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希望之舟 更新:2021-02-17 23:29 字数:4993
二哥斜倚着栏杆,蹙眉看我,连连摇头,“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叫你管!”
“砰”的一声,我将琴直接扔下,“随月,送客。”
“啧啧,可怜了一把好琴。”二哥故作叹息状。
随月已站至二哥面前,“二宫主,请。”
二哥的目光淡淡扫过她,只消一眼,便绕了过去,完全的把她当成了空气,直接走到我身边来,抓过我的手,“你这习惯还是改了为好!冰儿,拿药。”
“我的人,你倒使唤得随便。”抽出了手,看也不看便知道指尖上的触目惊心。
“二公子你可得好好骂骂小姐,小姐这一有心烦事儿便一直弹琴的毛病,旁人怎么劝也劝不了,非得来些硬的才行,这十指上被弦割伤的伤口,哪一次不让人费心。”冰儿一面帮我上药一面说着,嘴巴微微撅起,夹带些分不满。
我睨眼看她,“这般聒噪,怎么嫁得出去?”
为我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冰儿怒眉视我,“小姐!”
“我可不敢养你一辈子。”我呵呵笑了,故作思索状“谁要呢?”渴极,接过随月递来的茶,直接喝了一大口。
“我要。”
二哥冷不防的这么一说,“噗——”一大口水被我直接喷了出来,险些被呛到。随月从后头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并把我嘴角的水迹擦掉。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二哥一手揽过冰儿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底秋波频送,“这么可爱的妙人,谁不要?是该给你弄个嫂子了。”
“嫂子?二哥你这玩笑开得一点也不好。”
“四儿,你二哥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他笑,笑得灿烂。
我的脸微微沉了沉,“玩笑,二哥你可是天天跟我开玩笑。”蓦地恼了,“你府里的美姬还不多!连我身边的的人也要抢!随花,把你家主子架出去!”
我看到二哥身边那常年不笑的黑衣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二哥将手中折扇在指尖转了个圈,上下将我打量了回,“这上官若风倒了八辈子霉,竟要和你这泼辣女子过一辈子,哎,可怜,可怜呀……”说着,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宫主可是舒服些了?”随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轻轻地,柔柔的。
“是,真的舒服些了,我这二哥,只有这本事来逗我。”回头,随月将头低着,原本就一身黑衣,显得整个人全都埋在黑暗之中。
耳畔,听得淅淅沥沥的声音。
雨大了。
第十四章 合适
才下过雨,地面上还是一片湿露,空中依然夹带着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微凉,天色已晚,殇清宫内一片寂静。
我未睡,也不愿入眠,我知晓,今日过后,将是另一番景象。
明日,就是婚期了呢……
此刻,我身着素衣,独自一人来到亭畔,风拂过,雨丝随风沁入素衣,微寒,随处望去,楼阁水榭,青葱树木,在黑夜的笼罩下变得庄重,也凄清,也许是被雨冲淋过的原因吧,园中白色花儿无力的挂在枝头,风拂过,显得萧瑟。
突然,耳畔有细微的声音响起,我轻声道:“颖寒,出来吧。”声音呼出,婉转如清泉。
颖寒从树后走出,手中拿着一件白色披风,对我道:“宫主,天气凉小心寒毒发作。”说着,便要将披风送至我面前。
我推了推手:“不必了,这点凉,我还支持得住。三哥也太不放心了。”
颖寒将头低着,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走出亭,踩着湿露的土地,手扶腰间,抽出落痕,剑光闪,如白色闪电划破黑际,绝学扬起,剑光飞扬,长裙轻舞,轻点树梢,园中树木发出簌簌的声音,树枝叶貌摇动,披拂,白色花瓣顿时随着剑光夹带雨滴向下而落。
“宫主小心!”颖寒蓦地出声。
只见一道剑光向我闪来,我随即用落痕接招,透过剑光,丝丝寒冷,竟是熟悉的招式,大哥?数招过后,对方先停了下来,我也随即收剑,我们都知道,如若继续下去,大哥兵刃上透露出的寒气会引发我体内寒毒。
“大哥,怎还未入睡?”我言道。
大哥轻笑:“睡不着,月儿,你不也一样么?”声音是难得的柔和,在我的印象中,大哥可从未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我微笑回意。与大哥步入亭中,颖寒见是大哥,随即行礼:“见过大宫主。”
大哥随即恢复往日的冷漠:“起吧。”随后,从颖寒手里拿过披风,盖在我身上:“天气凉,小心才是。万一寒毒发作,那可怎么办。”
我微笑:“大哥,你也太小看月儿了,如若光凭这种天气就能引发我体内寒毒,那不就说明殇清宫四宫主就如绣花枕头一般,风吹即倒?”
“你身子本就柔弱,寒毒若是发作起来,到时候也够你折腾。”大哥说道。
“好了,我听话还不成。”我调皮说着,抬头,觑见他的神情,我轻轻一笑。
他淡淡看了我,良久,“原想,你不该嫁给他的。”
他?上官若风?我微挑眉,“为何?”
“你们不适合。”
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不适合?那谁和我适合?若没这档子事,大哥料想月儿该嫁谁?”
“西门苏家的大公子,苏流觞。”
苏流觞?又是苏流觞。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要哭,人人都说合适,谁又知道我自己的想法?
“大哥,十五及笄,我就知道自己是要嫁人了的,我天天都在等,天天都在盼,天天都在紧张。月儿知道自己不能选择,嫁给谁与我都没关系,我只要好好嫁出去就行了。可是大哥,月儿好怕……”
越说越没力,我颓然转身离去,“我要回去睡了,不然顶着两个熊猫眼入洞房可就不好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真的冷了些。
第十五章 出嫁
近来这天气可真是多变,昨晚还下着雨,今日竟大放晴了,殇清宫办事还真迅速,昨日才吩咐下去准备婚礼事宜,今日一早,就见殇清宫内满是红的一片了,看着厅内为我准备的嫁妆,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千年黑珍珠,红玉流云镶玛瑙,深海人鱼夜明珠,七彩流云荧云锦……
啧啧,这么多好东西,以前连碰都不让我碰,如今送出去,他们也舍得?
我不禁苦笑,今日便是婚期了。
举步梳妆,任凭婢女们的巧手在我发间摆弄,轻画眉,淡施粉,抿上朱红,上官堡带来的媒婆正用梳子一遍遍梳着我的发尾:“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话真会灵验?我笑。
心底却乱了,手,不经意的转动手中戒指,我一直在等的这一天,就这么到了。而我的夫君,我的良人,我却从未见到过……
一切繁琐皆弄好,我身着红色喜袍,至镜前,看着镜子微微一笑,镜中佳人绝代,这一身的红妆,将镜中之人打扮的如此美丽。肤如凝脂,齿若瓠犀,秋波一送,顾盼生辉。
难怪喜娘说,女人的一生之中,数新婚之日最为美丽动人。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倒是难得见你好好装扮一回。”
我循声望去,二哥持着扇,斜倚在门口,含笑看我。
“女人的闺阁你也走进来,给脸不要!”我笑着骂他,喜婆已经递了盖头过来了。
盖上盖头,只觉眼前蒙上一层红色细纱,只觉稍微朦胧,但并不怎么影响视力。
接着在冰儿的搀扶下,我依着礼节拜别了几位兄长,大哥没说什么,二哥习惯性的调侃了我几句,三哥送了我一块暖玉,让我贴身带着。
随月仍是穿着一身黑衣送我。冰儿跟随着做我的陪嫁,随月则继续留在殇清宫,她是四大护卫之一,我走后,凝月门的事务就由她代管。
就这样,我们便踏上了去上官堡的路途,但虽说是去上官堡,实则却是去倾城境内的天下第一庄,毕竟天下第一庄才是上官堡的大本营,且历来的堡主都居住在天下第一庄内,江湖之中大部分人也称堡主为庄主。
天下第一庄其实离殇清宫并不遥远,策马飞驰,几个时辰便可抵达,可如今却是缓慢徒步,这可真不知会什么时候才到。我掀开轿帘,看到一侧的冰儿,发现冰儿的眼神难得有些空洞,好像在想些什么。
“冰儿,你说,还有多久才到?”我试探问着。
她白了我一眼,“小姐认为冰儿会知道?”
那神色,好似在看一个白痴。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悻悻笑了,还好,算正常。
冰儿从小跟着我,这是头回出殇清宫,她怎会知道还有多远?
正欲放下轿帘,随行的尤昆好像探知了我的心事,对我作揖道:“少夫人放心,过了这段路踏上官道,路上正有上官堡的迎亲队伍等候,那时我们就用马车赶路,上官堡准备的是千里良驹,用不了多久就可到达了。”
正说完,我已看到前方的迎亲马队了,马队最前方的白马上正坐着一名红衣男子,一眼就可望出那是喜服,那么他定是这场婚礼的男主角——上官若风无疑了。
踏下轿,进入马车内,由于眼前盖头的原因,我并未看清眼前男子的相貌,倒是注意到男子的左耳上那颗银白的耳钉闪闪发光,我眉微蹙,一个男人,耳朵上竟有耳钉!
倒是冰儿轻轻对我说道:“小姐,新姑爷长得好俊俏,您赚了。”
“俊俏?”我微微一笑,“比起二哥如何?”
冰儿眉间拧起了,“二公子岂是别人比得上的!”
呵呵,二哥那张比女子还美的脸,已经害人不浅了,若比二哥还要美,那我岂不要羞愧而死?
第十六章 嫁途
千里良驹就是千里良驹,才上马车一会,不久便到了倾城。
到了倾城,我依旧坐轿,不同的是,唢呐锣鼓都敲起来了,显得喜庆,透过窗帘向外望去,只见大街上满是繁荣,天下第一庄办喜事,围观之人倒是不少。
也有路人甲乙丙丁纯粹看热闹的:
杀猪的老王刚刚杀完猪回来,肩上扛着一个猪头:“谁家娶亲这么大场面?”
“呆子,这都不知道,是堡主之子娶妻!”王大婶睨了老公一眼,刚刚洗完了菜,将湿手在围裙上抹了抹。
“是上官公子呀,难怪这么大排场,啧啧,也不知这女方是谁,瞧这嫁妆,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呀!”
“唉,今夜过后,也不知伤透了多少女子的心。”
“别说这个了,我七姑的老公的外婆的弟弟的邻居的妹妹还在哭呢。”
“啧啧,怪可怜的。咦?三宝你也出来了?”
三宝流着口水,“红红的,好看……”
我微微笑着,这倾城的民风也忒有趣了点。
“咦,新郎到花轿前去了……”
我微怔。
只听得马蹄声慢慢靠近,心中疑惑,正想向外看去,却只见红色一片,接着,便是一陌生的男子声音,声音带些磁性,“好看么?”我蓦地心中一痒,“嫁途间掀帘望外,在看什么?
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想嫁。”
这语气,略带嘲讽,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刻意针对,这话明显是上官若风说的,除了他,谁会在这个时候身穿红衣,对我说这些话?怎会有这样的人!
我的夫君,上官若风。
我略恼,依着脾气想反驳,却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我看向轿帘,我掀开的帘子只有一条缝罢了,半寸都不到,冰儿我这么近都没发现,他倒看得是清清楚楚。
唇角微勾,我低声婉语“自然是在看夫君了,月儿愚昧,不知夫君在花轿前头,回头往花轿看了几眼?”
这话一语双关,偷看的,不只我一人,他在花轿前头竟能知道我在轿中把轿帘掀开了。
冰儿反倒狐疑看我,我刚才那细声细语的模样,着实惊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夫人错了。”他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这声“夫人”弄得我浑身一颤。冰儿含笑看我,那神情明摆着是“你刚才不也一口一个夫君喊得挺顺畅?”
我微微敛神,“哦?哪里错了?”
“你是看,我是听。”
听?我又不自觉的转动左手上的白玉戒,身形竟有些不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