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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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4-04-29 10:37 字数:4812
为了不发出声音,泰辅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伸出脑袋,仰望夜空。
“怎么样?”功一询问道。
“不行,果然有很多云。”
功一叹了口气,咂了咂嘴:“和天气预报说的一样。”
“怎么办?”泰辅回头望了望屋内的哥哥。
盘腿坐在房间正中的功一开始起身整理身旁的帆布包。
“我要去。刚刚下去看了一下,爸爸和妈妈在店里不知说些什么。现在溜走的话,大概不会注意的。”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星星啊。”
“虽然可能看不到,我还是要去。因为不想等到明天听到‘其实可以清楚看到的’这样的话再后悔。泰辅不愿意的话不去也没关系。”
“我也去。”泰辅怏怏不乐地应答。
功一从书桌下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两人的运动鞋。傍晚时,瞒着父母偷偷藏起来的。
在屋内换好鞋子,功一背上帆布包单脚伸出窗外,紧紧抓住窗框,随后另一只脚也伸出窗外。前一秒还是这种悬挂的姿势,下一秒,功一的身影就消失了。
泰辅望向窗外,下方是仓库的白铁皮屋顶。功一跳落在上面,轻松地掸去身上的灰。从很早开始就这样逃出去玩,对于现在六年级的功一而言实在小菜一碟。泰辅最近好像模仿得像模像样了,实际上还没有抓住要领。
“绝对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这么说,在泰辅抓着窗框的时候,功一已经身轻如燕地跳下了地面。他从下面摆动着手,让泰辅快点下来。
泰辅模仿着哥哥的样子,两手紧紧抓住窗框,一只脚慢慢地伸出窗外。使出浑身力气悬挂在窗外。他比哥哥足足矮了20公分,自然离白铁皮屋顶的距离也远了。
本想“嗖——”地轻轻跳下,却“哐——”地一声,发出了比预想更大的响声。泰辅侧着脸看了看功一,只见他皱着眉一言不发,这副样子好像在说:“别发出声音,笨蛋。”泰辅不出声地说了声抱歉。
为了从白铁皮屋顶跳下,泰辅弯下了腰。实际上比起刚刚从窗户跳下,现在的状况更为棘手。功一为何能够这么轻易就跳下,实在费解。
“泰哥哥。”从他的头上传来了叫声。
吃惊地回头往上一看,只见静奈把头伸出窗外,睡意朦胧的样子盯着泰辅。
“啊,为什么起来了。”泰辅抬头望着妹妹,蹙眉说道:“好了,静去睡觉。”
“你们在做什么呢?要去哪里?”
“没什么,和静没有关系。”
“静也要去。”
“不行。”
“喂~”下面的功一压着嗓子问道:“在干吗呢?”
“糟了。静醒了。”
“啊?”功一咂了咂嘴,“都是你发出这么大声音的缘故。让她快点去睡觉。”
“但是她想一起去。”
“笨蛋。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跟她说不行。”
泰辅起身,抬头望着将脑袋伸出窗外的妹妹。
“哥哥说不行。”
听罢,静奈便开始哭了。
“静都知道哦,哥哥们撇下静自己去,好狡猾。”
“什么?”
“你们是去看流星吧。好狡猾,静也想去看,想和哥哥们一起看流星。”
泰辅有些狼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看来他们的冒险计划都被她偷听到了。
泰辅再次趴着对下面说:“静知道我们要去看流星的事了。”
“那又如何?”功一不耐烦地反诘。
“她说想去看,想和我们一起看。”
功一激动地回道:“跟她说小孩子不能去。”
泰辅点了点头站起来,望向窗户。
即使是黑暗中,也能看到静奈抽搭着鼻子,柔软而圆润的双颊上流满了眼泪,她可怜巴巴地使劲望着泰辅。
泰辅用力挠了挠头,弯下腰,再次呼唤功一。
“哥哥。”
“干吗?”
“还是带静一起去吧。被哥哥们排挤的话,静太可怜了。”
“虽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我们要爬很多石阶呢!”
“我知道。我来背她吧,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你怎么可能办得到。明明自己一个人都勉强才能爬上去的。”
“做得到哦,好好做就可以了。所以,把静也带上吧。”
功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对泰辅摆了摆手。
“总之,你快点先下来。”
“额,但是,静……”
“你在那里很碍事。还是你准备自己带静下来?”
“啊,这样啊。”
“快点。”
被功一一催,泰辅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咕咚一声,屁股着地。
拍拍屁股站起来的功夫,功一已经跳上白铁皮屋顶的边缘,并继续往上爬。
站上白铁皮屋顶的功一对着窗户方向不知说了些什么,终于穿着睡衣的静奈伸出了脚,坐在了窗框上。“绝对没问题,相信哥哥。”功一小声说着。
静奈从窗户跳下,功一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对妹妹说:“看吧,没问题吧。”
把静奈放在屋顶上,功一一跃而下。然后站在泰辅面前蹲在身子。
“来,跨在我肩上。”
“什么?”
“肩车,快点踩上去。”
泰辅一踩上去,功一便手扶着仓库的墙,慢慢站了起来。泰辅的脸稍稍高出屋顶一点。
“这次你是静的肩车。小心点哦,你落下来没关系,别让静受伤了。”
“嗯。静,踩在我的肩膀上。”
“哇,好高啊。”
确认静骑在泰辅的肩上后,功一慢慢蹲下。虽说静还很小,但是肩膀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对于腰部和足部还是相当大的负担。果然哥哥好厉害,泰辅由衷感叹。
静奈平安着地后,功一从帆布包里拿出运动外套,给静奈披上。
“虽然光着脚,但有我背着你,别担心。”
“嗯。”静奈高兴地点了点头。
三人乘上同一辆自行车。功一负责骑车,泰辅坐在后座,中间横坐着静奈,功一的帆布包则由泰辅背着。
“紧紧抓住哦。”这样说着,功一开始骑车了。
没骑多久左边出现了小高丘,眼前是一座学校,这是三人上过的小学。接着没多久,道路旁竖立着一块小小的牌坊,他们在神社前下了车。牌坊的一旁有条一米宽的石阶小道。
“好了,出发!”功一背着静奈,开始往上爬。泰辅紧随其后。
横须贺是由海洋和丘陵组成的,海岸不远处就是上坡。虽然相当陡峭,民宅仍然和普通街道上的一样林立着。三人现在爬的石阶,正是为了此处的居民建造的。
“同学们不知道会不会来呢”泰辅喘了喘气说道。
“不会来的吧,深更半夜的。”
“那我们真厉害啊。”
“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石阶变得不那么陡峭了,终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宽阔的空地,这是预定建设郊区小城市的地方,一个月前刚刚平整的土地。推土机、铲车之类的大型机械还摆放着。
功一用手电筒照着脚边小心地前进着。地面上到处都是塑料绳。
“这一块还不错吧,泰辅,塑料椅。”
功一话音刚落,泰辅从帆布包中拿出两个塑料椅,铺放在地面上。
三人仰躺在上面,静奈被夹在两个哥哥中间。功一关掉了手电筒,他们立刻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着。
“哥哥,好黑。”静奈不安地说。
“别怕。我的手在这儿。”功一回答道。
泰辅目不转睛地凝视夜空。今晚的夜空一点光亮都没有,别说是流星了,连平日的星星也看不到。
去年的这个时候,泰辅知道了英仙座流星雨。当时,功一也像今晚那样溜出家,和朋友们一起见到了英仙座流星雨,对此,他一直很得意。那时,泰辅就埋怨哥哥为什么不带上他,并且央求他明年一定要带上他。
等上一个小时,可以看到十颗、二十颗、数不清的流星划过天空。根据功一的描述,泰辅想象着这个画面,不禁雀跃不已。他仅仅从书上知道流星,从未亲眼见过。
但是不管等了多久,流星没有出现。泰辅开始觉得无聊了。
“哥哥,完全看不到哎。”
“是啊。”功一叹着气回答,“这种天气,果然还是看不到啊。”
“好不容易来的哎,连静也带上了。”
但是静并没有回应。“睡着了。”功一说道。
之后,又耐着心等了一会,仍然没有看到流星的踪迹。正当这时,冷冷的液体打在了脸上。
“啊,下雨了。”泰辅慌慌张张地起身。
功一打开手电筒说着:“回家吧。”
他们沿着来时的石阶下山。幸好雨并没有下得很大,但还是要小心被淋湿的石阶,尤其是对于背着静奈下山的功一。
回到牌坊处,他们无法骑自行车回家了,因为静奈已经睡熟了,要载三个人是不可能的事。功一背着静奈走着,泰辅推着车紧随其后。
雨持续下着,雨点打在静奈的运动外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虽然回到了后门,但问题是他们怎么把熟睡的静奈弄到2楼的窗口。
“从外面看来,爸爸他们好像睡着了,悄悄溜进去吧。”
“钥匙呢?”
“拿了。”
背着静奈的功一绕到前门,泰辅把车停在后门的通道旁,用链条式的钥匙开了门。
这时,从通道传来了声音,是门打开的声音。
泰辅偷偷往里面觑了一眼,看见一个男子从后门走出,只看到了侧脸,是个陌生人。
男子走向了泰辅的反方向。
心生疑窦的泰辅绕到前门,功一并不在那里。试着拉开刻着“有明 “的大门,居然轻易就打开了。
店内一片漆黑,但是收银台处的门开着,光线从那里漏了出来。门的那头是父母的房间,旁边是楼梯。
泰辅正准备往那里走时,功一出来了,背上仍背着静奈。
泰辅感觉到出了什么问题。逆光的关系,他无法看清哥哥的脸,但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哥哥……”他不假思索地叫出了声。
“不要过来。”功一说道。
“嗯?”
“被杀了。”
没有明白哥哥的话,泰辅眨了眨眼睛。
“被杀了。”功一重复着,没有感情地说,“爸妈被杀了。”
这次泰辅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但是他仍没了解状况。他意义不明地笑了,虽然他明明知道哥哥并没有在开玩笑的。
望着功一背上睡得香甜的静奈。
泰辅的脚开始颤抖。
雨看起来好像停了,出租车的雨刮停止了运转。
驶出国道16号线那短短的隧道,在第一个信号灯处右转,没多久后,京急本线的高架映入眼帘,它的旁边停着好几辆警车。
萩村信二下了出租车,缓缓走向现场。细细的小道交错成四个方向,右手方向有家不起眼的洋食店,是一家住宅式的店铺。刻着“有明”的大门斜斜开着,不断有警察出入其中。
抬起手看了下手表,已是半夜三点了,难怪都没有围观的人群,店被警戒线隔离开了。
萩村经过店前,右转,打算开始观察周围的样子。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男子,虽然黑暗中无法辨清那人的脸,但是从那印有“高尔夫俱乐部”的伞推测,萩村很快就猜出他的身份了。此人最近热衷于高尔夫的事在警署也算相当有名。听说开始的契机好像是刑事课长的邀请,背地里不少人都觉得打高尔夫和他的身份不相称,他本人对此也应该有所耳闻了。
“咻——”挥动伞的声音。
“好球!”萩村搭话道。
维持着推球动作的男人还是留着一副标志性的邋遢胡子,他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萩村。
“来的挺快的嘛。”男人放下伞说道。
“柏原才赶来得及时呢。”
“我本来就在警署嘛。上级说之前的报告书要在明天之前整理出来,但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时,接到了这里的报警电话,被吓醒了。”
柏原仍倒拿着伞,那是一把黑色的蝙蝠伞。看来好像已经养成癖好了,一边说话一边还比划着推球动作似的挥动着伞,伞柄的顶端“咯笃咯笃”地不断摩擦着地面。
“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家店里被杀害。”萩村听罢,小声向如是说着的前辈确认,“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店长和他夫人在一楼的房间内遇害,不知道有多少伤口,浑身都是血。”
“柏原,看过现场没?”
“只是粗粗扫过一下,鉴证科就到了。”
“那对夫妇啊……”萩村皱着眉说,“三天前,刚刚来这里吃过午饭哎。”
“是啊,我点了牛肉丁盖浇饭,真不错啊。哎,再也吃不到了,谁料到竟会这样呢。人的一生下一秒究竟会怎样,真的无法预测。”
萩村回想起三天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