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4-04-29 10:42      字数:4750
  签完文件,他抬起头微笑着朝我点点头:“昨天魏局长给我交代过了,欢迎小张到我们办公室上班。”
  “汪主任,人我送来了,那我先撤了。”任同亮微笑着朝我点点头出去了。
  “办公室是个恶水缸,很锻炼人的,希望三省你做好心理准备。”他站起身走到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亲切地说。
  我笑着说:“我有思想准备,我是农村孩子,能吃苦,也希望汪主任以后多多指教。”
  他看我一眼:“三省挺谦虚的嘛。”
  “应该的。”我赶快附和。
  “你可是名牌大学校的高材生,在我们这里可有点屈才呀。”
  “作为党员,在哪儿 都是为革命工作,有啥屈不屈的。”
  “哦,三省在学校就入党了!不错,谢书记真有眼光。小伙子大有作为呀。”说着他拍拍我的肩膀。
  他接着说:“按说今天不该给你安排任务,但这两天太忙,都拉不开栓了,三省,今天就给你安排任务你没意见吧?”
  “ 没意见,来就是工作的嘛!”
  “行,那跟我走吧,车上跟你说。”他朝我挥挥手。
  原来,财政部老部长宋树槐一行五人,这几天在峡江温泉疗养院疗养。明天就要出发去山东,今天办公室人员都忙,汪主任就让我陪他们参观峡江的旅游景点,这活儿不错,我高兴地陪着几位领导转了一整天。几位领导玩的很高兴,晚上陪着吃饭的时候,几位领导一个劲的在汪主任面前夸我。汪主任看着也挺高兴,吃完饭安顿好几位领导,我们走出酒店。
  在迎宾馆大堂门口,汪公纪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三省,今天干得不错。”
  “应该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嘛。”我说过之后有点后悔,这不是溜须拍马吗?但汪主任好像很受用,他哈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是这样,明天上午我有事就不过来了,你明早七点直接来酒店陪他们吃个饭,然后呢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八点半的火车。明早我让办公室小李把车票给你送过来,今天晚了回去休息吧。”说完,他走向小车。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过去给他拉开车门。他坐上车后又探出头:“对了,三省,明天市领导也要去给老领导送行,谢书记那里你通知吧,再见!”
  我高兴地回到谢楠家。我暂时就住在谢楠家。谢楠正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心情不错呀。”谢楠瞥我一眼,招手让我坐到她身边。
  “还行!”我看她一眼:“哎,大小姐,你怎么样?”
  “唉!坐办公室真无聊,我把报纸缝的征婚广告都看了。”她撅着个嘴一脸无奈的样子。
  “有合适的吗?给我介绍一个。”我拍拍她的香肩。
  “我让你花心。”她轻轻揪住我的耳朵。
  “你们俩,瞎闹什么呢!”谢书记和谢楠她妈妈郝慧萍回来了。
  我赶快站起来:“伯父伯母,你们回来这么晚?”
  谢元海换了鞋坐到谢楠旁边:“每天不都这样,忙啊,也不知道忙什么。”说着他看我一眼示意我做下:“怎么样,还能适应吧?”
  我点点头:“还可以!”
  “可以个屁,无聊死了。”谢楠肆无忌惮地撒着娇。
  谢书记瞪她一眼:“满嘴粗话,哪儿像个姑娘家。”
  谢楠伸伸舌头,冲我做个鬼脸。
  我看看谢元海,认真地说:“对了,明天宋部长一行要走了,早上八点半的火车,办公室汪主任让我通知您一声。”
  他皱了皱眉头:“三省,公事就要公办,怎么能让你通知我呢?这事应该由你们财政局先通知市委办公室!这个汪公纪,乱弹琴!”
  我吓了一跳:“是不是我。”
  他摆摆手:“也别太在意,你没啥错。只是还年轻,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要知道变通就是了。记住!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要认真分析,小心求证。”
  我心里想,这点事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谢元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大概就是经年累月养成的政治嗅觉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宋部长他们下榻的市迎宾馆,陪着他们吃过早餐,就在大堂等小李送车票来。快八点了,小李才急匆匆地把票送来:“不耽误,到火车站十分钟。”他还不好意思地安慰我。
  我从小李手中慌忙接过装车票的信封装进上衣口袋,安排宋部长他们坐上小车,急匆匆地往火车站赶。
  到火车站前广场一看,谢元海带领市委市政府一帮领导已经等在那儿了。宋部长也是峡江人,虽已退休,但余威尚存,况且在位时给峡江市办过不少事。所以,当地领导依然对他尊崇有加。老头可能年纪大了不愿坐飞机,非得坐火车。
  宋部长下车和他们一一亲切握手,然后前呼后拥地走贵宾通道来到站台。宋部长说:“不用送了,你们回吧!”
  谢元海拉着宋部长的手说:“老领导回来一次不容易,说什么我们也得把您送上火车呀。”
  就这样一帮人站在站台上等火车来,可到了八点半,火车就是迟迟不到,我想可能晚点了吧。这在我们国家也是常事。可又过了半小时,还没音信。这时汪公纪急匆匆地也来到了站台上。魏局长叫他过去问是怎么回事。他朝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走到他身边,他问我:“车票呢?”
  我这才赶快拿出来装车票的信封,递给汪公纪。由于走的是贵宾通道,不需要车票,我也就没拿出来看。
  他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很夸张,一副惊讶的样子:“魏局长,对不起!”他转过脸对着我大声说:“你这个张三省,咋给弄错了,真是个马大哈,这明明是晚上八点半的火车嘛。”
  魏局长瞪他一眼:“算了,回去再说!”然后走过去告诉了谢元海和宋部长。
  谢元海看看魏局长想发火,宋部长拦住说话了:“正好我还有点事没办完,那就下午吧。谢书记不留客,老天爷要留客呀,哈哈哈!”
  到底是老领导,善解人意,多会给人台阶下。
  就这样一帮人呼呼啦啦又回去了。
  我不停地转动着脑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只要看一眼车票无论如何不会闹这样的笑话!我怎么就不拿出来看一看呢。
  回到迎宾馆,安排好宋部长一行,汪公纪一脸怒气,气呼呼地把我叫到一边:“三省,你怎么能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呢?”
  “对不起!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回头再说吧。”他挥挥手:“这里你不用管了,你回办公室,赶快通知山东省财政厅,明天让他们到济南车站接宋部长,车次是3323,这次可别出差错了。”
  我嘴里答应着,但心里有点犯嘀咕,刚才我瞟了一眼车票,好像是到青岛的,应该错不了。那汪主任为什么让我通知人家在济南接站呢?不对劲!为了稳妥,我回到办公室,又向小李确认了一下。小李拍了一下脑门:“哎呀!车票在信封里,当时着急忙慌的,我也没看。就直接送去给你了。”他想了想接着说:“不过,前几天我陪他们吃饭的时候,听宋部长的随行人员说是要去青岛的。”
  我还想问他今天送票为什么不早一点,又一想我初来乍到,问得多了不妥,先解决了通知的问题再说吧。
  思前想后,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再同汪公纪核实一下,而且要同着办公室小李。于是我拨通了汪主任的手机:“汪主任,我刚回到办公室,听小李说宋部长是到青岛的,您说让我通知山东方面到济南接,我怕再弄错了,向您再核实一下。”
  “哦!是到青岛吗?”他语气中有点不自然:“我也被你气糊涂了,对!我想起来了,是到青岛。那就通知山东方面到青岛接吧。”
  “行,等一下,我让小李记录一下。”我故意提高声音:“小李,麻烦你帮我记录一下。”
  “不用了,芝麻大个事,记录个啥!就这样吧!”他不耐烦地说完,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再弄错,后果不堪设想:济南到青岛还有三百八十多公里,如果宋部长下了车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是个什么情形?我不敢往下想了。凭我的直觉,可以肯定,汪公纪是故意想让我出丑。那么早上的事,我也基本上有头绪了。他完全可以在昨天晚上把火车票交给我,我就有充足的时间看看车票,就不会有第二天的尴尬事发生。而他却把车票锁到抽屉里,故意第二天才给我。昨天汪公纪交代我说七点半陪客人吃饭,八点半的火车,但他并没有说是早八点半还是晚八点半,不过给人的错觉肯定是早八点半;再一个是送票,火烧眉毛了才送来一个信封,哪顾得上看?错误应该就是这样发生的。很明显,汪公纪是在给我下绊子。问题是汪公纪为什么要给我下绊子。先不管为什么,处理完危机再说。
  办公室里就小李我们两个人,为了在落实一下我的判断,我走过去给小李的水杯续了一下水,小李马上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三省哥,你太客气了。咋能让你给我倒水呢。”
  我笑着说:“应该的,一大早让你跑去送票,见谅。”
  他压低声音说:“那都是工作,你真的不用客气,以后还得你这个皇亲国戚照顾兄弟呢。”小李叫李洪斌,比我还小一岁,是从二级机构借调来的。还没有正式编制。
  “那里话。”我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对了,洪斌,你早上去哪儿取的票?早知道我去取了,也免得让你跑一趟。”
  小李摆摆手:“嗨!就在汪主任抽屉里,他七点四十才电话通知我,让我八点以前送给你。”他喝口水伸出两根手指头:“才二十分钟时间,我急坏了,还好,总算八点以前交给你了,没耽误事吧?”
  我不想让过多人知道,就摇摇头:“没有,忙你的吧。”
  不用再求证了,肯定是汪公纪在捣鬼。可我初来乍到,不可能得罪他呀。再说,听小李的口气,他都知道我和谢楠的关系,堂堂主任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知道,有必要和市委书记的准快婿过不去吗?我不禁打个冷颤,过去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感觉机关才是深似海。说到底,还是年少。
  作者有话要说:
  ☆、上海回望
  晚上回到谢家,吃饭的时候,谢楠和她妈妈看我脸色不好,就问我是否有什么事不顺心,我就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正说着,谢楠她爸回来了。
  谢楠过去拽住他爸的胳膊坐到沙发上:“爸,三省今天受气了。”
  她就把我说的话给她爸复述了一遍,我总结说:“爸,我感觉汪主任他是在给我下套。”
  谢元海听完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雕虫小技!”
  他抬头看看我,示意我坐近点,我坐到离他最近的一只沙发上,他指指我:“三省,今天算是你的第一课,你能感觉到这是个圈套就算你及格了。”他喝口茶接着说:“你应该谢谢汪公纪。”
  我一愣:“干吗谢他?”
  “他这个老师比我合格,这可是现场教学呀。哈哈哈!”
  “你还笑,有你这样的老丈人吗?”谢楠瞪了他爸一眼。
  “死丫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没大没小。”谢楠她妈妈训斥谢楠。
  谢元海倒不气,她抚弄着女儿的头发笑着说:“我本来还发愁怎么给三省上第一课呢,这不有人主动教上了,还不高兴?”他顿了顿看看我接着说:“三省,昨天他让你通知我,我就感觉不对劲,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肯定不正常。这个汪公纪,还真给我较上真儿了。”他摇摇头笑了笑。谢元海说,原来汪公纪的侄子也是今年毕业,他想让他侄子到财政局上班。上上下下的工作都做好了,结果编制被我占了。他的计划没实现,他的侄子最后去了清水衙门地震局。原来船弯在这里,也可能他觉得脸上极没面子,才拿我出出气吧。
  “那三省该咋办?”谢楠拉着她爸的手焦急地问。
  “咋办,凉拌呗!”谢元海不动声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然后看看我:“这才多大个事儿!三省你该干啥干啥,只当什么也没发生。魏明军心里有数。” 他说的魏明军就是我们财政局魏局长。说着他站起来背着双手踱着步,冷笑一声,嘴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汪公纪,小聪明耍不得哟。”
  谢楠的感觉不错,不久我也有了同感,机关生活的确无聊,每天上班、下班、看报、喝茶。天天八小时,像机器一样雷打不动。有时候真想让汪公纪再给我使个绊子,动动脑子也挺刺激。但问题是这样的机会估计汪公纪再也不会有了。
  就在送走宋部长不久,财政局办公室的账本被纪委调走了,又过了几天,汪公纪被调查,说是协助监察调查。我有点预感,汪公纪完了。虽说这仅仅只是一次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