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4-04-29 10:25      字数:4798
  笊袼伲愀媲胺娓苯位扯鞯奶锴孜老衷诰妥撸搅嘶罩荩杂凶笙嗟娜寺斫佑Γ ?br />
  我全身冰凉,茫然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心中空白,脱口问出,“那你呢?”
  他凝视我,不顾侍女们都在一旁,猛然将我拥入怀抱。
  这一刻,心中千万个声音呼喊着,不顾一切叫我留下——我不管什么战事,不管什么蹇宁王,天不管,地不管,我就是不要离开这个怀抱!
  “我说过,不会让你等得太久。”他微笑,“我会很快回来,就像两年前一样,我要你登上朝阳门,第一个站在那里迎接。”
  我含泪微笑,“我会的,我会在朝阳门的最高处等着你回来。”
  他深邃的眼中仿佛依然留有昨夜满天星辰的光辉,熠然为我照亮前方不可预知的方向。
  心中万千酸楚,无限伤神,尽凝作唇边一抹浅笑,竭尽了全力将眼泪生生忍回。
  我不会流泪,一定不会在他出征之前流泪。
  故老相传,丈夫出征之前,如果沾到妻子的眼泪,是不祥的征兆。
  我霍然转身,抓起案上小银剪,飞快划过指尖,一点血珠顿时冒出。
  “阿妩!”他大惊,劈手夺过剪刀。
  我仰头一笑,伸手缓缓抽出他腰间佩剑,一道寒气扑面,三尺霜锋,映得人须发皆碧。
  那点血珠顺着我的指尖滴落,溅上剑身,血光猩然,立时杀气逼人。
  “以我的血,祭你手中之剑。”
  以前我从不相信宫中流传的那些古老传说,然而现在,不管是不是痴愚蒙昧,我只祈愿一切都是真的,祈愿诸天神魔都能听见我的默祷——
  让这个古老的咒语应验,让我的生命附着在他的剑上,用我的生命去化解刀兵之凶。
  他深深动容,低头吻住我指尖的伤口,“路上万事小心。”
  “不要送我,让我自己走,这样我就不会哭了。”我粲然一笑,猛然推开他,掉头奔出房门。
  登上车驾,卫队开道,马蹄得得驰出——直到此时,我才敢回头望去。
  王府已经渐渐远去,两旁景物飞一般向后逝去。
  泪水终于决堤。。。。。。
  当日来到宁朔,是身不由己,仓促而来。
  想不到离开的时候,也同样匆忙,甚至连仔细看一看这个边城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来的时候,我是孑然一人,前途未卜;如今离开的时候,我却不再孤单凄惶。
  不过短短两年间,命运起起落落,兜了偌大的一个圈子,似乎故意和我开了个可恶的玩笑,让我们乍相遇,又分离,不远千里而重逢,之后又是分离,如此分分合合,到底要轮转到何时方休?
  一连急驰数日,几乎昼夜不停,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远离了宁朔,渐渐接近永阑关。
  过了永阑关就更接近徽州了。
  这日天色略黑时,我们离城尚有十余里路,却并未扎营歇宿。
  车驾在一处野湖边停下,短暂休整片刻,又要连夜赶路。
  我恍恍惚惚倚在车上,玉秀送来简单的晚饭和每日必服的丸药,我却毫无胃口。
  她这些日子跟着我赶路,又要照料我起居,十分辛苦,圆圆的小脸略见尖削下去。
  我悦然问她,“累坏了吧,要不跟宋将军说说,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休息,不要赶路了。”
  玉秀还是孩子心性,一听可以休息,顿时雀跃,“谢谢王妃,奴婢这就传话给宋将军。”
  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车外那些席地坐倒休息的士兵,有些人还在忙碌于喂马。玉秀跟在后面的车驾中,并不算得辛苦,最辛苦的还是这些士兵。
  “末将宋怀恩,求见王妃!”帘外传来铿锵的声音。
  我隔着车帘柔声回应,“宋将军一路辛劳,有事但说无妨。”
  那人沉默片刻,“此处离城不过十余里路,末将认为不宜在此久留,应尽快赶赴城中。”
  我哑然失笑,这人还实在固执得有趣,“兵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与其多赶这一会儿路,倒不如让大家好好修整一番。”。
  宋怀恩毫不退让,“我等奉命护送王妃,不敢言苦,只求将王妃平安送抵徽州,沿途辛劳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他是误会我惧怕赶路辛苦了,我无奈地笑笑,被他一提醒,倒也觉得肩背酸痛,索性下车走走。
  夜色渐深,边塞野外的高山密林依稀熟悉,不过月余之前,我也曾走过这条官道。
  玉秀匆忙将一件雀翎深绒披风披到我肩头。
  “夜深露重,王妃请多珍重。”宋怀恩退开一步,低头谨立在侧。
  这句话,让我心中莫名的一动。
  借着近处燃起的篝火,我侧头向他看去,这个年轻将领身量挺拔,眉目清朗,前几日也不曾与他多言,今日仔细一看,竟觉得他眉目之间略有一丝熟悉,似乎不仅仅是在萧綦身边见过。
  他刚刚那句话,似乎也很耳熟。
  心中越发奇怪,我扬眉一笑,“宋将军似乎很是面善。”
  他骤闻此语,竟霍然抬头,目光灼灼直盯着我。
  一战在即
  这眼神从我记忆中一掠而过,某个模糊的身影陡然跃出,“是你!”
  他双颊通红,眼中生出灼人的光采,竟似难捺激动之情,我也不由得笑起来,“大婚之夜,王爷派来见我的那个人,原来就是你。”
  他低下头去,默然片刻,也不再抬头,反而退后一步,“正是属下,当日多有冒犯,万望王妃恕罪。”
  思绪陡然飘回那个改变我一生的夜晚……洞房门口,当时还是侍卫统领的宋怀恩被我劈面呵斥,跪地不敢抬头。那时年少气盛,大约是恨极了萧綦,一气之下也不问情由,就迁怒于他的侍卫。
  我有些歉然,看着这位宋将军顿觉亲切,虽然只是一面之缘,毕竟也算是故人。
  “当日是我言辞失礼,错怪了将军,请您海涵。”我柔声一笑,缓步走近他身侧,却不经意发觉这位年轻的将军已经耳根通红,似乎很是局促,又往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看我,“王妃言重,属下愧不敢当。”
  倒还是个腼腆的年轻人呢,大概是在军中久了,面对女眷越发不善言辞,我强掩唇边笑意,却暗想,幸好我那良人不是这个呆呆的样子。
  萧綦,我的良人,不知此刻他到了哪里。。。。。。
  北境六镇已经皆知豫章王举兵的消息。
  萧綦以“清君侧,除奸佞”之名挥师南下,发兵直袭京师。
  只怕等这消息传到京城,天下震动之际,萧綦的前锋大军已经兵临徽州城下。
  北境百姓远离中原,多年来一直在萧綦治下,受其庇护,得以从连年战祸中解脱。北方六镇百姓,早已对萧綦敬若神明,拥戴之心远胜朝廷。各州郡守将乍闻豫章王起兵,无不顺从归附,大开城门,备齐粮草恭候大军到来。
  黎民百姓从不会关心江山冠以谁家姓氏,谁能给他们一方平安,衣食丰足,谁就是好皇帝。
  数日之间,萧綦的前锋大军一路畅通无阻,急驰千里,势不可当,只怕不出两日,就要抵达徽州了。
  因此,我务必抢在明天到达徽州,与父亲的人马会合,抢在战事爆发之前离城回京。
  而永阑关必然已经得到消息,严阵以待。
  “今晚到了永阑关,不知能否顺利通过。”我淡淡蹙眉。
  我们一行人马,连同铁骑精卫不过百余人,离开北境之后,为免惊动朝廷,全部扮作从北方内迁的豪富之家,以避人耳目。兵士们皆卸去甲胄, 扮作家仆府卫,宋怀恩也作富家公子装扮。
  北方颇多豪富之家,出入之间动辄车驾连绵,随从达数百人之盛。沿途路人和关隘守兵都已经见怪不怪,偶尔有人盘查,宋怀恩立即奉上金银打点,出手豪绰之极,越发令人深信我们是北方入关躲避战事的豪族,再无疑虑阻拦。
  一路过来,都顺利无碍,然而到了这永阑关,却不由令人忧心。
  永阑关是徽州北面的一道天然险隘,易守难攻,是此行首当其冲的要害。
  蹇宁王与萧綦的兵马从两面而来,俱是来势汹汹,将小小一个徽州城夹在中间,一场恶战迫在眉睫。徽州刺史吴谦身为父亲门生,原本应当站在王氏与萧綦一边,然而从眼下情势看来,他的态度却是十分暧昧模糊。
  夜半时分我们终于赶到永阑关,踏入了徽州地界。
  此时已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遥遥望去,城头却仍是灯火通明,众多兵士巡逻往来,隐约透出如临大敌的紧张。情势不明之下,宋怀恩与我商议,决定在城门半里外的村落扎营休息,以免惊动戍卫。
  是夜,辗转无眠。
  我曾居住了两年的徽州,时隔不过数月,又再度踏上这片土地。眼前风物人情,无不熟悉异常,然而此时的徽州在我眼里,却不再是从前的明媚风流,那些踏歌赏青,杏花醇酒的日子,骤然遥远。不知道此时的行馆,又是何种光景,没有了主人,是否还有人记得晾晒酿酒的杏花……
  已经是夜阑人静,我却毫无睡意,索性披衣起来,步出营帐。
  夜空漆黑,不见一丝月色,只有篝火微明,守夜的士卒在四下巡视走动,篝火堆不时爆出火星噼啪之声,在这寂静的城郊之夜,格外清晰。
  “王妃!”我一惊,回转身子,却是宋怀恩在我身后。
  他似乎不曾休息,佩剑还在腰间,此时竟直直盯着我的脸,浑然不知回避。
  “我想四下走走,将军奔波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淡淡一笑,转身欲走,却见他依然沉默的跟在身后,与我保持数尺距离。我微微叹息,仰首望向天际,“这片山野宁静不了几天了,如此险峻之地,不知道交战一起,会变成什么样子。”
  宋怀恩默然片刻,“王爷用兵如神,区区徽州城指日可破,王妃不必忧心。”
  我微微一笑,回首看他,“宋将军可有心上人?”
  他身子一震,半晌没有回答,我轻笑,“既然宋将军也有心上人,自然知道这个滋味吧,那人的一举一动,哪怕再轻松平常,也会牵动你的心思,只因关心则乱啊。”
  清晨,天未亮就派去永阑关打探虚实的军士急驰回营。
  我来不及仔细梳妆,匆匆将发髻挽起,便召宋怀恩和那军士过来禀报。
  他们带来的果然是个坏消息——徽州刺史吴谦已经下令城中军民储粮备战,永阑关城门今天正午封闭,不准任何人从北境入城。据说,蹇宁王大军已经过了遂州,直抵黄河边上,正在造船准备渡河,一旦渡过黄河,就抢先进入徽州城内,踞守险峻,将萧綦大军阻挡在永阑关外。
  吴谦到底还是背叛了父亲,选择了忠于皇室,这一来,情势立变,对我们是大大不利。
  徽州历来富庶,储粮丰足,加上蹇宁王的十五万兵马,轻易不可撼动。
  此时永阑关外已是人马如潮,都是扶老携幼,抢在封关之前入城躲避战事的附近百姓。
  宋怀恩也是跟随萧綦身经百战的将领,得知此情,立时浓眉深锁。
  “宋将军,如今可有办法阻拦蹇宁王渡江,哪怕阻拦一时半日也好!”我焦灼追问。
  他来回踱步,“我们只有百余人马,眼下连入关也难,要想阻拦大军渡江。。。。。。虽不是全无可能,希望却也十分微渺。”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我霍然起身,心中充满热切,“只要能挟制吴谦,逼他封闭鹿岭关,就算蹇宁王渡过黄河也无法入城!”他沉吟片刻,“王妃所想与我不谋而合,徽州守军素来吃惯了皇粮,惫懒疏于操练,就算重兵把守也未必没有机会潜入。”
  我急切道,“我们一面设法挟制吴谦,一面在城中引发混乱,散布豫章王大军已经破城的谣言,守军必然大乱,再以吴谦的名义下令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宋怀恩点头道,“不错,届时我们将大军的旗帜遍插城头,蹇宁王老奸巨猾,见此情形,势必不敢贸然渡河,强攻鹿岭关。”
  “左相的人马已到了城中,借助里应外合之力,应可一搏!”我缓缓微笑。
  他一怔,“不可,王妃与左相大人的人马会合之后,务必尽快出城回京,不可在此耽误!”
  我扬眉怒道,“你只受命护送我到徽州,待我与左相人马会合,你就已经完成使命,至于是去是留,我自有分寸。”
  宋怀恩闻言大急,重重一拳击在案上,“无论如何,属下决不能让王妃涉险!”
  我逼视他,“你只率领这区区百余人,并无前锋之责,王爷也不曾命你率先入城以为内应,你又为何甘冒这奇险?”
  他凛然道,“属下身为王爷麾下大将,自当身先士卒,这不过是为人臣属的本分!”
  “不错”,我淡然一笑,“我是豫章王妃,与丈夫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