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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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4-04-29 10:38 字数:4795
不信任。”
“当天晚上我们就要启航,为此我感到高兴,因为我对自己撒的谎多少有点担心。万一我老婆和亚历山大·麦克曼碰上怎么办?我老婆虽是个应受尊敬的女人,却长得人高马大,总绷着面孔,与我以前在幻想中娶的舞台小蝴蝶不可同日而语。我俩为拖鞋的事吵了一架。船要开时,麦克曼跑了上来。他背着个挎包,满脸溢着光彩。”
“‘她托人传话让我回去,’他说,‘玛莉想见我。我兄弟给我来了封信。我要像股飓风似地一下子卷到堪萨斯,和她结婚。’”
“我惊呆了。这时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朝我走来。‘杰克,’人影说,‘你在上面呆的太久了,下去吧。’”
“麦克曼的表情可怕极了。我知道这下彻底完蛋了。‘我撒了谎,麦克曼,’我解释说,‘我当时不知怎么有了那么个想法,我很着迷,就编造了假话。她的确拒绝了我——在后台。她也像我说的流了眼泪。但是当我查阅火车时刻表时,她托人来叫我。我去了——乘着爱的翅膀。只有两个街区远,但我是展开爱的翅膀去的。我们已结婚了二十年。原谅我,麦克曼!’”
“麦克曼转过身,他拿起背包。我问他去哪儿。‘上岸去想想,’他说,‘我可能会回堪萨斯城——可能。但我先要想一想。’之后他爬进了轮船的小艇。从此我再没见到他。”
隐士顿住,梦幻般地凝视着远方。
“那就是我唯一一次的弥天大谎,我的杰作,”他说,“一年后,我就登上这座山当了隐士。”
“由于那个谎言?”诺顿小姐问。
“是的,”彼得斯先生答道,“我把这事讲给了一位朋友。我以为他是个朋友,以前是,后来他结了婚。我老婆听说了这件事。‘这么说你不承认我的存在,’她说。‘只是个玩笑而已,’我对她说。‘你还是自己玩味这个笑话吧,’她说。于是我们之间完了,便分道扬镳。我过去顺从她太久了,所以最初完全自由时,竟无所措手足。一个人艰苦地挣扎了一阵儿后,我就来到了这儿。在这儿生活没什么开销,而且有独居的环境完成我的书。不久前,我听说只要我认个错就能回到她身边。”
“别动摇,”迈克斯先生劝告说。
“我努力坚持,”彼得斯先生说,“但这里很孤独——尤其在冬天,圣诞节的时候。这件睡衣是埃伦送我的圣诞礼物,是她挑的。挺漂亮,是不是?这回你们大概明白了我为什么不能下山为你们做饭的原因了吧?我可能会因想重返社会而变得烦躁不安,剃掉胡须,前往布鲁克林区,我老婆和她妹妹住在那儿。”
“可是,”马吉先生说,“我们面临困境。彼得斯先生,我以一个正人君子的名义请求你。你的正义感会告诉你,我的请求是合理的。再冒一天的险,之后我会从村子里再物色一个厨子。就一天。一天不会出什么危险。短短的一天期间,你肯定能抵御得住诱惑。你的性格没问题。”
诺顿小姐起身站到彼得斯先生面前。她两眼紧盯着他,她的目光任何男人只要一接触,都会心旌悸动。
“就只一天,”她乞求道。
彼得斯先生叹口气,站起身。
“我是个傻瓜,”他说,“我身不由己。再冒一天的险吧,谁也不知会引出什么事来。”
“说不定会引向布鲁克林呢。”卢·迈克斯佯装惊讶,低声对马吉说。
隐士披上大衣,略事收拾一下房间,领着代表团出了门。他不无悲哀地锁上小屋的门,随后四人便朝山下走去。
“带着厨师一起回秃头旅馆,”马吉先生对女子耳语,“我现在总算体会出,凯撒返回罗马时,他的战车轱辘上绑缚着战俘,心里是何等的痛快。”
迈克斯先生再次殿后,颇为得意地护送着彼得斯先生。马吉先生和女子一旦走到前面,前者立即又迫不急待地拾起来时路上他触及的话题。
“我会让你相信我,”他说。
她径直朝前看。
“我们一回到旅馆我就去找你,”他继续说,“手里拿着装钱的包裹。那时你就会相信我希望帮助你——对我亲口说你相信我。”
“我很可能会那样说。”女子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你真想把钱给我的话,决不能把此事泄露出去。”
“没人会知道,”马吉说,“只有你和我。”
他们默默地前行。女子腼腆地侧过头。哦,她果真名副其实地如花似玉。尽管他的爱的表白笨拙愚蠢,马吉先生却决意坚持到底。
“我对我说过的话表示抱歉,”她说,“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他大声说,“呃,我——”
“算了,”她打断他,“让我们谈点儿别的吧。比如说轮船、鞋子、封蜡什么的——”
“我能把天下所有话题都连接到一起,”他说。
“轮船?”女子问。
“可以乘船度蜜月,”他说。
“鞋子?”
“在某些社会圈子里,我想人们在婚礼上投掷鞋子。”
“那么封蜡呢?”
“封蜡用在结婚证上,对不对?”他问。
“还有大白菜和国王呢?不过我不想考你了,”女子大笑。“哦,请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不会的,是不是?”她表情肃然,“你知道,这对我是多么重要。”
“令你失望?”马吉嚷道,“我绝不会那样。不出十分钟包裹就会到你手里——连同我的命运,我的夫人。”
“这回我彻底放心了,”她扭过脸去,面对马吉先生一侧的面颊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而且还会——幸福。”她屏住呼吸悄声说。
这时他们已走到秃头旅馆的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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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七号房遭劫
旅馆里,在办公室的壁炉前,桑希尔小姐姿态慵懒地在读一本杂志,因周围的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她的行为便不免显得做作。另一边,莱顿市长和身材笨拙、忸怩作态的诺顿太太热烈地侃着。倏地,前往隐士住所的一行人冲了进来,个个显得激动异常,精力充沛,身上披着雪花。
“向在胜利中前进的厨师致敬!”马吉先生喊道。
他手指大门,迈克斯先生领着被捕获的彼得斯先生走了进来。
“你们把他抓来了,是不是?”诺顿太太粗着嗓子说。
“没有使用麻药,”马吉说,“大家是不是对彼得斯先生无与伦比的午餐拭目以待?”
“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市长说。
米拉·桑希尔撂下手中的杂志,用大大的黑眼睛盯住神采奕奕的穿灯心绒外套的女子。
“在早上的空气中走路你觉得愉快吗?”桑希尔小姐问。
“意想不到的愉快,”诺顿小姐笑道,同时顽皮地朝在山间向他表白爱语的男人瞟了一眼。“对了,要尽情享受彼得斯先生的手艺,因为他只在这儿呆一天。”
“吃喝玩乐,因为厨子说他明天就走。”迈克斯先生说着脱去大衣。
“能不能做一顿快速午餐,彼得斯?”马吉问。
“我倒想知道用什么做,”诺顿太大插嘴说,“整个房子里什么吃的都没有。男人都这样。”
“你没有找到罢了,夫人,”彼得斯先生得意洋洋地说,“我在厨房里储备了两三天的食品呢。”
“哦?那为什么把它们藏起来?”高大的女人问。
“不是藏,而是放置的方法不同,”彼得斯先生解释说,“这是女人不能明白的。”他走至马吉先生跟前,耳语说:“你没有事先告诉我又多了一位女的。”
“最后一个,以我的人格担保。”马吉对他说。
“最后一个,”彼得斯先生话带挖苦,“这里根本没有最后这个词。”他朝他山间伊甸园里新到的夏娃睥睨了一眼,便转身走进厨房。
马吉对诺顿小姐说:“现在我该把包裹交给你了。我要证明我是为你而搏斗并让菜顿市长流血的。我们要找个机会——等会儿我再见到你时,包裹就在我的衣袋里。”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女子说,“它太重要了。”
马吉先生朝楼梯走去。蓦地,卡根先生硕大的身躯横在了他和楼梯之间。他冷峻骇人的目光直勾勾盯住马吉。
“我想跟你谈谈,年轻人。”他说。
马吉说:“你觉得与我作伴如此有趣,我不胜荣幸。十分钟之后我就跟你谈。”
“现在就谈,”市长说,他的口气像是在训斥一个孩子。他紧紧攫住马吉先生的胳膊,这不禁使后者回忆起不少揭发丑闻的报道详尽陈述的一个事实,即卡根过去在大城市的阴暗角落里曾以强暴手段将他的手下人“处死”。
“到这边来,”卡根说。他拽着马吉走到一扇窗前。马吉回头瞥见诺顿小姐追随他们的焦虑目光。“坐下!我一直在琢磨你是何许人,现在我总算摸透了你。你这种人我过去见过。每隔几个月你们这类人中的一个就溜到莱顿,找几个我从政界中驱逐出去的败类聊上一天,然后带着一篇十页纸的诽谤我生涯的手稿飞回纽约,立即排版印出。是的,先生——我摸透了你,你给杂志写讨好他们的文章。”
“你这样认为?”马吉问。
“没错,”市长说,“所以你又出来跟在老吉姆·卡根屁股后面,想对我发起进攻了,是不是?如今关于法庭腐败的文章满天飞,我以为你们会把市政厅的丑闻搁一搁。可是,哈,我看你们这些家伙认为我是块好素材。自大、粗鲁、没教养、性格生动——你瞧,那些报道我自己也读。美国公众让这样一个人统治着,还能忍受多久?而他们完全可以把那些温文尔雅的奶油小生们选上台,做些好事。这是迷魂药,是不是?改革派惯用的迷魂药。那帮人想取缔现存秩序,便大吹大擂。别担心,我不会上他们的钩。不过我要好好跟你谈谈——像你父亲似地谈谈。过去也曾有过一个像你一样的年轻人——”
“像我一样?”
“是的。他为改革派没日没夜地干,报酬却少得可怜。他搞到了一些情况,碰巧我认识的一个人———位身居要职的人——也非常想把那些情况搞到手。小伙子依据那些材料写的文章至多只能挣两百美元,而我的朋友愿意出两万美元,让他放弃那篇文章的写作。你猜那小伙子怎么着?”
“当然继续写文章。”马吉说。
“瞧瞧你这个人,”卡根嗔怪说,“你说的话与我对你的评价可不符。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让我失望。我提到的这个年轻人——他没问题,很精明。他把这事想了一遍。那些改革的家伙们是些什么货色,他了如指掌。为他们卖力只是徒有虚名,没有报酬。他知道他们只是空怀幻想,自吹自擂,最后一事无成。他仔细思考,马吉,你马上也要这样做。‘我答应你,’这小伙子说,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他的存款额上又增加了五位数字。那小子脑瓜灵。”
“但是没良心。”马吉说。
卡根说:“良心一钱不值,不过是一个男人无法给他老婆提供物质享受的借口。对于你要写的文章,你希望开个什么价?”
马吉先生冷冷地看着他。
“要是能写出来的话,”他说,“至少值二十万。”
“那是不可能的,”市长说,“想想我对你说的话。”
马吉笑说:“我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想。”
他再次穿过办公室,朝楼梯走去。火车站的女子坐在壁炉前,一双大眼睛期盼地望着他。他朝她抚慰地一笑,快步奔上楼梯。
他把七号房间的门关上复又反锁上,说:“这回该把钱取出来了。看来,卡根想出两万块换那个小包裹。也怪不得他。”
他推开一扇窗子,朝阳台上扫了一眼。两边都没有人,雪地上也不见脚印。返回屋子中央后,他屈膝跪在壁炉前,挖出一块石砖,石砖底下压着那个令秃头山所有的人都神往的包裹。
“我早该料到。”他悻悻地说。
钱不见了。他又挖松几块砖头,在它们底下摸索着。仍是不见踪影。那厚厚的一摞钞票不翼而飞。砖地上只剩下一个空洞瞪视着他。
他坐下。不丢才见鬼!这么多的财宝藏在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地方,岂能不很快被偷?他真是头蠢驴。他这个过着奢侈的生活,整日编写追踪金银珠宝故事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把此事办好。他可在打字机上敲出离奇诱人的情节,并自始至终穿插一个寄宿学校女子的爱情,可现实生活中他却愚不可及。
寄宿学校女子的爱情!上帝!他想起他上次走上楼梯与穿蓝色灯心绒外套的女子相遇时,她眼中目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