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7 23:26      字数: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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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既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邢芸岂有不明白的,说来说去,还不是在咒着她短命早死呢。邢芸冷笑一声,看来在这府里略手软了一刻也不行,不然有些黑心烂肠的畜生,就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邢芸只觉手痒痒的紧,但目光扫过薛姨妈,邢芸却察出几分不对来,贾母和王夫人虽然不是好东西,可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要脸的,如今又是王夫人的寿辰,人来客往着,贾母的院子若闹出什么事来,外头岂有不知的…
  亦或者,贾母和王夫人本就巴不得闹出事来,一旦邢芸动了手,有着薛姨妈和这里外的亲朋好友作证,贾赦又是个没能耐,不被贾母压着休了邢芸才怪,纵是贾赦良心发作,不肯听贾母的主张,可大房的声名也得彻底毁了去。
  邢芸再是厉害,这声名一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人肯听她分辩,还不由着贾母和王夫人拿捏,邢芸的女儿岂又不受牵连的……
  邢芸眯了眯眼,看起来,元春还没封妃,王夫人便等不及要在府里扫清障碍了。
  只不知是这事是贾母薛姨妈王夫人三人联手,还是王夫人和贾母两人的主意……
  不动声色的扫了薛姨妈一眼,邢芸暗忖道,薛姨妈果然不亏是王夫人的妹妹,只看这看透人情的眼神,愧疚的脸色,不知道的还真当薛姨妈为说错了话,引出这些事端而内疚不已呢。
  可惜邢芸并不是林黛玉,能随便让人唬弄了去,书中林黛玉只听三言两语便和薛姨妈认了干亲,甚至将别人的奚落当作了打趣了,要换了邢芸,别说什么认亲不认亲,正眼儿瞧不瞧薛姨妈还是个问题,谁让薛家是皇商呢,这沾了个商字,被歧视那是社会因素,谁也没法指责的。
  瞅着薛姨妈内疚的表情,邢芸用帕子掩着口,略撇了撇嘴,薛姨妈也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儿了,做出这副模样也不怕人笑话,这府里谁不知道薛姨妈是个举止言行得体的人物,今日又是王夫人的寿辰,薛姨妈纵是一时失言,却该避讳描补一二才是,等着王夫人把话说尽了,才……
  一个死了老公儿子又不成器的寡妇,就算有娘家帮忙,可没三两分本事,也撑不起这偌大的家业来。
  邢芸可不会傻愣愣的当薛姨妈是什么慈悲人,真论起慈悲来,这一府里谁能越过王夫人去,但背地里……
  邢芸冷冷一笑,不就是装模作样么,又不是你们王家的家传本领,真当别人装不出来不是。
  想着,邢芸用帕子捂住胸口,眼睛略眨了一眨,看着王夫人娇笑道:“二太太放心,我身子好着呢,只为二太太这番关心,我纵然不能如老太太那般,活到孙子重孙子满眼的岁数,也要撑着一口气,看着琏儿发嫁了大姐儿才罢休呢。”
  王夫人脸皮儿动了动,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说道:“大太太能这样想,固然是好,只是这各人有各人的寿数,怕是勉强不来的。佛经上说,生老病死,事与愿违。大太太想想,可是不是这个理儿。”
  邢芸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回说道:“二太太也知道生老病死,事与愿违啊?也是,珠哥儿才离世没些年头,二太太可是现身说法呢。二太太也别太在意了,珠哥儿原就是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虽去的早了些,可是,与其拖延着受病受痛,让老太太和二太太牵肠挂肚,还不如早早去了干净呢。况且珠哥儿没了,大姑娘又进了宫,二太太膝下二子一女,竟如同没了两个,可见这儿女缘上竟是有些淡薄。不过,我劝二太太一句,横竖离大姑娘出宫没几年了,二太太还是早些打算为好,省的如珠哥儿那般,累得老太太伤心挂记。”
  王夫人脸色一变,指着邢芸道:“你——”
  邢芸一笑,歪着头说道:“二太太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说得不对,等着大姑娘出了宫,二太太不打算打发她出嫁,而是要留着她在身边终老不成!”
  王夫人听了这话,如同被人拿刀戳着心尖子一般,登时头脑一热,也顾不得先前谋划,朝着邢芸大骂道:“放屁,不知哪家养出些上不得台面的娼妇,现家里还放着一个没人要的——”
  贾母拍着桌子厉喝道:“够了,亏你日日吃斋念佛,竟不知积些口德。大吵大架叫亲戚们听见了,很有光彩么?”
  骂了王夫人,贾母又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对着邢芸道:“老大家的,你也是,明知道老二媳妇是个笨嘴拙舌的,你同她争个什么劲儿。元丫头又是哪处儿招你惹你了,她出宫也好,嫁人也罢,都有亲身父母主张,与你这个做伯娘有什么相干?”
  邢芸听着贾母这拉偏架的话,心里足是腻味透了,眼珠子一转,拿帕子往脸上一遮,眼圈一红,便委委屈屈道:“这原是二太太起的头,怎能怪我?我进府这些年,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家世不比二太太,先前又没为我们老爷生个一男半女,原本说话行事就比人矮一头。饶是这样,也不知听了多少闲言碎语,二太太管家理事,这些事我不信她一件也未听闻?我念在一家子骨肉的面上,纵是有气也往肚子里咽了。万没想,二太太这会子闹得越发好了,当着亲戚的面,便对着我破口大骂,这还亏得是家里现有亲戚看着,若没个人瞧见,指不得二太太要怎么作践人呢?我作的是哪门子太太,竟不如死了干净!”
  邢芸仿佛越说越是伤心,嗓门儿渐渐大了起来,这院子里的戏已是停了,这屋里虽没几个人,但架不住外头走动的人多,隐隐约约似有什么人议论了起来。
  邢芸只管扯着嗓子哭道;“我自进了这府,从没做一件亏了本心的事儿,如今竟被妯娌指着鼻子骂,连着家里的弟兄姊妹都受了挂落,我也分辩不得。我活着作什么啊,死了算了。”
  说着,便掀了桌子,要往那柱子上撞个头破血流,不死不罢休。凤姐儿一见,脸色瞬时变了,忙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拦住邢芸道:“太太,太太,这可使不得……”
  邢芸见了凤姐儿,不禁侧过脸去,朝着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神,眼泪哗的落了下来,哭道:“我这样的苦命人,还活着受人欺负么?今儿当着我的面,便这样造谣生事,大吵大骂,背着我,还不知要家烦宅乱到什么地步去,我倒不如……”
  凤姐儿闻言,虽不解邢芸的用意,但也只得拿话安抚着。邢芸缓了缓气,只是抽泣流泪,眼圈红红,说不尽的含悲伤心。
  王夫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时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喘了几口粗气,才捏着帕子大骂道:“恶淫妇贱蹄子,你说谁在造谣生事——”
  贾母听了,气的浑身乱战,喝道:“你们是和谁在说话,连尊卑长幼都不讲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卡文,卡的好,老娘想死啊,纠结个过渡剧情都纠结了几天几夜,谁tm说有大纲就不会卡的,有大纲卡的更啊~~~~~
  儿童节是受苦节啊,两个混蛋啊,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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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 小话
  李纨提着个白纱灯笼进了屋来,见着此情此景,不禁有些手足无措,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的看着贾母道:“老太太——”
  王夫人见着李纨来了,心中就由不住来气,如果不是娶了李纨这个丧门星,她的珠儿怎么会去的那么早,若她的珠儿还在,自然是要中状元做大官的,她又何必将元春送进宫去服侍人,更不必在这府里受这番冤枉气了。(下载楼WWW.XIAZAILOU.COM)
  想到此处,王夫人越发冷下脸,看着李纨道:“你这时候来是做什么?今儿府里有事,家里亲眷哪个不早早过来,你倒好,白日不见人,这时候才出房,你怎么不等着夜半三更了才来显影儿,也叫人看看你是人是鬼!”
  王夫人这话说的是咬牙切齿,饶是李纨日里受尽了王夫人的冷言冷语,骤听此言,也不禁红了眼圈,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偏又要小心着不叫人看见,竟是可怜到了极点。
  贾母见着王夫人越说越过分,不禁放下脸来,厉声道:“是我让珠儿媳妇守着兰小子不必过来的,你待怎样!”
  王夫人瞬时歇了气,捏着帕子一声不出,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又向着李纨道:“不是我说你,你房里自有丫头婆子侍候着,有什么事只管打发她们过来,你来赶这虚热闹作什么了?”虽指着李纨说话,可这虚热闹三字,何尝不是冲着王夫人说的?
  李纨这个贤德人听了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过了好半晌儿,才捏着帕子小声说道:“刚族里几个老太太过来看兰哥儿,我送出来时正好路过穿堂,听见老太太屋里有些动静,这才过来看看。”
  李纨的话说的平常,可贾母最个是老于世故,何尝不知是因着这屋里闹得沸反盈天,叫外面坐着的亲眷们听见了,李纨没法应对,才特特过来探问。
  一思及此,贾母又是心烦又是恼恨,看向邢芸的目光也不善起来,气说道;“能有什么动静,不过是有人看那戏台子上唱得热闹,也跟着唱了一出是一出,好听的很呢。我也不知哪来的好造化,才受了这样的孝敬呢。”
  贾母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邢芸竟似受了莫大屈辱一般,推开凤姐儿,用帕子遮着脸呜咽着便冲了出去。“太太,太太——”
  凤姐儿猝不及防,一手按在平儿腕上,鲜红的指甲落在平儿皓白的肌肤上,不知轻重的印出几道粉色痕迹。
  平儿吃痛的一皱眉,却也顾不得看手上的伤痕,忙忙扶住凤姐儿道:“奶奶,可要不要紧?”
  若是往常,这屋里的人少不得拿着这事打趣平儿一番,取笑着平儿是个糊涂人,明明自己伤着了,却问凤姐儿要不要紧?
  可眼下,这一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还有心思取笑平儿。
  却说贾母见着邢芸掩面跑了出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登时站起身来,骂道:“还不把她给我拦住,倘若惊扰了外头的亲戚,成个什么体统。”
  凤姐儿听见这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只是凤姐儿在贾母跟前察言观色惯了,忙陪笑道:“老太太别恼,大太太想是回去了,我这就过去看看……”
  话说邢芸这一路跑出去,少不得遇见那些族中亲戚,世交女眷,邢芸每每见人,也不行礼道好,只抹着泪如同没瞧见一般的疾步奔过去。
  走到正房前,一个穿着褐色锦袄的老妇人正同着两个婆子说话,见着邢芸过来,忙笑着打招呼道:“大太太可好?”
  话才出口,那老妇人忽又看见邢芸红肿着眼睛,骤得一惊,忙问道:“大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邢芸见着那老妇人有些眼熟,忽想起是贾代儒的老婆,前儿还来府里讨过人参,不禁用帕子抹了抹泪,抿了抿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这儿风大,老太太还是进屋去吃茶罢。”
  说着,也不待贾代儒的老婆说话,便拿着帕子一径去了。
  那些贺寿的亲眷们用了酒席,虽不好四处走动,却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好生热闹。
  见着邢芸掉着泪去了,有那等不常来贾府的女眷,也认不得邢芸,心生好奇,竟问着旁边的人道:“大太太,这是哪一家的大太太,怎么来贺寿,竟哭起来了,好不扫兴?”
  旁边的女眷正喝着茶,听见这话险些一口喷出来,低头用帕子沾了沾唇,看了旁边一眼,小心说道:“还能是哪家的大太太,自然是这府里的大太太了。”
  先前问话的那人听见这话,嘶的倒抽一口气,惊诧道:“竟是她,这就难怪了。听说这大太太出身不怎么好,性子又刻薄,嫁进这府时,竟是仗着家里无父母管束,将那些钱粮房地都充作嫁妆带了过来。待进了府,不是打骂庶子,就是克扣姨娘,所以很不得这府里老太太喜欢,除非必要,皆不叫她出来,今儿乃是这府里二太太的寿辰,这大太太哭哭啼啼的,可是有意——”
  这话一出,同她说话那女眷,差点咬了舌头,瞪着眼珠子道:“这又是哪门子传出的话,这大太太出身不好是真,不得这府里老太太喜欢也差不离,可这克扣姨娘打骂庶子却是从没听说的事。至于这性子刻薄,我倒是听说,这大太太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