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翱翔1981 更新:2024-04-29 10:39 字数:5099
“冷吗?”
幸子在一旁连拥带抱地把道夫拉到车上。
“手别扶在后背上,凉冰冰的。”
“是吗?我担心哪,可别着凉了。”幸子一反常态,对他格外亲见起来。她没
注意到这个矛盾,”嗯,还凉吗?”
“晤,有一点儿。”
“不发抖吧?”
“不,还没那么冷……”
“看到哪儿有商店就进去买件衬衫吧,替换的衣服还在N饭店的皮箱里吧?”
“m目”
“坚持一会儿吧。”
道夫已无心生气了。他想,草香田鹤子那边就随她去吧。他努力把后台的忙乱、
田鹤子的指责、大伙儿的痛骂从头脑中赶出去。
出了东公园,来到吴服叮十字路口附近的电车道时,有一家小商店。道夫不好
进那个门面简陋而灯光通明的商店,便坐在车上等候。
幸子下车买来一件衬衫。
“就在这儿换上吧……司机,请把车开到暗一点的地方。”
汽车停到一所关门闭灯的房前,道夫脱下湿衬衫。幸子在一旁帮忙。
“怎么搞的?”停下车的司机回头问道。
“在海边溅上了大浪的浪花。”道夫答道。
“它海滩上的液就是很大。”司机说。
幸子笑着说:
“问机,我们想喝点儿热呼的,哪儿有卖咖啡的地方吗?”
“懊,喝热的,东中洲不错啊。”
“那儿离国际剧院很近吧?”道夫听了问道。
“远着呢,你是说国际剧院那边好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离得远点儿好。”
幸子把湿衬衫卷起来,包在商店的包装纸里。
进了东中洲一家整洁的点心店,喝下热呼呼的咖啡时,道夫终于松了口气。幸
子坐在对面,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我去给柳田打个电话。”
道夫从椅子上站起身, 幸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快到9点,草香田鹤子的节
目全部结束了。幸子的微笑中含有一种胜利感。
道夫去找公共电话。还好,电话机在店门口附近,离幸子的地方老远。
他往剧院挂了一个电话。办公室里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道夫请他叫柳田来接电
话。 对方并没问他的名字。过了3分钟光景,柳田来了。听到道夫的声音,柳田啊
地惊叹一声。
“你是在办公室吧?别让人听出是同我说话。”道夫首先叮嘱他。
“懊,明白了。”
他听出柳田慌里慌张的。
“怎么样?我不在,后台乱了吧?”
“啊,噢,……不好了!”柳田压低声音半晌才说出话来。
“是吗?以后再慢慢说吧……”
现在说同以后说是一回事,他知道要受到草香田鹤子和那帮人的谴责。
“不是这个,老师……”
“哎,别叫老师,不然旁边的人就听出来了。”
“是……嗯,那边,不好了。”
他说的是波多野雅子。其实道夫就是担心这个才打电话的,于是心里不由得一
惊。
“你把她带到武藏温泉去了吗?”道夫竭力平心静气地问。
“是的,我把她安排在武藏温泉的表屋旅馆,是一家不错的旅馆。这些都还好,
可是她一个劲地问老师……哦,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她说,今天实在抽不出
空,明天来。她不答应。她说无论如何今天要见到您,说是有什么急事。”
“喂、喂!”
“噢,听见了。你给她说我今天没空了吗?”
“我说了,可是她不听。她说无论如何也要在电话上同您说说,说是有急事要
同您说,哪怕早一刻钟也好。她往剧院打来好几次电话,可是,老师……哦,您到
哪儿去了我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急得团团转。她在电话里呼咦叨叨地说了许多,
好像是我把您藏起来了,真叫我为难死了。这一边,草香大发脾气,一个劲地问您
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两边夹击,我可从没这么狼狈过。”
柳田的困境道夫心中很清楚。
“没有办法,我就对草香和那一位说你病了。草香不相信,狠狠地挖苦说,白
天您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准是有什么好事不能来了。”
“好了,知道了。你今天晚上要住在饭店里,我明天早上往饭店打电话。草香
田鹤子一行确实乘明天上午的日航班机回去。”
“是啊,我也是同一班飞机的机票。”
“把预购票退掉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东京,换成多日有效票。”
“是…您现在在哪儿?”
“你别问了。不管怎样,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
“是,明白了。”
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幸子说:“电话怎么这么长?”脸上一副怀疑的神情。
“果然因为我不在,后台乱成了一锅粥。柳田那小子被追问得没办法。他骗他
们说我得了急病,草香讽刺了几句。”
有关波多野雅子,他一个字也没敢露。
“好啊,这个小娘们儿,居然敢这样!有点名气就傲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卜…”
幸子说着又膘了膘道夫的脸色,问道,“还想着这事?”
“想也没用,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就该轻松点儿。”
喝了咖啡,吃了点心,二人离开点心店。
他们乘出租汽车前往平尾山庄。对不起草香田鹤子的内疚心情怎么也排适不掉,
即使回到东京带上违约罚款去道歉,此刻的沮丧心情却依然郁积在心头。
还有雅子对柳田说的“急事”。如果那只是一个借口倒没什么;如果真是一直
担心的那个问题,想回避也回避不掉,这些也益发令人忧心。
要是不带幸子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想到这里,更觉得坐在身旁握着自己手的
幸子是那样可恶。把工作扔在一边,大白天在海边旅馆于那些勾当,简直觉得像泡
在污泥中一样。
那天晚上,道夫彻夜不安,老是做一些不实际的梦。
他担心的是独身住在武藏温泉的波多野雅子带来的那件事。也许那是女人的手
腕,可是在没弄清之前,仍然放不下心来。
不仅如此,早上起来,脑袋像灌了铅。他太疲惫了。
幸子原定乘今天上午的飞机回东京,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却只字没提这事。
若是故意问她,她很可能又胡猜乱想,反而不走了,因此一直没敢贸然问起。他若
无其事地观察她,只见幸子悠闲地坐在梳妆台前,连衣服还没换。
一看手表,已经过了8点。幸子上次说,今天要到出版社去上班,必须乘坐9点
或10点的飞机。现在已过8点,9点的已经赶不上了,赶10点的也很紧张,可她仍未
准备动身。
这会儿,雅子准在打电话催柳田。
“哎,你今天准备干什么?”
“是这样,上回我就说过,下午1点,应邀同福冈美容公司会谈,明天去长崎,
参加美容公会集会,后天回东京。”
这是他编的。他准备今明两天休息一下。编出这样的谎话,幸子就不会要同他
一起留下两天时间。其实离开东京之前她就说今天要回杂志社。
一一这两天的“自由时间”,没想到因为雅子突然赶来而吹掉了,一想到自己
总是被女人缠住手脚,心中不禁怅然。
“真去参加那个集会?”
幸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真的,不信你问问柳田。”
不用说,他已同柳田订好同盟。
“柳田是你的徒弟,他的话不可信。”
“你这样怀疑就没法说了,说了你又不信。”
“是啊,不能不信啊。”
“你最近是怎么了?就说昨晚箱崎那件事吧,真叫人想不通,哪像你呀?”
“是啊,我错了,不过你也有责任啊,都是你让我那样的。”
“又来了,那是你瞎猜,对草香田鹤子瞎吃醋。”
“就是啊,真后悔。”幸子摇着头。
“你看,过了一夜就冷静下来了吧?”看到幸子有反省之意,道夫觉得没有关
系了,便问道,“你乘几点的飞机?”
“现在几点?”
“8点20分。”
“9点的赶不上啦。”幸子不慌不忙地说。
“没预定吗?”
“订的是多日有效票,到东京去的班机多着呢。”
“是该上班了,不过不要紧,过了中午再去也没关系。”
“工作时间一长,上班就自由了。”
“只要自己的工作不耽搁就行……啊!”
幸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今天是编辑会议日。
幸子瞟了一眼在桌边上的手表。道夫望着幸子。觉得她心里还有变化,便一声
不响地抽着烟。还是不乱插嘴好,说不好刺激了她,激起她的反抗态度,又不好收
拾了。
幸子扭了扭身子,烦躁地用手搔着头发说:“唉,真讨厌上班。”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吗?”道夫在一旁大声问。
“不是讨厌现在的工作。作为女人的工作,这虽然不是最好的,也不算差,只
是干什么都不自由,真讨厌。”
“那是没办法的,工作麻!工资很高吧?没有哪个地方能给这么高的薪水了,
你现在是单身一人,日子多富裕啊!”
“是啊,我整天都不小里小气的,所以好像很富有,其实,我一点儿也在不住
钱。”
这是实话。枝村幸子租住高级公寓,房间装饰华丽,穿着十分讲究,自己常买
些好吃的边走边吃。可以说,同道夫搭上关系之前,她就喜欢那种气氛。
把这种气氛当成个人所有而满足的女人也是利己主义者。向别人炫耀自己的优
裕生活,拐弯抹角地向人卖弄,却又不让别人分享。或者在经济上没有能力让别人
分享。以前她就说过,她知道许多烹饪有名的餐馆,可是她从没请过他。跟她去她
虽不拒绝,但付款却是均摊。其实连这样她也不喜欢。比起同不怎么亲密的人一起
吃饭,还是独自坐在餐桌旁让人看着显得高贵。一个人的饭钱,不论价格多贵的餐
馆她都知道。坐在餐馆里,冷静地观察周围的男女顾客,在他们中的某些地方挑毛
病或者有意小看他们.那样心情就非常惬意,尽管内心十分空虚。
虽然道夫填补了她内心的空虚,但她的利己主义却依然没变,在他面前表现为
执拗的任性,让道夫必须服从自己的意见。
她向来在生活中习惯于不合常规的利己主义,因此,那种任性便有些过度。对
方的年龄轻,她便更加任性,而且头脑里还有一种利己主义者常有的恩惠意识,觉
得是自己给他好处才使他有今天。此外,她的利己心中也包含着对道夫周围强烈嫉
妒的排外主义。
“一上班,就有很多事不称心。”利己主义者说。
“是啊,哪儿都是这样。”受到利己主义者帮助的年少的道夫似乎通晓事故似
地说。
“噢,若是别的工作,只要对上司吩咐的事说声是、是就行了,我的工作却不
行。光是无条件地服从总编辑的意图,那可不行,要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还要坚
持自己的观点……以前的总编辑对我很理解,现在这个总编辑却嫌我是个刺头。可
是,讨厌也不行,那是我工作的个性,那里有我的理想和志向。”
“这样说来,你也不能对总编辑撒惊叹?”
他的言下之意是,今天还是该老老实实地回东京。
“我想辞职。”幸子嚷道。
“什么?辞职后怎么办?”
道夫为之一惊,心想她也许会说,咱们一起过吧。
“我想单干。”
“名已单干也能很快得到比现在高一倍的报酬。现在,有的报道是请杂志社外
的人写,能写像样文章的人并不多,我靠改稿子,就能得到高额稿酬,同样的材料,
我可以从更有趣的角度,写出漂亮的文章。”
“写作是能写的。”
“我有信心,而且,我当编辑多年,认识许多人。你也知道,我是很有面子的,
就说藤浪龙子吧,她呀,对人最爱挑剔了,一般的记者根本别想接近她,同我却是
挚友,别的明星。名作家、评论家,门难进的地方都是我去组稿。”
她为长期在杂志社工作结交广泛而感到自负。她结交的不光是投稿人和采访对
象。
“就是别的出版社的干部,那些上层人士我也几乎都认识,以前他们经常拐弯
抹角地挖墙角,劝我到他们那儿干,那样做对不起现在这家杂志社,所以我没答应。
……不过也好,要是社里对我的工作不满意,那就不能怪我了。”
“辞职吗?”
“看情况吧,反正我是干够了,老是要工作,没完没了。辞职以后我也不到别
的出版社去干,不管他们怎样劝。单干以后,哪个杂志社的工作我都可以干,当然
那要看工作内容怎样……
选择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