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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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4-04-29 10:38 字数:4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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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等到明天早上再说?也许在灰冷的黎明,他可将这团令人不可思议的迷雾看得更清晰些。不管怎么说,此刻把歇斯底里的男人们如此疯狂抢夺的包裹交到任何一个女人的手里都是危险的。是的,他要等到次日清晨再说。这是唯一的理智的选择。
理智?他用的就是这个词。一个骑士竟侈谈理智!
马吉先生打开七号房间的锁,走了进去。他点上蜡烛,捅了捅火,便给在十七号房间等待的女子草拟了一张字条:
一切都顺利。放心地睡。我正忙着。明天见。比利。
把纸条从她门缝塞进去后,骑士为了避免见面匆匆赶回自己房间,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得想想,”他喃喃自语,“我得把这事捋清楚。”
他思索了一个小时,绞尽脑汁地研究这个神秘的游戏,他虽不知游戏规则,却在里面扮演了主角。他从最开始时想起,甚至想到了上埃斯基旺瀑布镇的火车站,在那里,第一个女子的无法抗拒的魅力彻底征服了他。他重新思索布兰德的到来,以及他关于男子服饰用品商店的胡言乱语,想到伯尔顿教授和他关于金发女郎及女权者的奇异故事,想到诺顿小姐和她那令人生厌的母亲,还有痛恨改革派的卡根和应感猜疑的卢·迈克斯。他还想到在黑暗中出现在台阶下的陌生人,为了争夺此刻在马吉衣袋里的包裹,他曾丧心病狂地搏斗。他想到站在阳台上声情并茂求他帮忙的女子,更想到那个更加冷漠老练。身携海尔·班特利的嘱托的女子,她对他的请求竟和第一个女子的一模一样。米拉·桑希尔?他肯定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在哪儿听说的?
马吉先生的思绪又飘到纽约。他想象如果他们看到他目前的状况,身陷一个并非出自他手笔的离奇事件中会怎么说。他来秃头旅馆的初衷本来是逃避离奇事件的,以便深入到人们的心灵中,当个哲学家。他仰头笑出了声。
“明天又是一天,”他沉吟着,“到时再解决这一切。离开我,他们既走不了又玩儿不起来——球在我手里。”
他从兜里掏出包裹。上面的封条已经破损。解开绳子,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打开最外层的又黄又厚的马尼拉银行用纸,然后又打开里层油渍渍的包装。最后他终于将那一团硬硬的东西拆开了。他仔细看着。清脆漂亮、一千元一张的美钞。哇!他过去从未见过如此大面值的钞票。而这里竟有两百张。
他把包裹再度包起,准备就寝。他刚要去睡,突然想到楼下手脚被捆绑。嘴被塞住的布兰德先生。于是他走进过道,打算去解救倒霉的服饰用品商,但办公室里传来市长、迈克斯和布兰德本人的声音。显然,他们之间已化干戈为玉帛。马吉先生返回七号房间,锁上所有的窗子,将众人争抢的包裹置放在枕头底下,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后进入梦乡。
他惊觉过来后屋外仍是一片漆黑。他猛然发现他床边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他即刻把手伸向枕底,包裹依旧在那里。
“你要干什么?”他坐起身问。
闯入者溜出门,从黑魁魁的外间逃走。马吉先生跃身追去。房内的一扇窗子在风中哗啦啦摇摆着。他披上睡衣,点起蜡烛,察看起来。窗锁上的玻璃已破碎。外面阳台上的白雪上印着刚踏过的脚印。
马吉先生睡眼惺松地拿出宝贵的包裹,装进他睡衣口袋里。接着他穿上鞋,又在睡衣外套上一件大衣,手持蜡烛,出屋走到阳台上。
风暴愈演愈烈;雪花狂飞乱舞;秃头旅馆所有的窗子都格格作响。在这样的风中欲使蜡烛不灭是异常困难的。马吉先生从旅馆的西边沿脚印走至拐角,又沿着风劲儿小些的后部绕到旅馆的西头。西部与主楼相接的是一座丑陋的配楼,建造的原因是为了容纳日益增多的客人。一条有屋顶的通道从二层的阳台将两座楼接通。脚印便在这条通道的入口处消失了。
马吉先生走进黑暗的通道,朝配楼的门口走去。他推了下门,门是锁着的。他刚转过身,却听到门那边有说话的声音。
马吉先生急忙吹灭蜡烛,躲进犄角的暗处。配楼的门开了,一个人走到通道上。站在那里,门首处有个人手里拿着一盏蜡烛,马吉先生看不清他的脸,烛光却清晰地照在第一个人的脸上——是戴眼镜的神态精明的塞德斯·伯尔顿教授。
“下次但愿能走运。”教授说。
“监视着他,”门内的人说,“他要是企图离开旅馆,那就糟了。我们必须熟知内情,从而得手。”
伯尔顿教授颇富哲理地一笑,“我想,秃头旅馆的人明天会让他有好看的。”
“对每个人来说明天都会很有意思。”另一个人说。
“万一我要能拿到包裹,”教授接着说,“我肯定需要你帮着把它转移走。让我们安排个信号。只要明天我屋里任何一个窗子是开着的,意思就是我把钱弄到了手。”
“很好,”另一个人说,“晚安——祝你走运。”
“也祝你走运,”伯尔顿教授说。门关闭,老教授朝通道走去。
马吉先生潜身在他身后。他跟着教授一路走到东边的阳台,见他停在七号房间敞开的窗户前。老头诡谲地四下瞅瞅,似乎心存疑虑。他朝屋内窥视,一只脚已跨进窗台,马吉先生突然走上前去,捅了一下他的胳膊。
伯尔顿教授愕然地又跳回到阳台上。
“今——今晚真是夜色美好,”教授说,“我出来在阳台上散会儿步,欣赏夜色。看到你的窗子开着,我以为——”
“你如此赞美的夜色是在你的左边,”马吉先生说,“你迷路了。晚安,教授。”
说罢他进了屋,把窗子关上。而后他拉上两个房间的窗帘,在屋里寻觅起来。最后他停在壁炉前,用一把刀松动了一块砖。他把装钱的包裹塞进砖缝底下,再仔细去除一切痕迹。
他直起腰来说:“这回我同所有的隐士一样,在地下埋有财宝,成了真正的隐士了。明天我就把这份财宝交付给某人——对于一个为逃避世上的刺激和离奇事件而来此地的人来说,这份财宝的分量不免过重。”
他瞥了眼手表,已过三点钟。他走进里屋,当天晚上第二次爬上床。“没我他们玩儿不起来——球在我手里。”他笑着说。他心中释然,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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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寒冷的灰色黎明
最包会迎来新的一天的挑战;马吉先生睁开眼时,发现七号房间依旧像处在北极似的寒冷。他看到通向外屋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便立即明白了他醒过来的原因,那人是莱顿市长。卡根先生以冷冰冰的眼睛盯着马吉,但他张口说话时,却是一口黄牙。
“呃,年轻人,”他说,“我觉得你该起床承担今天的责任了。第一个责任是得跟我谈一谈。”
他往屋里跨了两步,腾出来的门口被鬼鬼祟祟的迈克斯先生占据。厌恶猜疑的人丑陋的脸上皮肉青肿,以一副恶毒的眼光看向四周。市长把寝室中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推向一边,一屁股坐在马吉先生的床沿上。床抗议似地咯吱作响。
“昨天夜里在雪地里你对我们太黑了,”卡根说,“所以今天早上我不准备对你温良恭俭让和讲外交辞令。我的经验是,当你和一个叫马吉这个老掉牙的爱尔兰名字的人打交道时,最好先饱之以老拳,然后再谈判。”
“我——我对你们心黑,卡根先生?”马吉说。
“我提醒你,不谈判,”市长悻悻地说,“我和卢今早来找你,是想问问昨晚丢掉的一个小包裹。你面前有两种选择——交出包裹或让我们抢走。我不防劝告你一句,第一种选择是最明智的。如果我们不得不下手抢,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迈克斯先生溜到床前,面露凶相。市长虎视眈眈瞪着马吉的眼睛。这个为了漂亮女人在雪地里拼搏的骑士躺在枕头上,略加思索。
“我要的东西一定能得到!”卡根加重语气说。
“是的,”马吉说,“但关键是,你得到后还应守的住,在这方面你昨晚给我留下的印象不佳,卡根先生。”
“我从来不喜欢耍贫嘴,”市长说,“尤其在这么早的时候。”
“而且我讨厌放肆无礼的家伙,像毒药。”迈克斯插嘴说。
“我没有放肆,”马吉先生兀自笑着,“而且陈述的是事实。你们说你们来拿那个包裹。很好,可你们走错了房间。包裹不在我这儿。”
“见你的鬼,”市长吼道,“卢,搜搜看。”
“你们随便搜,”马吉说,“根本找不到。卡根先生,我承认昨晚我打了你们的埋伏。我看到你们用最新式的方法打开保险柜,看到你走上前把装钱的包裹拿走。可我没有对你们施暴,坦白地说,我可以那样做,可另一个人抢了我的先。”
“谁?”
“有第七把钥匙的那个人,我想。我们昨天晚上吃晚饭时,布兰德听见他走来走去的那个人。在台阶下厮打时你难道没有看见他吗?”
“呃,我确实认为还有一个家伙,”市长答道,“但卢说我肯定是犯神经了。”
“卢说得不对。旅馆里还有一个人,如果你急不可待地想找回你宝贵的包裹,我劝你还是把他叫醒承担责任,不要找我。”
市长沉吟着。迈克斯先生匆匆将三个房间搜索了一遍,空手而归。
市长说:“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尚蒙在鼓里,此刻不知从何下手。但我会很快弄清事实真相的,年轻人。天黑前我要弄个水落石出,等着瞧吧。就算我一事无成,我也可以亲手把你带回莱顿,以抢劫的罪名把你投进大牢。”
“我要是你就不这么做,”马吉笑说,“想想看,你深更半夜在秃头山炸开一个保险柜,这你怎么向那些系白色蝴蝶结的人们解释呢?”
“呃,我想这难不倒我,”市长说,“那些钱是我朋友安迪·鲁特的。我正巧去旅馆稍事休息,你用炸药炸保险柜,我便抓住了你。今天我要监视你,马吉先生。我告诉你,你或和你一伙的任何人若想从秃头旅馆逃跑,被我抓住,就等着挨揍吧。”
“别的隐士们的意图我不清楚,”马吉笑着说,“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准备在这里住上几个星期。哇!这屋里真冷。隐士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来替我生火?”
“是啊,隐士人呢?”卡根先生说,“他的去向人人都感兴趣。他一直没露面。一点早饭的影子都没有,我的肚子就像改革派的胜利一样空洞无物。”
“他打退堂鼓了。”马吉大声说。
“懦夫,”迈克斯嘲讽地说,“他要是不是懦夫,也不会住在山顶上的木屋里。”
“你对可怜的老彼得斯太苛刻了,”马吉说,“不过一想到我得在冰库里起床穿衣服,实在也怪不得你。要是火生起来多好哇——”
他对迈克斯讨好地一笑。
“不过,卡根先生,你已经起床穿好了衣服。我读过许多关于你的杂志文章,都异口同声地说你是大好人。你在壁炉旁边可以找到引火物和纸。”
“什么!”市长的怒吼似乎要把窗户震碎。“年轻人,依你的胆量,你可以从卡内基身上骗走一条战舰了。我——我——”他愕然地站在那里盯了马吉半晌,然后突然纵情大笑。“我是个大好人,”他说,“我要做给你看看。”
他走到外屋,不顾卢·迈克斯的强烈反对,立即在壁炉的灰烬中忙碌起来。当他把炉火点旺时,马吉先生瑟缩着从另一个房间踅出来,朝他伸出一只手。
“卡根先生,”他笑道,“你真是个大好人。”他颇有兴味地注意到,市长的大鞋几乎挨到了二十万美元。
马吉先生穿衣服时,市长和迈克斯茫然若失地坐在壁炉前,前者的一双胖手交叉在一起。马吉对他俩说,持第六把钥匙的人已经到了。
“是个漂亮的年轻夫人,”他说,“她名叫米拉·桑希尔。”
“老亨利·桑希尔的女儿,”市长沉吟着,“我现在似乎已变得见怪不怪了。告诉你,卢,我们在山上撞上娘子军了。”
马吉先生用冰冷的水刮胡子时——此举若被秃头山隐士看见,肯定会遭到他的奚落——把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在办公室里守候电话机;美丽女子在阳台上的乞求;台阶旁的打斗;桑希尔小姐的突然出现;他卧室里的人影,以及配楼入口处的对话。这些在怪异的夜间发生的事件就像一幕幕流动的电影镜头,浮现在他眼前。电影尚没有终结。他整整思索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