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4-04-25 14:07      字数:5142
  「她是你的表妹?」
  「是的。」
  「她是你的未婚妻?」
  「呃,这个……我……很难解释……你……」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莲姬是他表妹无庸置疑,但未婚妻的定位模糊不清,在他打算解除婚约的当头,她的存在会让他站不住脚,毕竟有意负心的人是他。
  再者看在镇国公和凤羽姑姑的份上,他再讨厌莲姬成为他的妻子也要预留後路让她走,不能当场羞辱一个公主的尊严。
  可是,霓儿好不容易放开的心……
  褚姁霓一脸冰冷的开口,「将军好兴致,有个如花美眷还想登天摘月,你一定没尝过粉身碎骨的滋味。」月,遥远而冰冷。
  不该相信他的。
  「霓儿,不要否定我,我会给你个交代,再给我一点时间。」她的眼神好冷,像初次见面那般。
  「你要给她什么交代?我可不许你和乱七八糟的狐狸精勾搭,你是我的。」凌莲姬防备心重的抱着他不放。
  当她看清楚用剑威吓她的人,心底不禁狠狠的抽了口气,眼中的妒意排山倒海而来,她一定要杀了她,世上不该有人比她更艳美十分。
  美人相嫉,尤其是争同一个男人时,油和水绝不相溶,壁垒分明。
  「她说得没错,你是她的。」剑收入鞘,褚姁霓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霓儿……霓儿,你别走呀!」可恶,他把一切都搞砸了。「莲姬,放手。」
  「我不放,你休想去找她。」那女人不除不可,她的威胁性太大。
  「别惹我发火。」还抱,人都快走远了。
  「不要,你是我一个人的夫君,我绝不拱手让人分享。」哼!想纳妾,门都没有。
  原来他偷偷摸摸在边城养个小狐狸精,难怪乐不思蜀的不肯回皇城,幸好她来了,这种情形非断不可。
  「没有分享。」单破邪冷硬的说道。
  她只觉口气不对地蹙起眉,「真的?你不要她了?」
  「是不要你。」他狠下心的一扯,丢下她直接追心爱的女子去。
  「你……」
  惊愕不已的凌莲姬大受刺激,怔忡地望着腕上深红的男人指印,他居然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伤了她?
  被拒绝的难堪和遭弃的不甘在她高傲的心中生成一股恨,燃烧在眼底,教春草等一干侍女皆不敢靠近,连喘气都掩着口鼻。
  突然,一个全身披着外族薄纱的女子潜到她身边。
  「你想不想报仇?」
  「你又是谁?」
  女子露出阴沉的恨意,「被同一个男人抛弃的公主。」
  「你是公主?」凌莲姬质疑的一望。
  「要不要合作?」
  凌莲姬想到单破邪的无情,单纯的认为报仇是教训他的悔婚要不了命,因而立即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你要怎么做?」
  第九章
  褚姁霓一直以为心死了,原来它还会痛。
  说人天真,她才可笑得紧,随便三、两句话就瓦解了戒心,任人予取予求地压榨出她仅有的一丝自尊,而且反掷在她脸上。
  美梦易醒,好春易逝,她不该贪求非分之想,像她这种佛祖都放弃的血腥之女,奢望落空乃属正常,否则天下岂不大乱。
  贪、嗔、痴、怨由来人间四大苦,看得破的人永享极乐,看不破者永沉无边欲海不得救,这是自寻而来的苦果,回头一片茫茫。
  本是无心人,因故注入多情而蒙蔽了椎心之痛,为何老是不知记取教训,她是个没资格拥有未来的人。
  恨他吗?
  不。
  只能说自己不够坚强,轻易地放弃坚持想去依赖一时,一个人孤寂太久了,难免会出现软弱的空防,孤雁是不该有伴的。
  罢了,她都独自飞了十年,再飞一生又何妨,人生不过是过眼云烟,短暂得教人无法缅怀。
  可是她已决定当个冰封的无心人,为何眼角仍湿润不停?成串的泪珠像是廉价的雨向大地抛售,一滴一滴又一滴,点点化成红色的血。
  藤缠树,树缠藤,菩提境界转涅盘,难渡失心人。
  她到底为了什么心伤?难道情根已深种,难以自心口拔起,所以痛苦得四肢俱裂,如火焚身?
  就说不要爱,不能爱,没本事爱,她偏拿自己的冷心来赌万分之一,输了也怨不得人,是她押错了筹码,误解真心。
  此时她想起师父的温柔叮咛,慈蔼的面容多令人心安,断了恩怨之後,也许该追随师父的脚步,青灯常伴佛前求平静,削去三千烦恼丝,尽抛前尘。
  泪眼迷蒙了来时路,不意撞到一堵肉墙,褚姁霓身子一僵地扭头不愿正视。
  「有时无心比刻意更伤人,而我似乎老是以无心之举惹你心伤,我是不是很差劲?」
  「请让开,将军。」抹去了泪,她放作坚强地哽着音,反正她习惯独来独往。
  「让了就失去你,无心还能存活吗?」是他伤了她,他伤了心爱的女人。
  她从来不落泪的,人前人後始终是一张冷淡至极的冰脸,而今时今地她却哭了,为他的无心之过潸然泪下,他真该死。
  带兵打仗,行军布阵他攻无不克,所向披靡,行经之路势如破竹,教北方族群闻风丧胆而逃,不敢与之为敌。
  唯独面对感情一事迟顿如癫儿,不但保护不了心之所系的佳人,累及她受伤最深的是他手中以爱为名的无形箭,在瞬间的自私下射穿她的心,还诸冰冷。
  千言万语难以口诉,他没料到娇娇女莲姬会不辞辛劳的远道而来,更未预料到有朝一日他会爱某个女人爱到心发疼,只想摘下日月星辰为她缀妆。
  婚约在身是事实,他的鲁莽在于未事先告知取得谅解,以为一味的隐瞒可以享齐人之福。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上天在罚他不懂珍惜,才一动念就行了惩戒,怪他负了真心。
  「不曾拥有何曾失去,无心人不就在你眼前?」还是仇恨来得切实。
  单破邪心痛的道:「霓儿,给我一个机会证明好吗?我绝非刻意要疏忽你的心情,而是着迷的忘了周遭的一切。」
  「将军此言该去向公主解释,民女听不懂。」褚姁霓执意要排除心中卦碍。
  「我不会娶她,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呀!」别这么残忍待我。单破邪在心里呐喊着。
  心,谁在乎呢!「想必将军有很多颗心,不知公主容不容得下?」
  「我知道自己很混帐,你大可打我、骂我,甚至在我身上划下几口子,就是不要放弃我。」他受不了她的疏离。
  曾经他们是那么贴近彼此,她的笑靥灿烂如星月,深深刻在他感动的心窝上,他不许她收回,不许。
  「将军真是善忘,在我未得知弑亲仇人之名前,我如何能放弃你呢?」交易归交易,她不会反悔。
  她的讽刺像把利刃,「难道我的真心你视为无物,你一点都不爱我?」
  「心在哪里我看不见,无心的人如何去爱,将军岂会不了解红线女最无情吗?」呵!可笑的真心。
  「霓儿,你在怨我。」单破邪听得出来,她伤得很重,不愿有心。
  宁做无心人,可免轮回苦,十来年她已受尽梦魇的折磨,所以她决定不听、不看、不用心,这样就没人伤害得了她。
  他的爱又把她伤回初见时的她,一个冷森、无情的红线女,他比她更残酷。
  「将军爱说笑,我怨你什么?两相情愿的交易何来怨言?如果你愿意……」告知仇人的下落。
  褚姁霓的未竟之语教狂乱的他摇散。
  「你怎么能狠下心撕扯一个爱你的男人,你到底要我如何努力才肯原谅我,你说呀!我是真的爱你,为何你不相信……」
  他心痛到几乎麻木。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凭什么爱我?你拿什么爱我?你是个有婚约在身的男人,你把我褚姁霓当成路边野花吗?随手一摘随手放,反正我是个杀手嘛!不值得尊重。
  「你要置我于何地?非要把我践踏得无地自容才甘心是吧!我可没有显赫的家族替我撑腰,只有一身偿不尽的血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我?我爱不起你。」
  一句「爱不起你」震得单破邪退了一步,脸色刷得灰白。家世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说他的爱在伤害她,难道一时的无心也能铸成大错?一句句控诉如针一般地刺着他的心,他是多么卑劣呀!为了爱她而伤她。
  知道她向来刚烈,却来不及做好完善处置,一阵火猛然烧来,决裂了两人刚建立的情意,要他如何能承受。
  他的确只考虑到自己,从未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一个孑然无依的孤女多渴望亲人的依靠,而他却残忍的把她推向更凄冷的角落。
  不是爱的本身有错,是他爱得太痴狂,眼里、心底只有她,把远方的责任抛向脑後不去理睬,执意地要拥有她,却未扫除平路上的绊石。
  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不该低估她内心的冲击,一味地粉饰太平。
  「霓儿,你这一辈子注定和我纠缠到死。我是将军,杀的敌人不比你少。」同样沾满血腥。
  褚姁霓笑不出来地址动嘴角,「一辈子可以很短的,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心。
  「只要我没死,你就必须活着,我们是相属一生的伴侣。」他绝不允许她有轻生的念头。
  「希望公主也能听到你这番话,你的一生绝对多彩多姿。」她算什么,妾吗?
  宁做乞丐妇,不为豪门妾。一报完仇她会离开他,不计任何代价。
  单破邪叹了口气,「她不该来的。」
  「是呀!差点坏了你的好事。」她相信公主绝对容不下他有三妻四妾。
  解脱之日,快到了。
  「霓儿——」他恼怒的瞪她。
  「我说错了吗?」她说得极冷,像冬天的第一道雪花飘落。
  「你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倔强。我的意思是她白走了一趟,在我倾心于你之际,已下决定要解除婚约。」
  只不过迟了一步,书件信函尚未拟定,她的允婚及莲姬的到来又同日发生,教他措手不及的顾此失彼,慌了平日遣兵调将的镇定。
  他万万没想到,阴错阳差下两人会碰了面,并披露了他极欲隐瞒的一面。
  「爱你绝无虚言,我对莲姬并无男女情爱,本来早该取消这门亲事,奈何边城战事不断就一直拖着,直到我遇见了你。」
  褚姁霓稍微平复地冷言冷语,「你对公主未免不公,自己移了心却要她承担後果。」
  「如果我真的娶了她才会害她一生,没有女人愿意当活寡妇,长年盼着连年征战在外的丈夫。」单破邪说得理智而无情。
  「不是办不到而是你不肯,你不想害她却要害我,好个教人心寒的藉口。」她不要再为别人的生死担忧。
  「你不一样,你有一身好武艺可以在我身边辅助我,让我无後顾之忧地为国家奋勇杀敌。」
  「自私。」她冷淡的丢下一句。
  「嗄?!」自私?
  「我没有打算当一辈子的杀手,大起大落终归平静,我要的你给不起。」人除了爱以外,还有更多的无形物。
  单破邪不服气的扶着她的肩膀说道:「除了皇位我给不起外,你要什么都可以。」
  褚姁霓笑得很淡薄,「一座林子,一间茅草屋,往来樵夫野妇,不问世事遗世深居,不再有血腥。」
  「霓儿,你……」分明在为难他,名利他不放在眼里,但国家安危地无法置之不理。
  「我已经受够了亲人在身旁死去的恶梦,不用你来多添一桩,我不想看见士兵抬着你的尸体到我面前说一句『节哀顺变』。」
  不,够了,她要终止恶梦的延续。
  「我不会死的。」单破邪保证地一说。
  「生死岂能由人定,战场上哪一个倒下的将军是活着的,他们希望死吗?」战争可怕而无情,瞬间即可夺走上千上万条人命。
  「你太悲观了,霓儿。」他不赞同褚姁霓的论调。
  「九十六条人命血淋淋地呈现在我面前,我想我比你更能体会人世无常。」她只是点明事实。
  人世无常,变化万千,谁也不能料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寻一份平静才是最终归处。
  「我不与你争辩,咱们回去吧!」单破邪握着她的手便要往回带。
  她以剑身拨开,「不,我不打算跟你回去。」
  「你还在在意莲姬的事?我说过会做了断的。」干么那么小心眼。
  「不是因为她,你答应给我一个名字。」私情可以深埋,仇恨岂能或忘。
  「什么名字……你是说灭门凶手?」他表情一异地闪过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