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
暖暖 更新:2021-02-17 23:29 字数:4800
,”米可收回持剑的手,把它还给了身旁的佩比,同时双目微敛,意味深长地望向塞贝特,加重语气补上几个字结尾,“左右腿中间那条!”
基安等人的下巴也随佩比“啪”地掉落在地,现在说话的人真是米可吗?捡回了下巴的佩比再次捧腹大笑,此时他真想不顾场合地朝米可伸出大拇指。
塞贝特狂怒地吼叫着,欲冲上前逮住那个女人的头发,一把拖她进房间狠狠惩罚她,如同初见时一般,只有她的哀嚎和求饶才能补偿她对他的羞辱!平息他胸中的愤怒!无奈他的亲信下属却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跨前,他们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塞贝特大人,冷静一点,不要忘记我们来到铜山的目的。”
塞贝特铁青着脸沉下眉眼,愤怒的火焰烧得他双眼血红:“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跪在我面前,求着做我的女人!”
米可没有停下走向房间的脚步,只是轻蔑地往后瞥了一眼,懒得再浪费精神搭理他。
回到屋子,世界仿佛在顷刻间沉寂,外面的吵闹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般遥远,背着身拉上帐帘,紧攥布幔的双手微微颤抖。
“回来啊,乌纳斯队长,你答应我的,你说过会遵守约定,”咬住下唇抑制住被塞贝特听见会令他更加得意的咽呜,米可垂下头,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出眼眶,“求求你,快回来……”
“为什么到最后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骗我……乌纳斯队长,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带着哽咽声的呢喃萦绕耳边,米可跪坐在眼前泣不成声,她的哭声像刺进胸口的利刃疼得人无法喘息,她的眼泪像炽热的岩浆烧灼了心脏,无法忍受看着她那样悲伤地哭泣,抬起手臂,试图拭去她的眼泪,可是,无论如何努力伸手也无法触及那个日思夜想的娇小身影。
乌纳斯睁开双眸,熊熊燃烧的篝火刺得视线有些模糊,米可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路卡和奈肯担心的眼神。
动了动僵硬的肢体,被撕扯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脓血,他吃力地坐起身,望向不远处在士兵的守护下安心熟睡的王妃。
“由我们看护尼罗河女儿,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看穿了他的心思,奈肯出言安抚,乌纳斯的伤势在恶化,一天比一天更加严重,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然而他满心牵挂的都是王妃的安全,以及早日护送她回到埃及。
抚上昏昏沉沉的头,前额渗出一片冷汗,顺着腮边涔涔而下。
“我睡了多久?”
“大家吃一片干面包的时间。”路卡蹲到他的面前,仔细检查他身上始终无法痊愈的伤口,“乌纳斯,你的情况很糟糕,再不想办法真的会死。”
听见他们的议论,哈山走过来,拆开乌纳斯的绷带,以随身携带的伤药为他涂抹,凝固的血液把包扎伤口的布条和化脓的皮肉粘连在一起,变得难以解开,他皱起了眉,乌纳斯的伤一直没能得到有效的调理治疗,逃离巴比伦时,他带伤潜入长满沼生植物的水泽,以茂盛的芦苇丛为掩护,指挥士兵们躲在船下悄悄上岸。蚊蝇滋生的大沼泽地水质肮脏,对身体健康的人尚有影响,何况乌纳斯一身皮开肉绽的的伤口,那简直是致命的,加上沙漠里会加速腐化的高温气候,如同预料中一样,感染化脓使他的伤情日益加重。
“乌纳斯队长,必须清理患处的脓血和污物,消毒治疗,可是……”哈山转过头,犹豫着看向身边的羊皮水囊,一脸为难之色,所剩的水已不多,连维持基本的体能需求都不够,用来给乌纳斯洗伤口的话,很可能撑不到抵达绿洲。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绿洲,不要浪费水。”打消了哈山试图用饮用水为他清洗的想法,乌纳斯动手扯下粘上了皮肤的绷带,每撕一下他都疼得抽搐,“奈肯队长,请你去守着王妃,我没事,歇一会儿就来换班。”
“今晚我来值夜,你好好休息。”嘱咐了几句,奈肯回到了凯罗尔身边,守在她的周围。
终于撕下全部绷带,乌纳斯无力地躺在岩壁上,从剧烈的疼痛中稍缓一口气……
米可猜得没有错,爱西丝女王与拉格修王各怀鬼胎,女王答应嫁到巴比伦不是为了联姻,而是以自己的身体为条件换取凯罗尔王妃的性命,而居心叵测的拉格修王妄图通过操纵王妃神秘的预言能力掌握霸权,因而留下了他们一命,使他们得以找到机会自巴比伦逃脱。
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米可没有跟来,她深得王妃喜爱,巴比伦人会用对她的伤害来威胁王妃就范,而爱西丝女王,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狡诈的拉格修王为了霸权留下凯罗尔王妃的性命,却不一定会留下米可的……
“乌纳斯。”见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路卡摇了摇他的身体,“振作一点,我去向哈山要点水,至少先处理一下最严重的地方。”
如果乌纳斯死在沙漠,等于守在尼罗河女儿身边重要的棘手人物少了一个,没有他的碍手碍脚可以更顺利地带凯罗尔回到比泰多,献给伊兹密王子,但是现在,他却不忍心看他死去。
在沙漠中穿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也多一分离开沙漠的希望……路卡这样告诉自己,他固执地不愿承认与乌纳斯在患难中建立起来的友谊和默契,就像真正的同伴那样。他是潜藏在埃及内部的间谍,是他一直在奉劝米可远离乌纳斯,自己又怎能生出多余的感情来。
“不用了,我会处理,把你的匕首借给我。”
“干什么?”
路卡一边疑惑地询问,一边拔出腰间的匕首递给他,乌纳斯接过,挣扎着起身走到篝火旁,搁入火焰中加热。
“喂,难道你想……”
尚未问完,乌纳斯用布条包住刀柄,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用滚烫的刀刃烙向手臂上已溃烂的伤口,烧得暗红的刀刃落在皮肉上“滋滋”作响,一股焦糊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之中弥漫开去!
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刀刃下冒出的轻烟和乌纳斯队长的一声闷哼吓得他们胆颤心惊,路卡率先做出反应,他按住乌纳斯手腕,阻止他继续加热金属匕首。
“你疯了!你想用这个方法处理身上的所有伤口吗?即使能够消毒止血,你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承受得住烙遍全身的痛苦!”
汗水从乌木一般漆黑的发间滴落沙土,恍惚中,乌纳斯似乎又看见了米可的眼泪,沙哑的喉咙发出的微弱声音不知是在回答路卡还是在提醒自己。
“我保证过……必须回去……否则她会哭的……”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虚弱得几近奄奄一息的乌纳斯甩开路卡的手,路卡愕然地看着他,那惊人的气势竟镇住了自己企图再次阻止的手。
“队长,不行,这样你会疼死。”
“还是用清水洗一洗,我们忍耐两天不喝水没关系。”
“等等队长,我这就去叫哈山。”
从愣怔中醒过神,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围住乌纳斯,听见了吵闹,凯罗尔轻吟几下翻了个身,乌纳斯赶紧做手势让他们安静下来。
“别吵醒王妃,不能让她看见,放心,我撑得住,我们要一起走出沙漠,回到埃及。”
曼菲士王不在,米可也不在,没有人能够改变队长的决心,士兵们各自别过头,不忍心看下去。
乌纳斯撕掉衣服上一块布料咬在嘴里,眼见他用滚烫的匕首一次次烧灼伤口,消毒患处,负责上药的哈山吞咽口水,拿药的双手抖得厉害,壮起胆子注意乌纳斯的变化,他全身肌肉紧绷,咬紧布条不让自己发出喊叫,咬在嘴里的白色亚麻布渐渐被血液成一片绯红,终于,哈山也看不下去了,将伤药一把塞进路卡手里,迈着发软的腿逃向凯罗尔身边。
☆、独家发表
按在身体上的匕首温度极高;熔化了手臂和胸腹的腐肉,伤口不再流脓出血;乌纳斯精疲力竭地靠回岩壁;沁出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看着眼前这副令人心怵的场景士兵们直冒冷汗;他们代替面色平静的队长露出痛苦的神情来,无法理解承受着这种巨疼折磨的乌纳斯队长究竟凭借着什么意志才能够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且始终不吭一声。
路卡瞄了一眼自己的匕首,上面还留有皮肉;他皱了一下眉;耳边突然响起乌纳斯的声音:“抱歉路卡,等回到埃及会赔给你一把更锋利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心疼一把匕首?”
路卡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他打开盒盖,用哈山留下的药涂抹被乌纳斯烧过的伤口,患处的清凉稍微减缓了少许疼痛,乌纳斯从半晕厥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神智。
“你不肯出声是因为担心尼罗河女儿醒来后会坚持用清水擦洗你的伤口?”
路卡自认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特别关注起乌纳斯的一举一动,即使是敌人,和他在一起他却不感到厌恶,不,不仅是不厌恶,反而很……自在?
被冒出脑海的形容词吓了一跳,擦药的动作也霎时停滞,乌纳斯直起身,笑了一下:“难怪凯罗尔王妃信任你,你很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
抬头看向乌纳斯,他置疑他言语中的真正意义可能没有表面听起来的那么简单。
“又是这种紧张的眼神,路卡,你太敏感了,虽然你是外族人,但经过亚述一役,以及这次的巴比伦之行,大家都当你是共患难的同伴,我们不是你的敌人,你可以放下戒备轻松一点。”
共患难的同伴吗?“同伴”两个字重重敲击在路卡的心上,令他语塞。是啊……因为当他是同伴,所以才在危急关头将重要的王妃交到他的手上,自愿一个人留下拖延敌兵,导致最后身受重伤。他是法老的侍卫队队长,而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尼罗河女儿身边一个没有军阶的贴身护卫,乌纳斯完全可以命令由自己去断后,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路卡低下头,继续给他上药,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转移了令他纠结的话题:“你刚才迷迷糊糊的说什么她会哭的,是米可吗?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再见一面的人。”
仰望一尘不染的辽阔夜空,明亮的星辰聚集在一起宛如缀满宝石的银色河流,这美丽的星空大概是一望无垠的可怕沙漠中唯一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他在德贝看过相似的景色,米可偎依在他怀里,他们的眼睛共同凝视宫殿外的尼罗河,蜿蜒的流水好像天空的银河,点点渔火就是河中闪耀的星辰。
曼菲士王的婚房内,伏在他胸膛前的米可听着他的心跳,请求他做出无论去哪里最后都要回到埃及的保证,他的心在那一刻因为这个承诺变得柔软,也因为这个承诺而坚强无比。
“我答应过她,不能在明知道她会哭的情况下放弃离开。”
路卡埋头轻笑,笑得乌纳斯有些懵然,半响,他抬起头,扔给他一个戏谑的笑意:“我以为你心里装的全是曼菲士王和尼罗河女儿。”
“米可也这样认为,”乌纳斯苦恼地抓挠头发,每一次他服从王的命令都会招致她的不满,“为什么?”
“因为曼菲士王给了你太多危险的任务,甚至危及你的性命,她珍视你的生命胜过一切,你却对此表现得毫不在乎,她一定非常沮丧。”
“效忠王是我的职责,路卡你不也一样吗?为了凯罗尔王妃拼上性命,但闪烁在你眼睛里的不是倾慕而是忠诚。”
脑中突然闪过伊兹密王子的身影,是的,为了王子他愿意豁出性命,乌纳斯对曼菲士王也怀有同样的感情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心情。
“女人是无法理解的。”一向神情淡然的路卡搭上乌纳斯的肩膀,表现得惺惺相惜,“下次她再玩冷战,尽可以来找我倾述。”
被他触到伤口的乌纳斯疼得咧牙,抬手移开路卡搭在自己双肩的右臂:“多谢你的善解人意,我会记住的。”
天色微亮,凯罗尔从沉睡中苏醒,乌纳斯急忙穿好披风遮掩伤势,起身迎了上去,路卡收敛了笑容,只余下一点浅淡的会心笑意挂在嘴边:“不,真正善解人意的人是你,乌纳斯,你融化了一个出色的比泰多女人的心。”
站在佩比身边查看铜山地图的米可连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
结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