算‘遭遇这种背叛的伤害’,一时气愤冲动分手,总会有气消的一天,等想开之后,还想知道对方那么做的真实原因,主动去了解事情的真相,结果发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爱你爱到愿意为你牺牲自我,独自背负所有的痛苦,那么,对于后知后觉了解到真相的当事人来说,如此的情意,将会成为永远卸不掉的心灵枷锁,那不是为你好,而是把你这辈子都困在悔恨当中了。”
  雨势从绵软渐至狂狷,顽固的坚持,不肯退让半步,就像那一晚,只有她一个人守候的洞房花烛夜。
  今晚,如果没有遭遇变故,本该是她和洛邈法律上的“花烛夜”,结果,又剩她一个人孤独等候,真是讽刺。
  不对,这次不再只有她一个。
  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这个人:“你很开心吧?”
  他的眼波柔软,像沁水的墨黑缎面,睫毛长且浓密,微微颤动:“嗯?”
  她故作轻松:“这个执拗的女人,活该让人看笑话。”顿了顿,极轻:“一次又一次的。”轻如弱风过耳,若不是全神贯注,必将错过。
  明明是个笑模样,可他看着却觉得心房好像被一根尖利的长刺贯穿,初始不觉怎样,待到感觉到它的存在,已经痛得如此深刻:“夭夭……”
  自嘲过后,她终于发现不大的桌面上,居然摆满了各式水酒,顿时露出戒备表情,还夸张的做了个抱胸的动作,双眼圆睁的瞪他:“你有什么企图?”
  前一刻还是楚楚可怜的,转眼就变成神经兮兮的,听听她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嘛,即便沈夜偶尔不按理出牌,但做事素来条理清晰,遇上这么个风一阵雨一阵的,也晕乎,呆愣的问:“企图?”
  莫离支起食指,胡乱的点了点桌子上的酒:“我只是感觉有点饿,才跟你进来吃点东西,你叫这么多酒干什么?”
  沈夜表情严肃:“陪你浇愁。”
  再看她那眼神,简直像是看见了豺狼虎豹:“借酒浇愁,浇完之后,孤男寡女,恐怕就要‘愁更愁’了吧!”又义正言辞的补充:“我很洁身自爱的,绝对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你把这些统统退回去。”
  沈夜感觉额角的青筋蹦的有点欢快:“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么?”
  莫离低头翻白眼,特小声的咕哝:“不是那种人,浅尝和辄止是怎么来的。”
  “你说什么?”
  “我想吃面。”
  “家常面?”
  “方便面。”
  “……”
  与此同时,在莫离家里,本身状态就不好的米夏,勉强照顾好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分神应对浅尝和辄止,实在有难度,好在,陶赫瑄想到了这一层,放学的时候,陪她一起去接浅尝和辄止放学,顺道吃了饭,接着开车送一大两小回家。
  前一晚就没见到莫离,今晚连洛邈都不见了,就算辄止还是习惯性的安静,可浅尝总归是要问的,这可把米夏难为住了。
  见此情景,本想着把他们送进小区就走的陶赫瑄,临时改变主意,和他们一起上了楼。
  这里对米夏来说,就像第二个家,莫离不在的时候,她自然要端出主人的架势,像对正经客人一样招呼着陶赫瑄。
  大家都在寻找洛邈,为了方便联络,手机当然不能关,也就在陶赫瑄刚接过她端来的白水时,忽然听到短信提示音,米夏顺手就掏出手机来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打开一看:看你那张死人脸就觉得恶心,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逼长得那么丑,还敢露出来让所有人看,后台是够硬啊,可你别以为删了就没那回儿事了,告诉你,不知道多少人下载到电脑里了,没事就拿出来“欣赏欣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自己男人躺医院里生死未卜,又开始到处卖~骚,呸!
  米夏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当真像个死人。
  这么明显的变化,对细致入微的陶赫瑄来说,当然不可能忽视,他将手中的水杯放下,小心询问:“出了什么事?”
  米夏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收了手机:“垃圾短信,没事。”
  鬼才信她,不过她不愿意说,他又不能来横的,只是微微的笑:“今晚我没地方住,可不可以在这借住一晚?”
  米夏强打精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事先讲下。”
  陶赫瑄挑眉:“讲什么?”
  米夏耸耸肩:“离离那八婆自打失业后,就越来越猥琐了,锱铢必较,你要是住这,就按小旅店价付房费。”
  陶赫瑄笑着点头:“这个好说。”又补了句:“包月可以打折不?”
  米夏挥手:“包什么包,包给你,我表哥住哪?”
  陶赫瑄眨眼:“他们打算结婚了。”
  米夏眨巴眨巴眼,反应倒是快:“不包不包,包给你,我干儿子和干闺女住哪?”
  这看似没心没肺的胡扯,是她和莫离缓解心里重压的一种方式。
  “叮铃——”,又是短信,米夏故作无所谓的笑容僵住了。
  陶赫瑄看着她:“不想看就直接删掉。”
  米夏低头摸手机:“又不是恐怖片,怕什么啊?”
  还是刚刚那个号码,这回发来一条彩信,打开一看,米夏的身体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对方居然发了张□□过来——她的独照。
  米夏目光直楞楞的盯着手机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一只手覆盖住屏幕,她抬起头,对上陶赫瑄关切的视线,静静对视半晌,才虚弱的笑笑:“我没事。”
  又有新短信传进来,陶赫瑄看着米夏:“别看了。”
  米夏伸手扒开他的手:“逃避不是办法。”
  明知道陶赫瑄不会偷看,可就是下意识的躲避着他——她不想让他看见她不堪的那面,她以虚荣心解释自己的行为。
  都说事不过三,可这第三条,还是那个号码发来的,不过这次又换回普通短信:勾引别人老公的破鞋,不得好死!
  米夏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正这时,又进来一条新短信,她脸色煞白,视线四下乱飘,无意间撞上陶赫瑄的,瞬间定住——她从他眼底清楚的看到了关切和怜惜,这样深刻,叫她感觉温暖,怦然的心动,眼圈也跟着酸涩了。
  “可以设置一下,屏蔽那些随便乱发垃圾短信的陌生号码。”其实他也不是不清楚她收到了些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茬这么说。
  他的存在,叫她倍感踏实,眼圈越来越涩,再过一会儿鼻尖也要红了,被他看见,多不好意思,垂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囔囔:“你不说我都忘了,乱发垃圾短信的实在太讨厌了,谢谢你啊!”
  害怕看到那些污秽不堪的恶毒咒骂,却还是忍不住要看,她大约被潘良良刺激狠了,成了具有严重自虐倾向的变态,突然发现这次的号码和之前的不同,暗忖:怎么,换着号轮番轰炸?
  选择碰触阅读键,一眼扫过来:夏夏,不必再找了,我回去了——表哥。
  米夏呆住:“不必再找了”——看来他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不然怎么知道他们都在找他?“回去”——回哪去?
  快速回复:我在离离家,你说回去,回哪去?
  好久才收到回复:从哪来回哪去,一会儿的火车,就不当面道别了,那么,再见了!
  米夏看看茶几上的水晶镇纸,角柜上的贝壳摆件,这全都是被浅尝当玩具拿出来的,属于洛邈的东西的,都没来得及回来收拾,至于证件,早晨出门前打算去登记,那些应该是带在身边的。
  接着回复:什么事这么急,连东西都不收拾就要离开,你不知道离离在民政局外等了你一天么,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却再也收不到回复,米夏忍不住拨回去,已经关机。
  陶赫瑄这次问出声:“是谁发来的?”
  他能留下来真好,有个人商量一下,实在比一个人乱作无头苍蝇的好太多了:“是我表哥,他说他要回去了,今晚的火车,让我们不必再找他了。”
  陶赫瑄略作思考:“快,赶快通知离离,让她去火车站。”
  米夏茫然:“可是这里有两个火车站,去哪找他?”
  陶赫瑄十分肯定的:“北站,你表哥应该是坐今晚九点半那趟路过本地的长途,明天早晨赶到国际机场,坐飞机离开。”
  米夏连连点头,一边拨号一边咕唧:“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那么喜欢离离,离离都答应跟他结婚了,居然玩起了不告而别,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陶赫瑄皱着眉头,眼角余光瞥见卧室门口,不细看,很难注意到房门竟没关紧,原本以为浅尝和辄止做完作业,看了一小会儿电视就去睡了。
  其实,孩子虽小,却也未必就不懂事,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相较正常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更为敏感,哪怕一个表情,都能让他们感应到差异,怎么睡得着?
  米夏拨了一遍,提示关机,以为打错,又重新再拨,陶赫瑄转头正对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