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淋雨 更新:2024-04-29 10:58 字数:4814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剑向唇齿干涩地开口:“我叫吴剑向,是三民分局的刑警。
“我叫张织梅。”织梅也假装客套地向他微笑点头。
经过了适才在马路上的拥抱,剑向一时还无法适应两人微妙的关系。“欸,张小姐……
“干么啦!你说话的方式好闷喔,嘻。”织梅故意激他:“叫我梅梅好吗?不要叫我张小姐嘛,这位大哥。
“这……
“我以为你喜欢我呢!
“我是喜欢妳啊……”剑向终于冲动地把内心的渴望说了出来,“所以,我才不知道该如何向妳说明妳与案件的关系。
“案件?”织梅的表情泛起一丝困惑。
很显然的,织梅并不知道一位刑警之所以费尽千辛万苦寻找她的真正目的。甚至,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阵子社会新闻版面上那则密室谋杀案和自己有任何关系。
剑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相片,“梅梅,妳见过这两个人吗?
织梅的目光在钟思造和夏咏昱的半身照来回游移:“……没见过。
--果然全都忘了。“妳知道吗?这两个男人被杀了,”剑向拿出第三张照片,“而照片上的女孩子,是涉嫌最重的人。
织梅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照片。“什么?这是我?可是,我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
“妳知道吗?妳的这张照片,就放在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家里--他叫夏咏昱。
“夏……唔呜!”织梅突然痉挛了起来,她的双手抱头,不让剑向看到脸。
剑向起身伸手过去扶住她。“妳的头很痛,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织梅难过地呻吟,“我好害怕……
“告诉我,妳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梅梅,是有人在跟踪妳?
“不是……
“还是妳经常梦到什么可怕的事?
“不是……
“那……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人在跟踪我,我也没有做梦,”织梅的语气开始哽咽,“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在怕什么,我就是全然地害怕,害怕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拜托你不要再问我了……
他所获得的答案,和夏咏昱曾问到的结果完全一样。剑向抱住织梅的背,她悲伤地躲入他的怀中抽泣。
--难道说,执行那个危险的强力催眠术是仅剩的解决途径?看到织梅可怜的模样,剑向实在不忍心再增加她的痛苦。
“我以为……你来找我……是要告诉我……”
“告诉妳什么?”
“我的过去。”
剑向总算明白了--是的,织梅等待的确实是一名保护者。然而,她之所以需要保护,是因为她希望能追寻自己已经遗失的过去,而她直觉地感受到在这个追寻过程中,很可能会发生无可预料的危险。
“我到底是谁?没错,我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日以及身高体重。但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亲人?到底有没有朋友?我谈过几次恋爱?我有没有做过什么疯狂的事?还是曾做过什么蠢事?我好想知道!好想知道!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好象走在一条黑暗的隧道当中,我的前方没有灯光,走过的路也没有,我只知道自己所站的位置,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隧道里……请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好,我来告诉妳妳的过去。”
剑向深深吸气,他的鼻腔里充满织梅浓郁的香水味。
“上个月二十五日,在南台路的一栋旧大楼里,发现一具年轻男子的惨死尸体。经过侦查,发现男子生前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而这个女孩子--就是妳。”剑向没有理会织梅诧异的瞪大双眼,只是将钟思造的照片推到她面前,并继续说:“过了两天,另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来找我,告诉我他可以提供我一些命案的线索,不过,后来他也被害了……”
剑向略过那个晚上有关召魂术的叙述,“在他死后,我从他身分证上的户籍地址找到他的住处。然后,在他家里找到妳的照片,以及记载着他与妳相恋的日记本……也就是说,他曾经是妳的男朋友--妳至少谈过两次恋爱。”
“我……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好陌生……”
“那是因为妳丧失了过去的记忆,我不知道这和妳经常头痛是否有关。我费尽千辛万苦地找妳,就是希望能恢复妳的记忆,同时查明两桩命案的真相。”
“……!”织梅的表情忽然惊恐起来。
“梅梅,别害怕,妳并没有杀死这两个人。”剑向温柔地说,“但妳的记忆中埋藏了关于命案的重要关键,我必须试着将它挖掘出来。”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要紧。只要妳愿意信任我,我就会设法帮妳恢复记忆。”
此刻两人眼神交会,彷佛各自在心中寻找确认的感觉。
“如果……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了。我好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剑向静默了几秒钟,才毅然地说:“让我替妳催眠。”
“我不要!”没想到,织梅的反应竟是如此剧烈。“我不要接受催眠!”
“为什么?”剑向开始慌了,“这是我唯一能恢复妳记忆的方法……”
“因为……因为……我不要入睡,也不要闭上眼睛!”织梅的情绪又开始歇斯底里:“我睡着以后是没有做过恶梦,但我跟你说过了,我讨厌那种进入隧道的感觉,那种一片漆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因为睡觉会给我这种讨厌的感觉,所以我不要!”
剑向轻抚着织梅的脸颊,他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的脸。“妳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原来,在亮丽的彩妆下,织梅的脸因受失眠折磨而憔悴不已。
“我……我好害怕……”
“相信我,好吗?”
织梅的双手紧紧抓住他凌乱的衣领,她的眼眶泛红,考虑良久才颤抖地点点头。
“那么,我们马上开始。”现在还是剑向执行勤务的时间,早就该回警局报到了,为了早一点找到织梅,刚刚甚至还挂断立为的电话。他的动作得快一点。
他一面回想着夏咏昱的亡魂在录像带中提到的催眠术作法,一面协助织梅将床垫张开铺在地板上。织梅平躺上去以后,他要求她闭上双眼,放松身体。
“梅梅,妳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我会一直待在妳的身边。”剑向在织梅的耳畔轻声地说:“妳只要闭上眼睛,专心听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就可以了。现在,我真的要开始了。”
织梅柔嫩的右手用力缠住剑向的腕部,传达她极端紧张的情绪。
然后,剑向按照夏咏昱教导的方式,以固定声调的单音节,开始念诵这段开启织梅潜意识的“钥匙”。织梅一面倾听,一面发出闷哼声,雪白的颈部也很快地渗出汗珠。
待剑向念到第十个字时,织梅突然惨叫一声,并且迅即起身。“好痛……”
“梅梅,对不起……可是,妳非得忍耐不可。”剑向的语气坚决。
“我知道……但是,真的好难受……”
“我们再试一次。”织梅点点头。
然而,第二次的催眠并没有太多进展,在剑向念到第十二个字时即断然中止。织梅显然承受了比刚才更大的痛苦,她的眼中满含泪水,情绪十分激动。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纵使织梅已经开始抗拒,剑向仍不死心地强求织梅继续接受第三次的催眠。正如同以性虐待为题材的色情电影情节一样,织梅最后仍柔弱地应允,见到她被自己狠狠地弄哭了,剑向心中竟涌起一股复杂的异常快感。
“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梅梅,我相信妳可以撑过去的。”
结果第三次的催眠不但完全失败,织梅还如一头伤痕累累的小鹿般躲到房间的角落,抱腿痛苦地饮泣着。原本固定在耳上的透明发夹,也离开散乱的长发而掉落在地板上。
剑向面对这种情况也无计可施,他实在狠不下手将她拉回床垫继续进行这场催眠术。
然而,在他幽微的心底,则极度渴望得知这把“钥匙”在念到第二十个字、甚至念到更后面,织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梅梅,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不管剑向如何坚持,织梅只是一个劲地哭泣,完全不响应他的要求。
真的要放弃吗?--剑向紧紧拥住织梅蜷缩的身躯,内心开始反复交战。她弯曲的双臂护着自己的胸口,两手抓着剑向的领子不放,衬衫第一颗钮扣的线头随而松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着痛哭出声的织梅,剑向只能轻拍她的背,不停地向她道歉。
或许,织梅的过去能以其它方法揭露,并不一定真的非使用这么残酷的手段不可。剑向开始思考另外一种可能性是否存在。然而,一个在高雄市区不断四处逃逸的失忆女孩,要找到她确实的来历却是一件非常棘手的工作,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况下,剑向要能够一面在分局里维持往常的工作水准、一面寻找织梅的过去,实在是太困难了。
--尽管两人都迫切希望催眠能发挥揭露遗失记忆的功用,但实际的进行状况却毫无成效,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
剑向的思绪混乱不堪,他充分感觉到织梅依偎在胸前流泪所带来的湿热。他也想不出更恰当的安慰语句,只好以沉默静静地等待织梅哭累。他内心则下好决定,已不再奢想夏咏昱的强力催眠术对案件会有任何正面影响了。
“剑向,拜托你……”
织梅忽然开口,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唤他的名字。
“唔?”
“继续试验那个催眠术。”她的语调细微而坚定。
剑向被织梅的回答吓了一跳,因为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可是……”
“请你不要放弃……好吗?”织梅说,“我会好好忍耐的,我不会再哭了,真的。因为我绝对不放弃,我一定要知道我到底是谁。”
“不行,我不忍心再让妳痛苦。”
“我不怕痛!”
“我做不到。”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让我恢复记忆的方法,就算再痛苦,我也不会死心的!求求你帮助我……”织梅抬起她泪痕未干的脸庞,“你可以压住我!这样我就没办法逃走了!不然,我让你绑起来好了!把我的手绑好,你就不会被我打伤了……还有,如果怕我大喊大叫的话,就拿一块布把我的嘴巴塞住呀……这样总可以了吧?”
想不到织梅竟如此执拗。她挣开剑向的臂膀,转头跪爬到房间角落的衣柜边。她打开衣柜的抽屉,从中翻找出一卷红色的塑料绳,坚定地递给剑向。
“妳真的要我这样做?”
“真的。”
剑向定定地望着织梅的眉目,再度确认她眼神中的勇气。他拉出红色塑料绳的绳头,“我该绑在哪里?”
“双脚,还有双手……”织梅将背部转向剑向面前,两手握拳交叉贴在背后。
剑向点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刀,选取适当长度,割下两段塑料绳。他开始捆绑织梅的手腕。
“你可以绑紧一点。”
不时注意着织梅是否被绑痛了,剑向绑好她的双手。织梅随即躺下,将双腿并拢伸直,示意自己已做好被绑住双脚的准备。
剑向微微抬高她雪白的左足,慢慢缠绕着塑料绳。织梅露在及膝裙外的双腿纤细有致,曲线性感诱人。他保持呼吸的均匀规律,不给自己心猿意马的机会。
“好了。”
“还有我的嘴巴。我的手帕在外套的口袋里,就挂在那儿。”
剑向依言将她的手帕拿来,他把手帕揉成团状,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慢慢塞入她的口中。此刻织梅已完全丧失反抗能力。房间里一片静寂,双方只听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织梅朝他点点头,然后果断地闭上眼睛。
次日,剑向一整个上午都承负着分局长严词指责的压力。事实上,分局长并不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上司,在面对办案不力的部属,他总是以镇定持平的态度予以纠正。但这种看似客观的态度,对剑向而言,反而变成一种冷酷的忽略,这样的折磨,比起高组长惯常表现出疾风厉行的叱怒,却又更令他难以忍受。
对织梅的催眠术成功了--这是她亲口说的。然而,织梅却不愿意立即谈起她忆起的过去。剑向不明白她究竟在迟疑什么,只知道织梅确实就是一个这么固执的女孩。
“剑向,我记起思造、咏昱这两个爱我好深的男人,以及比他们两人更早以前发生的各种事情。”织梅此时的平静,与方才由于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