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4-04-29 10:26      字数:5024
  其他人轰然笑开,
  “哈哈哈……对啊,他杀人前不总是先使媚术和那人上床么……”
  “那么下贱的身子,本来就来者不拒,两个怎么够呢……”
  “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有多下贱……”
  我站在原地,听着所有人一言一语。心里一阵绞痛。一支支轻蔑言语的利箭尖锐地刺向颤抖的心脏,拧出血来。
  我知道,现在的我在众人的眼里,比娼妓还不如,比娼妓还肮脏。我凄凉一笑,不是笑他们的羞辱,而是笑我自己,自己对他们的话竟然一句都无法反驳。想来,活了这么些年,我真的只会杀人和媚人,连爱一个人的定义,我都琢磨不清。
  我……真的无话可说。
  但是现在,我要救他们,还不能输。
  轻佻一笑,自轻自贱并不难,我用比他们更猥亵的声音开口,
  “是呵,我就是喜欢这两个男人结实有力的身体,我就是喜欢在他们身下呻吟,不行么?我看上他们,用蛊毒迷惑了他们陪我上床,这关你们什么破事!?”
  一阵放荡的妖笑后,我知道自己卑贱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没想到我连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讲出口,众人瞠目结舌。
  没办法……被蛊毒迷惑身不由己,虽然有失颜面,但倒不失为一个让他们摆脱罪名的办法。只有赌了……
  哼,我都大声承认自己下贱了,他们倒底觉得无趣,没有人再做言语。
  想主人以往平日里受人景仰,对落难之人慷慨相助,武林对他倒还存着万分敬重,此刻有人出来为他说话,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
  “各位,想必潮大侠是受了那妖人的毒害,否则推选盟主那日,他为何会提出灭夜诛之人担任盟主的建议呢?这岂不是自取灭亡?”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对啊……脑子清楚的人,有谁愿意把光明教拱手相让呢……”
  众人没了主意,到底没有决定性证据,不知道该不该信,
  继续演戏,这难不倒我。
  笑得平淡,昂起头,我闭目轻叹,傲慢吐出冷语,
  “不信也罢,没想到死后还有两个深得人心的武林高手为我陪葬,倒也值了……”
  此时有人出了人群,司徒翼天走到主人面前,豁然拔剑,刺向主人的手臂……我心下一惊,马上缓过神来:他不是想杀主人,而是在试探主人是不是真中了蛊毒。江湖中人人清楚,若是清醒之人,不管怎么装详,在剑入骨的那一刹那都会本能地有所反应。我放下心来,因为药物的缘故,主人此刻一动也没动……还好我先做了准备……
  我回头看了一眼偃攸,他正闭目席地而坐,主人中了那药则是站立原地,目光无神……两人确实象一副被操纵的傀儡样子。幸好指甲中有余药,否则即使他们不出言阻止我,也挨不过这次试探吧……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可笑呢,
  不久之前还处心积虑地要报复主人,现在,却又用自己的命救他,
  不久之前我就告诉自己偃攸只是一个被我利用的人,现在,却也割舍不下。
  我是怎么了?
  都落得满身是伤了,还学不乖么?
  看来连我也诧异自己翻来覆去的心思呢。
  司徒翼天收了剑,一脸郑重地回过头来大声道,
  “应是中了蛊毒没错,我刺探了他的经脉,剑深入骨,他都毫无反应。”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运气不错。
  静观其变。
  扫过所有人的面色,都是疑惑,当我的目光扫过镜风脸上的坏笑时,
  一惊,我突然发觉了这场赌博中最危险的败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镜风带着一脸志在必得的邪笑,走了过来。
  是我大意了。
  第 44 章
  镜风狡黠地走到主人跟前,露出玩劣的笑容,发话,
  “要在下信你也行。”
  “记得林若水胸前的那抹印记么……若要让人信服,能否让在下看一眼他身上是否有夜诛的印记?”
  我大意了,忘记了那个血红的标记。夜诛的标记。
  锁骨下的那一点血脂。
  我是笨蛋……竟然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看来,我只剩下最后的一个赌注了。
  面上强装平静,我轻轻走过镜风身边,在擦身而过时,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不着声色地开口,
  “你腰间那盟主的天决剑,铸得可象真品呢……”
  果然,他神色一变,略一思量,马上恢复了颜色,轻笑道,
  “看来你还留了一手么……”
  没错,我不是傻子,独闯白龙教怎会毫无防备?那日我所携的天决剑虽然重量、纹理和质感都极为逼真,却真真是一把假剑。我在回宫前就请名师打铸了它,以防万一。而真的天决剑,自然还藏在腾云阁某处……我不动声色,细声悄道,
  “配合我作戏,我就告诉你真剑在哪,否则……”
  看来他还不习惯被人威胁,脸上明显地写着愤怒和窝火。看得我一阵快意。
  但镜风的老练不是装的,他的应变比谁都快,比谁都沉稳,转瞬间,看他一笑,脸色复杂地耳语道来,
  “若是没有人知道真的,那么,假和真又有什么区别呢?”
  意味深长的诡笑。
  一阵头晕目眩,不妙呵,看来他很明白主人的存在所带来的威胁,远远比一把象征性的假剑多。
  他缩短距离,步步紧逼,大声质问,
  “怎么,难道他不敢让大家看看?”
  已是死路。
  还有其他对策么……我头脑飞快地转动起来……
  该死……平日里自诩聪明,现在可好,什么都想不出……
  就在我穷途末路之时,
  一道轻盈凌波划过头顶,伴随着凄厉的剑气出鞘,一抹红影绝尘而来。剑刃直逼镜风,脚尖尚未落地,便在一瞬间连续使出我以往杀人时用的凌厉招数,逼得镜风连连后退。
  红影落地,剑光一敛,众人方才发觉此剑正是炎血剑。
  这剑人人认得,这招数也人人认得。
  持剑之人更是叫我惊讶。
  是我。
  不,应该说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夜刃”。
  他捻息了艳气,不轻不重地说道,“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必要。”
  再看镜风,他已经脸色惨白,面有怒色。瞬间我明白了怎么回事。
  也是,他的心腹手下兰陵舵主背叛了他,这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
  能够摇身一变和我分毫不差的人,只有凤绯焰。
  我终于明白偃攸的线人是谁。是湄水阁的鸾凤,但更确切地说,鸾凤就是兰陵舵主凤绯焰。
  好厉害的偃攸。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也是,稀罕事儿,怎么会平白出现了两个夜刃……?
  那绯焰眉稍一挑,走入那群江湖人中,用和我一样的口气道,
  “什么夜刃夜诛啊……你们还真是无聊,被人利用了却还浑然不知呢……”
  没有人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
  看着镜风的神色越发的惨白,破绽全出时,他欣然开口,
  “我是说,夜诛早就灭亡,红影者也早就死了,现在之所以会重现江湖,全都是某人精心酿造的阴谋和掌控江湖的野心。”他琬尔嗔笑,赏心悦目,提了剑继续道,“这剑是我偷来的,这红衣人人穿得,这一身的功夫在我凤绯焰看来也不算难事。对吧,镜教主?”
  镜风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一定了解,绯焰现在的话,是极有说服力的。
  在白刃公子离开后,凤绯焰是镜风的手下,人尽皆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镜风,泛白的嘴唇泄露了他心机,他没料到,绯焰成了他的变数……不对,在我看来,应该说偃攸成了他的变数。
  疑惑的江湖开始动摇,绯焰的质问声指向了镜风,“你为了得到白龙教和盟主之位而让我偷了炎血剑,假扮白公子,杀人嫁祸,还放出话来称白公子是夜诛,费他武功,毁他名声,不对吗?”
  没有议论,没有责问,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他的脸犹如冰封千年的面具,僵硬而冷俊。然后,唇角撇起的一个弧度打破了这个风化了的脸孔。我看得出,冰释的微笑中隐藏着玉石具焚悲壮,他抬起手,指向我们,
  “绯焰,如果我如你所说,如果夜诛果真不存在,那么你说说,他们三个究竟是什么人?”
  问得漂亮。
  虽然这问题很好回答,可却问到我心坎里去了。
  是呵,绯焰可以回答偃攸是一国的将军,是宫廷的将才;主人如果不是夜诛的首领,他也可以是曾经受人景仰的光明教主,可以是放下世俗的隐逸高人;但我……如果不是夜诛,如果不是作为那个杀人媚人的工具而存在的话,我是什么?我……恐怕什么都不是。
  绯焰收起玩笑,变得认真坚定,用同一张脸却完全不同的情态,一字一句地回答,
  “你想错了。”
  “我不会说潮柝曾经是光明教的最后一任教主,也不会说白公子曾经是白龙教主,是武林盟主……因为,他们与你不同,这些身份名利头衔,他们本不在乎。”
  他的神态透出一股坚持,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认真,
  “我要说的是,”
  “他们,一个是放弃天下,不顾性命地保护自己今生所爱,被利用,被怀疑,被误解,都义无返顾宽容去爱的人。”
  “一个是有情有义,纵使桀骜江湖也愿意为人放下所有,有风一般自由的胸怀,毅然为人赴汤蹈火的人。”
  “还有一个人……他是当今君王今生今世倾其所有去爱的人……”
  ……
  “他们本不属于这幻灭江湖,也不会被这半调子的世界所悦纳。”
  安静呵……恐怕所有人都是鸭子听雷,不知所云。
  对号入座,我发现心里远远传来的一缕幸福。久违了的淡淡幸福。
  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对我的爱是倾其所有……是真的么,很难作出定夺,因为他的爱太容易让我误解,我一直以为王的爱里面还混杂着征服,占有,和帝王家收买人心的施舍,一直以为他的爱不够纯粹和绝对。是我错了么?
  这个答案镜风无法理解,许多人都无法理解,或许能理解的只有绯焰和话中的那三个人。
  所以镜风笑了,很鄙夷地奚落起来,
  “是么……原来这一竿子都是一些了不得的圣人啊……你说他们不属于江湖……那你倒说说,他们属于哪的?还是说他们一边杀人放火,一边吹嘘着自己不食人间烟火?”
  绯焰笑而不答,眼神里竟是怜悯。
  他慢慢举首,看向四周那兀立而起的山崖,用先前镜风鄙夷的神情回了他,“若是你们非要知道,我说便是……”
  他举起手,笑意不减,指尖朝向山崖顶,
  “他们现在属于那里。”
  众人转身,抬首向崖顶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公公开了新坑,在四月天上,因为JJ老抽,所以就没发鸟……
  地址是yc。/Writer。asp?AuthorID=2617
  第 45 章
  好生厉害的绯焰!
  别说是他们了,连我都惊讶得不可思义:
  不高的山崖上,密密匝匝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马,不下四五百人,高头大马上的士兵都身着铠甲,握着长戟,随时准备一冲而下,马下还有半跪着的士兵,拉了满弓,一声令下就可离弦出箭。
  那整齐威严的阵势我在宫里见过,是君王的贴身禁军。
  是没有王的命令,谁也无权调动的精干人马。
  江湖的人手再多,也敌不过朝廷的力量。一群高手再厉害,也敌不过一个国家。
  认识到这一点以后,
  这威严阵势已经让一部分人忐忑起来,江湖人马中开始了躁动的情绪。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镜风,与朝廷作对,让自己往后无立足之地。划不来的事。
  但江湖讲人的是公道和丈义,此时人多胆大,也没有人愿意示意自己胆怯得退出战局,所有人,就这么不进不退地僵持着。
  武林和朝廷。
  原本是泾渭分明的主儿。
  我终于了解绯焰的意思,现在,宫廷打破了与武林互不相犯的潜规则,打算插手相助。而且居然调动禁军,分明暗示了这是君王直接下的命令。看这阵势,无论众人信不信方才绯焰的话,镜风都难责其疚。只是一个顾全武林和朝廷双方面子的问题了。这就是王权。
  这倒是应证了方才的一句话,他说我是君王倾其所有去爱的人。
  朝廷与江湖的平衡历来是帝王们头痛的问题,处理不当,多少王朝颠覆于此…… 现在为了一个男宠,王不惜打破不易得来的微妙平衡……值得么?
  王……一阵白光在头脑中闪过,我猛然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
  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从王城到这里少说也要两天的路程,我被带到这儿就用了两天,就算是当时绯焰脱身求救,又如何来得及在短短时间内带着王的禁军过来?
  想来只有一个可能……
  难到说……王在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