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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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 更新:2021-02-17 23:29 字数:4799
凯罗尔为她的杯子斟上一杯葡萄酒,请她入坐下,但爱西丝站着一动不动,她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和埃及结盟吧,爱西丝,为了你,西奴耶将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与霍尔的权力交接,只要你点头,法尤姆的军队随时准备入驻巴比伦,埃及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后盾?如果要帮她,在比泰多攻打巴比伦时出兵援助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驻军,一旦埃及军队入驻巴比伦就等于是向各国宣布巴比伦已成为其属国的地位,处处受制于他们,糟糕的是,尽管厌烦,她却难以拒绝。
埃及,永远是您的后盾……
一晃神,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留着短短的卷发,心思难测的比泰多少女,她所谓“怂恿一位高贵的女性再次登上匹配她身份的位置”就是为了这一刻预先埋下的伏笔吧?她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应付眼前的状况,不过,有趣……这样的凯罗尔使她第一次产生了与之认真交谈的欲望。
优雅入座,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许久不曾品尝的特产美酒:“听说埃及已经与利比亚、阿比西尼亚签订了盟约,你还派出最优秀的医师去迎接那个体质孱弱、久病缠身的密诺斯王来埃及治疗,顺利的话相信很快就能联合密诺亚王国制衡比泰多在海洋上的势力,少一个巴比伦能造什么影响?致使你千里迢迢地把我这个谋害你孩子的凶手特意请到埃及。”
“埃及需要巴比伦挟制亚述的力量,”凯罗尔吐了吐舌头,“我冲毁了阿舒尔城,亚尔安王不会与我们和解的。”
爱西丝掩住唇,失声低笑,看呆了完全没期待女王会给自己好脸色的凯罗尔。
“那个时候,若不是你的女官用米达文的亲笔书信要挟我,你和曼菲士的婚礼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能举行完毕。”
顺利……凯罗尔的眉角微微抽搐,被狮子抓伤的地方到现在还会隐隐作疼呢,哪里顺利了……
“我一直很担心那封能揭露我罪行的信件落到你的手里,如今看来,果然是莫须有的恐吓,”爱西丝饮尽杯里的美酒,意味深长地弯起性感的红唇,一语双关地感叹,“不过……她似乎给你留下了更重要的东西。”
爱西丝的笑容诡异,凯罗尔紧张注视着她,她放下空杯起身,在转头的一刹那淡然扔下了一句:“我们后会有期,凯罗尔王妃。”
迈出庭院,一眼便发现躲在巨石柱阴影下担心偷窥的曼菲士,见到这个她思念疼了灵魂的男人,爱西丝猛地察觉那颗为他倾倒的心不再悸动,她仍然关心他,她唯一的弟弟,只是……不知不觉中,突然间少了点儿什么。
“我接受埃及提出的条件,曼菲士。”
她的心情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目光转向一旁的西奴耶,他谦卑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甘愿做一个卑贱的奴隶就尽管去巴比伦城,我在那里等着你,西奴耶将军。”
惊讶地看向女王,她美丽依旧,宛如美轮美奂的女神雕像,绝世的容颜仍然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情感,可是西奴耶却忍不住欣喜若狂,她主动向他发出了邀请,为此,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遵命,女王陛下。”
同样感到惊喜的还有曼菲士,他如释重负般叫了一声“王姐”,爱西丝微一颌首,以一种异国王族间会面的客套礼仪回应他。
送她走到王宫门口,等待结果的巴比伦使节团见女主人与埃及法老一同出来,整齐地弯身致礼,拉格修王突然离世,内政陷入混乱,觊觎巴比伦的敌人们蠢蠢欲动,连盟国比泰多也做出奇怪的举动,底格里斯河旁的古老国度需要一个强大的支持者,于是,这次的谈判至关重要,如果埃及愿意不计前嫌伸出援手,巴比伦便能渡过重重危机。
爱西丝扫过一众弯腰的巴比伦人,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与曼菲士的血缘上,这一刻,她不仅是曾经的埃及女王,还是巴比伦之王!
曼菲士上前一步,朗声宣告:“向阿蒙-拉神起誓,埃及会成为巴比伦最强有力的后盾。”
巴比伦人纷纷匍匐在法老脚下,向埃及和它年轻的王致以最高的礼节。
“王姐,欢迎你随时回到德贝。”
曼菲士在暗示她,如果支撑不下去,埃及永远是她的家。
轻浅一笑,爱西丝行礼致谢,骄傲地仰起头向他道别:“再见,曼菲士。”
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不止是曼菲士,还有过去的自己……
目送王姐登上王船,曼菲士回到庭院,凯罗尔还坐在凉亭里扭捏不安,爱西丝没有给她答复,她知道自己的表现还不够成熟,很多地方都显得生涩,难道……她又搞砸了?
曼菲士走到她面前,忍俊不禁地看着那张紧张得发白的小脸:“王姐已经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爱西丝答应了?”因为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凯罗尔又问了一次,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爱西丝真的答应了?”
她可爱的表情逗乐了曼菲士,他笑着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出色,凯罗尔。”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凯罗尔兴奋地跳了起来,扭头面向身旁身边的阿梅,“米可,我成功了,你看了吗?我说服了爱西丝!我办到了!”
阿梅一怔,弱弱地叫了一声“王妃”,那是与米可完全不同的声音,凯罗尔揉了揉双眸,刚才还在眼前的米可消失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阿梅。
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流过无数次的泪水,曼菲士神色凝重,伸手将妻子揽进怀里,附在她耳旁低语:“米可一定看见了,凯罗尔,我为你骄傲。”
“我会继续努力,一直努力下去……”
凯罗尔闭上眼睛,没人知道她是在向谁做出保证,曼菲士王,抑或是米可?但这都不重要,从今天开始,尼罗河女儿,她们心地善良的王妃,不再是个孩子气的少女,她向成为埃及真正的女主人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距离米可的死亡不足一个月,尼塞姆以勾结盗墓集团的罪名举报了卡布达大神官,念在他侍奉先代法老多年,曼菲士判处终生流放,不许再返回埃及。四处求助却连连碰壁的卡布达终于察觉尼塞姆的真实意图,但为时已晚,他只得接受判决,荣耀一生却因贪婪最终落得晚景凄凉。
西奴耶将军率领法尤姆的精锐部队远赴巴比伦,留守的霍尔被多次降职,为了儿子每月一次的平安家书他始终咬牙忍耐……
阿比西尼亚、利比亚、密诺亚、巴比伦先后与埃及结成同盟,试图对巴比伦动手,捉拿爱西丝的的比泰多忌惮这个联盟逐渐强大的实力而暂时搁置交战计划。借助埃及的力量,爱西丝平定了反对势力,成为实际上的掌权者,巴比伦在她的治理下再一次焕发出勃勃生机。
☆、独家发表
结束利比亚之行;乌纳斯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巴比伦,与西奴耶一起平定反对爱西丝的巴比伦贵族,一回到埃及;又被法老委以重任,指挥王城卫队搜查德贝,顺着大神官这条线索,彻底摧毁在数名官员包庇下发展出庞大势力的盗墓集团,接着;他还被派驻到尼塞姆身边;协助清理残余的卡布达一党。
曼菲士一点儿空闲时间也不给他,每天都会指派新的任务强迫他东奔西跑,让工作霸占了他生活的全部;乌纳斯非常清楚,王想用这种方式慢慢淡化他的悲伤。
走进久违的卡纳克,自从米可离开;他再也没有踏进这里一步,以前跟在王和王妃身边经常参加各种祭礼;最近疲于奔命,忙碌得没时间向神祗祈祷。
轻轻推开房门,米可坐在桌旁,皱眉端详膝上的书卷,手边是喝剩下的他特意为她准备的水果汁。听见开门声,她转过了头,见到是他,米可露出了微笑,举起放置在膝盖的纸卷,指着上面的文章向他求助。
“乌纳斯队长,这个不认识,这个也不会,啊……这样没法结合上下文理解什么意思。”
靠近她的身边,淡然一笑,这些都是比较基础的文字,祭司们肯定教过她,她大概根本没有认真听课,纸草卷的角落竟然画着尼塞姆神官的头像,她用奇怪的手法把那张生气的脸表现得十分有趣,凯罗尔王妃曾告诉过曼菲士王,这种风格叫Q版,只有她和米可才懂的名词。
“伊姆霍德布大神官送你到卡纳克是为了学习我埃及的文字,不是让你精进画技。”
乌纳斯虽然嘴上责怪着,却毫无责备之意地敲了一下她的前额,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如同脆弱易碎的泡沫,在他的手指接触到的一刹那破灭消失。
环视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安静得令人惧怕……
曼菲士王是对的,时间不能减轻他的悲伤,只会让他沉浸于幻觉无法自拔,不过,他满足于此……
局势逐渐平定,每个人心中的伤口都在慢慢愈合,虽然王妃还是经常流眼泪,但最近也不太做噩梦了,只有他,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也就没有对痊愈的需要。
闭上眼睛,清凉的微风拂过脸颊,如同米可温柔的手臂,她还在他的身边,只不过那是别人看不见,唯有他才能感受到的存在,就像这一阵轻爽的凉风。
“乌纳斯!”
睁开眼睛看向门口,是新任大神官尼塞姆,他走进房间指向床边的箱子:“我们清理出一些米可的遗物,你看看要不要拿回去。”
感激地点点头,打开箱盖,全部都是米可制作画纸的试验品,她把写不好象形文字归罪于纸不好,拿本应做来画画的纸张当了习字薄,看着上面还是歪歪斜斜的字迹他不禁苦笑,他就提醒过她,她握笔的手势不对,倒是那些拿炭条随手画的“Q版”,看起来漂亮多了。
佩比走到门口,一看乌纳斯的神情就知道在思念米可,不禁哀叹,为什么每次都让他来打搅队长与米可的温馨时光,早晚有一天队长会踢走他。
“队长,伊姆霍德布大人请你出去参加祭祀,王和王妃都在等着。”
关上箱盖,放回原处,乌纳斯起身随佩比来到大殿,王妃身边站在多日不见的路卡,对他不定时的失踪大家都习以为常,路卡身手不凡,又头脑灵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回到王妃身边。
“乌纳斯。”迎上前,路卡嗫嚅着把一抱纸卷轻放在他脚下,“我去了一趟比泰多,在哈图沙什发现了这些,是从一名宫廷女官手里买下的,是米可留在王宫里的东西。”
审视路卡,他撇开头不与他对视,这一次,路卡消失的当天,凯罗尔王妃吞吞吐吐地叮咛他不要再和路卡走得那么太近,不要再向他透露任何有关埃及的情报,他多少猜到了什么,只是王妃没有明白地说出来,他不知道王妃是打算利用路卡传递错误信息、误导敌人视线,还是不忍心戳穿这个一直舍命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朋友,但是对他而言,路卡,和米可一样,是效忠埃及王妃的异国人,他希望可以留给他这个身份。
“乌纳斯,快看看是什么?米可也在练习楔形文字吗?”
首先凑过来的是凯罗尔,她又像个见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兴奋起来,忘记了自己埃及王妃的身份,也忘记了眼下的首要任务是主持祭礼。曼菲士王虽然立刻沉下脸,但涉及到米可,他没有出声斥责,他很感激,王一直体谅着他的心情。
慢慢展开纸卷,凯罗尔王妃、纳芙德拉女官、库马瑞、路卡、佩比、基安、塔阿、塞布科……大家的形象都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米可用画笔绘下朋友们的身影,在哈图沙什的王宫时,她用这种方式排解思念,而这些作品里描绘最多的自然是属于他的肖像,宫廷画师们从出色的技法和用色判断出米可在绘画他的时候一定相当用心,那些线条准确而细致,不同于其他人物画,只有他的,上面有许多擦拭的痕迹,这表示她修改过很多次,无论怎么画都不能令自己满意,她大概是想用画笔在纸张上留下他最完美的形象。
听完画师的评论,仿佛看见米可偷偷摸摸地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借助油灯微弱的晕黄光芒费力完成属于他的画像,乌纳斯的眼睛突然第一次溢出眼泪,怔住了正拿着自己的肖像画向曼菲士炫耀的凯罗尔,也令纳芙德拉女官和佩比红了眼圈。
曼菲士默默看着乌纳斯,大家都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