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7 23:26      字数:4936
  邢芸抿唇一笑,放了茶盏道;“有什么好操心的,左不过是那些人那些话,谁爱听就听去。我如今是想明白了,口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单我顾忌有什么用?再说着,我一没个显赫的家世,二没个出息的兄弟,这府里的人,纵是当面不说,背地里还少议论不成。若只为这个,我倒不如什么时候听见了,就随便逮上一个两个的,痛痛快快打他个臭死,既出了气也不叫人说委屈。”
  桂叶一听,骤然一惊,忙合上熏笼,低头陪笑道:“虽如此说,但未免太行毒了些,若是老太太和老爷知道了,难免不喜。”
  邢芸嗤了一声,冷笑起来,笑了半天才说道:“不喜?我就是个菩萨,也不见得老太太和老爷不嫌弃。再说着,这府里不是已经有一个活菩萨了么,再多一个多无趣,倒不如……”
  邢芸话才说了一半,木香打起帘子进了屋来,只笑道;“方才我听看门的婆子说,老爷领人出府去了。我已嘱咐了厨里,教人留了酒菜在灶上,备着老爷回来了用。”
  邢芸掩口笑了一笑,抬眼看着木香道:“留着做什么?这雨下不停,底下的婆子一路送了两位姑娘回去,想也辛苦了。桂叶,你传我的话出去,叫厨里把留着的酒菜赏给那些婆子们,也算我替老爷犒劳她们一回了。”
  桂叶连忙答应了一声,打起帘子使唤了个小丫头出去传话,转身用胳膊肘轻碰了木香一下,笑问着邢芸道:“太太,可教人传饭不曾?昨儿太太说那醋浸椿芽,酸酸的爽口,我早上便嘱咐了厨里,让照着昨儿弄一份,再添上几样别的,弄一个攒盒来。太太看这样如何?”
  邢芸略点了点头,笑道;“叫人传进来罢。忙了这一早上,想来你们也累了,也下去吃了饭再过来。”
  桂叶和木香笑着应了,叫小丫鬟传了膳来,因春寒未过,厨里仍用银暖匣盛了珐琅贴金缠枝莲纹攒盒过来。桂叶和木香摆好碗筷,服侍着邢芸净了手,方才退出去了。
  见桂叶和木香出去了,邢芸不过只捡着那椿芽略用了几筷子,吃了几口饭,便叫人收拾了去,自躺在软榻上闭目睡去。
  丫头们见邢芸躺着,皆不敢扰,收拾完碗筷,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一时屋里没人了,邢芸方才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转身便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邢芸便直直的走到湖边,蹲□子,手指轻轻一点,只见一层银光顺势缠绕而上,指间一片冰凉,并无半点异常之处。
  邢芸蹙了蹙眉,她还道着自己无端病了几月是与空间有关,可如今看来,仿佛并无关联。
  正寻思着,银光微闪,一股信息传来,邢芸瞪大眼睛,真的不是空间的问题,那……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窗外的芭蕉丛上,润湿几枝桃蕾,风过处嫩梢轻摇,鹦鹉清鸣,声如环佩。
  桂叶和木香打着伞到了门口,却只见着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蹲在地上翻红绳,里外竟不曾见一个得脸的丫头管事,难免心中不快。
  木香素来是个心直的,当即便冷下脸来,问着小丫头道:“春柳和瑞秋去哪了,旁的丫头婆子呢,太太恩宽,你们就这样放肆,敢情我们都是好性儿,治不来人了?”
  那两个小丫头素日只见木香说笑无忌,何曾看过她这般颜色,再一瞅桂叶,面上也是淡淡的,顿时唬着了,带着哭腔回道:“方才春柳姐姐说太太睡下了,她出去逛逛,一会便回来。瑞秋姐姐去取东西了。旁的姐姐们有的回屋去了,有的也出去了,我们也不知怎么,就只剩我们在这了。”
  木香气咻咻还待说几句,却被桂叶拉住手,抬头看向桂叶,只听桂叶说道:“罢了。你们去茶房舀些水来,备着太太醒了梳洗。”
  那两个小丫头听见桂叶此言,如蒙大赦,躬身答应了一声,一溜烟便往茶房去了。
  见那两个小丫头低头跑了出去,木香登时撂下脸来,甩开手说道:“你倒是惯做好人儿。”
  桂叶闻言一笑,只说道:“与这两个小丫头有什么相干。旁的人去了,她们倒还守着,可见不是那等子刁钻的。你又何必拿她们置气。”
  木香冷笑一声,打起帘子进了屋,转头嘲笑道:“你少学那西洋点子哈巴狗的口气,教人听了,还道这屋里也出了个眼里只有一个主子的好奴才呢。”
  桂叶不由得苦笑,摇头道:“你既知道我的意思,何必这样尖酸。她们为什么不在,你我皆心知肚明,左不过是那些想头。那两个小丫头又能知道什么,何必再添仇添气,闹的不清净。”
  木香听说,将眉一皱,压低了嗓子道:“什么想头?”
  说着,不觉吃吃笑了起来,说道:“你还说我,我只不过气着丫头婆子们偷懒,你都想哪去了?”
  桂叶笑道:“我倒宁愿是想差了,不过如今这情景,怕是……”
  木香闻听,迟疑了片刻,旋即笑道:“我瞧着不像,春柳那蹄子平日便是个爱逛的,今儿瞅着太太睡了,出去了也不奇怪。瑞秋去取东西,本也寻常,如今王嫂子出去了,费妈妈又留在张姨娘那边,咱们不在,这里外要什么不问着瑞秋还能问谁去。至于旁的人,春柳不在,瑞秋不在,咱们也不在,她们不趁空躲懒,还等着咱们回来再偷懒不成!”
  桂叶微摇螓首,笑道:“若是往日,自如你说的那般,并不算稀奇,可你忘了今儿……我素来不愿把人心想的太坏,可在这府里,往往是……”
  她这半遮半掩的话一出,木香顿时明白了过来,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咬牙道:“这起子不要脸的下流种子,也太欺人了,都是什么东西!”
  桂叶笑了一笑,往里间看了一眼,方叹息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何时见过这府里有一个不攀高枝的奴才?就是你笑的那西洋点子哈巴狗,谁人不说她是出了名的贤人,服侍哪个主子,眼里便只有那个主子,可就是她这样人人称道的,尚换了几个主子。这屋里的奴才,连那西洋点子哈巴狗也比不得,生出些旁的心思来,有什么稀奇的?”
  木香气的两腮直鼓,捏指成拳道:“旁人我不管,可这屋里的奴才我非管不可,否则传出去了,不但你我没脸,连主子的脸也丢了。”
  桂叶笑道:“什么有脸没脸的,人家既起了这心思,哪是能管便能管住的?再说你我是什么身份,她们是什么身份,你别忘了,她们可是这府里家生的奴才,并不似你我这般只有太太一个主子。”
  木香气哼哼道:“家生的我管不了,春柳瑞秋那两个小蹄子,我总是能教训的罢。”
  桂叶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闻言笑道:“瑞秋倒不妨,她素来老实,平日只做事不吭声,并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倒是春柳……咱们陪着太太嫁进来,也有些年头了,这府里纵是地方再大,景致再美,能逛得能看得,皆是看尽了看腻了。她这么一天天往外头逛,往日我还不觉,可今儿外头下着雨,房里又出了事,她却还有心思往外逛去,未免太没心没肺了罢。”
  两人正说着,忽听见里屋一声咳嗽,忙忙停住口,起身撩起圆洞罩旁的帘帐,笑着问道:“太太可是醒了,可要起来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ps:我果然不该看小说啊,一看就看进去了,我自己的书都忘了写,最郁闷的是我看了半天才发现我看的是太监书,出宫采买的死太监啊!
  我都已经忘了我曾经看过这本书了,看到一半才想起来,然后很抓狂的看了下去,最后十分想把那死太监抓出来游街示众啊~~~
  第58章 问话
  邢芸咳嗽了几声,坐起身来,接过桂叶递来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屋里的人,淡淡一笑,问道:“方才我恍惚听见外头有声响,可是你们在说什么?”
  桂叶脸色微变,匆忙笑道;“并未说什么,不过是小丫头偷懒,木香教训了她们几句。”
  正开着柜子取衣裳的木香听了桂叶这话,不禁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不教训她们,也由得她们往外头逛去,要是那样,倒不如直接让她们顶了外头的班,爱怎么逛就怎么逛,从清晨逛到天黑也没人说话!”
  桂叶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白了木香一眼,说道;“行,行,行,你爱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只一件,别往那井边去。”
  木香倒纳了闷了,问道:“这话是为何?”
  桂叶掩口笑道:“我怕你教训的兴起,到了井边也不停,把那龙王爷唠叨烦了,驾起云团一飞,没了龙王爷,可叫我们到哪去找水吃!”
  桂叶这话一出,邢芸也不禁笑了一笑,只是笑着笑着,邢芸的眼里竟似凝了冰霜一般,全无半点温度。
  先前木香和桂叶在外说的话儿,她虽听得不真切,但如今一瞧,猜也能猜到几分。
  无非是这房里有些眼皮子浅的丫鬟婆子,听说她打了贾赦,又在贾母跟前扯了慌,觉得她这主子靠不住了,有心拣了高枝儿飞走。
  这既有了异心,岂会不带出一星半点来,如今只趁着她睡下了躲懒,已是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
  邢芸拿帕子掩口咳嗽了几声,她倒无心阻拦这屋里人的去留,眼皮子浅的去尽了倒好,她也能省几分心力,但这些人想攀的高枝儿,怕是与邢芸想不到一处去,里头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事来?
  不过,邢芸如今正嫌着无人生事呢,她忍了这么久,只抽一回贾赦如何算得痛快,须知道,这打人闹事也是会上瘾的……
  邢芸回过神来,从旁边的梳妆匣子取过一把象牙雕花梳子,一边梳着有些凌乱的发梢,一边含笑看着木香和桂叶打闹,笑了一回,邢芸忽想起一事来,笑问道:“你们老爷出去,身边跟的是哪几个人?”
  桂叶闻言,猛的一愣,正寻思着,却教木香瞅住了机会,捏住桂叶的脸,狠狠的搓揉了一把。揉的桂叶脸儿通红了,木香方笑着松开手,向邢芸说道:“老爷惯常带出去的有两班人,一班是福儿带着,一班是单春带着,今儿出去带的是单春那班人。”
  邢芸听着耳生,垂下眼睑道:“福儿?单春?我倒不大记得了,他们是哪家的?”
  木香一笑,忙道;“福儿是吴新登家的,单春是单大良家的。”
  说了这话,木香见邢芸仍面露疑惑之色,复又解释道:“吴新登是咱们府里银库房总领,他媳妇现是外头的管事媳妇,单大良是老爷身边得用的人,她媳妇也是外头管事,这两家都是府里有头脸有体面的奴才。”
  邢芸听了,不禁思索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贾赦混吃等死,可如今看来,贾赦还不是全然的废材,至少还知道收拢一两个奴才,省的他被彻底架空了去。
  只是大房不管家,这领头的奴才再能耐,也管不住下头的奴才不离心……
  邢芸抿了抿唇,忽觉吴新登三字有些莫名的熟悉,歪着头想了半天,脑海里灵光一闪,对了,书中探春管家时拿着死人的赏例为难探春的管事媳妇,可不就是吴新登媳妇。
  邢芸之所以对这媳妇的名字印象深刻,还多亏了少红导演拍摄的新红楼,她只是晚上无聊转台时,偶然听到了大叔念白,抬眼一看,刚好看见色厉内荏,颤抖如鹌鹑的探春姑娘训着尖嘴猴腮满脸不屑的吴新登媳妇。
  邢芸听着探春那惶恐不安,断断续续的声音,当时就默默吐槽,至于么,怕成这样子,对面的演员又不会吃人,结果镜头一转,吴新登媳妇极不在乎的一笑,邢芸瞬时呆滞了,新红缺钱原来缺的这样狠啊,连男人都当媳妇用了,少红导演我们误会你了。
  但是还没等邢芸回过神来,大叔的声音响起,邢芸又见着吴新登媳妇挺胸抬头迈步走了出去,那姿态那动作且不说,最主要是那胸,直到邢芸穿越前,她心底一直埋藏了一个小小的疑惑,新红里的吴新登媳妇究竟是伪娘还是……
  往事不堪回首,且随风去,只说现今邢芸听得吴新登儿子是贾赦身边的小厮头子,心里瞬时明白了过来。
  她说呢,探春管家是王夫人吩咐下来的,平儿尚要让着探春三分,这吴新登媳妇就算是府里办老了事的,可也比不过平儿去,怎么会没一点眼色?
  原来这里头还牵扯着贾赦。
  难怪探春纵气的向平儿抱怨,却不敢发落了这媳妇去,平儿也只敢大而化之的向旁人训斥两句,就抬手放了这事不理。
  只是这单大良,邢芸实在想不起是府里那个名号上的人,正皱眉苦思着,桂叶似看出了什么,笑说道:“前段时间太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