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
打倒一切 更新:2024-04-29 10:35 字数:5143
康拉德·摩根去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当他回来的时候,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我
想这是一个误会,天大的误会。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惠特里小姐。你赢得了两万
五千美元。”他羡慕地笑了笑。“把珠宝给我,然后——”
“五万美元。”
“请你再说一遍。”
“我费了两次劲儿,所以应得五万美元,摩根先生。”
“不行。”他口气很坚决,眼里的闪光不见了。“恐怕我不能为那点珠宝给你这么
多钱。”
特蕾西站起身。“没关系。我可以在拉斯维加斯找到认为它们值这么多钱的人。”
她朝门口走去。
“你是说五万美元?”康拉德·摩根问。
特蕾西点点头。
“珠宝在哪儿?”
“在宾西法尼亚车站的一个储藏柜里。只要你把钱给我,要现款,再把我送上一辆
出租汽车,我就把钥匙给你。”
康拉德·摩根认输地叹了口气。“你赢了。”
“谢谢,”特蕾西高兴地说,“和您共事真是让人痛快。”
艾衣人植字
19
丹尼尔·库珀已经知道今晨在雷诺兹的办公室所要召开会议的议题。前一天,公司
所有的侦缉人员都发了一份材料,内容是有关一个星期前在洛伊斯·贝拉米寓所发生的
一起盗窃案。库珀讨厌会议,他不愿坐在那里,听那些愚蠢的发言。
他走进雷诺兹的办公室时,已经晚了四十五分钟,雷诺兹正在讲话。
“您能光临,不胜荣幸。”雷诺兹讥讽地说。库珀并不答话。白费唇舌,雷诺兹想。
库珀不懂什么叫讥讽——他什么都不知道。在雷诺兹看来,他就会抓罪犯,在这一点上,
雷诺兹不得不承认,库珀的确是一把好手。
办公室里坐着公司的三位高级侦探:大卫·斯威夫特、罗伯特别法庭施弗尔和杰利
·戴维斯。
“诸位都已经阅读了贝拉米住宅盗窃案的材料,”雷诺兹说,“但这里又出现了新
的情况,贝拉米原来是警察局长的堂姐妹,因此,他这次火冒三丈。”
“警方正在做些什么?”戴维斯问。
“躲避报界的纠缠。这也难怪他们。那几个警察活象长着个木头脑袋,他们在寓所
里抓住了那个盗窃犯,还居然和她谈了一会儿,却又放她跑了。”
“如此说来,他们总该清楚她的长相啰?”斯威夫特说。
“他们对她穿的睡衣描绘得倒挺详细,”雷诺兹败兴地回答说,“她的身段迷住了
他们,这帮小子愣了神儿,连她头发的颜色都不知道。她头戴一顶卷发帽,脸上涂一层
厚厚的面部按摩霜。他们说她二十来岁,乳房和臀部颇有性感,只此而已。我们毫无线
索可循,无从入手。”
“不,有线索。”丹尼尔·库珀第一次开了口。
大家都将视线转向他,目光中流露出程度不同的反感。
“你说什么?”雷诺兹问。
“我知道她是谁。”
※ ※ ※
库珀在前一天早上阅读材料时,便决定去贝拉米的寓所察看一番,作为逻辑推理的
第一步。他认为,逻辑是上帝头脑的秩序,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基本原理,而施用逻辑,
必先从第一步着手。库珀驱车来到坐落在长岛的贝拉米寓所。他没有下车,只是朝周围
看了一眼,就掉转车头返回了曼哈顿。他已经握掌了他所要了解的一切。这幢寓所的周
围没有其他房屋,附近也没有交通工具,这就是说,窃者很有可能是驱车来到此地。
他运用推理,对雷诺兹办公室里在座的人说:“她不大可能使用自己的车,因为那
样容易被察出;她很有可能偷一辆或租一辆。于是我决定先试一试租车场。我估计她可
能会在曼哈顿租车,因为这样可以轻易地掩饰她的踪迹。”
戴维斯不以为然地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库珀,曼哈顿每天租出去的车至少不
下几千辆。”
库珀对他的打断不加理会。“出租的程序都是有计算机控制的。女人租车的数量相
对来说不多,我都查了出来。这个女人在西二十三号大街巴基德租车场的六十一号停车
坪租了一辆‘猎奇’牌轿车,时间是作案当晚八时。次日凌晨二点钟,她把车还回租车
场。”
“你怎么知道就是这辆车呢?”雷诺兹问,面带狐疑之色。
库珀对这类愚蠢的问题感到厌烦。“我检查了自动记程表。从曼哈顿到洛伊斯·贝
拉米的宅邸行程是三十二英里,返回是三十二英里,这辆‘猎奇’轿车里程表上的记录
正好是这一数字相符。租者用的名字是爱伦·布兰奇。”
“假名。”大卫·斯威夫特推测说。
“不错,她的真名叫特蕾西·惠特里。”
大家众目睽睽地盯住库珀。“上帝,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施弗尔急迫地问。
“她出示的是假姓名和假地址,但她必须要签一个出租合同。我把原始单据拿到一
个警察局,请他们进行指纹化验,结果与特蕾西·惠特里的指纹一致。她曾在南路易斯
安那女子监狱服刑。也许你们曾记得,一年前,关于盗窃雷诺阿油画一案,我还和她谈
过话。”
“我想起来了,”雷诺兹点了点头,“你当时说,她是无罪的。”
“她是无罪,不过是那个时候。这次不同了,她犯了盗窃贝拉米寓所罪。”
这家伙这次又成功了!而且他还干得蛮利索。雷诺兹不想暴露自己心胸狭窄,便说:
“干得——干得漂亮,库珀。的确漂亮。我们得盯紧她,通知警方将她逮捕并——”
“依据是什么?”库珀语气温和地问,“因为租车?警方找不到她,而且没有指控
她的证据。”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施弗尔问,“难道任凭她逍遥法外地走掉?”
“这次只能这样,”库珀说,“但我知道了她。她还会再次作案,届时我一定抓住
她。”
会议终于结束。库珀非常想冲个淋浴。他掏出了一个不大的黑皮笔记本,工工整整
地在上面写上:特蕾西·惠特里。
艾衣人植字
20
这是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了,特蕾西沉吟着。什么样的生活呢?我从一个天真
无邪的女子沦落为……什么?一个贼——是贼。她想起了欲瑟夫·罗马诺、安东尼·奥
萨蒂、佩里·波普和法官劳伦斯。不,我是一个复仇者。这就是我现在的真面目。也许,
还是个亡命徒。她战胜了警察、两个职业江湖骗子和一个冒牌珠宝商。她眼前又浮起欧
内斯廷和爱米的形象,心里不由感到一阵隐痛。茫然地,特蕾西走进一家商店,买了一
套约莫有六七个角色的木偶,把它邮寄给爱米。她在名片上写道:“送给你一些新朋友。
想念并爱你的特蕾西。”
然后,她又来到爱迪生街的一家皮货店,为欧内斯廷买了一件蓝色狐皮披肩。她把
它寄出时,还附了一张两百美元的汇款单,名片上写着:“谨致谢意,欧尼。特蕾西。”
我所欠的债都偿清了,特蕾西想。她突然生出一种欣慰的感觉。她现在可以去任何
她想去的地方,做任何她喜欢做的事了。
为了庆贺她所获得的自由,特蕾西在海姆斯累皇家饭店订了一套高层房间。伫立在
四十七层高的寝室钱,她可以鸟瞰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和眺望远方的乔治·华盛顿大桥。
在另一个方向,只有几英里开外,是她最近曾经住过的那个阴郁地地方。我再不会到那
里去,特蕾西在心里暗暗发誓。
她打开侍者送来的一瓶香槟,坐下来啜饮,隔窗观赏着落日在曼哈顿岛的摩天楼群
中渐渐隐没。月亮升起时,特蕾西已经考虑成熟,她准备去伦敦,她要去享受生活中所
能给予她的一切幸福。我已备尝酸苦,她想,我应该得到享受的权利。
※ ※ ※
她躺到床上,打开电视机收看晚间新闻。播音员正在采访两个人。一个人叫鲍里斯
·迈尔尼科夫,是个矮小而粗壮的俄国人,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褐色上衣;他的对手身
材瘦高,风度翩翩,叫皮尔特·尼古拉斯库。特蕾西实在想象不出这两个人有何共同之
处。
“棋赛将在何地举行?”新闻播音员问。
“在索契,美丽的黑海之滨。”迈尔尼科夫回答说。
“你们两位都是国际象棋大师,这位先生还曾名噪一时。在过去的比赛中,二位多
次轮流夺冠,最后一次是平局。尼古拉斯库先生,目前迈尔尼科夫先生保持着冠军称号,
您认为能有把握从他手中夺冠吗?”
“绝对有把握。”罗马利亚人说。
“他没戏。”俄国人回了一句。
特蕾西对棋术一窍不通,这两个人的傲慢神态又令她感到反感,于是她按下了遥控
电钮,关掉电视,熄灯就寝。
※ ※ ※
翌日清晨,特蕾西来到一家旅行社,预定了一套“伊丽莎白二世”号特等舱房间。
这将是她首次出国旅行,心里充满了孩子般的喜悦。她花了三天时间购买衣服和随身物
品。
开船当天的一早,特蕾西叫了一辆计程车把她送到码头。“伊丽莎白二世”停泊在
西五十五大街和十二大街交汇处的九十号码头三号船台。特蕾西抵达时,发现岸边拥慢
了记者和摄影师,她的心头募地袭来一阵颤栗。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些人正在采访立在
踏桥脚下的两个人——迈尔尼科夫和尼古拉斯库,那两位国际象棋大师。她拨开人群,
来到踏桥下,把护照出示给一位船上的官员,然后走上船身。甲板上的一名侍者看了一
眼特蕾西的船票,将她引到特等舱她的房间。这是一套供单人用的套间,有一个私用露
台。虽然套见的费用出奇的昂贵,但特蕾西却觉得它的确非常豪华。
她安置好行李后,便走出房间,在走廊上徘徊。几乎每一个房间都传出笑声、说话
声和香槟酒碰杯声。每一个房间里都在为亲人饯行。一阵孤独感突然攫住特蕾西的心,
没有人为她送行,她没有值得眷恋的人,也没有人眷恋她。不,不是这样,她对自己说,
大个子伯莎想念我。想到这里,她失声大笑起来。
她来到上层甲板,一些男人和女人分别向她站立的方向投去赞赏和妒忌的目光,她
却全然不知。
这时,传来一声沉闷的汽笛声,一个声音接着呼喊:“送行者请全体离船。”特蕾
西感到一股兴奋的快感在她脉搏中跳动,她即将驶入一个完全陌生的未来。船身震颤了
一下,拖船已开始将油轮拖出港口。特蕾西站在甲板上,夹杂在游客群中,观望着自由
女神像渐渐从视野中消逝,她的心扑向远方。
“伊丽莎白二世”不啻为一座城市,它足有九百英尺长,十三层楼高。船上拥有四
个餐厅、六个酒巴、两个舞池、两个夜总会和一个矿泉浴池,还有数不清的商店、四座
游泳池、一个健身房、一个高尔夫球场和一个田径跑道。我也许永远也不想离开这条船,
特蕾西暗自惊叹地说。
※ ※ ※
她在上层甲板的“公主”餐厅订了一个位子。这家餐厅小巧雅致,令她感到比在主
餐厅意。她刚刚入座,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哈罗,您好啊!”
她抬起头,眼前站着曾佯装成联邦调查局侦探的汤姆·鲍沃斯。哦,不,命运不该
这样对待我,特蕾西心里说。
“真是巧合。可以与您共同进餐吗?”
“没必要。”
他坐进她对面的一把椅子里,笑吟吟地对她说:“我们本应成为朋友。无论如何,
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上了这条船,嗯?”
特蕾西不明白他的意思,说:“听着,鲍沃斯先生——”
“史蒂文斯,”他语气轻松地说,“杰弗·史蒂文斯。”
“您叫什么我不感兴趣。”特蕾西离坐起身。
“且慢,我想解释一下我们之间上次的相遇。”
“没什么可解释的,”特蕾西说,“一个痴呆的孩子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欠康拉德·摩根的情。”他苦涩地笑笑,“我怕他对我不满意。”
又是那份曾经完全迷住过她的洒脱、率真的魅力。“看在上帝的份上,丹尼斯,就
不要把她铐上了吧。她不会逃走的……”
她不客气地说:“我对您也不满意。您来这条船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