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17 23:29      字数:4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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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菲士默默看着乌纳斯,大家都很惊讶他为什么没有在米可的葬礼上表现出悲伤,只有他知道,因为对乌纳斯而言,米可没有离开,不管是看见她的遗体还是为她垒起坟墓,这些都不能让乌纳斯感受到米可的死亡。但是现在,路卡拿出的再也不会增加的画作,使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一直拒绝承认的事实,米可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傻瓜……”
  泪水好似找到堤防缺口的河流不断涌出眼眶,伊姆霍德布大人称赞的这个伶俐的女孩,其实是他接触过的最笨的家伙,笨得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丢掉了。
  “你们在干什么?”神庙门口传来爱西丝的声音,她走进熟悉的殿堂,斜视呆站在神龛旁的尼塞姆冷冷讽刺,“卡布达没来得及教你怎么主持祭礼?”
  尼塞姆向爱西丝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恭敬回答:“女王陛下,尼罗河王妃……我们在怀念一位重要的朋友。”
  “米可吗?在我看到塞贝特把名字刻满她的全身就猜测到她会这样做,”说着,爱西丝又瞥向乌纳斯,“终于哭出来了啊?乌纳斯。倒是你,我还以为你能改变她的想法,很可惜。”
  乌纳斯默不作声,女王说得没有错,他竟然对米可的痛苦毫无察觉,是比塞贝特更加可恶的混蛋。
  “别垂头丧气的,也许你还有机会见到她。”一个激灵,所有人的视线都于瞬间集中在爱西丝的身上,似乎想故意让埃及人着着急,她看着凯罗尔慢腾腾地解释,“凯罗尔,你已经知道了吧?米可不是比泰多人,她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
  凯罗尔鼻子发酸,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知道,米可是中国人。曼菲士,还记得上次印度使者送来的绢布吧?那个叫丝绸,米可的祖国就是丝绸的产地。”
  曼菲士点头,随即又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管她来自哪里,王姐,米可是死了又不是回家,乌纳斯要怎么见她?”
  “如果她真的死了当然见不到,可如果她没有死呢?”
  爱西丝的反问像是扔进平静湖水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米达文的侍女阿尔玛,那并不是她真实的模样,所以,这具肉体死后,她的灵魂有可能会回到自己真正的身体里去。”
  殿上响起小声议论,最吃惊的人要属路卡,米可不是比泰多人?在那具比泰多女官的躯壳里驻扎着另一个灵魂?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那些不顾比泰多利益一心帮助埃及的举动便说得通了,比泰多不是她的祖国,因此埃及对她来说也不是敌对国。
  乌纳斯的记忆回到与米可的初次见面,当他询问为什么背叛母国帮助自己时,米可的回答是“我不是比泰多人,我的灵魂来自遥远的日出之地,不幸附身在这个侍女身上,帮助埃及或者比泰多都无害于我的国家,所以我无所谓。”……那时他以为不过是一个装模作样的恶劣玩笑,没想到竟是真的,一开始她就对他袒露了实话,但是他没有相信。
  “米可说过,她是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敲破头的意外,一醒来就发现附身在了那具比泰多人的身体里,还自嘲是不是借尸还魂什么的。”凯罗尔仰头回想,害怕好不容易看见的希望破灭,她详细问道,“如果米可真的是在那个世界死后灵魂才飘到这里……”
  “那她这次就铁定去冥府,”爱西丝干脆地回答,“所以我才说也许,不保证一定能见到。”
  “我要试!”凯罗尔激动地握住爱西丝的双手,“爱西丝,怎么做?”
  一脸嫌弃地抽回双手,爱西丝仍不习惯与凯罗尔太亲密,她拿过巴比伦丞相递上的几份纸卷塞给博古通今的开罗大学高材生:“最近收到不少请求联盟的信函,看看哪些值得巴比伦信任。”
  爱西丝的态度毫不客气,与其说请求,不如说是在命令,这引得埃及女官们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倒是凯罗尔反而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翻了翻,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抽出其中一封率先预览:“有亚述呢!”
  亚述?爱西丝疑惑地看向身后的大臣,她还没有过目,全部直接带来埃及给凯罗尔先筛选,完全不知道还有亚述寄送的,亚述是比泰多的盟国,怎么会突然向联盟埃及的巴比伦示好?
  有希望见到米可令凯罗尔心情好转,她再次惊叫:“爱西丝,这份是求婚信不是结盟信,亚尔安想念你藤蔓一样的双腿,芦苇一样的手臂,苹果一样的胸……”
  爱西丝抢过凯罗尔手上的信件果断扔进燃烧的火堆,偷偷看了一眼西奴耶,他早已阴沉了脸。唇边浮起一抹不着痕迹的淡笑,岔开话题继续与凯罗尔商谈。
  “还记得我曾经去过一次未来带你回来的事吧?”
  凯罗尔连连点头,她印象深刻,那一次返回古埃及是他爱上曼菲士的开始。
  “那次之后,我的力量就消失了,所以不管你多么碍眼,我都没法踢你走。”
  凯罗尔急忙拦住打算为自己说话的曼菲士,她习惯了爱西丝的毒舌,好不容易和解,她不想再挑起纷争,何况爱西丝现在的身份是巴比伦女王,埃及的贵宾。
  “我想,大概是咒缚我的咒术板已完成,可惜我始终想不起来当初篡位的僧侣究竟是谁,”又想起不愉快的过去,爱西丝显得很懊恼,“借助历任法老王的神力,加上我的咒语,有少许机会能送乌纳斯去见她。”
  “历任法老王的神力?”凯罗尔看向曼菲士,曼菲士也是一头雾水的疑惑表情。
  爱西丝眸色复杂地盯着凯罗尔胸前的护身符:“法老威严的象征,王家的纹章,它就佩戴在你的身上,凯罗尔。”
  赶紧解下鹰神护符交给爱西丝,爱西丝又转向尼塞姆:“我还需要一个媒介,必须是属于她那个世界的东西才能与之建立联系。”
  “啊……”凯罗尔突然想起一件与寻找米可无关却对她很重要的事,她向爱西丝伸出了手,“爱西丝你上次能从古代去未来原来是因为我的衣服?快还我!那是我很喜欢的一套。”
  “用来咒杀你的时候当祭品烧掉了,”爱西丝头也不回地扔了一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尼塞姆,“大神官阁下,上次你们用来施行神谕的纸张出自米可的手吧?它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我交给了乌纳斯队长。”
  一想到可以再见到米可,尼塞姆也非常高兴,他转过了头,却发现乌纳斯一直怔怔站着。
  “乌纳斯队长?”
  乌纳斯没有回应,此刻他脑子里反复响着爱西丝的声音,米可或许没有死,她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长久的沉默耗尽了爱西丝的耐心,她提高嗓音喊回他的思绪:“乌纳斯,她是你的未婚妻,要不要进行这个仪式由你决定!想清楚,即使她活着,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也可能完全忘记你,像凯罗尔忘记曼菲士一样。”
  “什么!”曼菲士狠狠瞪向准备偷偷溜走的妻子,愤怒地高吼,“竟敢忘记我!不可原谅!”
  “曼菲士好过分……掉进尼罗河好可怕的,泡在水里不能呼吸,溺水造成大脑供氧不足导致身体异常也不是我愿意的,每一次我都因为想不起你而痛苦得要死,你还那么凶……曼菲士是坏蛋……”
  虽然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大脑供氧不足,但那张哭得肝肠寸断的可怜脸蛋令曼菲士慌了手脚,到嘴边的训斥立刻被堵回喉咙,看着他们,爱西丝第一次觉得,其实凯罗尔和自己的弟弟也挺……相配的,那个脾气暴躁的埃及王在她面前就像拔了牙的雄狮,不管怎么怒吼都不过是虚张声势。
  “女王陛下,”收回视线之时,乌纳斯已经取来米可制作的宣纸,双手递到她的面前,“忘记也无所谓,我想见她。”
  爱西丝接过纸卷,走到祭坛前投入圣火,然后毕恭毕敬地将鹰神护符放置在神像脚下,虔诚地念起咒语,神坛前的火焰越燃越旺,突然一声爆炸巨响,烈火产生的白色浓雾笼罩住整个殿堂。
  不多时,雾气散去,神像前出现稀薄得透明的影像,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一名扎着马尾巴的黑发少女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瞪着距离自己仅只有几十厘米的石杆,她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衬衣,衣领正中别有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搭配的则是纹样与蝴蝶结相同的红黑格子短裙,站起身,她双腿纤长,体态高挑偏瘦,比例堪称完美。
  “没事吧!”随着尖细的惊叫,另一个同龄女孩挤出人群赶到她身边,后怕地扫视随了一地的石块,“这种情况哪儿有竖着逃跑的!你是笨蛋吗?”
  “不是我的错,”振振有词地回答完毕,揉着被碎石击中的前额,那里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她斜向看热闹的围观人群,“哪位奇葩的指挥官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站出来让你敲诈医药费吗?除非忘记去给智商充值,这种时候谁出来谁傻缺。”她的同伴弯下腰,帮忙捡起散落了满地的画纸和新买的杂志,码好后递还给了她,“好了,回去吧,米可!”
  淡灰色线条勾勒的画作角落,那里用黑色的颜料写着米可特有的签名,放下捂脸的右手,伸手接过。
  乌纳斯清楚地看见了少女的容貌,黑似曜石的杏眼神采奕奕,秀丽双眉犹如细长的柳叶,粉嫩的嘴唇是娇艳欲滴的花瓣,微挺的小巧鼻梁与瓜子型的脸蛋结合在一起秀雅而美丽。她的皮肤白嫩细腻,比起凯罗尔王妃的雪白,多了一点淡淡的麦色,她的外貌丝毫不逊色于爱西丝女王,如同尼罗河里潺潺流动的碧蓝水流,美得令人心醉。
  “米可!乌纳斯,是米可啊!那就是中国人的长相!还有那个签名!绝对是米可!”激动地跳出曼菲士的怀抱,凯罗尔指着少女的身影激动得直嚷嚷。
  侍卫们看得发呆,从震惊中回过神面面相觑,那就是米可的真面目?漂亮得惊人!塔卡耶特小姐还嘲笑她姿色平庸,那张脸,那高挑的身姿,还有那优雅的气质,贵族小姐们根本没一个比得上嘛!
  “米可。”
  走上神坛,即使知道是虚幻的影像,乌纳斯仍然忍不住抱住她无法触摸的身体,垂头在她耳边喃喃低吟着她的名字,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米可的心脏骤然收紧,闷得难受,她痛苦地捂住胸口,明亮的黑眸涌出晶莹的泪水。
  “怎么了?”琎君急忙抚起她的刘海,检查被碎石砸中的伤势,“疼得那么严重?”
  “不知道,就是突然很难受,”米可拭去泪水,露出浅淡的微笑,“不过,好像失去的什么重要东西又回来了一样。”
  绵长地“哦”了半响,嘴唇一扬,琎君露出狡黠的神色:“重要的东西是指恋人之类的吗?”
  白了她一眼,米可掉头就走:“少看一点少女漫画对你的脑袋有好处。”
  “啊,等等我啊。”琎君连忙追了上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不是那种感觉?快说啊喂?”
  “乌纳斯……”凯罗尔张了张嘴,叫完名字后就住了声,对米可忘记了他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她求助地望向身边的曼菲士。
  “别担心,拉她回来立刻就会恢复记忆,跟你一样。”还在生气凯罗尔忘记他的事,曼菲士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王,王妃,女王陛下,请不要这样做,”乌纳斯痴痴凝望米可的侧颜,尽管外貌完全不同了,但他在那张陌生的面容上找到了熟悉的表情,那是初次相见时,米可时刻挂在唇边的无忧无虑的笑容,“她不属于埃及,忘记这里的一切,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我看见了想要看见的全部,这就够了。”
  不再言语,目送米可离开,乌纳斯握紧双拳,将她的身影牢牢记在心里。
  米可,再见,我爱你……
  ☆、独家发表
  “不对。”
  爱西丝惊异的语气停住了乌纳斯的脚步;侧眼望去,女王脸色微变,她注视他落空的手臂;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你应该可以触摸到她的……”爱西丝伸出手,手指穿过米可的脸颊,站在她面前的异国少女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虚无影像,“通道没有打开,怎么会这样?”
  神坛前的火焰越烧越烈;米可的身影也由稀薄逐渐清晰;同伴纠缠不休的问话致使她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