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翱翔1981      更新:2024-04-29 10:39      字数:5055
  考虑,所以才慎重对待,不随便乱说。
  因此,他不愿再次提出自己的愿望。他倒不是顾虑那样做未免强加于人,而是
  在等待着她自发的帮助。他胸有成竹。
  枝村幸子一再向他炫耀自己的能耐,自然有责任向他显示一些实际成绩。
  如果她后悔不该吹那些大话,那么她就再也不会到村濑美容室去了。可是她依
  然上门,而且给她梳整发型时,还趁他贴在耳边说话的当儿,悄悄地往他手里塞了
  一个约定今天会面的纸团。
  正在吃饭的时刻,从点心店去餐馆是当然的路线,在这种时候,枝村幸子邀他
  也绝非不自然。从年龄、职业、收入、修养、地位来看,她请客是理所当然的。
  枝村幸子还是个“美食家”。她进的都是赤坂、电视台附近的餐馆,从经理到
  侍者都熟识。这里也很幽静、高雅。
  她向道夫介绍了这家餐馆的首席厨师,又向他介绍了其它几家餐馆的特色。那
  些店名道夫都是初次耳闻,对她的知识不禁叹服不已。
  道夫想,她对岁还没有结婚,也许还没有谈恋爱吧?她好像就是为了弥补没有
  恋爱才吃遍各家餐馆的。她选择比较高级的餐馆,好像也是为了在豪华的气氛中排
  遣子然一身的寂寞。因为没有恋爱,所以用不着花钱,这样一来,她把钱花在服饰
  上就不难理解了。
  首先,有了情人就没有现在这样空闲,那岂不太浪费时间了。如果是消遣,她
  就只会喝喝茶,不会理睬自己的。她把自己邀到这里,与其说是消遣,不如说是内
  心空虚。
  虽然心里这样想,仍不可大意,说不定技村幸子背地里进行得非常巧妙也未可
  知,在这方面她好像也很精明。
  她要了啤酒。她很能喝,菜才吃了一点儿,一人就喝了三瓶。其间,她大谈工
  作中接触到的名人秘闻。
  她不太露骨地说,艺术周刊杂志上刊登了某某人同某某人的关系,那不是事实,
  某某人同某某人之间还有尚未发表过的关系,等等。所谓不太露骨,是因为她在叙
  谈时都选用一些文明的词语。她好像醉了。
  “哎,道夫君,”她突然转变话题,“经常去找你的那个胖女人,她是谁?”
  一听就知,她说的是波多野雅子。
  “说啊,是谁呀!”
  “嘿,她常穿着不怎么样的和服去找你,是个年近40岁的胖乎乎的太太,我觉
  得她在纠缠着你呢!”
  “我没有那样的感觉,所以不知道……”
  “别隐瞒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在纠缠我,我可受不了。”
  “就是那个姓波多野的呀。”
  枝村幸子的瞳孔从发红的眼睑下盯着他的脸。她头一次说起波多野雅子,连姓
  都知道。
  “噢,波多野的太太吗……”
  “刚才你就知道了,故意装糊涂的吧?”
  “那是我的顾客,不能乱说。”
  “你是她的宠儿吧?”
  “哪里,她只是因为喜欢我做的发型,才指名要我接待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的态度可是有相当的粘性啊,大概是个游手好闲的太太吧,她瞧你的时候
  那副眼神真叫人讨厌极了。”
  她说得有点夸张。她虽不认识却观察得如此细致。
  “而且,她对我的态度有点儿反常。”
  “怎么了?”
  “我也不明白,她好像对我有些不正常。在你们店里同你在一起时,我觉得她
  在瞪着我,那是怀有敌意的神态。”
  枝村幸子冷笑与激动交织在一起。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有一次我让你做发型的时候,她从店门往里瞅了瞅就走
  了。她不想让我知道,可是我从镜子里看到了。她在嫉妒我吗?”
  波多野雅子在店门口回去的事幸子也发现了。
  “嫉妒我?她不够格!……她怎能与我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枝村幸子竟出人意外地贪杯。她说在这家餐馆不能开怀畅饮,就把佐山道夫带
  走了。酒钱自然是从幸子的手提包里出。
  赤坂一木大街的商店街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刻,车也很多。幸子摇摇晃晃。
  “危险哪,枝村小姐。”
  道夫自然而然地从一旁扶住幸子,作出保护她的样子。
  “没关系,别担心。”
  幸子伸出袖子的手腕部分不时地搞着道夫。他不知她是醉了,还是有意的。身
  后响起了汽车喇叭声,道夫抓着幸子的手臂把她推到路边上,于是手臂和穿着流行
  西装的身子发生反作用,身子的反弹力像被吸住了一样异常沉重。同香水和酒精不
  一样,一股又酸又馊的气味扑鼻而来。这是少女身上没有的。
  道夫已经习惯了。在没彻底弄清之前不可造次,这是他的经验。他知道,万一
  鲁莽行事出了问题,那就无可挽回了。技村幸子是个自命不凡的女人,十分高傲,
  必须适应这一点。要充分了解她的意志,不能操之过急主动引诱。现在只能粘住这
  个女人。
  “我想再喝点儿,道夫君,陪我去吗?”
  她的眼神像是要他回答。可以说这是女人最初的表情。
  “非常高兴陪您,不过我可不能喝。”
  “行啊,你就坐着。让人看到一个女人独自喝酒多不好意思呀……叫辆出租车。”
  “去哪儿?”
  “有个叫花房的小餐馆。”
  “在新桥一带吗?”
  “S饭店呀!”
  道夫吃了一惊。那是个大饭店,同波多野雅子在那里会过四五次面。
  “几楼?”
  “地下室啊,你不知道?”
  “是啊,我哪儿都没去过。”
  “总店在银座, S饭店是个幽静的好地方,不会碰上熟人,里面住着不少外国
  人,在里面就像到了香港一样惬意。”
  “您常去那儿?”
  “不,以前只是作家H先生在里面招待过我一两次,那是在H先生因为工作到饭
  店里来的时候。”
  H先生是位年愈古稀的老权威。
  进入S饭店正门的时候, 道夫有些难为精。那里是他同雅子幽会的“地方”。
  在服务台前,他总是同雅子分开着,没人发觉他们是同伴。然而,整理房间的侍者
  见到过他们,这一点使他略感不安。可是侍者经常换班,客人又这么多,不会一直
  记者的。虽然不担心,却也不痛快。
  然而,枝村幸子领着他并没走到大厅。没走多远就是去地下室的阶梯。地下室
  里有宝石店、钟表后、纪念品商店和航空公司的介绍以及咖啡馆、快餐馆、饭卷店
  等小吃店,店铺同别的旅馆差不多。那家“花房”烹饪店在地下室的里头,拥有相
  当大的面积,正面是横长的厨房,前面是账台、餐桌和用几扇屏风隔起来的榻榻米
  座席,客人连外国人在内一共十来个。这会儿正是冷清的时候。
  “在这儿吧?”
  幸子选择了角上的餐桌。
  从菜谱上点了醋螃蟹、生鱼片等一些不胀胃的菜。道夫往幸子的杯子里斟上了
  酒。幸子也给他回斟了一杯。
  “我不能喝。”
  “哎,没关系,少来点儿。”
  “好吧。您爱喝啤酒?”
  “并不特别爱喝,有时候喜欢喝一点儿。”
  “您经常喝吧?”
  “不,只是偶尔喝上一次,也都是工作上的应酬。自己想喝的时候,就找朋友
  一起喝。不过女朋友中没有多少很投机的,同男人一起又惹麻烦……”
  同男人对饮就招麻烦,大概指的是被男人勾引的意思。过去她肯定遇到过这种
  事。酒后失态的女人容易成为男人的猎物,像幸子那样的女人,自然也诱发过男人
  的春心,那时候她怎么办呢?听刚才的口气似乎并没理睬男人。
  同时,那话音似乎还说,同道夫一起到这种地方来不会出现麻烦。她的话还可
  以理解成另一个意思,可以理解成一种警告,警告他二人之间有差距,她并不把他
  的危险性放在眼里,因此起邪心也是痴心妄想。她说女朋友中没有很投机的,那是
  她的自我意识。
  幸子转眼就喝完了一瓶啤酒,又要了第二瓶。
  店里幽雅静谧,有三对外国夫妇,日本人多是上了年纪的,倒有几分幸子说的
  香港气氛。
  “上次说过……”她眼圈又微微发红,“让你给哪个演员做发型的事,我想,
  藤浪龙子怎么样?”
  “藤浪龙子?”
  道夫不由得一震。
  藤浪龙子是歌剧演员出身,歌唱得好,演技也很出色,既是歌星,又是演员,
  经常演电影、上电视,还经常举办独唱音乐会,是位大名鼎鼎的明星,她那精神饱
  满的风韵尤其受到中年阶层的欢迎。
  “她怎么样?”
  “嘿,她是大明星,名气那么大的人,我可不敢高攀。”
  不是迎合,是真心话。
  “我同藤浪关系特别好,有时碰巧一起吃吃饭,或者到她家去玩玩,对她的发
  展方向我参谋过呢,她说我的忠告好极了,可高兴啦,非常感谢我给她的帮助。”
  《女性回廊》确实经常介绍藤浪龙子。有一次刊登过她的手记,还登载过独唱
  音乐会的照片,也经常在艺术界专栏里登载有关地的短讯。道夫这才知道那都是技
  村幸子一手安排的。他没想到幸子有这样的神通。
  “不光是这些。”幸子进一步强调地同藤浪龙子的亲密关系,“藤浪连个人私
  事都同我商量。过去她有一些头痛的事,后来依照我的话做,问题顿时迎刃而解。
  新闻界也不知道。有的杂志可能隐约有所察觉,可是我巧妙地周旋一番给糊过去了。
  从那以后,她什么事都来找我。”
  红得发紫的明星同眼前喝着啤酒的枝村幸子无法联在一起,可是她一旦恢复高
  傲的女编辑神态,她的话就具有现实性了。看来,只要是她的请求,藤浪龙子就会
  答应。
  “我想,你一给藤浪做发型就会大大出名的,最好是在她办独唱音乐会的时候。
  喔,在独唱音乐会上登台时要经常换装吧,发型也要常变,那就引人注目啦,还要
  在电视上播放,多少人要看哪!”
  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道夫恍惚已看到自己正在剧场的后台忙着为藤浪龙子做
  发型的身影,杂志照片栏的角上用黑体字写着:“发型设计,佐山道夫。”
  “只是,有一点不好办。”枝村幸子突然说道。
  道夫抬眼看着她,于是她说:
  “你还在村濑的店里干着,这是个障碍,不独立就不好办呀,上次就想对藤浪
  龙子说你的事,可是因为这一点没好说,所以……”
  “枝村小姐,”道夫打断她的话叫道,“我最近就开一个店,在自由之丘那边
  I”
  出了“花房”已是10点多钟。枝村幸子比刚才醉得厉害,走起路来东倒西歪。
  听说道夫要独立,幸子大为惊奇,说了声恭喜,就把酒杯在他面前高高举起。
  她说,这样就好对藤浪龙子说了。
  从地下室通往一楼的阶梯上没有一个人影。醉醒醒的枝村幸子拖着高挑的身子,
  吃力地往上走。
  “行吗?”
  “行啊!”
  可是,看上去她浑身酥软。道夫走上前一只手臂轻轻地搂住她的腰。此时的心
  情是提心吊胆的,不光有可能遇到拒绝,说不定还会被她训斥一顿,那就完了。天
  上吊下来的一根细线绳,弄得不好就给拉断了。
  然而,幸子一声没吭,也没推开他的手,听凭他搂着往上走。这并不是感情的
  流露。她两眼盯着前方,仿佛男人的这点殷勤是应该的一样,神态坦然,无机可乘。
  地下室的楼梯上空无一人,自己完全可以装出微醉的样子,借照料她之机握握
  她的手,用力拉拉她的胳臂,或稍微随便点儿,抱住她吻吻她的嘴唇。实际上道夫
  已有这种冲动,但他克制住了。他担心失败。
  但是,他也并非毫无自信。枝村幸于如果丝毫没有那样的动机,就不会邀他去
  餐馆吃饭,也不会说没喝够,又把他带到这儿。她好像也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对编辑这一特殊职业化一无所知。可能她经常同男人一起喝酒,受男人
  护卫也是常有的事,那些她并不在乎。可是,如果对她动手动脚,说不定她会突然
  嘲笑他,把他扔在一边。藤浪龙子的美好幻影消失了。
  他那各占一半的自信使他胆怯起来。就这样,他们扯扯拉拉地来到大厅的门旁。
  看门传者叫了一辆等在门口的出租汽车。
  枝村幸子先上了车。她两只脚贴在一起,身子往里锻坐在座席的一头。
  道夫犹豫不前。幸子从车里伸出头说:“送送我。”
  道夫上了车,看门侍者使了个眼色,关上了车门。
  幸子软绵绵地对司机说了声“信浓盯”,便倒在座席上。汽车一颠簸,她就彻
  底瘫倒了,脑袋仰在后面,身子瘫在座席上,两臂伸开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