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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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4-04-29 10:38 字数:4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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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严肃地点点头。
马吉先生接着说:“昨天晚上布兰德先生和我还谈到我俩之一必须离开旅店。布兰德先生提出要这样。我相信今天早上他已改变了主意。他要是走,我会感到很惋惜。”
“我已改变了想法。”布兰德先生说。他瘦削的脸上现出愠色。
“很好,”马吉先生继续说,“我看我们没有理由不能友好相处。彼得斯先生已答应为我们煮饭。无疑他还会为我们照料其他琐事。根据这里的条件,对他的服务我们在酬金上应该表现出慷慨。至于昆比那里,你们只有自己向他解释了。”
“我有一封给昆比先生的信,是我的老友约翰·班特利写的,”教授说,“看守人看到这封信后,肯定会对我表示友好的。”
马吉先生看向布兰德。
“我让安迪·鲁特打个电话来,”布兰德说,“我想昆比会听他的。”
“可能吧,”马吉先生心不在焉地说,“谁是鲁特?”
“旅馆开业时他是经理,”布兰德答道。他疑惑地看了马吉一眼。“我跟他不太熟。”他又说。
“这些事由你们自己安排,”马吉先生说,“你们要是能想法留下来,我很高兴与你们作伴。此外我差点儿忘了,我来这里是为了写点东西的。我现在就上楼去我的房间写作。我希望你们二位帮我个忙,我离开以后你们不要相互开枪射击。你们瞧,我想把庸俗刺激性的情节从我的小说中去掉。”
“我敢担保,”伯尔顿教授说,“我从未想过我和布兰德先生之间需使用武力进行消遣。”
“但愿如此,”马吉说,“这样一来问题就都解决了。我们都住在这儿——就是这样。”他打住,似乎心存疑虑。蓦地,他做出什么决定似地把纽约的那份报纸拿到身前。他目光盯住头版通栏标题,接着说:“我不需要任何解释了,只是还有一件事,就是报纸上的这则消息。昨天凌晨,在我们一所名牌大学的实验室里,人们发现一名年轻的助理教师在很奇怪的情况下死亡。”他锐利的目光朝坐在他对面的秃顶矮个子扫了一眼。“另外一个事实是,”他继续说,“该大学的化学教授,一个在校园圈子里颇受人尊重、年过中年的人失踪了。”
他说完后便是压抑的沉寂。布兰德先生狡黠的目光迅速投向教授的脸,教授则两眼紧紧盯着盘子,一忽儿他抬起头,圆圆的镜片对准马吉。
“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很好。”伯尔顿教授语气平静地说。
“报纸上还有一条消息,”马吉说,瞟了一眼服饰用品商,“我觉得这条消息我们以后在秃头旅馆的餐桌上禁止再谈起。消息说几天前,宾夕法尼亚州一座小镇银行的年轻出纳员失踪了,身上携带着三万美元的银行巨款。”马吉最后说,“先生们,我们因种种巧合来到了这里,就这么简单,我很高兴接受这一事实。”
布兰德先生面露掌握秘密的嘲讽神情。
“我想你很乐意接受这一事实,”他说,“如果你把报纸翻过来,你就会在最后一页看到另一条新闻。前天在纽约一个百万富翁的家里,许多价值连城的画被人从画框里割下来,当时在那栋房子里为画润饰的年轻艺术家粗心的很,竟然事后忘了把他的地址报告给警察。当然,这桩小事不足挂齿,我和教授也不会再提起它。”
马吉把头朝后一仰,开怀大笑起来。
“看起来,我们相互很了解。”他说,“虽然我本指望在此独居,我仍盼望着能与愉快的朋友搭伴。对不起,我要去干刚才我说的活儿了。啊,彼得斯来了。”他话音未落,隐士便从楼梯旁边的餐厅门走进来。
“都吃完了吗,先生们?”他说着走上前来。“吃得心满意足,是不是?我想你们在这住上几天后,都会成为隐士的,并在山上搭建木屋。你外出时没有女人絮叨着让你穿上套鞋,或教训你酒精在肚子里的不良效果。我管这儿叫天堂,真正的心满意足。”
“彼得斯,”马吉先生说,“我们一直在想你能否留在这儿为我们做饭。我们需要你,你的意见呢?”
“这个——我很愿意帮助你们,”隐士说,“我想我能设法让你们感到满意,让你们避开女人。如果有女人在,我不会给你们做饭。是的,我同意留下来,尽力提高你们隐士生活的质量。我——”
他停住。他的目光落在马吉先生背对着的餐厅门前。彼得斯的下巴下垂,嘴巴洞开,灌木丛似的大胡子后面是一张写满了惊恐的脸。
马吉先生立即掉转过头去。立在门内几尺地方的是火车站的那位姑娘,她脸上不再挂着泪珠,而是绽开着笑靥。站在她身后的是她昨天那位绷着面孔、其貌不扬的伴侣。
“哦,妈妈,”女子笑道,“我们来晚了,没赶上早餐!太遗憾了。”
布兰德先生立即伸出瘦骨鳞峋的手调整他的紫色领带。伯尔顿教授不知所措地朝穿着蓝色灯心绒的幻影眨着眼,其模样极像一头猫头鹰,彼得斯先生小心翼翼地把从桌上拿起的盘子又放下,嘴巴兀自张着。
马吉先生从桌旁立起,伸出一只手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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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市长到来的先兆
“从哭泣到微笑,”马吉先生说着握住姑娘的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肯定不会是商会馆造成的,因为我昨天晚上曾路过那儿。”
“不,不是商会馆,”女子笑着说,“而是冬日清晨的阳光、痛快的爬山之旅以及秃头山隐士的那两只圆碟子般、瞪着曾买过他明信片的小姑娘的眼睛。”
“这么说你认识彼得斯先生?”马吉问。
“他叫彼得斯吗?我从来没在私下里见过他。见到他时,他只是个隐士。我过去夏天总来秃头山度假,把他的明信片寄给家里人。晚上,我从窗子里看见他小木屋的灯光时,就幻想着他的爱情故事。这样无拘无束地见到彼得斯先生,我很高兴。”
她朝彼得斯伸出一只手,但彼得斯长期对女人存有戒心,手中又托着几只盘子无法腾出,便嗫嚅了一声“你好”,遂逃向门口,险些瓷瓷实实地一头撞在堵在门口的那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的身上。
“彼得斯先生在冬天很少遇到女性,”马吉歉意地说,“你应原谅他的笨拙。这位先生——”他指着教授,后者探起身——“叫塞德斯·伯尔顿,是一所大学的著名教授,他来秃头山是为了逃避美国报界。这位是布兰德先生,他避开世人,想隐藏起他心碎的伤疤。不过我们不必讲细节了。”
女子粲然一笑。“你呢——”她问。
“威廉姆·海洛威尔·马吉,”他说着鞠了一躬。“我身边有一些小说,我来这儿正是为了这个,以后我可以让你挑选几篇。”
“见到你们我很高兴,”女子说,“我们肯定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因为我和妈妈也是为了来秃头旅馆——居住的。”
布兰德先生睁大了他的眯缝眼,沉吟着用手摸了把一天未刮的胡子。伯尔顿教授愕然地眨眨眼。马吉先生露出微笑。
“我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他说。
“我的名字叫玛丽·诺顿,”女子说,“请允许我介绍我的妈妈,诺顿太太。”
年长的女人显然表现出她的社交礼仪。马吉先生再度感到一种遗憾的刺痛,暗忖如此迷人的女子竟然有这样一位母亲。
“见到你们我十分高兴。”年长女人瓮瓮地说,“暴风雪之后有这样的清晨真是可爱极了。阳光强烈的直刺眼睛。”
“我是你们的不速之客,所以需要解释几句。”诺顿小姐即刻打断她妈妈说,“我十分愿意告诉你们我来这里的原因,但这事不能泄露出去,我想我肯定能信任你们。”
马吉先生拉过两把椅子,两个女人遂在壁炉前坐下。
“秃头旅馆的匪帮们有他们自己的信誉准则,”马吉轻佻地瞥了两个伙伴一眼,“第一条准则就是不出卖哥儿们。”
“好极啦!”女子大笑道,“你说伯尔顿教授是为了逃避报界,而我却是为了报界而逃跑的,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以便引诱他们给予我干我这行的女人急需的东西——名声。你们知道,我是个演员。我告诉你们的名字不是我的艺名。我的艺名大概将来你们会知道的。我雇了一位先生,尽力替我做宣传。这并非什么好事,可对我来说是混饭吃的手段。那位先生,即新闻代理人想出了目前这个策略——神秘失踪。”
她停下来,看了看众人。马吉先生仔细观察着她。她两颊的娇嫩在他看来根本没有涂过油彩的痕迹;她毫不做作的举止也与舞台的训练毫不沾边。他颇感疑惑。
“我要在一段时间里彻底消失,”她继续说,“套用记者们爱说的一句老话就是,‘似乎钻到地底下去了’。我打算逗留在秃头旅馆,钥匙是我的新闻代理人给我搞到的。在此期间,各家报纸将发表文章哀伤地谈到我,至少我希望他们能这样做。你们能看到那些文章的标题吗?‘漂亮的女演员突然失踪’。”她打住,脸上泛上一层红晕。“你们知道,凡是能上报纸的女人都漂亮。”
“可你的确是很漂亮,亲爱的,”诺顿太太说,用手仔细抚摸着她那一头劣质的亚麻色假发。
“你妈妈的话也表达了我的意思,”马吉先生笑着说:“报纸常常说假话,但偶尔也能冒出几句真话。对你的形容就是真活。”
“你的嘴真甜,”女子笑道。她妈妈对她的公开赞赏使她觉得有点儿窘。“这些奉承话以后再说,反正标题就是这样写的。而当寻找我的最后线索没有成功,而且我的新闻代理人也没有更换的话,我就会在一出新剧里再次露面,成为一个著名演员。百老汇的名声就是建立在这种浮夸做法上的。”
“我敢肯定,我们都希望你能成功。”马吉先生在记忆中思索着这位“女演员”的名字和声望,但一无所获。难道近来有人为了成名,宁肯采取这种费力的手段?他纳罕。不大可能。答案很简单,又一则神话在秃头旅馆的屋顶下编织而成。“我们这儿有一份纽约的报纸,似乎还没报导关于你不幸失踪的消息。”
“如果他们不落圈套,实在是不聪明。”年长的女人说。“落圈套,”伯尔顿教授重复着,他并非表示诧异,而是像个即将把一种新型和稀有的物品加进他的碘酒瓶里的科学家。
女子解释说:“她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不把我失踪的事做为合乎情理的消息登出,将很令人失望。”
“他们都是人精儿,那些办报的人,至少他们自己这样认为。”布兰德先生讥讽地说,“可是你要仔细观察,那些记者无一例外也都干过一连串的蠢事。我想你肯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愿如此。”
“谢谢你。”女子笑道,“你真好。你来这里是为了一件不幸的——呃——伤心事?”
布兰德先生把他额头上油光惺亮的黑发朝后捋了捋,傻笑着说:“还是先别提我的事吧——”
“那个女的名字叫阿拉贝拉,”马吉先生说,“历史和神话中的美女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我早就把她忘记了。”布兰德先生说。
“这样可不好。”女子一脸严肃地说,“妈妈,我想我们现在该去挑房子了——”
她话没说完便顿住,因为伊利亚·昆比从餐厅门口走了进来,站在那里两眼直盯着壁炉前的一伙人,他脸上的表情要让小说家马吉先生来形容,肯定是“错综复杂”。
昆比先生朝屋里踱了几步,慢吞吞地拉长声音说:“马吉先生,班特利先生的信只是让我允许你住在秃头旅馆。信里可没提到你会带一帮朋友来。”
“他们不是我带来的朋友,”马吉先生解释说,“他们是陆陆续续到来的业余隐士,他们每人都有隐居处所的钥匙。而且我相信,他们也都有供你检查的介绍信。”
昆比先生气恼而诧异地望着对方。
“世人都疯了吗?”他说,“你们这么多人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