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4-04-29 10:36      字数:4911
  “嗯,是的。”六月某日的安专就业辅导股。木贼正与学生面谈中,洗柿正和总务人员开小型会议,白鹿毛铃则在送下午茶给行政人员们;顺理成章地,便由海晴出面接待。“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想请教一下,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
  “呃……”接待室是空着的吗?他以眼神如此询问正拿着盘子左来右往的铃,她则点头示意没问题。“那么,请到这边来。”
  “不好意思。”绕进柜台里后,那个自称路考茶的刑警与年轻男子便往简易接待桌椅组坐下。
  “啊,我先介绍一下,这是高知南警署的弁柄。”
  年轻刑警微微地点头致意,海晴回礼问好,又突然歪起脑袋来。弁柄、弁柄……这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或听过,而且还是刑警。唔……是在哪里呢?他一面将简易茶几上的象棋及围棋棋盘收拾到桌下,一面思索,一时间却想不出来。
  “能请你看看这个吗?”路考茶递出的是一张学生折价券,学生姓名为瓶窥高子,秘书科一年级生;核发日期是上个月的五月二十日。“这是贵单位核发的,没错吧?”
  “对。”海晴立即回答,甚至无须对照备查联上的骑缝章,因为书写学生姓名的笔迹正是自己的。当他如此说明后,对方又问:“冒昧请教,核发的对象真的是这里的学生吗?”
  “什么意思?”
  “不,就是……贵单位在核发学生折价券时,会先确认对方是否为本校学生吗?”
  “当然,提交申请书时,会请学生一并出示学生证。”
  “学生证上有照片吧?”
  “对。”
  “我明白了。那么,不好意思,能请你告诉我们这个瓶窥同学的联络方式吗?”
  “这个嘛……”海晴本想说“我查看看”,但洗柿平时教导的作业程序却闪过脑中。“我们会指示她联络警方,假如你需要联络方式,能请你见过本人之后再自行询问吗?”
  “原来如此。”弁柄张口欲言,路考茶却打断了他,展现出敏锐的一面——路考茶明白,除非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校方无意主动泄漏学生的个人资讯给警方。“那能麻烦你立刻指示她吗?假如能请她来这里和我们见面,就再好不过了。”
  铃替刑警们送上茶水。她似乎已在接待室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海晴什么都还没说,她便先一步说“电话我来打”,并制止了正要起身的他。
  “啊,对了。”就在铃打完电话归来的同一时间,海晴也回想起来了。他问弁柄刑警:“去年五月高知大学女学生死亡的案件,是你负责的吧?”
  弁柄眯起眼,他那股学生气息顿时烟消云散,显露出职业性的敏锐。“你还真清楚啊!我向你问案过吗?”
  “不不不,其实我也是转了好几手听来的。那件案子后来怎么了?听说有他杀的嫌疑?”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听说尸体发现者和那个女学生是同一所高中出身的,现在在二专当讲师;而他参与了现场搜证——”
  “哦!你和那位老师认识啊?”
  “不,我和他并不熟。”明明点头敷衍过去即可,海晴却一板一眼地说明,实在相当符合他的作风。“我之前和那位老师的朋友聊天,他连发生过这件案子都不知道,听了以后相当惊讶,而且很担心后续发展;所以,假如解决了,我想转告他,让他放心。”
  “原来如此。”弁柄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露出头一个微笑。“那件案子已经解决了,是自杀。之前会怀疑是他杀,是因为我们原以为她没有自杀动机;毕竟她才刚考上大学,还是大一新鲜人。话说回来,因为是入学时期,也有人猜测她是适应不良。不过,后来我们找到了遗书。”
  “她有什么烦恼吗?”
  “说来很惨。”弁柄回复为与刚才不同种类的坚硬表情。“有好几个男人对她下安眠药,趁她不省人事时轮奸她。本来这种案例,被害人往往记不清自己曾被性侵;但或许是安眠药的份量没调好,她竟然在半途醒过来。那些男人知道大事不妙,就拍下她的裸照,威胁假如敢说出去,就要散布照片。其实她根本不必屈服于这种威胁,找个信得过的人商量就好了;但她似乎是时下少见的纯真女孩,因过于羞耻及悔恨而寻死,在她租来的公寓房间里上吊。她和你刚才说的那位发现尸体的老师似乎是情侣。唉,毕竟是离经叛道的恋情嘛!她也不敢找那个老师商量这件事。来龙去脉全都详细地写在遗书里,真的很惨。”
  海晴虽然疑惑“离经叛道”是何意,却无暇出口发问,因为铃突然插嘴说道——“看来是惯犯。”她那微微泛青的眼白比平时更显得冰冷。“知道那些男人是谁了吗?”
  “咦?”
  “啊,对不起。”铃似乎被弁柄错愕的反应吓了一跳,掩住嘴巴。“呃……我刚才打电话到瓶窥同学家,是她妈妈接的,说她现在去美容院,会替我们联络;我有请她妈妈转达,要她办完事后立刻到这里来。”
  “大概多久后才能来呢?”
  “她妈妈说还要三十分钟左右。”
  “是吗?谢谢。呃……”弁柄开口说道,似欲挽留准备离去的铃。他显然和一般年轻小伙子一样,为铃的美貌目眩神摇。今天的铃穿着类似男用的宽领白衬衫及灰色的两件式套装,那服装绝称不上漂亮,甚至有些俗气;但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装扮却更衬托出她的清秀可人。“关于刚才你的问题,那些男人的确是惯犯;根据遗书上所言,似乎有三个人。遗书上还提到了不少事,比方说,死者曾听其他的女学生说过,有一帮人会在街上搭讪女孩子,骗她们喝下掺有安眠药的酒后再偷走钱包,,或许这三个男人就是那帮人。”
  “不知道姓名吗?”
  “那帮男人的姓名吗?不知道,不过遗书上有提到一个名字,叫做浅钝。”
  “浅钝……”
  “据说他自称是高知大学的学生。不过——”
  “自称?这么说来……”铃挤开海晴,在刑警前坐了下来。“她也是在街上被搭讪的?”
  “不,不是。有一个同样是高知大学的女学生和她住在同一座公寓,两个人的交情很好;某一天,这个朋友拜托死者代替她去拿失物。原来是大学的行政单位打电话给那个朋友,说有人捡到她的失物,要请她去拿;那个捡到失物的男人本来是要问那个朋友的电话号码,不过你们也很清楚……”他半是苦笑。“该行政人员表示校方不能泄漏学生的个人资讯,会请那个朋友主动联络他。那个朋友联络男人之后,男人表示自己捡到寄给她的信,想转交给她。”
  “他说捡到信,当然是骗人的啰?”
  “大概是事先从她的信箱里偷来的吧!”
  “这么说来,那些男人的目的其实不是死者,是她的朋友——”
  “不,倒也不见得。对那帮男人来说,只要是漂亮的女大学生就可以吧!朝仓那一带有很多出租给学生的公寓,实际上,她那座公寓的住户也大半都是高知大学的女学生。那帮男人随便选个信箱偷信,再打电话给大学的行政单位,谎称捡到那人的失物——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物色猎物的。”
  “原来如此。”路考茶似乎没听过这件事,显得兴味盎然。“事实上,那帮人也对代替朋友来拿信的死者下药;很显然地,他们并不在乎目标是谁。”
  “对。得知遗书内容后,那个朋友大受打击,说是因为自己拜托死者去拿信,才会发生这种事……她当天有急事无法赴约,不得已才拜托死者的。个性纯真的人,交的朋友果然也一样纯真;听说那个朋友还哭着向死者的双亲道歉,说死者会遭遇不幸都是自己的责任,悲痛到连死者的双亲都要反过来安慰她。”
  “你说那男人自称是高知大学的学生?”
  “根据遗书上所言,一开始出现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自我介绍时,只说自己是高知大学农学系的人,并没报上名字。”
  “咦?那为什么知道他叫浅钝?”
  “那男人邀她一起吃饭,她大概认为自己是代替朋友来的,总不能对人家太冷淡,让朋友难做人,所以不得不答应。他们进了家常餐厅,应该就是在那里被下了安眠药的;后来她的记忆中断,醒来时,正被……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在她睡着之前,那男人曾拿出手帕,当时不小心弄掉了驾照;她帮忙捡起来,就瞄到了浅钝这两个字。”
  “这么说来,这是本名没错啰?”
  “所以她在遗书中也显得很不甘心,说那时应该更注意看清名字及住址,并记下来。”
  “想当然耳,高知大学的农学系里并没有叫浅钝的男人啰?”
  “不,其实调查之下有一个,当时是三年级生。我们去问案时,他不但抵死不认,还说我们是故意找碴。他辩解说“哪有人打算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还老实说出自己是高知大学的学生”?他那么一说,我们又没物证……”
  “对浅钝而言,反正到时会使用安眠药,安全得很;所以姓名虽然不能说,但身分还是老实讲,比较不会引人怀疑。毕竟农学系的校区虽然远在南国市,但难保他不会再和被害人碰面。然而,安眠药的份量不够,被害人在性侵途中醒了过来;那一瞬间,浅钝一定很后悔自己老实报上身分吧!”
  “还无法确定他就是那个强暴犯。”弁柄的口气有些心虚;他凝视铃的眼神仍充满眷恋,但职业道德终究胜过了个人情感。“至少以我们的立场而言,无法如此断定——”
  “剩下的两个呢?”
  “一无所知。不光是名字,连那帮人是否只有三人都不确定。”
  宛如欲阻止气氛陷入沉默一般,铃起身更换茶叶,并将下午茶剩下的日式点心放到刑警面前。
  “呃,那……”海晴拉回话题,似乎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其实接下来只要放任刑警们去等瓶窥同学到来即可,他大可回到工作岗位上;但他却忍不住发问。他并非基于好奇心,纯粹是出于串场的好意。“刚才你们问起学生折价券,也和这件案子有关吗?高知南警署的刑警特地跑到安艺来,代表——”
  “昨天的晚报有刊,或许你们已经看过了。”弁柄向铃道谢,啜了一口茶,又清了清喉咙;他像是征求同意似地瞥了邻座的路考茶一眼后,才开口说话。他的表情说明他不懂自己今天为何对一般市民如此饶舌。“昨天天还没亮时,在高知市闹区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年轻男人的尸体,是被以钝器打伤后脑后勒死的——先让对方无法反抗再行杀人,是常见的手法。不知是被凶手拿走了还是原本就没带,我们完全找不到钱包或驾照之类的东西,所以被害人的身分还不明。”
  “呃,所以……”海晴宛如仿效弁柄一样,先征询似地瞥了铃一眼后才问道:“那是强盗杀人案啰?”
  “现场是住商混合大楼背后的脏乱小巷道,常有醉汉与流浪汉睡在那里,所以也有这个可能。”
  “完全没有和他身分有关的线索吗?”
  “他的上衣背面用英文字绣着YOSHIKI·U,当然,还不知道这上衣是不是被害人的。”
  “芳树(YOSHIKI)?”海晴歪着脑袋;这名字他似乎在哪儿听过,一时之间却回想不起来。“芳树啊……”
  “而从上衣口袋发现的,就是瓶窥高子的学生折价券。”
  “这么说来,她和被害人有关系啰?”
  “我们就是想请教这个问题,才前来拜访的。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查明被害人的身分。”
  “请问……”海晴的耳边里响起了水缥季里子说“他好帅”时的声音。“那个被害男性,是不是长得很帅?”
  弁柄及路考茶面面相觑,接着开口的是路考茶。
  “长得是很时髦,五官分明又端正,生前应该很有女人缘吧!”
  弁柄正要开口询问海晴时,铃说道:“就是她。”原来是瓶窥高子出现了。高子一头短发,身材娇小,但胸部却高高隆起,足以“巨大”二字形容;再加上那不搭轧的娃娃脸,酝酿出一股独特的风骚气氛,感觉上就是个中年人杀手。
  既然目的已出现,自己再没必要串场,因此海晴极为干脆地将座位让给高子,回到工作岗位上。此时,铃悄悄抓住他的手臂,小声唤道:“山吹!”
  “什么事?”
  “刚才提的那件事”走离接待室一段距离后,她才在海晴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多少?”
  “完全不知道,毕竟就连刑警也不知道被害人的身分啊!”
  “不是,我不是问那件事,是问去年五月自杀的高知大学学生的事。”
  “紫苑瑞枝的事啊?”
  “你知道这个名字”她抓着海晴手臂的手更使上了劲。“表示你知道的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