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旅游巴士 更新:2024-04-21 18:25 字数:4964
?br />
冰凉的玉手紧紧扣住他,像溺水的人紧紧攀住浮木一般,“别走,表哥,别走。”
“我不定。”他不觉一阵心疼,“我在这儿陪你。”
“别离开我,表哥,小蝶不要你走……”她痛苦地转着颈项,朦胧吃语着。
“好、好,表哥不走,一直在这儿陪你。”他低柔诱哄着,“你乖乖睡啊,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舒服多了。”
“不许走,小蝶醒来要第一个看到你……”
“没问题,我保证你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他握紧她的手靠着自己面颊,低声说道,“快睡吧,快睡吧……”李冰静定望着这一幕。
她静静地、默默地望着,拒绝去分析那忽然窜上心头的复杂滋味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想知道,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去厘清那样的滋味。
不干她的事,这一切——他对白蝶的关怀、急切的承诺都不干她的事。
不干她的事。
她悄悄转身,翩然离去。
※ ※ ※
“你说怪不怪?”
“什么怪不怪?”
“公主和咱们家少爷啊。”
傍晚,两名县府的婢女端着刚刚煎好的药,一路穿厅过廊,往西厢白蝶房里定会,一面走,一面细声交谈着。
“哪里怪?”
“你看不出来吗?”先开口的红衣婢女仿佛不可思议地挑眉,“咱们少爷对公主殿下似乎淡得很,先前我悄悄打听过,听说少爷从成亲以来一直都睡在自己的书房呢。”
“什么?”另一名身着青衣的婢女总算被挑起了兴趣,“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你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少爷这两天一回府便往表小姐房里跑,照顾得可殷勤呢。”
“我看少爷肯定还是比较喜欢表小姐!”红衣婢女还待继续发表高论,迎面立定她跟前的娉婷人影惊得她全身一颤,“公,公主殿下!”
李冰定定地瞧着两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环,神色淡漠,看不出是嗔是怒。
可她虽然一句话也不说,淡然的注视也够惊得两个丫环站立不稳,双手不停发颤,差点把汤碗里的药也给洒了出来。
李冰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便接过红衣婢女手中的托盘。
“公主……”两名婢女瞧着她莫名其妙的行止,皆是神色惶恐。
“汤药由我来送吧。”她只是这么轻轻一句。
但一直站在她身边、强忍着满腔怒气的冬梅可按捺不往了,“殿下,这种事怎能劳烦您?”
“无妨。”李冰摇摇头,深不见底的美眸再懒得朝两名丫环扫上一眼,迳自转身,翩然朝西厢行去。
她走得如此飘然,丝毫没注意到原该亦步亦趋跟上的冬梅竟然没主动随侍,任她一个人端着药碗,穿过小庭园。
这一路,可吓坏了县府的男仆女婢,不敢相信一名堂堂公主竟然亲自端盘送药。
他们怔怔地望着,不敢出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皆是屏气凝神。
李冰可不管下人们震惊的目光,自顾自地走着,终于来到西厢,在白蝶房门前静静站定。
房门没合紧,只稍稍掩着,她皓腕一扬,轻轻推开,莲步跟着轻移。
透过淡粉色的门帘,首先映入她眼的是苏秉修靠着桌边打盹的身影。
他双手支着颐,侧面线条掩不住疲惫,浓密的眼睫紧闭,形成两道淡淡的阴影。
李冰默默凝视他,心脏不觉一紧。
才两天不见,他怎地便清减了一些?
难不成这两天他都是一下朝便赶来这里,不分日夜地看顾白蝶?
他直对她如此关怀,连一刻也舍不得撇下?
那是自然,因为她是他心上人啊。
李冰蓦地一凛,强迫自己拉回恍惚的心,嘴角却在无意中拉起了半无奈的弧度,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她将托盘轻轻在桌上搁下,咬着下唇,考虑着是否要唤醒他。
可眸光一直在他带着淡淡疲倦的面容流转,不知怎地便再也离不开,顺着他微微揪着的浓眉一路而下,停在那张厚簿适中的好看方唇。
从未曾如此细看一个男人的嘴唇,她怔忡着,好半晌的时间脑海仿佛一片空白,胸腔似乎空落,又像是涨满某种想望,拉扯得她既难受又迷惘。
她仿佛想要什么,又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只能怔怔地瞧着他,瞧着他好看的嘴唇。
直到一阵呻吟声惊醒了她。
“表哥,表哥……”
她蓦地旋身,觉原先静静躺在床榻上的白蝶翻了个身。
仍然苍白的唇瓣一开一合,模糊呓语着。
该喂她喝药了吗?李冰犹豫着是否该唤醒苏秉修喂他表妹喝药?
她这么转着念头,但一想到要打扰这两天难得得空小憩的他,又一阵不舍,才在犹豫间,床上的白蝶忽然眨了眨眼睑,幽幽清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白蝶一双漂亮的凤眼凝住她,带着不敢相信,又似乎有某种敌意。
“我送汤药来。”李冰静静一句,指了指桌上隐隐冒着蒸气的汤碗,“你要喝吗?”
“当然。”白蝶语音有些尖锐,“我的病还没好呢。”
“我知道。”李冰颔首,不去理会她语气为何带有防备之意,迳自小心翼翼地掀开还有些烫的汤碗盖,左手五指抓紧了汤碗边缘,右手则拾起汤匙。
白蝶瞪着她盈盈走近的身影,“你要喂我喝药?”
“你不能自己喝?”李冰认真地问道。说实在话,她不懂得怎样喂一个人喝药。
何况,身为公主的她照理也不该喂一个身分地位比她低的人喝药。
“别,别开玩笑了,我连汤碗都端不动。”
“哦。”她茫然应道,秀丽蛾眉微微颦起。
这么说白蝶一定要人喂汤药了。
罢了,就喂她喝吧。问题是……她做得到吗?
应该不难吧,只要拿汤匙在碗里轻舀上一匙,吹凉了它,再送入白蝶嘴里就成了。
应该不难才是。
她想着,下意识亦如此做之后,白蝶尖叫起来。
“我不要你喂我,你走开!”她挥舞着手,有些狂乱地,“你会烫着我。”
她会吗?李冰蹙眉,芳唇微微一启正想解释时,身后扬起一阵微微沙哑、还带着睡意的嗓音。
“怎么回事?”
是苏秉修,他醒了。
“表哥,表哥!”白蝶仿佛遇着了救星,”公主要喂我喝药,我不要她喂我!”她喊着,手臂忽然用力一挥,打翻了李冰小心翼翼扣在指间的汤碗。
汤碗落了,碎了,汤药全流了出来,溢满一室药香。
这下可将苏秉修完完全全自睡梦中惊醒,他蓦地起身。
迅速拉过李冰手腕,“怎么样?有没烫着?”他一面问,一面前后翻看,细细检视着。
“没、没事。”李冰匀着呼吸,神智一时还未从打翻汤药的淡淡惊愕中回转。
苏秉修检查完右手,又拉过她左手细看,确认她没被烫着后,湛然黑眸忽地一阵流转,雷电扫过她全身后停住她姣好的面容。
他英挺的剑眉一轩,“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送白姑娘的汤药过来。”
“送汤药过来?”他眸子忽地一黯,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你可是个公主啊,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行了。”
她知道,当然知道这些端汤送药的事并不是身为公主的她该做的,但,也没有理由她一定不能做啊。何况她又真想这么做。
“我想帮忙——”
“帮忙什么,你根本不习惯做这种事!”他低斥着,语气更加严厉,“瞧你连汤药都打翻了,万一烫着了自己、烫着了小蝶怎么办?”
他原来是担心烫伤他的宝贝表妹吗?
李冰轻喘一声,感觉胸前一梗,几乎透不过气来。
“表哥,表哥,”床上的白蝶忽然又喊起来了,语音细微而抖颤,“别让她靠近我,我不要她靠近我。”
苏秉修连忙赶到她面前,“没事的,小蝶,方才吓着你了。”他轻声而急促地哄着,”现在没事了。”
李冰直挺挺站着,瞪视这应该是感人的一幕。
大病未愈的白蝶面容苍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苏秉修怀里,而他,也像保护着某种最珍贵的宝贝一般,温柔而急切地呵护着。
她发现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情景。
“我去吩咐下人们再重新煎一碗药来。”她急促地抛下一句,几乎是逃离白蝶的闺房。
苏秉修注意到了,朝她急速退离的背影投去半茫然的眼神,还未来得及深思前,白蝶突如其来的低泣蓦地唤回他全部心神。
“怎么啦?”他皱眉望着怀中人儿.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哭了,“身体很不舒服吗?”
“不、不是……是、是……”白蝶哽咽着,拼命摇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缘故?”
“表哥,我怕!”她忽地低喊一声,双手紧紧攀住他颈项。
“怕什么?”
“我怕公主!”
“李冰?”苏秉修愕然,“怕她什么?”
“我怕她,她好……好可怕。”
“哪里可怕?”他实在莫名其妙,“她没私下骂你或找你麻烦吧?李冰应该不是那种人。”
“你又知道了?”白蝶忽地扬首,还漾着泪的璀亮美眸闪着愤怒火焰,“你怎能确定她是哪种人?”
他一愣,“她真找你麻烦吗?”
“没有没有!”她锐声喊着,伸展衣袖抹去颊上泪痕,既激动又狂乱,“她没有找我麻烦!”
“没有就好。那你还怕她什么?”
“她没有找我麻烦,可是她……”白蝶重重喘气,面颊因激动而染上红晕,她深呼吸,眸子紧紧圈住苏秉修,齿间清晰迸落,“她故意让人推我落水!”
“什么?”
突如其来的指控完全惊怔了苏秉修。
城 扫校
sunrain扫描yolanda校对
季蔷天女动情第五章
第五章
“你方才说什么?”直过了好半晌,苏秉修方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嗓音沉,一双黑眸精铄锐利,定定凝住白蝶。
“我说……”白蝶重重喘了一口气,“公主她是有意让人推我落水的。”
“她让人推你落水?”他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虽然心海早掀起了惊涛骇浪,“怎么说?”
“那日我……她派婢女邀请我一同游江,我虽然受宠若惊,可还是去了。”白蝶娇喘细细,望向苏秉修的眸子不无哀怨,“谁知她邀我上船扳,竟趁我没提防时拐了我一脚,我才会一时站立不稳落了水……”
“你确定有人故意拐了你一脚?”
“我确定。”
“是谁?”
“我……不知道”白蝶摇摇头,“我那时没注意后头的人……”苏秉修没作声,紧紧蹙着眉头。
白蝶瞧着他神情,娇颜逐渐由红转白,唇瓣亦不听话地发颤:“你不信我?”她声问道,语带怨怒。
“不是不信,而是没有证据。”
“你不信我。”白蝶瞪着他,泪水再度充盈眼眶,顺着粉颊缓缓流落,“你……难道怀疑我骗你?”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
“只是什么?”
苏秉修一窒,怔然半晌后才略带迷惘地开口,“我不认为她会这么做。”
“你……”白蝶倒抽一口气,“你不认为那个公主会这么做,难道便怀疑小蝶会欺骗你?”她用力摇头,哭得梨花带雨。
“你明知道我不会骗你,我不会的……”
“小蝶。”他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颤抖不已的肩膀,正欲劝慰时,门帘处忽然传来一阵凌厉嗓音。
“别管那丫头!”
他倏地回首,眉峰揪得更紧,“娘,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这儿做什么?”苏寡母横眉竖目,狠狠提高嗓门。
“我来这儿教训这下贱的丫头!”
她尖刻的话语一落,白蝶纤弱的身子跟着狂烈一抖,苏秉修连忙安抚性地拥住她。
“娘,你胡说些什么啊,小蝶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她做错的可多了!”苏母双手叉腰,气得浑身发颤,“她就不该存着跟公主竞争的心态,就不该跟公主争夺你的注意力,不该不知天高地厚去招惹人家……”
“小蝶哪里招惹她了?”
“还说没有?那你现在在这儿做什么?”苏母怒视他,“听说从成亲以来你一步也没踏入公主房里,现在倒天天往这儿跑。这算什么?”
苏秉修也