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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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 更新:2021-02-17 23:26 字数:4897
司棋在旁见着周瑞家的的举动,登时大怒,她素来泼辣,又是自恃是大房的丫头,且深知邢夫人与贾母王夫人不合,并不惧王夫人半分,一时冲上前去,将周瑞家的一掌掀开。
指着周瑞家的鼻子大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体面?我是大太太打发来的丫头,要去要留,不见大太太吭声,我是不动一步的。就是老太太来了,我也是这话,更不用说你这样的下贱胚子。”
王夫人最是个表面慈悲私里阴毒的主儿,在贾母和邢芸跟前吃瘪受气也就罢了,如今见得一个小丫头也敢对着她甩脸子指桑骂槐,怎会舒服,当下越发火上浇油,心中怒极,面上却带笑道:“好厉害的丫头,果真是大太太身边出来的人物,连老太太的吩咐也不放在眼里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当着我便是这样的嚣张气势,对着二姑娘还不知是怎样的恶形恶状呢?难怪二姑娘总是一副懦懦弱弱的样子。今儿我可要好生审审,看你们究竟做了多少大不是的事儿,来人,将这两个丫头绑起来。”
王夫人一声厉喝,带来的奴才岂又不闻风而动,饿虎扑羊的扑了上去,可怜司棋和绣橘二人,素来娇生惯养,比外面的中等人家的小姐还要娇贵些,但落在这些奴才手中,哪儿还能得好,不过眨眼功夫,被人扯散了发髻不说,身上更多了几处青紫的淤痕,蓬头肿脸,好不可怜。
李纨在旁见了,难免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小心翼翼的劝道:“这两个丫头纵有错,但也是二姑娘的身边人,又是大太太打发过来的,如今老太太叫她们出去也罢,可这样又抓又绑的,让人知道了,或告诉了那边去,难免有多心多想的人,岂不是……多事了。”
王夫人听了李纨这话,斜了斜眼,阴狠的眼神直看得李纨心中发毛,低头不语。
要说,李纨这也是撞在枪口上了,王夫人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府中没了林黛玉,如同拔去了她心上的一根硬刺。
虽说是暂时的,可王夫人一番筹谋之下,金陵京城,几大家族合力,林如海就是个长命百岁的,也得见了阎王去,况且林如海已是油尽灯枯之势。
没了林如海,林黛玉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还不由着王夫人摆弄。
再来,宫里又递了信出来,元春的事儿终于有了名目,王夫人心头一块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眼看着万事遂心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却没想,王夫人今儿忽从贾母那得知,邢芸竟说动了贾赦,打发着贾琏去了扬州,说什么是为林如海求医问药,实际上谁不知道,贾琏贾蓉虽都是贾家的人,可贾蓉到底比不得贾琏亲近,谁能更得林如海信任,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王夫人心里的那股子邪火啊,足足燃了几层楼那么高,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邢芸这个大祸害,虽说王夫人计划周密,并不怕邢芸捣乱,可这心里的不痛快却是……
又听说迎春病了,贾母再不关心大房,可这样疼爱孙女的祖母样子还是要做的,难免捡着近前的王夫人说了两句,说的王夫人是暗恨不已。
邢芸成天和王夫人不对付,王夫人岂会好好的照顾迎春,那是大房的姑娘,又不是二房的,就是迎春没了小命,也是邢芸这做继母的不周到,怎么也怪不到二房的婶娘身上。
王夫人眼珠子轱辘一转,在贾母面前装模作样一番,讨了贾母的吩咐,便领了人过来出气泻火,哪知两个丫头仗着体面强自对嘴不说,连李纨这个丧门星也敢驳她的脸面,王夫人这心里……
王夫人虽然是远近闻名的慈善人,可每每一瞧见李纨,从来没一个好脸色,贾珠多出息多上进,要不是娶了李纨这丧门星,怎会年纪轻轻就去了?
如果说宝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那贾珠就是王夫人的心尖子,没什么比生出一个努力上进的好儿子,又眼睁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儿子归西对一个母亲的打击更大了。
王夫人自也不例外,她一瞧见李纨,就想起贾珠,难免悲从中来。
只是悲伤过后,王夫人又更添几分恨意,若不是看在李纨生了贾兰的份上,王夫人早早就让李纨下去陪贾珠了,由母及子,对贾兰也淡漠了几分了。
如今听得李纨说她多事,王夫人这心头的邪火正无处发作呢,怨怒交加之下,王夫人反手就给李纨一个耳光,厉声斥道:“我让你照看她们姐妹,你不尽心尽力也就罢了,如今还在我跟前说什么多心多想?这是你对我说的话。这两个丫头,一个专司和婆子斗嘴,另一个霸道专横,打丫头骂婆子,进来这几年,闹了多少是非。你当我不吭声,就不知道呢。须知我人不过来,可眼珠子却时时盯着呢。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还道我多事,却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李纨捂着脸,眼泪如珠串般往下掉,她自小到大从没挨过一指甲,嫁进贾家之后,虽然不得王夫人欢心,闲语暗气不断,可终究只是言语规矩上的磋磨,明面还是一团和气,哪里似今日这般挨打受骂,竟是点滴脸面也不存了。
王夫人瞧着李纨这模样,更添不喜,一时还待发作,却听见门外“啪啪”两下清脆的击掌声。王夫人抬眼看去,却见着邢芸扶着一个小丫头的手,摇摇摆摆的撩起帘子进了屋来。
邢芸微蹙着眉头好笑道:“二太太好威风,真真儿不愧是事无不可对言的活菩萨,教训媳妇也这般大张旗鼓着。知道的是二太太疼惜侄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太太是嫌我们家迎春病的太轻了,所以特特在这儿耍威风呢,存了心让人不痛快呢。不过我想,二太太大概是太过关心则乱了,所以才忘了这病人最需静养二字罢?”
作者有话要说:ps:最近不是我不想更,实在是运气不好,男友跑来见我爸妈了,o(╯□╰)o,我妈天天催我和他出去耍,晕死。
我还想再耍两年啊,不要这么快被套牢啊%》_
93 发泼
周瑞家的正站在王夫人身后咬牙切齿,她虽是个四处卖乖讨好的周全人,但下起刀子也是一等一狠毒,司棋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一场,周瑞家的怎的会不借机报复。
牙花子挫得是咯咯直响,周瑞家的眼睛剜肉般盯着司棋和绣橘,湣鹣乱豢叹鸵松先ィФ险饬礁鲅就返暮砹?br />
却没想,啪啪两声,邢芸就领着人进了屋来,周瑞家的被外头带进来的寒风一侵,身上的皮肉不知怎得也抖了起来,牙花子也不挫了,眼珠子也不剜人了,整个身子更是一个劲的往王夫人后面躲,生怕被邢芸给注意上了。
周瑞家的可不是傻子,王夫人再厉害也是软刀子割肉,可惹着了邢夫人,得来的那就不是软刀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钢刀铁刃,切胳膊剁脑袋,大卸八块都不带打个顿儿的。
越想越心虚,周瑞家的身子,不免缩头缩尾的又往后面更退了退。
邢芸将周瑞家的举动看在眼中,却只笑了一笑,不作一言。
倒是王夫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往后瞪了一眼,方转过头来,看着李纨,满眼不耐烦。
李纨见状,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痕,上前迎着邢芸,慌忙道:“大太太怎么就出来……过来了?可是奴才们没交代清楚……”
话才说出口,邢芸舀帕子蘀李纨擦了擦眼睛,笑说道:“听说迎丫头病了,我过来看看。大奶奶日里照顾迎丫头辛苦了,且下去休息罢。这有我和你们太太呢,必然妥当着。”
李纨听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是为难又是害怕的回头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眼中厉光一闪,面上却端出那副慈悲的样子来,叹道:“大太太既这么说,你就下去罢。不是我说你,我舀你当个细心知事人,才把她们姐妹交到你手上,偷松口气儿。可你做的什么事儿?二姑娘病成这样儿,你也不知不禀,老太太问到我头上,生生叫我无地自容。我听说,兰小子房里的几个奶妈子丫头似也不安分,二姑娘这事,固然叫我没脸,但好歹还能弥补弥补,可兰小子叫人带坏了去,你能问谁找补去!自己下去好生想想罢。”
李纨听得王夫人这么一说,脸色一滞,眼神一黯,弱弱的道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看着李纨出去了,王夫人又上下打量了邢芸一番,见邢芸穿着大红挑金线的滚毛斗篷,越发衬得肤白如玉,娇艳出尘,王夫人越看越是恼恨,只是脑中灵光一闪,王夫人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沾沾眼角,假惺惺道:“大太太怎么过来了?这算算日子,可还没出月子呢。这外头风又大,雪又寒,万一经了风受了寒,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再着,听说大太太生的姑娘,先天便弱的紧,这要是大太太受了寒,这姑娘……二姑娘现正躺着呢……怎么说,都叫人不放心呐。”
邢芸听了王夫人这含怨带咒的一番话,却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冷笑道:“可不是不放心呢。二太太是什么人,老太太是什么人,我这心里都明明白白着。迎丫头还病着呢,就在这打丫头骂媳妇的,幸而是今儿我过来了,若是我没过来,可还不知后面又是怎么个情形呢?”
王夫人心下的火气腾的烧起来,指着邢芸道:“你——”忍气吞声的冷哼道:“大太太反问我!可笑不可笑!二姑娘打小便在这边养着,一应起居用度皆和姐妹们一样,又无甚暗疾旧病,如今病成这样,不是身边的丫鬟服侍不周是什么?况且这两个丫头素来刁钻跋扈,轻狂无理,我念着她们是二姑娘的身边人,纵有不是,也不多计较。可没曾想,我奉了老太太的话过来处置,这才开口问着呢,这两个丫头就闹腾着什么,是大太太打发来的,是去是留,竟是连老太太也做不得主儿。我说呢,二姑娘原本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敢情这里头还牵扯着大太太呢?也是,大太太素来是个俭省的主儿,如今又有了亲生的女儿,自然是看二姑娘不顺眼了,没了一个二姑娘,多少也能省下一副嫁妆不是?难怪大太太连月子也不坐了,都亲自过来要顾着这两个丫头呢,可怜的二姑娘,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王夫人越说越来劲,她是个假慈假悲的主儿,又不喜邢芸,遇事自然是往那等子阴险下流的路数想,只恨不能到大街上到处去嚷嚷,好显出她这慈悲菩萨的仁义心肠来。
若换了旁人,遇着王夫人这番话,不被气到眼前发黑,也得胸口发闷好一阵儿,才能缓过气来。
可邢芸是什么人,她可不是那等子打不还手骂不口手的,王夫人这一字一句,就差撕了邢芸的脸皮往地上踩的份了,要邢芸忍住脾气不吭一声,还不如让她寻把刀自个抹了脖子去。
邢芸脸色一变,就着桌上的茶盏朝着王夫人便砸了过去,怒笑道:“做孽?姓王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什么这边哪边的,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了。你扶着眼皮儿看看清楚,这家业是谁的,留着老的吃白饭,算是孝敬,你们这一大家子有手有脚,赖在府里不走算什么?还在我跟前摆主子架势,呸!你有哪门子脸面问话处置,算哪门子主子?留着你们一家子在府里吃用,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要在我跟前充主子耍本事?我立时叫人舀了棍棒来,撵得一个是一个,横竖棍棒无眼,打杀了也是活该。”
王夫人瞅着茶盏砸过来,猛的一惊,生生出了半身冷汗,心下更是跳个不停,浑身上下的肉似乎也跟着颤动起来了,只是听着邢芸的话语不像,王夫人就是个真菩萨,此刻也动了无明火,况且她还没到菩萨那地步,当下放下脸道:“你敢砸我,贱蹄子你敢——”
话才出口,邢芸便猛虎下山似的扑过去,抓着王夫人的发髻,朝着王夫人的头脸,便狠狠扇了七八个大耳巴子,待扇过了出了一口气了,才冷笑道:“我不单砸你,我还打你呢,你奈我何。有本事收拾东西滚出去啊,贱蹄子?打也打不走,骂也不骂不走,死乞白赖非要留在府里的贱蹄子不知是谁呢?贱蹄子下的小贱种,不要脸的娼妇……”
王夫人挨了打,哪里还听得进邢芸的话,伸手就欲打回去,只是王夫人打小便养尊处优着,这力气如何是邢芸的对手,还没挨着邢芸的边,便又挨了好几下子。
周瑞家的等一干人见状,唯恐再闹下去,惹的邢芸发了性,王夫人益发吃亏受苦,忙不迭的拥过去,拦的拦,封的封,好容易从邢芸手中将王夫人抢出来,一溜烟的往外头去。
王夫人握着散乱的发髻,深觉没脸,鼓着眼珠子便待回骂了去,周瑞家的一把扶住王夫人,忙忙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