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4-04-29 10:36      字数:5055
  波雷塔接过画,放在一张桌子上。
  “现在,”驼背老人说,“让您来目睹一个奇迹——戈雅的名画死而复活。”
  他取来一瓶特制酒精,打开盖,刺鼻的气味立即弥漫全屋。特蕾西和伦戴尔看着他
  往一个棉球上倾注了一些酒精,然后用棉球轻轻蘸擦卢卡斯的名字,一次擦一个字母。
  渐渐地,卢卡斯签字隐退消失,戈雅的名字活脱脱显现出来。
  伦戴尔惊愕地睁大双眼:“妙呵!”
  “这是惠特里小姐的主意,”驼背人说,“她问我有没有可能在画家的名字上涂上
  一个假名字,然后再在假名字上涂上画家的原名。”
  “不过具体的做法是他琢磨出来的。”
  波雷塔谦逊地说:“这再简单不过了,统共用不了两分钟,窍门在于我所使用的颜
  料。首先,我在戈雅的名字上涂高档白色法国擦光剂,保护签字。然后,我在上
  面描上卢卡斯的名字,用的是丙烯酸快干颜料。在最外层,我使用一种具有绘画光泽的
  油质颜料描上戈雅的名字。当这一层被涂去时,卢卡斯的名字就显现出来。如果他们再
  深入一层,就会发现隐藏在底部的戈雅的真名。当然,他们没有这样做。”
  特蕾西将两个鼓歌的信封递给两个人,说:“这是我对二位的酬谢。”
  “下次需要艺术鉴赏家时,我愿随时效力。”亨利·伦戴尔眨眨眼。
  波雷塔问:“你打算怎样将此画带出西班牙?”
  “有一个人会到这里来取,请等他。”她与他们握握手,走出房间。
  在回里兹饭店的路上,特蕾西的内心荡漾着一种振奋之感。一切都取决于心理作用,
  她想。最初,她已看出从普拉多盗画犹如上天摘月。于是,她只得施巧计蒙骗他们,使
  他们陷入绝境,不得不将此画脱手处理。特蕾西仿佛看到了杰弗·史蒂文斯得知自己被
  击败后的一脸苦相。她不由得大笑起来。
  她在饭店中坐等取画的人。当他到来后,她立即打电话给塞萨·波雷塔。
  “取画的人已经来了,我马上让他去取画。一定要——”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波雷塔叫喊,“你派来的人半小时以前就已经把画取走
  了。”
  感谢艾衣人植字
  31
  巴黎  七月九日,星期三,午时
  在马拉格诺大街旁的一间私人办公室里,冈瑟·哈脱格说:“马德里的事发生以后,
  我理解你的心情,特蕾西。不过杰弗·史蒂文斯毕竟是先走了一步。”
  “不对,”特蕾西悲痛地纠正他说,“第一步是我走的,他只不过是步我的后尘。”
  “但交货的却是杰弗。《波多》不久就会送到我的顾客手中。”
  她虽然经过了周密的运筹和计划,但杰弗·史蒂文斯却最终战胜了她。他袖手旁观,
  让她去冒险铸造每一个环节,关键时刻,他将宝物攫去,一走了之。他一定没有停止过
  对她的嘲笑!你是一个不寻常的女人,特蕾西。他的话又在她的耳畔响起。于是,一阵
  屈辱向她袭来,令她无法忍受。天哪,我是一个十足的白痴!
  “我从没有想过要去杀人,”特蕾西对冈瑟说,“但要是杀杰弗·史蒂文斯,我绝
  不手软。”
  冈瑟温和地笑笑:“哦,亲爱的,但愿别在这间房子里,他马上就来。”
  “什么?”特蕾西跳将起来。
  “我曾告诉你,我又为你揽了一桩差事,这次需要一个合伙人。据我看,他是唯一
  的一个——”
  “我宁肯去死也不与他合作!”特蕾西历声说,“杰弗·史蒂文斯是最卑鄙的——”
  “啊,是谁在提我的名字?”杰弗站在门槛,面带微笑,“特蕾西,亲爱的,你漂
  亮极了,胜过任何时候。冈瑟,我的朋友,你好吗?”
  两个人握手致意。特蕾西伫立着,愤怒在她心中膨胀。
  杰弗看着她,喟然说:“你大概生我的气了?”
  “生气!我——”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字眼。
  “特蕾西,请允许我说,我认为你的偷画方案妙极了,这是我的心里话,妙极了。
  但你犯了一个小错误,千万不要信任那个失去食指的瑞士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控制住情绪。她转向冈瑟,说:“我以后再跟你说,冈瑟。”
  “特蕾西——”
  “不,无论是什么差事,我都不想介入。除非他不在里面搀和。”
  冈瑟说:“你至少可以听一听,是吗?”
  “没这个必要,我——”
  “三天之内,德比尔斯公司将通过一架法国航空公司的货机,把价值四百万美元的
  钻石从巴黎运往阿姆斯特丹。我有一个顾客,渴望得到这批宝石。”
  “你为什么不在去机场的路上抢劫这批宝石?你的这位朋友堪称是一名抢劫老手。”
  她控制不住,用刻薄的口吻说。
  上帝,她发起脾气来美丽极了,杰弗想。
  冈瑟说:“钻石看守得极严。我们只能在空中进行抢劫。”
  特蕾西愕然地望着他:“在空中?在一架货运飞机上?”
  “我们需要一个瘦小的人躲进一只集装箱里。飞机在空中时,这个人所要做的就是
  从箱子中钻出来,打开德比尔公司的集装箱,取出钻石,再把预先准备好的复制品放在
  里面,然后再度躲进箱子里。”
  “我的身材适合钻箱子。”
  冈瑟说:“不只身材而已,特蕾西。我们需要的人既要有智谋又要有胆识。”
  特蕾西站在那里,沉吟着。“我喜欢这个方案,冈瑟。我所反对的就是与他合作,
  这个人是个骗子。”
  杰弗微笑说:“我们都是,对吗,小心肝?如果我们成功的话,冈瑟将赏给我们一
  百万美元。”
  特蕾西盯住冈瑟:“一百万美元?”
  他点点头:“每人五十万。”
  “这项计划可以成功的原因是,”杰弗解释说,“我在机场的货运仓库有一个熟人,
  他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这个人十分可靠。”
  “与你正好相反,”特蕾西刺了他一句,“再见,冈瑟。”
  她仪态万方的走出房间。
  冈瑟望着她的背影说:“关于马德里是差事,她的确对你动了肝火。恐怕她这次不
  会干了。”
  “你错了,”杰弗欢快地说,“我了解特蕾西。她抵抗不住诱惑。”
  “货箱需密封后才能装上飞机。”雷蒙·沃本解释说。他年纪不大,是个法国人,
  长着一张苍老的脸,与年龄很不相仿。眼睛黝黑而无神。他是法航运输机的调度员,因
  此是这次计划成败的关键性人物。
  沃本、特蕾西、杰弗和冈瑟围坐在一条汽船扶手边的桌子旁,这是一条游艇,游弋
  在塞纳河上,供游客观赏巴黎四周的风光。
  “如果箱子密封住,”特蕾西声音清脆地问,“我怎么进去呢?”
  “最后一批货物到达时,”沃本解释说,“公司使用我们称之为软装的箱子进行包
  装,这是一种大型的板条箱,一面是帆布,只用绳子捆住。为安全起见,凡贵重物品如
  钻石等,总是最后到达,以便最后上飞机,最先卸机。”
  特蕾西说:“这么说,钻石是在软装箱子里了,是吗?”
  “对,小姐。你也一样。我将把装你的箱子放在包装钻石箱子的旁边。飞机飞行其
  间,你只须割断绳子,打开装钻石的箱子,拿走钻石,在原处放一只假钻石盒,然后再
  回到你的箱子中,掩蔽好即可。”
  冈瑟补充说:“飞机一俟在阿姆斯特丹降落,守卫就会把替换的钻石箱子卸下,交
  给钻石检验人员。待他们发现假钻石时,我们已经安排你乘另一班飞机离境。放心,不
  会出问题。”
  最后一句话使特蕾西打了一个战栗。“我会不会冻死在空中呢?”她问。
  沃本笑着说:“小姐,如今的货机都有取暖设备,常常运送牲畜和小动物。不但不
  会冻着你,你还会感到很舒适。除了空间也许挤了一点之外,总的来讲条件不错。”
  特蕾西决定听从他们的建议。毕竟,几个小时的煎熬可以换来五十万美元。她从各
  个角度全盘考虑了这次行动。可以成功,特蕾西想,倘若没有杰弗·史蒂文斯就更好了!
  她对他的感觉是各种情感的交织,为此,她感到内心混乱而生自己的气。他在马德
  里的所做所为分明是为了战胜她。他出卖了她,哄骗了她;这会儿,他又在窃窃嘲笑她。
  其他三个人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答复。游艇从第九大桥下面驶过,这是巴黎最古
  老的一座桥,而爱说反话的法国人却管它叫新桥。河对岸,两个恋人拥抱在堤岸上。特
  蕾西看清女孩的脸上那份幸福的表情。她是个傻瓜,她暗自说。她做出了决定。她直视
  杰弗的眼睛,说:“好吧,我同意干。”即刻,她感到周围的紧张气氛驱散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沃本说。他那对无神的眼睛转向特蕾西。“我兄弟在一家
  货运代理商行工作,他可以让我们在他的仓库把你装进软装箱。但愿小姐不会患幽闭恐
  怖症。”
  “不必为我担心……旅程需要多长时间?”
  “你要在装货地点逗留一会儿,飞往阿姆斯特丹需要一个小时。”
  “集装箱有多大?”
  “可以容你坐在里面。还有其他的物品可以掩护你——以防万一。”
  不会出问题,他们已经这样多我保证。但又要以防万一……
  “我把你所需要的东西列了一个单子,”杰弗对她说,“这些东西我已经置备齐全
  了。”
  这个自鸣得意的畜生。他早就认定我会同意的。
  “沃本将负责办好你的护照出入境手续,以便你离开荷兰时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游艇驶到码头靠岸。
  “明天一早我们把最后的方案定下来,”雷蒙·沃本说,“现在我得去上班了。再
  见。”他说罢离开。
  杰弗问:“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饭庆贺,怎样?”
  “对不起,”冈瑟抱歉说,“我事先已经有约会。”
  杰弗看看特蕾西。“你——”
  “不,谢谢。我很疲劳。”她迅速说。
  这是躲避与杰弗在一起的借口,但特蕾西的话一经说出,她的确感到自己十分疲惫。
  这大概是由于她长期处于兴奋状态而引起的。她感到有些头昏目眩。这次任务结束后,
  她暗自下决心,我要回伦敦长期调养一下。她的头开始悸动。我一定要回去。
  “我为你带来一样小礼物,”杰弗对她说。他递给她一只颜色鲜艳的盒子。里面是
  一条漂亮的真丝围巾,围巾的一角印着她名字的开首字母TW。
  “谢谢你。”他有的是钱,特蕾西忿忿地想。这条围巾就是他用我的五十万美元买
  的。
  “你会不会改变主意去吃晚饭?”
  “绝对不去。”
  特蕾西住在巴黎豪华的雅典娜饭店,她大房间老派却漂亮,俯视着花园餐厅。饭店
  里有一个高雅的餐厅,弥漫着柔美的钢琴音乐。但今晚,特蕾西感到疲乏不堪,以至无
  心去换夜礼服。她来到饭店的小咖啡厅“海滩”,要了一碗汤。汤未喝完,她就把盘子
  推向一边,起身返回房间。
  咖啡厅的另一角坐着丹尼尔·库珀,他看了看时间。
  丹尼尔·库珀遇到了麻烦。返回巴黎后,他去见特里让局长,这位国警组织的头目
  态度非常冷漠。在此之前,拉米罗局长刚刚打来电话不久,特里让局长足足花了一个小
  时的时间听取这个美国人倾泻不满。
  “他是个疯子!”拉米罗狂嚎,“我白费了人力、钱和时间,去跟踪那个特蕾西·
  惠特里。他非说她要抢劫普拉多,结果她却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旅游者——正象我所预料
  的那样。”
  这席谈话使特里让局长相信,库珀的判断大概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迄今为止,尚
  未发现任何对这个女人不利的证据。一系列犯罪活动发生的同时,她正巧在作案的城市,
  单凭这一事实并不能构成证据。
  因此,当库珀见到特里让,对他说特蕾西·惠特里已来到巴黎,并建议对她进行二
  十四小时监视时,局长回答说:“除非你有证据证明这个女人正在策划某项具体的犯罪
  活动,否则我不采取任何措施。”
  库珀用一双燃烧的棕色眼睛瞪视他,说:“你简直是个白痴。”他被无礼地逐出了
  办公室,惘然若失。
  于是,库珀再度开始了单人盯梢。他已成了特蕾西的影子:跟她去商店、餐厅,在
  巴黎的街道上穿行。他废寝忘食,他不能沦为特蕾西·惠特里的败将。不把她送进监狱,
  他决不善罢甘休。
  那天夜晚,特蕾西躺在床上,重新思考着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